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羽阳是在傍晚时候被李博远叫醒的。

    “我儿子最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想请你去吃。年轻人总归得多交流交流，你也好趁机放松一下，我已经和你爸好招呼了。”

    华羽阳表演到位，激动地握着李博远的手：“您是我亲叔！李幸文现在在哪里呢？”

    “他就在走道那头的办公室里面。”李博远为华羽阳指了路。

    华羽阳趁着走过去的时间，立马拿出手机拨了梁惜的号码，然后又息屏塞回自己的裤子口袋，从背影看上去，就像是只看了下手机界面上的时间。

    另一边梁惜很快接起，公放和夏正清一起听着。

    “李幸文，晚上我们去哪里吃饭啊？”华羽阳语气熟稔。

    “我已经定好了位置，现在就能去了。”

    “你爸不去吗？”华羽阳回头，看到李博远果然还站在门口看着。

    “那就一起吧。”李幸文只当是华羽阳怕单独和自己吃饭会场面尴尬，于是想让自己父亲一起。

    可华羽阳想的是，他这个陷阱都已经到位了，要逮肯定得同时逮住两个比较划算。

    听到华羽阳要去吃饭，夏正清轻声对梁惜：“发消息给他，让他到了之后发个定位过来，不要喝酒，不要收任何东西。离开的时候，衣服口袋里都要检查一下。”

    听到夏正清的话，梁惜脑海中浮现好多画面。

    【现实当中的商战手法也那么丰富多彩的嘛。】眼珠子以前不是不看过，不过时代变迁，手法总是升级的很快。

    接收到华羽阳的定位，梁惜和夏正清立马就动身了。华羽阳独自面对敌人，虽然能减轻对方的防备，可同样存在许多变数。不管是身为朋友的梁惜，还是身为副总助理的夏正清都很担心。

    “你守在这里行吗？我去买点吃的，很快回来。”梁惜守在这里，夏正清还是放心的，“你冷吗？我再给你买点热饮。”

    “麻烦你了。”梁惜的体温自动调节到与环境一致，夏正清话时口吐白气，梁惜却没有。

    过年前的一个多月似乎是最冷的日子，没有热闹的氛围，只有低温和忙碌作陪。

    手机里传来了另一边对话声。

    “这家店除了味道不错之外，还有另一个点吸引人。”（李幸文）

    “哦？我倒是没听过。”（华羽阳）

    “你看对面那家的酒吧。”（李幸文）

    “好像是不营业了。”（华羽阳）

    “听闻，酒吧地下被人为挖了个地下室，专门做野味生意。后来，老板被抓，是杀了人，还吃了人肉。”（李幸文）

    “......”（华羽阳）

    “这下怕是也没人敢接手这个酒吧了吧，这个块地估计是废了。”（李博远）

    梁惜就站在华羽阳吃饭包厢的楼下，路灯光与墙角的影子在地面上争抢地盘，梁惜大半身子正接受着路灯惨白灯光的洗礼。

    抑郁氛围十足。

    夏正清不在，梁惜就将手机握自然下垂的手中，哪怕不开外放也听得清楚。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黑暗里显形，靠近梁惜时也有些许地方被照亮。

    “你在怪我？”修攥紧了自己的手，关节摩擦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点缀着有些寂寥的环境。

    人们都走在宽敞的街上，很少有人愿意呆在阴暗狭窄的通道之中。

    梁惜实话实：“我感受到的情绪太过复杂，我不清楚。”

    “讨厌？恨？自责？惋惜？”修的手慢慢搭上梁惜的肩膀，低着的脸被帽檐遮盖，同其余部分一样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你这些词中哪些是对应我的。”

    此刻若是有路人转头，就能发现一幕惊悚的画面。

    修的口吻中爱意淡去，此刻他们只是同样面对着一段血淋淋的回忆。

    眼珠子颤抖着闭上，怕自己会添乱。

    酒吧大门上被挂着粗制滥造的锁链，就如同被上了遗弃的标签。再精致的门楣，也会随时间褪色，无人再去会理会。

    修还没等到梁惜的回答，夏正清已经带着冒着热气的食物回来了。

    修后退一步，便再也看不到他存在的痕迹。

    “先简单吃点吧。”夏正清特意将一瓶热饮递给了梁惜。

    手一接触瓶身，梁惜手的部分温度自动提升，有了几分血色。

    梁惜开免提，将手机递给了夏正清，电话中谈论的话题已经换了一个。

    用绚丽灯光和反光材料堆出的繁华街道，一家落魄的酒吧显得格格不入。

    “那家酒吧这么看上去像是关门了。”夏正清有看新闻的习惯，不过看的都是些财经类的。

    不同人的话题重复，就像是提醒着梁惜去一遍遍地面对，刚以为能缓口气，结果一转身又对上了。

    见梁惜不答，夏正清以为梁惜是不愿题外话，就直接换回了正题：“刚刚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梁惜看见有玉米，就啃了点。

