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她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文渊等啊等,等到临近中午时分才从管家百里阎那里听大外孙醒了。
他连忙喊上路南,边往云家赶边絮絮叨叨:“这都几点了才起床,就算是新婚也太没规矩了,不知道我们从昨天开始一直等着见他一面吗?”
“我不急。”路南淡定地回了一嘴。
“你就不想见见你的外甥?”
“不差这么一会儿。”
文渊瞪了他一眼,对于这个热衷于跟他顶嘴的首相十分不满,但L国若没有路家牵制席文那群狼子野心的议员,只怕如今已经乱成一团。
等他的大外孙登上王位,在路家的支持下,他一定能够很快肃清国内乱象。
五分钟路程,两人只花了三分钟就抵达了。
文渊在门外整理了一番衣着,难掩紧张地反复问路南:“我看起来怎么样?亲切吗?有没有那种慈爱却不乏威严的感觉?”
“呃……”一把年纪的人了哪来那么多戏?
路南敷衍的点了点头,“特别有,赶紧进去吧,我听他们今天要去云轻然的爷爷家,你再拖拉下去,指不定他们就没空接待你了。”
“我是他外公,不比他媳妇的爷爷亲?”
“您哪来的自信?是不是忘记了他妈妈出车祸就是你另一个女儿一手策划的,归根究底你也难辞其咎,他不把你轰出来,你就该偷着乐了。”
路南不客气地将他从美梦中敲醒。
身为一国之主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L国没被邻国吞并,只能上天眷顾赶上了太平盛世,这要是搁在乱世,只怕早就亡国了。
战扬嘴里叼着块吐司从主屋走了出来。
瞧见正朝他急匆匆走来的文渊和路南,抬手跟他们招呼:“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君少和少夫人正在用餐,你们吃过了吗?”
“我们在客厅等他。”文渊还没有厚脸皮到凑到人家餐桌前谈事的地步。
但路南却跟他不同,自来熟的:“萧景贤也和他们在一起用餐吧?我去找他叙叙旧,刚好有些饿了呢。”
文渊:“……”
斜了他一眼,心想:你好歹也是L公国的首相,能不能矜持一点?
言七将「矜持」的文渊请去客厅。
文渊等了几分钟后,闲着没事就起身走出落地窗,在白玉雕花栏杆前站定,眼尖的看到远处的花园里外孙席凌正在和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过招。
两人的动作都很凌厉。
席凌年龄,个头比对方要矮得多,靠着灵巧敏捷的身形占了不少优势,了十分钟之后渐渐露出颓势,对方的一记手刀眼看就要劈中他的后脖颈。
这要是被劈到就算不晕,也会疼得要命。
在文渊差点惊呼出声时,席凌的身影却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眨眼他就出现在那人身后,一记横扫腿眼看就要得逞。
那人十分警惕的闪避开来。
“不了,每回你要输的时候就作弊,少夫人就是这么教你的?”言一双手抱胸,颇为无语地看着得意的露出虎牙的席凌。
他大言不惭地:“我师父了,只要能轻松制胜就是王道,招无好坏,称手就行,我能躲开你的攻击就证明了我的实力,怎么能是作弊?咱们又没约定不能靠符篆取胜。”
言一无话可。
谁让人家有个牛逼哄哄的师父呢。
“我去看看少夫人用完餐了没。”
他得找她请教一下隐身符。
画着画着就遇上瓶颈了,怎么都突破不了,符纸画废了上千张,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问符篆天赋比他强的言二,他光会画,压根就不清楚问题出在哪,搞得他更迷茫了。
席凌快步跟上,笑嘻嘻地:“我刚好去交功课,一起走。”
“你最近进步神速。”
“为了不让师父失望,我也只能拼了!身为首席大弟子总不能输给没名没分的哥哥们。”
言一白了他一眼,“我们也算是她的学生。”
“呵……”
大弟子傲娇的哼了声,好一起走的,结果自己却先跑了。
言一为之失笑,轻叹:“死子,有个宝贝师父真是让你骄傲得不要不要的,哥哥们都羡慕你……”
“没错没错,我都想魂穿他了。”言七从边上的路走了出来。
“是吗?”
