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医院里的缘分

A+A-

    听到这三个字时蒲枳苓本能的回头,段以桐将微信聊天框开,伸到她面前给她看。

    “我可是放话,给她预约了后天上午的专家号,可惜啊,我竟然忘了你那天不坐诊,那就只能让她去其他专家那儿了呢。”

    蒲仁医院,是蒲枳苓母亲杨赤芍开的,但厉害的医生,不止她一个。

    杨赤芍为了将这个医院做出口碑,还聘请了不少海外知名专家。段以桐和她家熟,要预约别的专家,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她怎么找的你?”

    明明蒲仁医院,都是她推荐给谭兮潼的,谭兮潼为什么不来问她?

    “是她朋友来问的,蒲医生你最近眼神不太好使,你看清我的备注。”

    “晚晚?真亲切。”

    和潼潼这两个字一样,都是叠字,难怪她会看岔,还寻思着谭兮潼难道加了她不成,原来是通过朋友联系的。

    “切,允许你叫潼潼,就不允许我喊人家晚晚了?”

    “随你,把潼潼发给你的资料发给我。”

    ——

    霁城的雨总是一阵又一阵的,细细绵绵,断断续续,像是灌溉躁动的人们,将那烦心事给冲刷了去。

    谭兮潼不喜欢去医院,就算是陪朋友去,走进医院的那一刻,浑身都会升起一阵凉意,更何况,还是自己去检查,挂的是妇科,她已经有预感,尴尬是难免不了的,只能硬着头皮上,过去了那便过去了,最好能够一次得到解决,往后她都不想再去了。

    蓝双儿工作摸鱼,在群里发消息:【你们俩真好,不用朝九晚六的,创业就是自由啊。】

    唐晚回复:【自由的代价就是,有时候两个月的收入都还不如双儿你一个月的工资高。】

    谭兮潼:【认同,我都在想,到底有没有必要去私人医院看病,好贵啊,不如去公立医院得了。】

    蓝双儿:【去公立医院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万一碰上人多的时候,你旁边可能还会围着一群等待着看病的阿姨盯着你看,然后你还要回答医生问你的各种私人问题。】

    蓝双儿有过这样的经历,大学放暑假回家的时候,因为每次来月经下面会不舒服的问题,被她母亲带着去挂了妇科。

    当地来妇科看病的大多是一些三十多岁或者四十多岁的妇女,她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混在其中格外的耀眼,因此当医生问她有没有过性生活的时候,旁边的阿姨们全都看了过来。

    那次看病经历,蓝双儿是这么形容的:我只是跟医生我每次来月经下面总是会有点痒,那些阿姨们看我的眼神里,处处都写着,这姑娘长得红颜祸水,在外面是不是和男人乱搞得病的。

    后来,蓝双儿专门去查这方面的资料,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去看医生的必要,轻微的算是比较正常且普遍的,不能就意味着有问题。而那次确实也没查出什么问题,白白浪费了钱。

    别人起自身的经历时,谭兮潼就很容易会将自己代入到其中,因此即使她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会在听到别人起的时候,替别人尴尬到脚趾抠地。

    这个毛病实在改不了。

    去私人医院,贵点就贵点,服务总归是好的。

    唐晚工作室的脚本偶尔会交给谭兮潼来写,以前她写爱情短剧的时候总是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自从和蒲枳苓相处后,发现写起来要顺很多,灵感有时候还能爆棚,令唐晚叹为观止。

    她出门时随身揣了几颗糖果在身上,是蒲枳苓给她的那一袋,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好吃,外加能让她回想起和蒲枳苓接吻时那种味道,对着电脑写剧本也更有感觉。

    “哪来的糖?我也要。”唐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旁边坐下,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看她写的脚本进度。

    “可以啊,真不错。”

    “还没写完呢。”

    谭兮潼嘴里含着糖,话有点含糊。

    唐晚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我没买糖啊。”

    谭兮潼左手伸进外套兜里,迟疑了会儿后掏出,将一颗糖扔给了唐晚。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糖了?居然还随身带着。”

    唐晚着便将糖纸给拆开,把糖放入嘴里后,才去看糖纸外面的图案和文字。

    一个大大的红唇图案印在糖纸上,唐晚刚开始吃了一惊,心想现在的糖果包装真的是,带坏孩子。

    然后翻到背后,看到几个字,嘴里含着的糖差点要吐出来:“接......接吻糖?!这玩意我能吃不?”

