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张脸就是原罪

    姚葭确认那位患者没问题后，牧君笑也算准时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听见护士喊她，闹累了坐在她办公室门口的一对老夫妻也站了起来。

    两位老人衣衫褴褛，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沧桑，常年干农活的身子干瘦伛偻。

    “你就是牧医生？”老妇人攥着手，明显有些紧张。

    “是我，基本情况我听同事了，不过还需要他重新做一次检查。”

    老夫妻见有希望，心中一喜，连忙把牧君笑拉到角落里。

    姚葭要上去拉开，却被她阻止了。

    老妇人在裤头里摸索了许久，才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牧医生，这是我们所有的钱了，您收着。”妇人常年干农活，手指关节已经肿大变形，骨节有些位移。

    牧君笑双手背在身后，没有伸手拿，开口问道：“这是？”

    “听您刀子的技术很好，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

    老妇人见牧医生没有伸手，想把信封塞进她的口袋。

    牧君笑马上阻止老妇人的动作，“抱歉，我不能收。”

    一旁有些拘谨的老头子也急了，“牧医生，我们现在能拿出的也就这么些了，是找亲戚朋友拼拼凑凑借的，虽然不多，但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

    “我知道你们的情况，刚才已经向院方请示尽量帮你们申请救助基金。所以，这个钱我不能收，医药费和手术费我和你们一起想办法，况且你们比我更需要这笔钱，拿回去吧。”牧君笑把信封放回老妇人的口袋，轻拍她的手。

    “谢谢医生！您真是活菩萨，保佑，保佑！请您一定要治好我儿子。”

    老妇人着着就忍不住伤感起来。

    “我们住在乡下，一家子靠儿子撑着，可他病了，一直得不到好转，之前住了一年医院，积蓄都用光了，听南医的牧医生好，便用尽了一切办法，把他送来医治，天下父母心啊，只要能治好他，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我会尽力的。”牧君笑安慰他们。

    夫妇感激地向她道谢。

    “听你们是特地来找我的？”牧君笑问。

    “对，之前在第二医院住院，因为没有钱继续治疗，迫不得已才出院，在那个医院门口听到两个人谈起你，你做了很多很厉害的手术，是很厉害的医生。”

    老妇人此刻对那两人可以是感激不尽，牧医生确实是好人，就是长得太好看了，让他们不太敢接近。

    患者的体检报告就出来了，牧君笑把手术安排在下午。

    她拿了自己的卡给姚葭，帮患者的住院费先垫付了，顺便叫姚葭查一查是谁传出去的。

    如果是有人恶意宣传，别她吃不消，连南医院都承受不住。

    做完手术还不到下班时间，牧君笑把三个跟班叫来办公室，找了几个硅胶模型让他们进行实操，练习一下操作手感。

    “笑笑，听，你在查是谁把你的消息透露给病患的事？”

    邵烨非常不客气地跟着进来了。

    “邵医生，你很闲吗？”怎么会这么八卦呢，什么事都有他。

    被嫌弃的邵烨觉得自己很受伤，也不管三个跟班在，委屈巴巴地控诉她，“你以前和前天都是叫我烨哥的！”

    “啊？”牧君笑失忆了，她前天什么时候叫过他？

    想着想着，她就想起来了，好像是帝少卿受伤后她太心急。

    “不会是少卿那子又惹你生气了吧？”

    “呃……”邵烨知道自己猜中，顿时觉得更委屈了，“我们从到大认识的情分，你不能因为我和他关系好就排斥我们啊，都不见排斥六叔！”

    真是越越心酸。

    牧君笑脑门突突跳了一下，她要是再不顺邵烨的意思，也不知道那张嘴会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烨哥！”

    “诶——”邵烨脸上多云转晴。

    牧君笑没眼看了，“烨哥，这三个是你粉丝呢，你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别毁了。”

    “真的吗？”邵烨对他们三眨了眨眼，“我高大威猛的形象在你们心中已经毁了吗？”

    唐欣：“没，没有。”

