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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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宫人越发不知规矩了,主子都醒了还在偷懒!
阮蓁闭着眼聆听渐近的脚步声,自觉张开双臂等人替她穿衣。
“醒了?”
陌生的男声响起,阮蓁一个激灵,睁眼瞧去。
大脑猛然清醒,阮蓁这才忆起,她已不再是衣食无忧的一宫之主,此刻的她,充其量是个无处可去的流亡者,怎可能有人伺候自己。
卫渊沐浴在阳光里,好看的眉眼镀上一层暖光,静静注视着床上呆愣着的阮蓁。
昨夜的记忆慢慢被唤醒,阮蓁脸有些涨红:“昨晚,昨晚你……我……”
她嗫嚅了许久,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卫渊似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道:“我睡在屋外。”
阮蓁缓了一口气,视线转移到卫渊手中的衣物上。
卫渊见她看过来,便道:“你昨日换下的衣物,我托邻居云婶洗过了,现下已晾干,可以穿了。”
阮蓁心中欣喜,想要伸手去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伸展双臂的奇怪姿势,面上不免有了些窘态。为了掩饰尴尬,阮蓁就着张开的双臂,顺势伸了个懒腰,含糊应声道:“唔,好,多谢你了。”
谁知卫渊脸色却突地一变,猛地背过身去。
阮蓁被他吓了一跳,迅速看了周围一群,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发生,犹疑着开口道:“你……”
她话未出口,就听卫渊抢先道:“你先穿衣洗漱,待收拾好后出来吃饭。”
完不等阮蓁回应,大步走出门外,背影竟难得带上了几分慌乱。
阮蓁在卫渊完那句话后就反应过来,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口——
松垮的衣襟半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联想方才自己伸懒腰的姿势,以及卫渊站立的位置……
阮蓁脸色“唰”的一下,红了个透彻。她手忙脚乱捂好领口,懊恼地将被子披在身上,暗自气自己太不心了些。
也不知……也不知被那人看去了多少……
就在此时,却见卫渊去而复返,面无表情地双眼望地,将方才忘记放下的衣服放在木箱上,接着便又转身匆匆离开。
阮蓁一眼就瞥见了最上面的那间贴身衣,刚平息的情绪瞬间又炸了。
她一头埋进被子里,双手捶着无辜的床铺,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
现在连夜跑路,还来得及吗?!啊??!!
没有宫人伺候,阮蓁只得捞过那摞衣物,回忆着往日宫人们替她更衣的步骤,慢慢穿在身上。
这身衣衫是她在宫外买的,式样并不比她在宫中穿的繁复,可她毕竟从到大第一次做这种事,研究了好半天才搞懂该怎么穿,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勉强穿戴完毕。
下床之前,她想了想,找了块布将右脚裹起来。
右脚虽没昨日那么痛,但却肿得厉害,根本穿不进去罗袜。阮蓁也不敢冒险碰它,只穿了左脚的鞋子,一跳一跳出了卧房。
卫渊正在堂屋收拾背篓。听到动静后,他头也不回,“等下。”
他将背篓放在桌子上,这才走向阮蓁。
看着迎面走来的卫渊,阮蓁忍不住想起方才卧房的一幕,面色微微有些发烫。
卫渊并不与她对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有了昨日的经验,阮蓁倒没再被吓到,略微僵硬地随他将自己抱到院子里。
院中立着一颗老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不远处的井口边,依序摆放有皂角、齿木以及一盆清水。
阮蓁洗漱好后,没等卫渊来抱起自己,翘着一只脚慢慢跳到了石桌旁。
卫渊指着桌边一块石头,“坐。”
阮蓁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她有点嫌弃这块石头。
石头表面粗糙无比,侧面被刮下的青苔还未干透,看起来有些不大干净,想来是卫渊临时找来充当凳子的。
卫渊瞥了她一眼,“不想坐可以站着。”
阮蓁不情不愿坐了下来。
卫渊抬了抬下巴,“把这粥喝完。”
“我喝不完。”阮蓁声道,“太多了。”
这么一海碗粥,够她吃两顿了。
卫渊啧了一声,伸手拿过她面前的粥,倒了大半碗给自己,留了一半放在阮蓁跟前,“我出门前吃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蓁不敢拖沓,低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粥,生怕耽误了卫渊的时间。
两人都没再讲话,一时间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喝粥声。
片刻后,阮蓁咽下最后一口粥,一脸满足地将碗放下。
平心而论,这粥的味道并不比宫中的精致,但却胜在入口仍有余热。
宫中膳食在端往各宫的路上就已经没了热气,再经过几轮太监试毒,大多数菜在入口时就早已凉透了,哪怕是冬天也不例外。
这样对比之下,手中这碗带着温度的白粥,对阮蓁来,已是难得的美味了。
卫渊收走碗筷,在井边了一桶水,仔细洗干净放好。他看向阮蓁,问道:“要进屋吗?”