    那种已经吃进嘴里的糖,不知道该不该吐出来时的错愕表情,令谭兮潼忍俊不禁。

    随后又想起,蒲枳苓告诉她糖的名字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副表情,难怪蒲枳苓当时笑得那么开心,这模样看着太傻了。

    “当然能吃。”

    唐晚这才放心将糖果卷入到舌尖下,品味其中的清甜,薄荷凉。

    “你哪来的?怎么会去买这种糖?”

    谭兮潼手指在键盘上字:“我当时没看包装上的字,随手买的,我感觉其实就和口香糖差不多,还不如叫做“能吞下去的口香糖“。”

    “随手买的?我在超市从来没见过。”

    唐晚满眼都写着‘我不信,你给我老实交代’,谭兮潼知道如果她今天不实话,指定会被对方追着问,她想早点写完脚本。

    “其实是蒲枳苓送给我的啦。”

    “她送你这个......噢——明白了。”唐晚的表情很欠揍,这若不是在工作室,要维护一下形象,谭兮潼早就上手挠她痒痒了。

    谭兮潼不好意思出来的是,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蒲枳苓懂得太多了,她居然也都学会了,是个奇迹。

    脚本耗到傍晚六点半才完成,本来想喊下班的蓝双儿一起去吃晚饭,但蓝双儿和她的游戏情人有约,因此谭兮潼只好和唐晚两个人去。

    吃完饭后回家,唐晚特地叮嘱,让她晚上好好休息。可谭兮潼熬夜熬贯了,不是想睡着就能睡得着的。

    有时候恨夜漫长,独坐起来,刷起了手机。

    第一点开的便是蒲枳苓的朋友圈,没有更新,她退出微信,盘着的腿忘记舒展开来,往后一倒,韧带差点都要废掉。

    又重新点开手机,将蒲枳苓的朋友圈,从头到尾的重温了一遍,发现对方平常发动态的点都在晚上,白天基本很少。可能是夜晚会给人带来感性,而她也很想对蒲枳苓一句“我想你了”。

    但编辑好的消息,终究没有发出去,删得一字不剩,波涛汹涌得不留痕迹。

    算了,等明天去完医院再。

    她已经想好了,明天做完检查,后天就约蒲枳苓出来吃晚饭。

    但她不想先问对方那么快,怕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如果真检查出些什么,吃饭肯定是没心情的。

    被子盖过头顶,失眠的烦躁就跟失眠本身一样,亳无理由涌到胸口处,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去。

    她从床头柜抽屉找来耳机线,插上手机,播放纯音乐,这才缓缓睡去。

    梦里,她梦到了蒲枳苓,在远处朝她招手,她跑过去,人又不见了。她一度以为自己在看电视剧,可电视剧的女主怎会和蒲枳苓那么像。

    乱七八糟的思绪填满了梦境,醒来时太阳已经崭露出头角,脑袋犯着点迷糊,坐在床上发愣许久,终于想起今天要干的事情来。

    唐晚开车到她楼下等,谭兮潼为了方便检查,特地穿了一身宽松的休闲裤和休闲衣,虽然平常她基本是这个扮。

    驱车前去医院,谭兮潼在车内起了哈欠,被对方好心提醒等会去医院检查的注意事项,慵懒气息瞬间全无,只祈求赶紧度过这一天。

    “你还是祈求别被检查出些什么吧,这种事情后续治疗起来或许很麻烦,调养也不容易。”唐晚一点也不客气的道。

    “希望吧。”谭兮潼顺着座椅滑了下去,脑袋和车窗边缘处于同一水平线上,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晚见她一副焉焉的样子,安慰了她几句:“你也别过于担心了,有病咱就治,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什么绝症。”

    “嗯嗯。”谭兮潼几乎是借着气音发出这两个字的。

    唐晚以为她还在为这方面担心,便企图转移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去考驾照啊?”

    她调侃:“别人在考驾照的年纪,你却还在跟电驴做挣扎,不能晚太多。”

    谭兮潼觉得有道理,驾照还是要拿到手。不想开车是一回事,不会开车又是另外一回事,总会遇到意外的情况,就当是为以后可能会产生的需求做准备。

    “下月吧。”

    前面十字路口堵车,已是上班高峰期的晚期,但车辆是一点都没减少,上午晚上班的人看来不少。

    谭兮潼无聊的刷起了短视频,看到唐晚工作室更新上去的视频,转过脑袋朝旁边人道:“我傍晚才写好的脚本,这就拍好了?神速啊!”

