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chapter90,我们家小花没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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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国,首都。

    凌三点。

    完全黑暗宁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两秒后,灯光骤亮。

    高大英俊的alpha从床上翻身而起,交领的丝绸睡衣松松垮垮地束着,露出肌肉结实漂亮的蜜色胸膛。

    男人拉开了遮光效果很好的厚重窗帘,开了阳台门。

    位于市郊的别墅宁静祥和,空气里是草木和露水的清香,天空还是深海般暗沉的深蓝色,只能听到庭院草丛里轻微的虫鸣和远处深山偶尔传来的低低鸟啼。

    初春的天气明明很冷,男人穿着单薄的睡衣,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寒意似的,平静地坐在了阳台的藤椅上。

    藤椅旁边放着一个的大理石圆桌,桌面上只摆着一个烟灰缸、半包烟和一个火机。

    男人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慢慢地吸了一口。

    光线从身后投射过来,在他的身上氤氲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男人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海藻般浓密乌黑的头发,带着一点对于其他个体或许代表着俏皮的自来卷,然而刀削般的面部轮廓却显得凌厉干练,一双湛蓝的眼珠如宝石一般,深邃的五官似乎混杂着些许异国的血统。

    Z国第一财团夜氏的掌权人,天之骄子,却在无人知道的深夜,彻夜难眠。

    这是他车祸后从ICU醒来的一周年,也是他为失眠所扰的第一百三十六天。

    半包烟慢慢抽完的时候,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夜绪从藤椅上起身,走进温暖的室内,身体不可控制地了一个冷颤。

    冲了一个热水澡,冻僵的身体恢复了红润的颜色,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的阴影让整张脸都显得更加冷硬,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他似乎已经遗忘了如何微笑,自从醒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了。

    七点整,盛衍的车准时等在了庭院里。

    夜绪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盛衍微微侧过头来。

    “昨晚也没有消息。”

    夜绪侧头看着车窗,古井无波的眼眸直视着前方,心绪似乎并没有被这每天早晚各一遍的如出一辙的汇报所触动,然而从入职开始就跟在他身边工作了足足十年的盛衍却并不这么想。

    盛衍一贯比夜绪还要清冷的表情微微出现了一点裂痕,他皱了皱眉,停顿了几秒后,才继续:“昨晚唐家老爷子醒了,上午十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您的行程恰好没有安排,我已经订好了花束。”

    夜绪微微颔首。

    唐氏财团和夜氏、盛氏并称为国内三大财团。

    只是自从夜绪成年接手夜氏之后,短短十年间发展得太快,手下带出一众得力助手,即使他事故后入院的这段时间集团的走势也在稳步上升。三大财团的称号如今提起来不过徒有其名,唐氏盛氏联合起来也几乎无法望夜氏项背。

    但唐氏和盛氏毕竟也是上百年的世家,三家虽然不能关系有多好,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何况夜氏和唐氏还曾经差点联姻。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发生的意外事故,不久之后,等到唐家最的少爷成年,就会成为夜绪的合法妻子,那是多年前夜昭帮他促成的婚约。

    夜绪在ICU待了整整一年,据唐家的少爷也在夜绪事故不久之后在国外旅行的途中因为意外昏迷不醒。

    婚约在两家的协商之下最终解除,夜绪虽然并不畏惧得罪唐氏,但醒来之后还是因为这个消息松了口气,能够避免退婚,这对双方都是好事。

    上午开完会后,夜绪带着盛衍去了唐氏控股的私人医院。

    唐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八岁高龄了,唐家最大的孙辈也足足三十七岁了,下面一群子子孙孙各怀心事,几乎无一不是盼望着老头子早点去世。

    只可惜唐老爷子身体硬朗,只五年前不心摔了一跤脑溢血差点没挺过去,之后才留下了病根。这次在ICU呆了足有七八个月,医院下了数次病危通知书,就在唐氏众人正在为遗产厮杀的时候,谁也没料到他居然又挺了过来。

    夜绪去的时候,病房的客厅里一片死寂,气氛肉眼可见地不太好,只在他出现时众人才起精神热络起来。

    夜绪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走进唐老的房间,床边围着七八个亲属,有人到动情处潸然泪下,有人鞍前马后地忙碌,看起来倒是孝顺的很。

