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段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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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书言带着他新上任的男朋友回了家。

    段执来他家也很多次了,勤快得像亲戚串门,但只有他跟段执两个人在这屋檐下,却还是第一次。

    在庭院里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在灯下,望着段执站在玄关换下外套,挂在了门边,季书言莫名有点脸热。

    这可真是……季书言想,谈恋爱第一天就让人登门了,这要是换作他以前,死他也干不出。

    但段执显然没觉得哪儿不对,穿着拖鞋就蹭过来,像是在外面还没有抱够,又一把搂在季书言腰上。

    季书言推了推他的脑袋,感觉真的像养了个大金毛,“别闹了,快点洗澡睡觉去,明天你不是还要上课吗,我也要上班。”

    段执把下巴搁在季书言肩上,“那我睡哪儿?”

    季书言莫名其妙的,“客房啊,我不是给你收拾出来了吗?”

    段执不乐意了,新婚第一天让老公睡客房,这简直是家暴。

    他把季书言压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你让我睡客房?太不近人情了吧。”

    他一边,一边不安分地碰着季书言,手指灵活得过分,轻轻松松解开了季书言几颗衬衫的扣子。

    季书言有点慌,摁住他的手,“那你想睡哪儿?”

    他心里隐隐猜到了,却又觉着荒唐,就算是段执也太过了,哪有恋爱第一天就想睡他床上的。

    结果还真有。

    他完全低估了段执的脸皮。

    段执揪着他第二颗的扣子,手指摁在他心口,对着他一笑,像个颠倒众生的妖精,“我当然是想跟你一起睡。”

    无耻。

    季书言脑子里当下就蹦出了这两个字。

    他去掰开段执的手,“你脑子里都装得什么东西,哪有……哪有这么快的……再怎么也不能,今晚就……”

    他慌得要命,话也结结巴巴,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即使清心寡欲多年,脑子里恶储备知识也绝不少。

    他脑海中跑过一堆画面,脸上的热度就没下来过。

    段执却倒一耙,捉住他的手不让乱动,“你乱想什么呢,季叔叔,谁睡一块儿就非得做什么。我只是今天太高兴了,不想一个人独守空床。”

    他凑近了一点,狗一样讨好地跟季书言贴贴,满脸无辜,“你让我上去,我保证我不做什么。”

    季书言压根不信。

    当他傻吗,都是男人,谁不了解谁啊,段执但凡上了床,之后的事情还轮得到他做主吗?

    “不行,你别得寸进尺。”他断然拒绝。

    他想起上回就是在这沙发上,段执勾着他,含住了他的手指,新仇旧账顿时一起涌上心头,但他还没来得及什么,就被段执又吻住了。

    段执吻他一向深入,连呼吸都要一块剥夺,舌尖抵着他的上颚,扫荡着他的牙齿,一双手就更不安分,从他衬衫底下探进去,本来是弹琴挽弓的一双手,虽然看着清瘦漂亮,力气却不,指腹上都是厚茧,或轻或地重擦过他柔软的肌肤,带起一阵阵战栗。

    季书言被吻得猝不及防,呜了一声,手放在段执的肩上,像是要推开,却又用不上什么力气,最终软绵绵地垂下来,只揪着段执的衣服。

    段执松开了季书言的唇,抚了抚季书言汗湿的鬓角。

    他算是发现了,季书言其实很喜欢亲吻,被他抱在怀里,吻得热烈了,就糊里糊涂的,什么也顾不上。

    现在也一样,季书言眼睛雾蒙蒙地看着他,一点没有平日里冷淡矜持的样子,反而柔软又乖巧。

    于是段执也很讲道理,与他商量,“季叔叔,你要么今晚让我进了房,我保证什么也不做,要不我也不嫌这沙发简陋,我们就在这儿洞了房。”

    他当然是吓唬季书言的。

    他哪里舍得。

    但季书言大概是信了,像个被揪住了后颈皮的猫,僵在那儿,与段执对视几秒,才憋屈地点了点头。

    但是想了想,季书言又不太服气,低声骂了一句,“兔崽子。”

    段执听得浑身舒爽,应了一声,“唉。”

    不管过程如何,段执最终是上了季书言的床。

    两个人都洗过了澡,身上是如出一辙的柚子沐浴露的味道,清新微甜。

    折腾到现在,季书言其实也累了,他今天下了班就赶去接段执,吃晚饭,送礼物,告白,桩桩件件,劳神耗力。

    但他躺在床上,想到旁边不到半尺就是段执,就完全没有了睡意。

    他已经好多年没和谁同床共枕了,季圆一点的时候,因为失去父母总黏着他,他带着季圆睡过几次,后来季圆长大了,他就再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如今这张床上却躺着两个成年男人,明明床也不算,却显得有些拥挤,他但凡稍微滚个身,就能滚段执怀里去。