    练羽：“……”这个叔叔好奇怪。

    云帆：“……”这一定是个假的邵教授。

    “你是查到什么了？”牧君笑想挽救一下他在学子心中的形象。

    “嗯哼，你的消息是第二医院的实习医生柳千瞳找人传播出去的。”

    “柳千瞳？”牧君笑压根不认识这号人物。

    她看向唐欣和练羽，这两五年前应该还在南医大上学。

    “我有印象，是模特队的一个学妹。”唐欣，她在南医大学待了十年，相对认识的人多一些。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入学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南医大了吧？”牧君笑问。

    邵烨瘪瘪嘴，了一句很欠揍的话，“你自己招人嫉妒自己不知道？别的不，你这张脸就是原罪。”

    牧君笑：“……”都别拉着我，让我死他！

    “嘿，笑笑，明天我去接你，有一份研究报告，你肯定感兴趣，我先走啦——”

    长期跟在帝少卿身边，他很会察言观色，趁牧君笑没开口怼他，马上先开溜了。

    然而，第二天去南枫路接她的并不是邵烨。

    帝少卿那豪华的宾利雅致就停在别墅大门口，想当做没看到都不行。

    要不是她亲眼见到过帝少卿的伤口，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装病了。

    这恢复能力，属牛的吧！

    姚葭要跟着上车，被夜鸣挡住了。

    夜鸣眼神冷冷的，觉得这姑娘太没眼力见了。

    “你拦着我干嘛！”姚葭脸色不太好看。

    “没你的位置。”

    姚葭看了眼宽敞的后座觉得她在角落一点也不占位置。

    夜鸣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时竟不知该什么好了，这姑娘要是在帝氏，一定会被直接丢回岛，回炉再造！

    “你要去就自己开车，难不成是觉得我们保护不了牧姐？”

    姚葭单纯，可是不傻，听出了夜鸣于其中的嘲讽，气得脸通红！

    没错，就是这个混蛋，姬老爷子给她看过帝少卿的照片，这是特级警戒。

    所以第一次在医院停车场见到帝少卿之后，她就上去拦住了。

    可是这人冲出来和她了一架！

    她没有赢！

    之后的每一次她都没有赢！

    姚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去开车！

    等着！迟早有一天姑奶奶我会把你得满地找牙！

    然而，等姚葭的车跟在他们后面，行驶到距离研究室方圆十里外的地方，就被拦下了。

    理由是前方军事重地禁止闲人进入。也就是，以后牧君笑来研究室她都不能跟着了？

    姚葭瞪着那名军官的眼神都能杀人了！那个气的啊，她的保镖生涯遭遇了严重的滑铁卢，为什么总有人妨碍她！

    牧君笑进入工作室，邵烨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要被盯出一个洞了。

    急急忙忙拿出一个型密码盒，献宝似的递给牧君笑。

    我的姑奶奶，别再看着我了，再看我就要被帝少卿撵出去了。

    牧君笑收回目光，开密码盒，里面放了十几个迷你型试管。

    她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看了看，里面是白色粉末，上面标注的着51-34-3。

    “这是东莨菪碱，不仅控制人的自由意志，还能清除受害者的记忆，又名魔鬼呼吸，服用过量可致命。”

    密码盒里面有危险迷幻药，还有各类的兴奋剂和镇定剂。

    邵烨又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这是他们正在研制的药物，刚刚让人计算出来的公式。”

    牧君笑认真看着药品信息，一连串专业学术符号和公式让她神色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吃惊，她迅速地往后翻，看到研究报告后不禁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魏教授，她的导师。

    牧君笑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这个研究报告我以前见过，只是老师他完成了一半，后来觉得这个药物研制出来太危险了，害怕有人用来做坏事，就没有继续研究，他这份研究资料应该销毁了才对。”

    魏教授是一名华裔，在医学界享有盛名，牧君笑天资聪颖，经常受魏教授邀请一起参与学术研究讨论，她也是无意中在教授研究室里看到了这个研究项目。

    原本魏教授是想研制修复脑损伤恢复脑神经的药物，可是研究了一半，发现这一系列如果被人盗用去，很容易改制成损坏脑神经的有害药物，利与弊之间的抉择，魏教授选择了放弃研制。

