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肯放自己一马

    墨焰和云起通过「任意门」抵达利雅市库拉区。

    利雅市是帝都以外的第二大商贸城市，但它最广为人知的却是位于市中心地下城的贫民区——库拉区。

    地下城是卫氏集团开发的烂尾工程，最终被无家可归的人占领。

    流浪汉自然不会好好收拾居住的环境。

    街道弥漫着各种食物垃圾腐烂产生的恶臭，拾荒者将地面各种可以卖了换钱的东西都转移到了地下城，经年累月库拉区呈现给人们的印象就是脏、乱、臭。

    地下城中心是一座钟楼似的广告播放塔与地面的广告塔相连。

    不管有没有人看，常年更新着巨幕广告。

    最近24时不间断播放的是卫氏私立医院的广告——一轮巨大的夕阳高挂在卫氏帝都总院的楼顶上，给医院上了一层光轮，暗示卫氏医疗水平先进，哪怕人近黄昏只要来卫氏就能无限好。

    墨焰忍不住掏出两个口罩，给自己和云起戴上。

    两人隐藏在暗处。

    云起边放出一滴血用血脉之力画出追踪符寻找儿子，边吐槽：“喵喵大概是调查卫风的时候看到过这个广告图案，这个家伙胆子也忒大了。”

    “还不是随你。”

    墨焰一句话把锅甩给了云起。

    云起只能乖乖背锅，还得哄着她：“找到了，就在邻街那幢灰色建筑里，咱们快去把家伙拎出来揍一顿。”

    两人各自拍了张隐身符，如入无人之境，快步往灰色建筑奔去。

    ?

    墨旻祈此刻正悠哉地坐在高高的通风口，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架设好了录像设备，对着底下端坐在黑色皮沙发上的卫风拍摄。

    在找到卫风之前，他已经把整座建筑的结构用掌上电脑扫描过了，就连澜魔在哪都一清二楚。

    寻了个最舒适的吃瓜地点守着。

    卫风一脸阴沉，眼尾腥红，显然魔气缠身。

    墨旻祈托腮想着：卫叔叔的情况有点意思呀，他是怎么做到将这么重的魔气隐藏起来的？

    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有人敲响了休息室的门，卫风的神情显然振奋了许多，豁地站起身来，迎向推门而入的人，将对方猛地拉进怀里，紧紧拥抱着。

    墨旻祈的脸黑了下来，神情冷酷，的手紧握成拳。

    卫风像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用力嗅着怀里人儿的气息，眼尾的腥红越发妖艳。

    他怀中的人缓缓抬起头来，长相俨然跟墨焰一模一样。

    卫风捧着她的脸，失神地喃喃：“墨烟，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

    女人虽然极力想要掩饰声音中的激动与兴奋还是被卫风察觉了。

    他猛的推开她，不悦地瞪视着她，声音啐着寒冰：“你不是我的墨烟，她不会这种话的，你是谁？谁让你假扮她的？”

    他神情透着阴狠，用力掐住女人的脖子，语气透着浓浓的恨意，“是不是墨焰？她是魔族！杀了我的墨烟，抢夺了她的身体，假装成她享受属于她的一切，只有她消失了，墨烟才会回来……”

    “我就是墨烟，你看看我！”女人拼命搂抱住他，想要献吻。

    墨旻祈闭上眼睛，压下心里想弄死两人的冲动。

    在心中默念：冲动是魔鬼！杀了他俩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须找出真相！不然回家要挨！

    成功给自己洗脑之后，墨旻祈继续看着底下陷入疯狂状态的两人。

    卫风一把推开顶着墨烟的脸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

    女人一脸忧伤地嚷着：“我派了大量杀手和傀儡去帮你杀墨焰，她应该已经死了。”

    墨焰旻眼底闪过杀气，已经确认了这个顶着麻麻面孔的女人的身份，现在只要查出卫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可以去找澜魔了。

    卫风再度掐住女人的脖子，怒火冲天：“谁让你杀墨焰的？”

    “是你、你让我杀她的。”女人挣扎着拍着他掐在她脖颈上的手。

    “胡！不是我！”

    卫风突然推开她，抱头缩在角落里，不断地喃喃：“不是我，我没有让人去杀她，我只想求墨焰把我的墨烟还给我……不是我不是我……”

    无法接受自己下令杀墨焰的卫风在不断自我催眠之后，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倒卧在地的女人，语气冷酷无情：“你想取代墨烟，把杀人的罪名推到我身上？我要杀了你！”

