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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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里,盛欢听见身边一直乱哄哄的,半刻清净也没有。

    起先是有人在他耳边大声哭泣,摇晃他的身躯,没过多久,哭泣的人似乎被赶走了,接踵而至的是纷乱的脚步声,像是许多人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再过去一阵子,脚步声也渐渐变得稀疏,只剩下一道不急不缓的男性声音徐徐讲述。

    “他有些发热,我开了一些药,记得让他按时吃下去。”这人交代的很仔细:“手上的伤口也消过毒了,这段时间不要让他碰水就好。”

    另一道温软又沙哑的低沉嗓音道:“只有这些?罗衡,你是不是漏了一样最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唤做罗衡的人干咳几声,讪笑道:“我不是检查过了吗,那点东西对身体没有危害,你要强行去抑制它,反而会影响这位朋友的健康。”

    他们交谈得十分投入,被晾在一旁的盛欢只觉自己像被搁在了一屉蒸笼里,浑身上下热气蒸腾,连吸入的空气都是滚烫而湿润的。他难以忍受这样的痛楚,皱眉发出轻轻的呜咽声,手指茫然地在床垫上抓来抓去,把身子紧紧蜷了起来。

    “公子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没有关系吗?”又有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插了进来,房间里回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不停地转着圈。

    罗衡道:“许先生,看在你我之间相熟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令公子服下这种东西,就与那抽惯了大烟的人有些相似,如果武断地使用药剂逼迫他清醒,一定会留下后遗症。最圆满的解决方法,就是他靠自己的意志力,熬一熬自然就可以过去。如果你们执意要用非常手段,我也可以答应,但造成的后果,就请二位自行承担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温软沙哑的声音破了僵局:“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吧,瀚成,你送一送罗医生,让下人不要再进来。”

    “可是……”许瀚成欲言又止,语气很是为难。

    “我犯过的错,不会让他再犯第二次。”那声音轻轻地道:“不用担心,我会守在这里。”

    话到这里,房间里顿时没有人再反驳。少时,房门发出一道轻响,把两道渐远的脚步声阻隔在外,室内变得静悄悄的,可以听见另一个人轻柔平缓的呼吸声。

    盛欢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正是自己的房间。室内仅亮着一盏台灯,柔和的灯光斜斜映照出一道端坐在床边的人影,正在安静地注视他。

    盛欢从未直面过他这样专注的视线,微弱的灯光落进温鸣玉漆黑的瞳孔里,竟然映出了近乎柔和的波光。此刻的温鸣玉像是电影杂志上的一副画报。俊美又仿佛含着一点愁绪,让盛欢的心思顿时乱上加乱,微弱地唤道:“温先生……”

    不话还好,盛欢一发出声音,体内静止的热潮霎时滚动起来,丝丝缕缕地扣紧他每一寸血肉,让他发出痛苦的喘息。一缕汗水滚在了他的睫毛上,盛欢眼前的世界被水汽洇湿,宛如变作了一卷光怪陆离的画境,四处都弥漫着氤氲的浓雾。他无意识地磨蹭身下冰凉柔滑的锦褥,不知这番难熬的痛楚从何而来,只好向前方那道朦胧的人影求助:“我什么时候才能好?”

    温鸣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忍一忍吧。”

    盛欢真的依从对方的话,咬牙忍了一阵。可他愈是忍耐,愈是察觉到有种不可言的酸痒钻出骨髓,往下腹涌去。他实在痛恨这种身不由己的变化,干脆张口用力咬在臂上,想藉由疼痛换取片刻的清醒。

    他咬得很重,齿列深深陷入皮肤中。却还要使力,好似全无痛觉似的,叼着那块皮肉撕扯,动作就像在与自己赌气。

    一只略带凉意的手猛地探过来,紧紧扣住盛欢的下巴,不让他再继续,温鸣玉道:“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对方的体温稍稍止息了他体内的炽热,霎时让盛欢全身都战栗不止。他一时无法控制自己,抬手抓住温鸣玉的腕子,把整张脸都贴进对方掌心里,不住的厮磨蹭弄,像一只正在邀宠的猫。

    温鸣玉神情里浮现出分明的愠色,他想要收回手,不料盛欢的力气实在是大,竟让他屡次都没有成功,于是压低声音道:“在我面前也要发疯吗?”