言一表示不信。
言七有少夫人亲自教授炼药术,靠着一堆叫不上名来的神奇药粉,轻松把实力在他之上的言五撂倒了,早上还在叫板言二,要跟他单挑呢。
“他的招帅气啊。”言七呵呵笑着。
“滚!”
没有灵根,也没有炼药天赋,就连符篆天赋都普普通通的「蓝」一哥表示有点心累,再不努力就要被这群家伙拉下大哥的位子了。
他加快脚步往主屋走去。
等到他们走得不见人影了,文渊才长舒了一口气,暗自自嘲:我正大光明的看,就算被他们发现了又有什么关系?
黎绘南母女口口声声席凌被坏人骗了,结果呢?
年仅十岁的他竟然丝毫不输给那个比他年纪大一倍不止的男人,脸上的自信和阳光是在他母亲身边时从未有过的。
这一切改变都源于那个叫云轻然的女孩。
想起路南的——请她帮自己比登天还难。原先他是一点也不信的,如今不由得信了几分,甚至有些期待见见这位备受众人推崇的女孩。
半个时之后。
君濯言带着战扬来到客厅,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文渊朝他身后探了探,不解地问:“你的妻子呢?”
“你是来见她的?”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就算眼前的老家伙是他母亲的亲人,见面就问他媳妇在哪还是让占有欲爆棚的他感到不快。
文渊连忙摆摆手,道:“我以为你俩会一起来见我。”
“她被乱七八糟的人缠住了,没空。”
“是席凌那孩子?”还有那个扑克脸的年轻男人。
君濯言随口「嗯」了一声,兀自坐在单人沙发上,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正色看着坐姿格外端正的文渊,想尽快解决眼前人。
“找我什么事?”
文渊似乎还在酝酿辞,君濯言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媳妇只给他半个时,过时她就要自己去找云爷爷了,为了节约时间,他十分干脆地挑破了隔在两人间的窗户纸。
“我知道你跟我母亲的关系。”
文渊愣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天。”
“那,你知道自己该喊我什么吗?”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君濯言。
他淡定地喊了声:“文先生,我母亲叫心蓝,她忘记了自己姓什么,除非她允许我替她找回姓氏,否则她便只叫心蓝。”
言下之意,他不会认自己这个外祖父。
文渊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般不留余地,再度恨自己给女儿心澜造成的伤害,她不要他这个爸爸了才会抛弃自己的姓氏……
越想越悲伤,越自责,竟捂着脸无声哭泣。
君濯言也没拦着他,只是:“你还有20分钟,之后我要陪媳妇回娘家。”
文渊:“……”
悄然抹了抹老泪,哽着声:“我对不起你母亲,不管怎样你是她的孩子,是我文氏王族的血脉,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跟我回国……”
“你还有其他血脉,例如席凌。”
战扬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的人儿捧腹大笑,疯狂吐槽:君少,您为了抢夺少夫人的注意力,竟然给她徒弟使绊子,让那子离开他师父?除非天上下红雨!
文渊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你才是王室正统的继承人。”
“自古长幼有序,黎微笑比我母亲年长,王位自然该由她的儿子继承。”君濯言不算绕着这个话题转,直接了当的拒绝:“我很忙,你就不要指望我了,席凌就在隔壁厅里,你去服他吧。”
“呃……”老国王从没想过自己的王位竟是块烫手山芋,见他一副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只能改变策略,道:“那我去隔壁瞧瞧。”
大外孙媳妇也在那儿,他可以从那个姑娘着手。
只要她开口帮忙,大外孙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试问,王后的尊贵头衔有几个女孩会拒绝呢?