    不过，魏教授只带了她两年就去世了，因为嗜酒，急性心肌梗死。

    走得太突然了。

    老师把毕生时间都分献给了科研，到离世依旧孑然一身，她做为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还帮忙过老师的葬礼。

    “为什么会在白予手里？”牧君笑不解。

    帝少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件事我会调查。”

    拍了之后也没把手拿开。

    翻着翻着，牧君笑翻到他们的研究资料里还有几张在非洲拍摄的照片。

    第一张，一个简陋的帐篷里面几个非洲孩正躺在地上熟睡。

    下一张，几位亚洲面孔的少女，眼神呆滞，似乎没有了协调能力。

    下一张，简陋的实验室里，研究人员将人质捆绑在床上，头上贴着仪器贴用导线连接着医疗仪器。

    她一张一张翻看，压抑的心情随之而来，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实验体。

    “现在已经能确认，那位博士在研制一种极其危险的药物，按目前掌握的有效信息推理，是想要控制别人的记忆，正如我们看到的，这是半成品，不少失败的试验体都被丢弃在非洲的一个村庄里。”

    “七，走吧，带你去看看她们。”帝懿修的她们，就是那十几个「实验体」。

    因为没有继续注射药物，实验体都出现了发病的情况，所以每一个人都是分别关在一间屋子里，他们只能站在两层以外的玻璃窗前。

    进去时，正好有实验体发病。

    一个女人痛苦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像是头被撕裂了一般，隐藏在发丝里的手指苍白僵硬，眼神空洞没有灵魂，承受不住痛苦便疯了一样就往墙上撞。

    “她们已经三天没有注射药物，时间越久，发病的频率就越高。”

    邵烨此刻的眼神让牧君笑发寒，他极少露出冷酷阴鸷的眼神，同为医者，牧君笑能和他感同身受。

    医学技术的发展和研究是为了创造更好的条件救人，而不是仅仅只是为了满足私欲，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上，那将会是一场可怕的浩劫！

    他继续：“观察了几天，发现症状比较轻的，只是会发生暂时性失忆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发病后对自己的行为是没有记忆的，而且在发病时，力气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下面这一个，你应该会感兴趣。”

    他们走到最后一间屋子，屋子里还加了两道防护网，一个女人坐在屋子正中间，四肢被铁链拴着。

    这个女人很美，可是牧君笑从她的眼神中捕获不到一丝情感，目光里没有任何生机。

    原本感觉不到一点情绪波动的女人，在见到牧君笑后眼神突然变得犀利，那是一个杀手在看到猎物时才会出现的杀意。

    她开始疯狂地挣扎，想要冲出牢笼，随着她的挣扎，手脚被铁链磨破皮，扎进血肉里也感觉不到疼，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命令，杀了牧君笑。

    直到他们离开，芹雪才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她是一个完全被改造过的人？杀人机器？”牧君笑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敌意来自哪里。

    帝懿修清了清嗓子，为她解惑，“她应该是在白予那边见过你的照片。”

    “呃……”牧君笑心里一阵恶寒。

    恕她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现在有公式，要研制出对抗的药物就不难，但是那个改造人……”邵烨看向牧君笑。

    “她的对抗血清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这个计划是以魏教授的研究为基础，牧君笑是最了解的。

    但也是最危险的，一旦对方发现她是魏教授的学生，察觉到她正在研制对抗血清。那么，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牧君笑。

    “我没问题。”就算他们不，她也会想办法加入。

    但凡是个有能力，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的，都不会拒绝。

    一直沉默的帝少卿突然开口，“南医那边你还是要去上班，不要让人起疑。”

    牧君笑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实验体的血型都是特殊血？”她一直有这个疑惑。

    “你怀疑实验目标是有针对性的？”帝懿修问。

    “嗯……”

    “我去看看她们的血样报告。”完邵烨马上走了。

    事发到现在才短短几天，要整理的太多了，牧君笑不，他们现在还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

    谁也没有察觉到，他们在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帝少卿突然僵硬了身体。

    不过瞬息，他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