    他指间有隐约的药香,这点颇为苦涩的气息被体温浸染后,无端有了十分暧昧缠绵的意味。盛欢受到那气味的引诱,最后一缕理智也陷落进欲`望的深海里,他侧头含住了温鸣玉的指尖,就像渴极了的人终于找到水源,急切地舔舐吮`吸。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拉得很近,盛欢偶然从迷乱中清醒,惊觉自己竟然伏在了温鸣玉怀里。对方皱着眉,神情里隐现一点长辈式的责备与怜悯,看他的模样就像在看一个不争气的孩童。

    盛欢惶然而羞愧,在这样的时刻,他实在很害怕温鸣玉会想起另一个人。除去面貌之外,盛欢总以为自己与盛云遏再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而眼下他不顾廉耻,缠着一名男性求欢——这人甚至是他的亲生父亲,此番模样又与盛云遏有什么区别?

    可惜他的身体早已失去了理智,盛欢想要远离温鸣玉,手足却反倒紧紧缠绕住对方,他不敢再动,十分难为情地道歉:“……对不起。”

    温鸣玉目光一动,瞳孔宛如漆黑清澈的深潭,波澜不惊地映出他的影子,盛欢不敢正视温鸣玉眼中的自己,于是错开视线,抬起手背抵在唇边,又想用先前的方法来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他还没有咬下去,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忽然挤入了盛欢的齿关,温鸣玉的声音传过来:“一点药就可以变成这样,你果然只有这点出息。”

    要是放在平时,盛欢是断然不会顶撞对方的。但现在他已经忍耐得精疲力尽,这人还要出讽刺的话,就显得尤为可恨了。盛欢看向温鸣玉,对方眼帘低垂,嘴角似有一抹冰凉的笑意,与往常的模样没有半分不同。他愈是冷静,愈让盛欢感受到他的残忍,自己的痛苦在对方眼里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盛欢宁愿温鸣玉对他责怪喝骂,也不愿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人的轻视比憎恨更加让他难以忍受。

    盛欢恼恨的瞪了温鸣玉许久,继而做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攀上温鸣玉的颈项,把脸凑过去,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嘴唇。

    两人相触的瞬间,盛欢了一个重重的颤,他从不知道人的唇会是这样柔软,就像一瓣冰凉的花,若是他再用力一些,似乎就要碎在唇齿之间。温鸣玉温热的鼻息吹拂在盛欢的皮肤上,好像变得急促了不少,盛欢无暇再顾,那些被暂时忘却的欲`望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击败了他,他全身都在发抖,只凭着本能去舔舐吮咬,双腿紧紧缠住对方的腰肢,焦灼地磨蹭温鸣玉的下腹。

    “你……”温鸣玉的音调终于不再平稳,他显然是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比荒唐,半晌只能挤出几个字:“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盛欢不敌对方的力气,被强行推离几寸。他毫不畏惧地直视温鸣玉暗含怒气的眼睛,又去欣赏对方被他撕咬过的薄唇,那里逐渐泛出了鲜艳的色泽,蒙着一层水光,实在是很好看。

    他受到引诱,趁温鸣玉不注意,探身飞快地又在对方唇上亲了一口,发出了响亮又濡湿的声音。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占温鸣玉的便宜,他怔了几秒,竟然被气得笑起来。他将盛欢从身上掀下去,揪住对方的衣领,俯身问道:“还认得我是谁吗?”

