第222章 为什么眼里有泪?咱家跟谁结仇
为了今天这一刻,她精心预谋了一周时间。
踩点了N次医护人员轮班规律、花高价格黑掉了所经之路的监控。
注入药物的点滴瓶已经重新挂好,药水一滴一滴顺着导管进入初辛血脉里。
初辛鼻孔还插着导管,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她颤抖的手,突然就想到自己年龄相仿的孙女。
“织,织织……”
“我知道你很疼初若织……”邓颖儿滚动输液调节器,让药水以最快的速度注入初辛的身体里,“我妈也很疼爱我,我也要让你们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这画面在她脑海里演习过上百遍,真正实际操作时,内心五分慌乱五分快慰。
初辛难以相信自己儿子儿媳会害人。
位于悬崖上的人报复起来,那完全是不考虑后果。
“你死后,我会一点一点毁了你女儿的事业,揭发你儿子儿媳进行器官掠夺的丑恶嘴脸。”
药物很快发生着作用,初辛感觉呼吸困难,口唇渐渐发绀。
他心里挂念着初若织:“祸不及家人,你别伤害织织……”
邓颖儿冷笑不答,冷眼看着他像搁浅鱼般挣扎。
旁边的仪器开始出现墓碑样心电图。
正常人的血氧饱和度接近一百,可初辛的一直在下降。
他脑子里晃过很多记忆。
不知不觉,那个寒暑假跟在他身后的孙女,早已亭亭玉立嫁人为妻。
他给曾孙辈的出生礼还没弄好……看来是没希望了。
邓颖儿看差不多了,压了压帽子,决绝离开病房。
初辛肺里的氧气即将消失殆尽,恍恍惚惚中,他看见一道倩影站在床头。
“阿卿……你来接我了吗?”
他早已不出话,只能动唇,似乎有些回光返照。
孟许卿却知道他什么,坚定地点点头。
她还保持着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身诗意千寻瀑,笑容张扬肆意,脖子上挂着一款相机。
邓颖儿驱车离开时,初若织拎着一袋杏仁豆腐进医院。
她往姐妹群里发了消息,让大家待会出来吃老字号糕点。
整个人如沐春风时,医院电话进来。
她眼皮抖个不停,接了电话。
“初姐,经过抢救无效,你爷爷已于下午三点十九分去世。”
初若织笑容戛然而止,她重新看了眼来电显示:“你什么?”
对面又复述了一遍。
“啪嗒!”
手里的杏仁豆腐翻落地,盒盖分离,桂花蜜沁出。
身后有个男人冲进来,哭着嚎叫老婆,不心撞了她一下。
初若织踉跄往前走了几步,甩了高跟鞋往三楼冲上去。
寒风和消毒水逼出她眼眶的泪。
她闯进病房,初辛悄无声息躺在床上,嘴唇发紫。
昨天还叨唠着想吃杏仁豆腐的老头,此时气数已衰。
“爷爷?爷爷你醒醒,我是织织呀……”初若织用力摇着初辛渐渐僵硬的身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呜呜……爷爷!”
何岂淮从口腔楼跑过来时电话给十六:“立刻封锁翰和医院,只准进不许出,调集各方力量揪出杀人凶手。”
前天他来探望时,医生还情况渐好,现在人突然就没了。
不是谋杀是什么?
必须要找到凶手,否则再度残害他的织织怎么办?