    半时后。

    【梁惜，对面楼二层有反光。】眼珠子在修隐身后，就立马睁开了，不得不它的提醒很重要。

    看见梁惜的视线，夏正清也看了过去。

    “那是......”距离不近，夏正清一个凡人看不清。他刚想去对面看看，就被梁惜拉住。

    “有人在拍华羽阳他们。”梁惜立马发了消息提醒华羽阳，在他的眼睛里一目了然。

    “我还以为他们会在大门口拍。”所以，夏正清才会带梁惜在这里蹲守，“你视力那么好？”

    “一直都没带过眼镜。”

    随后，电话里传来了华羽阳推辞的声音，应该是李家父子松了华羽阳什么东西，现在正在迂回。

    不喝酒，饭局总是结束的比较快，华羽阳和李家父子二人走出了餐厅的时候还不算晚。

    梁惜和夏正清的位置在侧面的巷子的阴影里，听到华羽阳的声音之后，还特意往深处挪了挪。

    李幸文正在提议带华羽阳去KTV唱歌，华羽阳觉得不妥，和李幸文待到很晚那未免也太危险了。

    可李幸文局都布好了，又怎么会轻易放华羽阳离开呢。于是，他直接勾住华羽阳的胳膊，半推半拉地带着华羽阳往自己的目标方向走。

    在华羽阳刚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梁惜和夏正清就准备换位置了。他们先是从另一个绕到了更远的巷子口，看到华羽阳被半拖着的时候，两人一起突然出现，朝华羽阳跑去。

    三人皆是愣住。

    夏正清喊道：“华副总，我们找了你好久！”

    华羽阳立刻挣脱开李幸文的手，假装逃跑：“抱歉，改日再约！”

    于是，梁惜和夏正清就这么追着华羽阳走了，剩李幸文和他爸在寒风中被迫接受事实。

    华羽阳特地找了个拐角遮挡视线，顺便等自己的两位助理。

    “还好你们出现的及时，不然我就被李幸文给拖走了，还真看不出来他力气有那么大。”因为是速跑，哪怕距离没有太长，华羽阳也喘的厉害。

    夏正清就更喘了。两人弯着腰，撑着膝，视线被独自傲然站立的梁惜吸引了目光。

    “你怎么......”夏正清刚要问，就被想明白的华羽阳回答了问题。

    “梁惜体能超级好，他全身没有一块肥肉。”

    面对夏正清不可置信的目光，梁惜只能选择微笑。作为察言观色能力极强的助理，夏正清自然也留意过梁惜的口味。对方吃素都能有一身肌肉嘛......

    夏正清也没怀疑多久，毕竟他不是健身方面的专家。

    三人结伴回了华家，梁惜原本是不想加班的，可又怕面对修那些直面灵魂的问题。

    “梁惜？”华羽阳确认梁惜是在出神，怕梁惜是累了，他也就没再喊，只是拉了夏正清到另一边。

    华母听了他们今天的情况，立刻就准备点心，怕三个男生饿坏了。

    “在吃饭的时候，李幸文他们是准备给你什么？”夏正清准备问问清楚细节。

    “一块很贵的表。”华羽阳认真回答。

    能从华羽阳嘴里出贵这个字，夏正清心里也有了数。

    看着梁惜发呆，华羽阳觉得今天就到这里吧，夏正清一定也累了。“梁惜，你和夏正清就先回去休息吧。”

    梁惜这才回神。“我......”他还没什么，自己电话就响了。

    一接起，便是修的声音。

    “你是不想见我嘛。”

    梁惜环视周围，并没有发现修的身影。看完四周，他又扶额回道：“我现在就回去。”

    他连修什么时候不在自己身边的都没注意到。

    等梁惜挂了电话，华羽阳才语重心长地道：“你也要关心下修老板，别忙起来连恋爱都不谈了。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和修老板待着吧。”

    “那我先走了，让司机送夏助理吧，我不用。”

    夏正清有些不放心地问比较了解梁惜的华羽阳：“他没事吧。”

    虽然梁惜的神志清楚，走路也没摇晃，可表情太过严肃，一点都不符合他温和的性子。

    “有事......”华羽阳原本给梁惜加油鼓劲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可他的事，没人能插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