    盛欢被迫跪在他膝边,头颅软绵绵地向后仰着,望向温鸣玉的眼睛像是雨后的冬夜,浸满将散未散的寒凉水汽。温鸣玉见过许多人被欲`望掌控的情态,每一位都热烈又娇艳,却没有谁可以像盛欢这样,即便在理智全失的时候,依然像一块融不化的冰雪,就连艳丽也是冰冷的。

    盛欢没有回答,反而低头轻嗅对方洁白的手腕。其实他听见了温鸣玉的质问,却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想听。

    只要想到自己正在冒犯的人是温鸣玉,盛欢心中便有了莫大的快慰,这种快乐甚至超越了身体的欲`望,让他忘却了后果,只想再做一些更加无礼的举动。温鸣玉把手收回去,他便得寸进尺地抱住对方腿,隔着柔软的衣料亲吻温鸣玉的膝盖,把手探到身下那个折磨了自己许久的地方,试探性地碰了碰。

    只是一触,一阵尖锐的酸软骤然蹿上腰际,盛欢闷哼出声,将脸紧贴在温鸣玉`腿侧,轻轻叫了一句:“温先生。”

    温鸣玉哪里不知道盛欢在做什么,按照以往的脾气,他早就该一脚把对方踢开,不再理会盛欢的死活。但盛欢此刻的模样与他记忆中深埋的一块阴影完全重叠,他觉得盛欢可怜,更多的是怒其不争,至于恼怒的对象是谁,温鸣玉却有些分不清了。

    在对方出神之际,盛欢却自发领悟了纾解痛楚的方法。他握住了腿间那根坚硬勃发的东西,毫无章法地用力揉弄,像只粘人的动物一样用鼻尖磨蹭对方。温鸣玉斜倚着椅背,一手支着下巴,沉思过后忽然问道:“你想要女人吗?”

    他本是随口一问,不指望听到盛欢的回答,没想到对方闻声竟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神情桀骜而恼恨,清楚地传达出拒绝的意思。

    温鸣玉看多了顺从的盛欢,忽然见到他这副表情,不禁觉得很有意思,探手过去捻了捻盛欢的下巴:“朋友,你是不是早就想这样瞪我了?”

    盛欢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臂,猛地往自己这边一拽,他仍然很有些力气,温鸣玉没有防备,猝然被他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盛欢另一手挽住温鸣玉的肩背,紧紧盯着对方削薄的,缺乏血色的两片嘴唇,忍不住用指尖来回描摹,仿佛很留恋那里的柔软与温度。

    温鸣玉长衫的领口被他胡乱扯开,一截白`皙修长的颈项袒露出来,盛欢凑过去亲吻,呼吸间皆是温鸣玉被体温熨热的气息,他熏熏欲醉,更加无礼地把手探往身前人的衣襟内。

    对方顿时扣住他的手腕,力气比先前几次都要大许多,直让盛欢以为骨头都要碎在温鸣玉指下。迎着盛欢迷蒙又不解的目光,温鸣玉神情冷肃,一字一句地道:“胡闹可以,但你要知道分寸。”

    盛欢只听见前半句的“可以”,对“分寸”却充耳不闻,倾身又在温鸣玉脸侧亲了一口。

    他的讨好让温鸣玉啼笑皆非,想不到这少年吃了一点药,居然能够变得这样黏人。眼下无论他再怎样威胁,恐怕盛欢都不会放在眼里,他大可动手教训这胆大包天的子一顿,但又觉得很没有意思。温鸣玉本是十分看重血缘关系的,然而一遇见盛欢,却让他违背了以往的观念——他不把对方当做儿子,而盛欢未必也认他做父亲,他们现在的关系,充其量只算交谈过几次的陌生人。既然双方都否认了彼此的亲缘,那他对盛欢施以一点微薄的援助,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

    温鸣玉的双目幽深晦暗,屈指弹了弹盛欢的眉心:“能在今天遇上我,你真是好运气。”

    盛欢吃痛的往后一缩,还以为对方在和自己玩闹,于是露出一个迷糊的笑容。

    这是温鸣玉第二次看见他笑,有了情`欲的渲染后,盛欢的笑总算没有那样冷清了,浓长的眼睫颤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瞳温和又柔顺,很有一番少年人的甜美。温鸣玉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任由对方像狗一样对他亲昵。

    盛欢还是认人的,他把脸埋在温鸣玉胸前,闷闷地抱怨:“温先生,好热……”

    “我肯坐在这里,已是很纵容你。”温鸣玉不为所动,淡然道:“再对我提要求,不觉得过分吗?”