他冲上三楼,在走廊奔跑时便听见初若织撕心裂肺的哭声。
病房内,初若织赤脚跪在床边,拉着初辛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床上的人身体僵硬,面色苍白,偏偏嘴唇发紫,看得出死得很艰辛。
何岂淮喉咙像是塞了团冰块,浑身被冻得发痛,弯腰拉初若织:“织织……”
“我爷爷没了……”初若织泪眼鼻涕糊了一脸,嗓子哑了好几度,“我爷爷最疼我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就该好好守在他身边的……”
何岂淮看她哭得双眼红肿,心如刀绞,用指腹擦她脸上的泪:“这不怪你。”
“爷爷昨天还好好地,肯定有人害他。”
“我已经让人查了……”何岂淮轻轻拍着她后背,给初哲电话,“对面没人接,可能没看手机,我待会再看。”
两人从病房内出来,相关鉴定人员已经进房间搜寻可疑物证。
何岂淮给初若织倒了一杯温开水:“喝点水,别哭坏了嗓子。”
初若织嗓子冒火,一杯水都喝光,跟着他去医院监控室。
今天下午两点不到,初辛所在楼层的监控早已坏了。
何岂淮请了专业人士尽量修复。
邓颖儿脑子乱成一团糊,漫无目的开着车,最后到了墓园。
暮色已降临,雨水越来越大。
她冒雨站在百里盈墓前,双手还在发抖。
“妈,我弄死了初哲他爸,接下来就是初若织了,我一定会毁了初家,你安息吧。”
她似傀儡般絮絮叨叨了很多:“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哪怕被发现……我存了很多钱,就算她不火了,也足够安度余生。”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总感觉有人跟踪她。
回到家,她泡了个热水澡,紧绷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
目睹一个人的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人的死亡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晚餐时,她让厨房撤了荤菜,只剩下一桌子的素菜,味如嚼蜡。
晚上七点多,药物鉴定中心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初辛下午的点滴里,滴注了15%的超剂量葡萄糖酸钙注射液。
10%含量便能令人在两个时内致死,更加别15%的了。
这注射液跟初辛治疗血栓的药物相克,导致意识丧失,心率失常骤停。
对方跟初家有血海深仇?还知道初辛因血栓住院,这得盯了多久?
初若织毛骨悚然,她没有插手过家里的企业,不知道初辛或者初家跟谁有结仇。
她一直给初哲和齐瑶电话,对方迟迟没接。
“这都过去五个时了,我爸妈是不是出事了?”
何岂淮紧紧搂着她给予支持:“别瞎想……”
初若织没胃口吃晚饭,何岂淮就让人去查,得到的结果令他吃惊:“爸妈压根没出国。”
初若织两眼一晃,肚腿发软,幸亏何岂淮扶着她。
“为什么要骗我?”初若织按着太阳穴,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又喝了一杯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人的第六感总是对的。
她就为什么今年的齐瑶很奇怪,不外出购物,不跟太太们炫富battle……太有猫腻了!
外面还在下雨,院子里淤水一堆又一堆,泛着冷光。
初若织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心力交瘁。
晚上九点多,初哲才电话过来:“织织,怎么了?”
为什么眼角有泪?因为心在灼烧般痛。
初若织流泪决堤:“你跟妈没出国,到底去了哪?爷爷他、他没了。”
话筒那边是久久的凝噎。
初哲对孟许卿只有一碗蛋羹的记忆,他是初辛带大的。
父子俩虽然多对吵,可情感是真真切切的。
他喉结滚了滚,默默抬手抹了眼角的泪。
他也曾是无忧无虑、有爹疼的孩子,初辛为他撑起一片锦衣玉食的天。
如今,他的天没了。
“我马上就回去……”初辛声线又哑又颤。
他一个人马上回来。
“妈呢?爸,妈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初若织鼻子被鼻涕堵住,难以呼吸,她微张着红唇:“爷爷是被人害死了,咱们家是不是跟人结仇了?”
初哲脑子轰隆隆作响。
他浑身的力气宛若被抽走,缓缓靠在墙边,眼前晕眩:“你妈做了个手术,还不能下地,我回去再。”
做了手术。
初若织浑浑噩噩的,何岂淮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双拖鞋给她穿上:“地板凉,别受凉了。”
她伸手抱着何岂淮窄腰,香肩一抖一抖的。
不需要什么,何岂淮都懂,轻轻抚摸着她后背,给她无形的精神守护。
行凶者很谨慎,作案时全程戴着手套。
何岂淮报了警,同时也请了很多人在医院内外搜寻物证。
城市灯昼夜灯火通明,初若织却觉得异常地冷寂。
她睡不着,一直在医院守到凌五点多,初哲回来了。
他去太平间看望了初辛。
出来时巩膜上的血丝爆红,下巴冒出很多胡渣,看起来不修边幅。
何岂淮告诉他追查凶手的进程。
初哲点点头。
初辛每年给稻香村村民们送很多水果,村民有难还会主动帮忙,在村里特别受欢迎,在那里不可能会结仇。
许家跟林家也破产倒了,不可能有钱整这起案件。
那只剩下初哲或者她。
“爸,我们家有跟谁结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