    “恰好是夜景嘛,拍完后剪辑的人加班给弄完了。”

    “中间好像少了一段?”谭兮潼自己写的脚本,记得很清楚。

    “模样不会做那个动作,而且有点过于暧昧了,我怕到时候审核不过,干脆删掉了。”

    唐晚双手握着方向盘,继续道:“不过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动作的哦,和蒲枳苓实践过?”

    随口的一问,唐晚没当回事,感慨起秋雨绵绵来:“太潮湿了,连续那么多天的阴雨天,总该让我见见太阳吧。”

    可谭兮潼却还停留在上一句话,耳根热了几分。

    是啊,现在的她怎么这么会想哦。换作以前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写出这样的一段脚本来。

    罢了罢了,最近心绪总是这样漂浮不定,剪不断,理还乱。

    是被蒲枳苓给扰的。

    唐晚跟着她一起进去了蒲仁医院,这不是谭兮潼第一次来私人医院,但环境和服务比之前去过的私人医院都要好一点。

    进去全程有人服务,什么手续都不需要自己弄,只负责签名和缴费就行,然后直接去专家门诊。

    上去二楼的时候,在楼梯口恰好遇到了段以桐。

    唐晚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谭兮潼从来没见过她笑得那么甜,平常扛摄像机的时候,跟个女汉子似的,反差实在太大。

    “段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颈椎不好,来看骨科。”

    骨科?谭兮潼往上撇了一眼,骨科好像不是在这边啊,但她没问出来。

    “要我陪你去吗?”唐晚问。

    段以桐笑着看了谭兮潼一眼,又朝唐晚看去:“你不是还得陪你朋友?”

    “就在二楼,反正我到时候也还得在外面等她。”

    谭兮潼:......

    唐晚将单子和诊疗卡给到谭兮潼手上,交代道:“等你看完后出来,我再陪你去做检查,我先去陪段姐姐。”

    “做检查医院有陪同服务呢,你就放心陪人家去吧你。”谭兮潼接过。

    心里:唐晚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段以桐提醒她具体位置:“二楼右转,一直到走廊尽头的那间。”

    随后和唐晚一起下去了。

    谭兮潼捏着单子上到二楼,保洁阿姨在拖地,地板干净得反光,可以看到大致轮廓,她低着视线,看了自己一眼,又往玻璃窗外撇去,来时路上还下着雨,这会终于有点出太阳的痕迹。

    霁城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

    走廊很冷清,她找到专家门诊,捏着单子,确认了一眼上面的牌子:妇科主任医师......蒲枳苓?

    谭兮潼以为自己看走眼了,睁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确认了一遍。

    主任医师?那应该年纪很大才对吧?谭兮潼脑海第一个反应,就是撞名了。

    世界那么大,撞名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可偏偏和蒲枳苓撞名了,这就让她有点心慌。

    另外一扇门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谭兮潼呆呆的站在门口,顺口问了句:“你好,找哪个医生?”

    谭兮潼指了指面前这扇门,那医生开口:“她今天不坐诊......”又看到谭兮潼手上拿着的专家号:“好的,你进去吧。”

    她撇了一眼虚掩着的门,往走廊那边走去,嘴里默默念了句:“奇怪,居然加班给人看病。”

    谭兮潼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心里其实也有一种不出的奇怪感。

    目光停在牌子上几秒后,手掌轻轻碰到门上,挨着门推开进去,里面光线很好,仿佛有一束光照在谭兮潼的脸上。

    那是谭兮潼日日夜夜思念的面孔,是她做梦都会梦到的面孔,是让令她甘愿坠入爱河的面孔。

    此刻,那人穿着白大褂,里面的蓝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头发盘起,坐在桌子面前,手里转着笔,在守株待兔,而她羊入虎口。

    蒲枳苓等她很久了。

    “医生......”谭兮潼没了声音,尾音跟着大脑一起停滞住,思绪一片空白,脚底跟踩在云朵上一样,震惊了大半片神经细胞,始终不敢相信,怎会如此巧合。

    撞名,连人也一起撞了?不对,可能事实就是如此,蒲枳苓在这家医院工作,而她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蒲枳苓的职业。

    年纪轻轻就当上主任医师哎,难怪这么有钱。这就是缘分吗?每次想要约蒲枳苓出来的时候,总会提前遇到对方,可是在哪遇到不好,非要在医院遇到?这种缘分她不想要,为什么偏偏就是蒲枳苓?!