“不了,”阮蓁弯了弯嘴角,“我在院中坐一会儿。”
卫渊走到石桌旁坐下,问道:“你离家至此,可是为了寻亲?”
“差不多吧。”阮蓁含糊答道。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今日没空,等明日将你送去。”
阮蓁一惊,“送去哪?”
“自然是你原定的目的地。”卫渊答。
“不用那么麻烦,”阮蓁急道,“我在这挺好的。”
“你是……”卫渊皱眉,“你跟我这么个陌生男子单独住在一起,挺好的?”
阮蓁顿了一下,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并不嫌弃你。”
“那不巧了,我嫌弃你。”卫渊面无表情道。
阮蓁:……
这刁民!真不识好歹!
阮蓁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
“不为什么。”卫渊量她一番,见她一脸愤愤,难得多解释了一句,“嫌你麻烦。”
阮蓁闻言蔫巴下来。
目前来看,自己似乎确实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
可……这会儿送她离开,万一再遇上那群人,被抓回去可如何是好?
她好容易遇上个好人,什么也得抓紧了。
阮蓁面色凄惶,微微低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其实我,我不能回去……”
卫渊无动于衷,“来听听。”
阮蓁狠心掐了自己一把,睁着涟涟泪眼看向卫渊,“我家在很远的一个村里,我们那里很穷,经常连饭都吃不上,此次我逃出,也是因家中养我不起,想要将我草草嫁出。我若此时回去,家父会逼我嫁给邻……邻村的一个陌生男子,那人又老又瞎,还瘸了一条腿,我若嫁与他,我,我……”
着便掩面哭泣。
阮蓁隔着手指缝偷偷观察卫渊,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立马哭得更加卖力了,语气也越发可怜:“阿兄现在赶我走,我又能去何处安身?”
卫渊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这些,与我何干?”
阮蓁一噎,连装哭都忘了。
“明日我可以送你离开。但若你实在不愿走,我也不会逼你。左右是你的私事,与我并无太大干系。”
不等阮蓁嘴角扬起,卫渊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能留在我这里。我最多留你三日。”卫渊着站起身,语气冷淡,“三日后,你自行离去。这几日发生的事,我会替你守口如瓶。”
阮蓁慌了,“你……你当真要赶我走?”
卫渊不再回答她,起身进了屋内。
“喂!”阮蓁出声,却不见那人有驻足的意思,只好摇摇晃晃站起来,抬脚想要追上去。
可她一只脚受了伤,这般仓皇站起,一不心猜到了裙角,脚下一滑,差点再次摔倒。
眼睁睁看着卫渊进了屋,连背影都见不着了,阮蓁这才彻底失望,一脸颓然地坐下。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山野村夫,居然软硬不吃!
这可如何是好?
她不能离开这里!她不能落入那群人手里!她必须要留下!
卫渊并不知道阮蓁此时的想法,他入了屋内后,取下挂在墙上的背篓,将里面腾空,拎着个空篓子走了出去。
阮蓁眼巴巴望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可卫渊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卫渊整理着堆在角落的一堆木料,将外形差不多的一个个捡出,整整齐齐放入背篓、背在背上,最后几个实在装不下的则被他拿在了手中。
阮蓁想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又闭上了嘴。她看着卫渊在院里忙活,忽然视线被一块木头吸引。
不知为何,她看着卫渊手中那些形状奇特的木料,莫名觉得有点眼熟,似乎自己不久前还看见过类似的,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看过。
待整理完毕后,卫渊转身看向阮蓁,“我需上山一趟。屋内给你留了午饭,饿了自己去吃。”
阮蓁乖巧点头,视线却始终盯着那块木头。
卫渊注意到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手往身侧挡了挡,径直向门外走去。
阮蓁看不到那块眼熟的木头,不由有些失望,没精采地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时,她脑中蓦然想起一物,双眼忽然一亮。
她想起在哪见过了!