    “卫风，你醒醒，真的是你下令让我买凶杀墨焰的！你只要墨焰死了，墨烟才会回来。”女人装不下去了，有些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不可能……”

    卫风不停摇头，眼角的腥红突然消失，他眼神呆滞了两秒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女人爬到他身旁，抱住他的身体，哭得伤心极了，“卫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又生出一个新的人格了吗？”

    墨旻祈眼睛一亮。

    心道：原来卫叔叔人格分裂了！主人格就是白天出现在幽源，不愿意接受麻麻的明示暗示，心中始终对墨烟意难平的那一个，次人格在魔气控制下指使吴秘书买凶杀麻麻，有毁灭性倾向，那么现在出现的是第三人格？

    第三人格的凶残程度在主人格和次人格之间，抱着只要麻麻主动消失，墨烟就会回来的天真想法？

    他转动着棒棒糖的纸棒，脑袋飞速运转着。

    总觉得不太对。

    之前放鹰隼、引导爹地的粉丝进密林的就是吴秘书，她刚开始时是针对毁麻麻的容貌和声誉，让卫叔叔对麻麻死心，甚至在雇佣薄叔叔时也还是以毁容为目的，从医术交流会刺图杀手想用Z4谋杀麻麻时性质才发生改变。

    次人格从去年开始出现，一直心隐藏，主人格显然不知道它的存在。

    次人格进一步黑化应该是在爹地跟麻麻高调秀恩爱之后。

    他被刺激到了，盛怒之下让吴秘书置麻麻于死地。

    冷静下来之后，因为主人格意难平而出现的次人格后悔了。

    他冲动之下做出了与自己的人格不符的决定，于是在自我催眠之后将锅甩给吴秘书，强行拨乱反正回归自己存在的初衷——突破主人格划地为牢的性格缺陷，想尽一切办法寻回墨烟。

    墨旻祈撇撇嘴，心道：人格分裂还要搞阴谋论，卫叔叔的次人格能屈能伸能甩锅，危害性有点大。

    吴秘书揭下脸上精致的人皮面具，擦干眼角的泪水，仔细替卫风把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艰难地扶着他躺到沙发上。

    她沉默地凝望着他。

    许久之后才轻声喃喃：“卫风，墨烟从来不爱你，你心里其实是知道的，为什么不肯放自己一马呢？非要听她亲口拒绝你才罢休吗？她已经不在了，你是医生，墨烟的就诊记录你反复看了又看，明知道她可能死于心梗……”

    墨旻祈托腮居高临下看着他俩，心道：卫叔叔执着于一段永远也不可能有结果的单恋，而吴秘书对他的爱太过卑微了，两人应该没戏。

    这个吴秘书懂得倒挺多的。

    卫叔叔次人格的所作所为能瞒过主人格，她功不可没，显然她对魔族、驱魔师有一定了解，卫叔叔次人格对魔族的研究难保不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看来得再仔细查查她的背景。

    墨旻祈收起偷拍设备，悄然离开。

    他刚从通风口下到另一个房间就被赶到的云起和墨焰逮了个正着。

    他在屁屁挨了爹地好几下揍之后，忧郁地想着：得把隐身符升级一下，只要比爹地用的等级高，他就看不到我了！

    墨旻祈赶在爹地继续揍他之前，把偷拍的视频贡献出来，“求减刑！”

    墨焰揉乱他一头卷毛，表示没眼看。

    云起拎起儿子，问道：“这个视频内容和捞出澜魔，哪个重要？”

    “对爹地来，大概视频内容比较重要。”墨旻祈老实交代。

    夫妻俩互看一眼，甩出一张隔离符，不把自己当「客人」，窝沙发上开始观看视频。

    看完之后，云起摸摸儿子的头，赞道：“干得好……”

    墨旻祈傲娇地别开脸，心道：揍完了才夸，宝宝不吃这一套！

    一叠符篆出现在他面前，他立马奶甜奶甜地回答：“这都是宝宝应该做的，谢谢爹地。”

    “呵……”

    墨焰抚额……

    她思忖片刻后才道：“喵喵的推理不无道理，从视频上不难看出卫风的次人格很有攻击性，期间数次自我暗示，不像是出现第三人格的样子，具体还得把他弄去医院实验之后才能确定。”

    “等会儿把他绑了交给肖笙。”

    做惯了甩手掌柜的云起迅速将儿子拍摄的视频信息发给了肖笙，让他带人去幽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