    可惜他现在话宛如对牛弹琴,盛欢不管对方了什么,径自去拉扯自己的衣衫。他穿的仍是先前抢来的那身,脱去厚重的棉衣后,里边的短褂几下就被盛欢解开,露出大片光洁细腻的胸膛。这时候他的动作倒是格外利索,温鸣玉来不及阻止,眼见盛欢把长裤从腿上踢下去,光着一双雪白的长腿,极为放纵地骑跨在他腰间。

    即便知道这多半是药的作用,温鸣玉还是忍不住低声责备了一句:“你也太不知检点了。”

    盛欢又将头探过来吻他,这次没有了推阻,他变得大胆许多,甚至试探着要把舌头伸进温鸣玉口中。温鸣玉呼吸里也有苦涩的药香,又似乎掺杂着些许甜意——就像他的声音。盛欢含着对方的嘴唇,恍如含着一块柔软的糖,他焦灼地想撬开温鸣玉的齿关,索取更多甘甜的汁液,然而温鸣玉不肯配合,很让盛欢气恼。

    没有了衣衫的包裹,盛欢冻得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温鸣玉身前靠去。他前襟大敞,胸前两粒无意在对方光滑的衣衫上蹭过,当即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酥痒。那感觉来得过于突兀而强烈,盛欢失声叫了出来,尚不知是怎么回事,腿间的东西已跳动几下,渗出几道热液,沿着柱身缓缓淌落。

    盛欢受了这样的刺激,眼中很快就泛起水光,无措的向温鸣玉看去。但温鸣玉并不理会他,甚至闭起了眼睛,盛欢得不到帮助,只好自己握住腿间那物,笨拙地上下套弄。他被药折磨得太久,身体已经极为敏感,再粗劣的手法都可以激起剧烈的反应。没有多久,盛欢便被潮水般的快感逼出了细碎的呻吟,软绵绵地倒在温鸣玉怀里,咬着对方一截衣襟,手底下的动作越来越快,逐渐摩擦出黏腻的水声。

    他绷紧了瘦削的身躯,双目半阖,雪白的齿紧紧咬住下唇,从脸颊到蜷起的脚趾都泛着情动的粉色,胡乱用身体去磨蹭对方。温鸣玉的衣襟被蹭乱了,线条优美的锁骨上全是盛欢咬出的牙印,却依然不动声色,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木质扶手,节奏分毫不乱,与盛欢凌乱的喘息交织在一起,显出一种诡异的冷静来。

    “唔……”盛欢临近顶峰,绞紧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眉头微微蹙起,模样乖巧又可怜。他将脑袋埋在温鸣玉肩窝里,一声叠一声地唤道:“温先生、温先生……”

    他的声音十分甜腻,然而语调略显怪异,不像是在撒娇,倒很像求救。温鸣玉听见他的呼喊,终于睁开了眼睛,默然不语地注视盛欢。

    盛欢腰间一紧,竟然是被温鸣玉紧紧揽住了,对方将他按在怀里,缓缓抚摸他脑后的发丝,声音轻柔得宛如一缕拂过耳畔的微风:“讨厌我吗?”

    他立即摇头。

    “那……喜欢我吗?”温鸣玉又问。

    这次盛欢犹豫了,他用仅剩的一点理智思考这个问题,但许久都没有得出答案。脸上浮现出一点苦恼的神色。

    温鸣玉笑了起来:“换一个问题,你讨厌亲近我么?”

    听见这个问题,盛欢原本就绯红的脸颊热得更加厉害,两只耳朵好似浸在了热水里,一阵一阵的发胀。他伸出手,心翼翼地去抚摸温鸣玉含笑的眼睛,直至对方不堪其扰地眨了眨眼,才哑着嗓子回答:“不讨厌。”

    “那你一定很喜欢亲近我。”这次温鸣玉没有提问,他握住了盛欢的手,往腰间带去,让对方环抱着自己:“既然喜欢,就不要怕,权当这是我送给你的一个梦吧。”

    盛欢完全被他的气息包裹,顿时一阵眩晕,跌进了这片荒唐而美丽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