    唐老刚刚醒来,仍旧虚弱,只是一双眼睛很明亮,很显然神志清明。

    他略显艰难地抬起手,夜绪跨前两步,和唐老握了握手。

    他虽然并不把唐氏和唐氏这些继承人放在眼里,但对唐老还是很尊敬的。

    唐老挥退了其他人,房间里只剩下夜绪和盛衍。

    “一把老骨头了,还劳烦你过来看我。”唐老话声音嘶哑,口齿不清,断断续续,但很显然条理清晰。

    夜绪拍了拍他的手,没什么场面话:“应该的。”

    “身体没事了?”

    “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这群兔崽子趁我昏迷这些天,把花给送出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等我过两天身体好点,就把他接回来,你看连我这把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骨头都挺过来了,花还年轻,总会醒过来的。我还盼望着看你和花——”

    夜绪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唐老的“花”是谁。实在是他连他那个曾经的婚约者连面都没见过,更不用记得他的名字。

    “唐老,”夜绪断了他,“您忘记了吗?我和唐少爷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唐老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是我们家花没有福气啊。”以他对夜绪的了解,这样急于撇清关系,是有了中意的对象了啊。

    夜绪垂眸看着他,没话。

    “但是,花的事,我交给唐家的人也不放心,多少帮我个忙吧。”

    唐老一生也不曾服软,能让他出这种话,可见这个唐家少爷在唐老的心里,是非常重要的。

    也难怪在他病倒之后,唐氏一群内亲外戚迫不及待地把人送出国去。

    面对唐老的拜托,夜绪点了点头。

    夜绪并非同情心泛滥的那种人。

    如果在他醒来之后那个叫花的少年还是他的婚约者,即使总有一天会结束这种关系,他也不会毫不关心。但婚约取消后,虽然从唐家内斗的消息里也听了一点少年的境遇,但这种事情见多了,既然已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别人家族的事情,他既没有立场插手,也根本就无心插手。

    今天看在唐老的面子上,他点了头,便让盛衍安排了人,不管那少爷现在状况怎么样,起码得先确保对方的安全,把人带回国内送回唐老身边。

    这种事,对夜绪来是比起寻找夏夏更加微的甚至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的无足轻重的事,更何况他每天的工作那么多,贵人多忘事。把这件事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处理跟进之后,甚至连盛衍,都只是了一声“看着办”,转眼就忘在了脑后。

    而在H国,夏夏已经开始了他正式的校园生活。

    上辈子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以前为了生存,他需要钱,当然也就没钱读书,每天和伤痕相伴,哪怕是个alpha,其实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个人给自己擦药,多少也会生出一点委屈的心态来。

    但这种时候很少,从到大的经历坎坷,命运对他的不公平太多了,自怨自艾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悲,无亲无故一个人长大的孩子,没有人疼爱,自然也没有委屈的资格。

    本以为重生后的自己也是个倒霉鬼,但现在,他却走在阳光下,坐在明亮的课堂里,不需要担心下一顿饭的着落,也没有伤痕累累。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他感恩神明,同时也感恩江盏。

    下课后,他照例给江盏发了个消息汇报了行程,只是平时总是很快过来的回复今天却没有过来,想着江盏一定在忙工作,夏夏也就没有在意,转而给白词发了消息。

    今天白词在学校上课,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夏夏去了学校体育馆。

    他跟同学听过,D大也有自由搏击的社团,据发展的还不错,过很多比赛,给D大夺取了很多荣誉,所以校方对自由搏击社非常重视,体育馆有专门的带看台的场地,还替他们请了教练,每天下午都会在体育馆训练。

    自由搏击社是D大的明星社团,平时会有很多人去围观,所以夏夏一个omega听,也并不显得突兀。

    按照路人的指示来到自由搏击社附近时,夏夏就听到了一阵喝彩声,那种荷尔蒙极速上升的气氛让他头皮有些发麻,即使自由搏击对他来是无可选择的职业,在某种程度上,也已经成了他的人生和灵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