    这已经不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么简单了。

    她为什么要相信世界那么大,撞名见怪不怪的这种言论,在看到外面牌子上写着蒲枳苓三个字的时候,她就不应该进来的。

    既然进来了,在认出蒲枳苓的那一刻,就应该迅速调头的。

    反应怎就这么慢!

    此刻脚底更是扎了根一样,沉重得仿佛抬都抬不起来,往里走不是,往后退也不是,神情呆若木鸡。

    蒲枳苓主动开口:“你好,请问是来看病的吗?”

    得那么客气。

    谭兮潼机械性的点点头,话卡在喉咙里不出来。

    “进来啊,一直站在门边干嘛?我有这么可怕吗?”

    谭兮潼欲哭无泪,果然专家号不是那么容易挂的,里面果真是有“内幕”啊!

    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往里走去,现在想跑也不行了,跑掉只会让今后两人见面更加尴尬,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坐下凳子的一瞬,她明白了一切,终于知道为什么段以桐能够轻松帮她挂到专家号了,两个女人一样的坏,居然都瞒着她。

    太坏了!

    这都还没确认关系呢,就让对方知道这些,日后还要怎么相处?万一真检查出了些什么问题,蒲枳苓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此刻谭兮潼的内心,别提有多么煎熬。

    蒲枳苓眼里尽是笑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前几天不是才刚见吗?

    谭兮潼僵硬的挤出一个微笑:“好巧哦。”

    “看病呢,就不要有那么多负担,我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蒲枳苓翻了翻她的病历本。

    “嗯嗯。”谭兮潼耷拉着脑袋,无力的点点头。

    “月经不调是吧?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蒲枳苓话口吻很温柔,是那种对病人的温柔。

    谭兮潼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她拿着笔垂着眸,准备在本子上记些什么。清冷又疏离的气质,眼里的风情像是被封印在了白大褂下,和在酒店见到的蒲枳苓,有点不一样。

    酒店里的蒲枳苓,风情到极致仿佛随时能够勾走人心;医院里的蒲枳苓,禁欲到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她认真工作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雅的医者气息。

    假如谭兮潼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蒲枳苓,同样也会被她给惊艳到。

    但毕竟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尴尬的情绪胜过其他情绪。

    谭兮潼拿出手机,开备忘录:“上一次来是在上上个月的八号。”

    蒲枳苓看了她一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现在还没来吗?”

    “没有。”谭兮潼渐渐有种在看病的感觉了。

    “是最近不调吗?之前规律吗?”

    “不是,一直都不调,从初潮来后就没规律过。”

    蒲枳苓眉头不可觉察的皱起:“怎么现在才来看?”

    像是在责怪对方之前太不注重自己的身体,拖到这么久才来。

    后来蒲枳苓又问了她除月经不调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谭兮潼接下来的一番话格式都是这样的:度娘上什么什么,我感觉我什么什么......

    一通下来,蒲枳苓也了解了一二,在本子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些什么。

    谭兮潼乍一看那字还挺好看,仔细一看发现什么都看不懂。难道医生的字都那么潦草的吗?

    “好了,你进来,我给你检查一下。”蒲枳苓拉开帘子,里面有一张床,以及各种冰冷的机器。

    谭兮潼倒吸一口冷气,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来医院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做好会遇到蒲枳苓的心理准备。

    进去后,蒲枳苓拉上帘子,换了一张一次性无菌床纸垫在上面,然后在一旁桌子上拆开一包棉签,并让她躺上去。

    谭兮潼很为难,尴尬的看都不敢看蒲枳苓一下,站在旁边别扭得很。她明知道这样别扭不好,她挂的是专家号,不应该耽误人家专家的时间。可她浑身僵硬得很,站在那儿,就跟冰雕似的,嘴唇都苍白了几分。

    蒲枳苓回头见她还傻愣着,以为她第一次来不知道该怎么做,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耐心的告诉她:“下面都脱掉然后躺上去,双脚分别踩在这两个上面。”

    “好的。”这两个字声得可能只有谭兮潼自己才能听到,她紧咬着嘴唇,狠下心,按照医生的要求躺了上去。

    此时此刻的她,恨不得自己眼睛能够暂时性失明,耳朵能够暂时性失聪,最好神经也能够暂时性失去感知。

    她的脚刚开始放错了位置,蒲枳苓帮她移了几下,冰凉的指尖碰到她的脚踝上,她闭着眼睛不断自我催眠:我在地洞我在地洞我已经钻进了地洞.......