每到此时,卫渊便会故意假装听不懂,总要逗得卫浛气急败坏时,才忍笑去帮她处理。
卫渊已经有许久没听到那声“阿兄”了。
因着昨日那声阿兄,卫渊一时心软,愿意留那女子三日。
只是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未免过于狡猾。
想起她口中所言,卫渊不由冷笑。
虽逃婚一事不可考证,但观其手指白皙娇嫩,衣料不俗,定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子,怎可能像她的那样,穷的连饭都吃不上。
这满口的谎话,根本没几句能信的,恐怕就连她先前的名字,也是顺口胡诌的。
不过卫渊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已试探过了,这女子不会武功,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反正也不会留她太久,她的是实话还是谎话,对他而言关系不大。
卫渊脚下不停,很快便走至密林深处。
原本布置完好的陷阱此时已彻底毁坏,连只兽都没抓到。
卫渊将陷阱内的木料等物扔出,将这陷阱填平后,转身走向林子更深处,选了个合适的地方,再次开始布置陷阱。
忙活了大半天,等他布置妥当,时间已过正午。卫渊呼了口气,背起空空的竹篓,开始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采摘下不少草药等物,直到天色将晚才出了密林。
到家时,阮蓁还在院中坐着,见他入门,笑着与他了个招呼。
卫渊关门的手顿了顿,抬眸多看了阮蓁一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之前还惊慌焦虑的阮蓁,此刻看起来十分的从容不迫,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将要被赶出而惶恐。
看来是想开了,卫渊默默想着。这样也好,省去了自己一番口舌。
卫渊收回视线,在井边找了一块干净空地,开始铺晾自己沿路采摘的草药。
阮蓁看着他忙活,主动挑起了话题,语气好不亲热。
“阿兄,我饿了。”
卫渊一顿,随即头也不抬,“忍着。”
阮蓁语塞。
她再接再厉,“阿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做一些游手好闲的人不会做的事。”
阮蓁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勉强开口,“阿兄今日上山,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卫渊将最后一株草药摆好,转身看着阮蓁,“有事直。不用试图跟我套近乎。我没空。”
阮蓁:……
她无言好半天,这才道:“我今日在家闲坐时,在那边发现了一只鸟。”
卫渊顺着她指的角落看去,刚好看到一只脑袋探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与卫渊对视了一下,嗖的一声又缩回了木箱。
卫渊淡淡道:“昨日不是见过吗?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我当然记得。这不就是你在昨日从山上带回来的那只鸟吗。”
卫渊看了看箱子里探头探脑的脑袋,又看了看阮蓁,一副明了的样子,“你想吃?”
“当然不是!”阮蓁瞪着面前这刁民,“我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你昨天吃的便是这位的母亲。”卫渊提醒她。
阮蓁:“……”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拉回正题,“我今日去看了那只鸟,它翅膀受了伤,但被你包扎好了。那木箱也是你临时做的吧,为了给它个窝歇脚,你是想养着它吗?”
卫渊点头,“养着做口粮。”
阮蓁准备好的辞全都哽在了口中。
她发现,她与这刁民,根本聊不到一块!
阮蓁独自坐着生闷气去了。
卫渊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但他很快收敛起来,依旧是面无表情问道:“不想吃?想养着玩?”
阮蓁不话。
卫渊这才收起玩弄之心,对她道:“路过时见它摔到树下,一时起了怜悯之心,便带了回来治伤。”
“那你方才它母亲……”
卫渊坦白,“我下那只鸟之后,才知其巢中尚有雏子羽翼未丰。昨日它应是饿急了,这才摔落了树下。此事确是我之过。”
阮蓁心中嘀咕,话的倒是冠冕堂皇,事后还不是会照样猎野物来吃?
但她面上却满是敬佩,“卫郎君真是又有谋略又有担当,连一只雏鸟都愿意负责。”
卫渊听着这些恭维的话,微微挑了挑眉,抱臂站在原地,静静等着阮蓁的下文。
阮蓁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心翼翼道:“郎君这般心善有担当,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雏鸟,实在是令人钦佩。”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卫渊瞥了她一眼,直截了当道:“多谢称赞,某愧不敢当。收留只幼鸟不过顺手为之,但在下家徒四壁,实在无能力收留姑娘。”
阮蓁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此刻既然话已经挑明,干脆直白道:“我这脚是因为你的陷阱才伤的吧?你早上出门时我都看到了,那些木料和昨日我掉入的陷阱一样,一看就出自你之手。你可以因为伤了一只幼鸟的母亲而收留它,那……那也要因为伤了我的脚而收留我。”
她的时候底气逐渐不足,这样不讲道理的事她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脸红。她现在着实无处可去,只能先胡搅蛮缠留下来,大不了以后有机会了多补偿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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