文渊想通之后就连脚步都轻快起来,快步走进隔壁花厅。
外孙席凌正趴在长桌上用毛笔沾红色颜料缓慢的画着奇怪的图案,先前跟他过招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画画的手。
他脑中不禁浮现一堆问号。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的交功课就是画这种奇怪的东西??
按下心头的好奇,他扬起和蔼可亲的笑容,率先向正在悠哉饮茶的云轻然招呼:“我是濯言的外公,来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昨天领证了,没有给你带见面礼,等你们跟我回L国了,我开国库任由你挑选几样称心的礼物。”
“你要去L国?”云轻然勾唇,笑看着挨着自己坐下的老公。
君濯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一脸宠溺的看着她道:“媳妇在哪我就在哪。”
文渊:“……”
被迫吃了一碗狗粮。
心里头酸溜溜的,再次确定自己的新策略没有错!只要云轻然同意跟他回国,大外孙肯定就会跟着来的。
他赶忙抛出橄榄枝:“轻然啊,L国虽然不是大国,但咱们有钱有资源,等濯言当了国王,你就是人人羡慕的王后……”
当了N次女帝却没当过王后的云轻然表示:“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那咱们立马出发回国?”文渊激动地差点就站起来了。
却听到她不疾不徐地:“可是算命的我是女帝命。”
文渊:“……”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当王后,要当国王??
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淡定过头的大外孙,内心咆哮起来:你听听你媳妇的话,她都要篡位了,你能不能振一振夫纲?!
更让他绝望的是,君濯言竟然:“那么的国家,只有王,没有帝,配不上然然的格局。”
“你得好有道理,那我就放他们一马吧。”
文渊已经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当着他这个国王的面,大言不惭地这些话,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把她抓起来,治她一个不敬的罪名?
「妻管炎」的大外孙已经不能指望了,他默默将目光移向已经画完画的外孙。
清清嗓子,朝他招招手,亲切地道:“凌,你跟外公回国继承王位,好不好?”
走到一半的席凌顿住脚步,偏头看向师父和师爹,刚才他才知道老国王是师爹的外公,现在他对自己也自称外公,这是几个意思?
“你妈妈没告诉你,我是你外公吗?”文渊有点心焦了。
黎微笑那么在意公主的头衔,不是应该早就把席凌的身份告诉他了吗?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他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平易近人,就连音量都自动调低了几分,“你刚才也听到了,濯言很忙,没空继承王位,你才十岁,总没有什么事要忙,跟外公回国去。”
席凌理清自己和师爹的渊源之后扬起一抹嘚瑟的笑容,看向君濯言。
君濯言不用想也知道这子是什么意思,不就想他长辈分了么!
“文老国王,我已经跟薇莎断绝母子关系了,现在的我只有师父师爹,既然没有父母,自然也就没有外公。”
席凌逻辑清晰,口齿伶俐:“师父教会我一切,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她。”
君濯言眼神凉凉的看着他。
这子的修为已经飙升到筑基中期,不出意外很快就能结丹,他的「这辈子」会漫长得让他想一脚把他踹走。
文渊被接二连三的拒绝击得跌坐在沙发上。
云轻然虽然并不同情自作自受的老国王,但还是出于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另辟蹊径的道:“文先生,以你的年龄还来得及再生一个继承人。”
文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然从王室中挑选能者接任王位也是一个办法,世袭制本就有很大的弊端,你的两个外孙就别指望了,一个成天只会粘老婆,一个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宝宝……”
“媳妇,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君濯言用眼神剐着席凌,搂着老婆刷存在感:“我不再是你的大宝贝了吗?”
“你是。”
“你证明给我看。”
他趁机抱起她大步往外走。
云轻然的内心简直哔了狗了,嚷嚷着:“爷爷还在等我们呢!你给我消停点。”
“他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呃……”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文渊长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难掩失落:“让你们当王,你们却个个只想围着那个姑娘转。”
碰了钉子的老国王决定在中国多待几天,趁机了解了解外孙们。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