    然而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声音有点颤抖的问道:“医生......会不会很疼啊?我怕疼,你轻点呜呜。”

    “不疼的。”

    “真的吗?你别骗我,我读书少。”

    “真的,你放轻松。”蒲枳苓温声细语的回答她的废话。

    谭兮潼紧咬着牙门,牙齿都发出咯咯的轻微响声。

    明明整个过程就一两分钟的样子,谭兮潼却觉得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才结束。

    蒲枳苓利索的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给瓶子贴上标签,出去后洗手,让她穿好出来。

    谭兮潼赶紧穿好,掀开帘子出去时,蒲枳苓已经坐在定制皮质椅上,在电脑上输入着什么。

    她走过去,以为蒲枳苓会给她单子,然后她就可以出去透口气。但蒲枳苓压根就没有要给她单子的意思,而是捏在自己手中,连带着瓶子一起拿起,站起领着她出去:“走吧,先去抽血。”

    谭兮潼跟在后面纳闷,怎么是她带着自己一起去?专家不是都很忙的吗?难道这就是私人医院的VIP待遇?

    直到在楼下看到刚开始给自己处理手续的陪诊姐姐走过来,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她才明白,这不是医院的什么VIP待遇,是蒲枳苓给她的vip待遇。

    “还需要我带着你去做检查吗?”姐姐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我带她去就可以了。”蒲枳苓替她回答。

    “好的好的。”走出去一段距离,姐姐还是有点不可思议的往回看了一眼。

    在医院工作久一点的人都知道,蒲枳苓是杨院长的女儿,怎会亲自陪同一个病人去做检查?

    谭兮潼跟在后面,鼓足勇气话:“医生,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今天就你一个。”

    谭兮潼心想,专家号大家不都抢着挂的吗?怎么会只有她一个呢?

    一路上谭兮潼的脑袋就没停止过思考,突然想起在进门之前,一个医生她不坐诊......所以她是加班了!

    而且,还是为了她一个人加班!

    刚要感动,便碰上段以桐和唐晚两人,唐晚跑过来道:“潼潼,要去做检查了吗?我陪你去吧。”

    随后视线移到蒲枳苓的身上:“好像不需要我陪你去了。”

    段以桐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一会看向她,一会看向蒲枳苓,坏笑满满。

    蒲枳苓除了进门时对她笑过,后面检查时都是只问她身体情况,没有一丝杂念的眸子,让谭兮潼一度觉得对方比平常要冰冷不少。这会才终于露出点笑意,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段以桐。

    又陡然想起,蒲仁医院是蒲枳苓推荐给她的,号是段以桐给她预约的。这两人,莫不是联合起来捉弄她不成?!

    唐晚看到蒲枳苓时已经了然一切,不禁感慨这简直堪比月老牵线,竟将人家带到医院来见面,缺德缺德啊,可还是偷偷的很想笑,她就应该陪谭兮潼到门诊门口的,为自己错过一场精彩的戏份感到惋惜。

    这三人都在坏笑,没个好人!谭兮潼朝唐晚道:“你那个段姐姐,就是个坏姐姐,哼哼!”

    随后瞪了段以桐一眼,才跟着蒲枳苓去另外一栋楼抽血。

    人走后,段以桐问:“她跟你了什么?”

    唐晚眨巴眨巴眼睛:“她你是坏姐姐。”

    段以桐哈哈哈的笑起来:“她应该也这么过蒲枳苓吧,走,差不多去吃午饭了。”

    “段姐姐你下午不用去上班吗?”

    “不去了,休息一天,年纪大了,拼不动了喂。”

    唐晚跟了上去。

    ——

    抽完血,蒲枳苓又带着她去做b超,刚好谭兮潼一上午没上厕所,已经有尿意,所以直接便进去做了,整个过程非常的迅速,不需要任何等。

    下午还有几项需要检查,蒲枳苓带着她先去吃饭。

    “早餐没吃,饿坏了吧?”