    季书言不由后悔,他当初果真应该买那张加宽大床。

    好在段执还算守信用,上了床当真老实了。

    刚才在楼下,他一脸不正经,威逼利诱什么都做,如今真的躺在了季书言身边,却规规矩矩,也没什么动静,只是侧卧着,望着季书言。

    季书言被他看得不自在,“你看什么?”

    段执抬起手,把季书言勾进怀里,“不怎么,就是想看。”

    季书言乍然贴在了段执胸前,他体温一向低,段执体温却高,两个人肌肤相贴,段执像个太阳,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上输送热度。

    他很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却没有推开段执。

    两个人靠得很近,枕头之间都没有缝隙,屋子里的灯只剩下一盏,光线黯淡,就这么互相望着,呼吸都缠在了一起。

    段执勾着季书言的手指,想起他们在度假山庄里一起看的那场烟花。

    那时候他趁着烟火熄灭,偷偷牵住了季书言的拇指,季书言分明是察觉了的,但是却没舍得把他推开。

    如今也才过去一个月,他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牵住季书言的手。

    他不由笑起来,胸腔都轻轻震动。

    季书言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高兴。”段执道。

    季书言也没追问,他大抵能猜到段执在想什么。

    他在枕头躺了一会儿,任由段执把玩着他的手指,过了一会儿却想起什么,拿过旁边的手机,发现离十二点还差了几分钟。

    再过几分钟,段执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他想了想,稍微挣开了段执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在段执疑惑的视线里,拉开床头柜,拿出了那个没能送出去的,蓝色的礼盒。

    他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示意段执。

    段执面色犹豫,却还是乖乖坐了起来。

    季书言把那个盒子开,将那支宝珀的手表拿了出来,也没急着给段执带上,放在手里端详了几眼。

    他不得不承认,当初买下这只手表的时候,他是带了私心的。

    虽然他跟段执非亲非故,不需要对段执心怀愧疚,但是一想到他要拒绝段执,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他就难受得没法呼吸。

    所以他想选个略微贵重的,能让段执带在身边的礼物,多少也算个纪念。

    如今再想,他这个念头又何尝不自私,都要与段执分别了,却还希望在段执心中占据一隅之地。

    他把这个手表给段执戴上了,玫瑰金的表盘,黑色的表带,戴在段执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正合适。

    他抬起头,望见段执抿着唇,像是高兴,又像是有点不高兴。

    他并不算一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却猜得透此时段执的心思,温声道,“我买这个手表的时候,确实是想给你留个纪念。我总觉得要买得贵重点,你才用得上,和你也勉强匹配。但等我真的买下来,却反而觉得它还不够好。”他望着段执,眉眼在朦胧的室内像蒙着一层光,“好像拿什么配你,都嫌太轻了。”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知道这是他偏私,是他因为喜欢段执,所以才觉得这个年轻人样样都好,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这份心情。

    如今段执在灯下乖乖望着他,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青年,坐在他床上,被他轻轻揉着头发,像个被驯服了的狮子。

    季书言笑了一笑,“你不用困扰现在还没有办法与我比肩,我比你大十三岁,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总有一天,你会超过我。”

    段执眼神微动。

    他一向不喜欢被人猜透心思,但是季书言摸透了他的脾性,点破他心头那一点纠结,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熨帖。

    季书言帮段执调整了一下表带,眼神扫过旁边的钟摆,分针刚刚指向十二点。

    “生日快乐,”他眉宇间难得带上点戏谑,“恭喜你又长大一岁,段朋友。”

    段执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季书言抱在怀里。

    这是他二十一岁的生日。

    怀里这个人,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我会变得跟你般配的,”他搂着季书言,“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成熟可靠的爱人,让你不后悔选择我。”

    这就是他许下的生日愿望。

    即使季书言并不需要,他却还是想做季书言的盔甲,做季书言的后盾。

    季书言很多年没听过谁要当他的依靠了,他早就是别人的参天大树,扶养季圆,继承家业,照顾双亲,他都做得很好。

    但段执出这句话,他却觉得自己像一张尘封已久的古琴,突然被人拨弄了琴弦。

    他拍了拍段执的肩,“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