    “还好。”谭兮潼惜字如金,今天的话格外的少,蒲枳苓以为她在担心检查结果,便安慰道:“不用担心,不管检查出什么疑难杂症,我都能治好你的。”

    蒲枳苓有这个自信。

    她家世代为医,爷爷在国外搞临床研究,父亲蒲白青沉迷于传统中药,望闻问切,将扁鹊奉为神,母亲杨赤芍则是精通骨科,到了蒲枳苓这一代,则是立足在妇科领域。

    杨赤芍当年和她,女人这方面很重要,人们不应总是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妇科病,认为那是女人在外面乱搞才会得的,而应该和其他病一视同仁,就跟感冒一样,不是感冒了就代表着你平常没有好好注意身体。

    蒲枳苓深以为然。

    蒲仁医院里有食堂,甚至咖啡厅什么的都一应俱全。

    进去时候是个旋转门,里面的环境哪像是食堂,分明和高级餐厅差不多。

    皮质沙发,木质圆椅,方桌和圆桌相间分布,颇具设计美感。

    两人刚走进去不久,碰到段以桐和唐晚吃完准备离开。

    “吃得好快。”

    唐晚听出谭兮潼话里的意思,其实是在她们吃得慢,没反驳,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回答:“段姐姐等会带我去玩,所以得吃快一点。”

    段以桐扬了扬眉毛。

    蒲枳苓脱掉白大褂的时候,人也跟着轻浮起来:“玩?哪种玩呢?可别把人家玩坏了呢。”她特地朝段以桐挑了挑下巴。

    唐晚唰的一下脸红。

    “嘶~你一天不找就皮痒是不?”段以桐作势要去掐她的胳膊。

    为了替自己今天的遭遇“报仇”,谭兮潼跟着添油加醋:“段姐姐指甲太长了,容易弄伤晚晚的,记得要去修理一下哦。”

    如果有颗馒头,唐晚想把她嘴给堵上:“潼潼你变坏了!”

    段以桐朝蒲枳苓道:“就是被你带坏的!”

    蒲枳苓摊手:“怪我咯。”

    十多分钟后,蒲枳苓和谭兮潼终于坐下吃饭。

    谭兮潼一声不吭的默默扒饭,蒲枳苓想着今天的潼潼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主动解释道:“我今天本来不坐诊的,谁知道段以桐擅自帮你挂了号。”

    还故意挑在她休息这天!美名其曰,给谭兮潼一个超级VIP待遇,今天是独属于她一人的蒲医生。

    “我怕我提前告诉你,你会不愿意来呢。”

    确实,如果谭兮潼早知道是蒲枳苓的话,她死都不会来的。

    “姐.....”谭兮潼又改口道:“蒲医生,太麻烦你了,今天本来是你的休息时间,其实你不用特地为了我加班的。”

    “怎么突然喊得那么生疏?”

    “可你现在就是我的医生。”

    “好吧,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谭兮潼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来你这看病,只是这方面的话......怕让你知道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谭兮潼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没话。

    蒲枳苓突然伸过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安慰道:“把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好像有颗糖,在谭兮潼心里融化开来,又暖又甜。

    “私人医院里有些医生呢,她会坑你钱,让你做一些没用的检查,然后还检查不出你身体的问题。”

    谭兮潼抬起惊讶的眸子看向对方,蒲枳苓是在跟她内幕吗?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那种黑心医生。”蒲枳苓吃了口菜。

    “蒲医生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蒲枳苓笑笑:“那就不要别扭了,做个检查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谭兮潼记得自己好像很用力的点了点头,下午去做其他检查的时候,蒲枳苓陪着她,她确实觉得没那么尴尬了,反倒觉得很暖心。

    接近下午四点,蒲枳苓领着她重新回到了门诊室。

    有个戴着眼镜的实习生,进来时敲了敲门:“主任,你今天来上班了?!”她以为,蒲枳苓今天来医院,是和其他人一起参加会诊,没想到竟是给人在看病。

    “需要我帮忙吗?”实习生问。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

    谭兮潼从实习生眼里看到同样的诧异,蒲枳苓领着她去做各项检查的时候,她已经从很多医生眼里看到过这样的诧异眼神。

    “好的,需要的话喊我。”实习生自觉的离开。

    谭兮潼自言自语了一句:“她看着好年轻。”

    蒲枳苓听到了,顺口回答了她:“她是我妈看中的一名医学生,今年刚从海外归来。”

    又补充道:“你也很年轻啊,跟你差不多大。”

    “你母亲也在这家医院工作?”

    蒲枳苓抬头看她一眼,含糊的回答了一句“嗯”。

    蒲枳苓在综合她几项检查报告分析看,谭兮潼安静坐在一旁,没去扰她。

    可眼看着对方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眉头有轻微皱起的趋势,谭兮潼有点害怕的弱弱问了句:“蒲医生,我得了什么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