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这鸳鸯锅子是特意煮热了的,一路端过来都飘着香,走到香果铺的时候已经跟了好些看热闹的,陈秋把锅坐在炉子上,甩了甩手。
粟梅歉意道,“辛苦你了,快坐下歇歇,咱们吃点东西热乎热乎。”
陈秋憨憨一笑,“不妨事,我劲儿大着呢。”
子岭这子机灵,见状连忙搬了几个板凳过来,“梅子姐,陈大哥,快请坐。”
旁边人见他们亲亲热热,便了然道,“原来香果铺跟热火朝天是一家子啊。”
又有人表示,“你咋才知道?不过今儿他们怎么把锅子搬到外面来吃了?”
粟梅竖起耳朵听他们议论了一会,正好锅里的热汤煮沸之后鲜香味更浓,闻得众人都有些馋。
她也不算卖关子,把菜盆里的串拿出来涮,边笑眯眯对着人群问道,“今个带的菜多了些,我们几个怕是吃不完,大家有没有要尝尝的?”
“还有这种好事?那锅底可就值一百多文钱了,味道真叫一个香!啧啧,我也就开业那天吃过一次,都想了大半个月了。”
有个大婶实在忍不住了,便凑近了问道,“我想吃个白菜,要收钱不?”她是真想吃,心道左右那么点白菜也贵不哪儿去,大不了给个几文钱也得尝尝。
粟梅把涮好的白菜串递给他,“婶子拿好,试吃不要钱的,只要您跟大伙这味道怎么样就成。”
大婶忙接过来,三两口就把白菜叶吃完了,又香又辣吃得她明显有些意犹未尽,犹豫着问道,“我能不能再买两串?”
旁边有没吃过的就嗤笑起来,“想吃那白菜叶子咱们家里不都有的是?还值当的花钱买?”
这话一,那大婶第一个不乐意,立马就怼了回去,“你不吃你离远点,还三道四的做什么?别碍着别人成不?”
粟梅见她是个会话的,忙道,“婶子爱吃的话再拿两串吧,左右今天只是给大家伙试吃一下,明天才正式开始卖。”
“像白菜冬瓜这样的素菜都是两文钱一串,鱼丸肉丸十文钱一串,锅底就是从热火朝天端来的,只卖串儿不收锅底钱。”粟梅一一介绍道,“不过这竹签吃完了别乱扔,容易戳到孩子。”
“哎那是。”大婶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十文钱,“娘子给我来一串鱼丸吧,我带回去给孙子吃。”
粟梅将她的铜板推了回去,给她拿了一串鱼丸一串白菜,笑着道,“好了今日免费试吃,吃得好的话您多来就行。”
众人心里后悔方才怎么自己没上来吃,倒让这婆子得了便宜,见粟梅他们围着锅子大朵快颐,还有两碟可以蘸着调味,纷纷表示明个一定来买。
事实证明城里还是平头百姓更多一些的,现在香果铺改名叫串串香了,每日都排着好长的队,但有的只买几串素菜,吃完了再热热乎乎的去上工。
有的人空闲,便从家里端了碗来买,瞧着滴在碗里的少许汤汁儿都乐的不行,嗯这可是一百多文的锅底呢。
不过几日地窖里的白菜冬瓜、土豆和莴笋几乎都用完了,两个儿子都忙着生意,便由白父赶着牛车去附近的村子里收菜。
秋收冬藏,家家户户多少都有不少余粮,菜的问题不用担心,但总归有些单调了,粟梅便想着若是顾景能回来,他们家也要盖暖房,她想发点豆芽,种点新鲜的青菜。
其实不光她自己想他,儿子也是天天问,“娘,我爹爹什么时候回家?”
她总是搂着他的身子,喃喃自语,“很快很快……”
就连白母都时常念叨着,“女婿怎么还没回来?马上过腊八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喝碗腊八粥呢。”
粟梅揪着菜叶子,心里越发没底,书里顾景没走过镖,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儿吧?呸呸,她甩甩头不再胡思乱想,出言安慰娘亲,也安慰自己。
“我去镖局问过了,是腊八之前能回来。”
然而到了腊月初八这天早,粟梅牵着包子的手照常去村口瞧了一圈,仍是没瞧见那人的影子。
包子怏怏的,差点没哭出来,“娘亲,爹爹今天能回来吗?”
“娘亲也不知道,包子别急,回家娘亲给你煮八宝粥喝。”
粟梅心里也空落落的,第一次感觉喜欢上一个男人,却见不到碰不到,只能整日牵肠挂肚朝思暮想。
而包子年纪不记事,早就忘了之前他爹是许久都不着家的,如今的他,心心念念都是那个朝夕相处疼他教他的好父亲。
白母见这一大一都是一副无精采的样子,便安慰道,“闺女别担心了啊,今个过节,不如你来帮娘把腊八粥煮好,然后送一碗到鸿福庙里去,到那里求个签,好向住持方丈问问女婿的归期。”
“归期也可以问吗?”粟梅眼前一亮,她本就对神佛存着敬畏之心,况且本身她的穿越就很不可思议,若是能去求个心安再好不过了。
白母点点头,“都可以的,咱们鸿福庙最是灵验,听都有京城里的贵夫人过来拜呢。你厨艺好,娘帮着你做几道素斋带过去,再捐些香油钱聊表心意。”
粟梅一听瞬间有了动力,去厨房把大米米、红豆和杏仁花生之类的各洗了一把放在锅里慢慢煮。
正巧白父刚买了豆腐端回来,“梅子,今天的豆腐嫩的很,你瞧瞧怎么吃。”
家里为了今日过节买了不少菜,刚好可以派上用场,粟梅决定一定要多做些好吃的素斋出来,起码能甜甜那鸿福庙住持的嘴,让他些好听的话出来,比如,“尊夫归期将近”啦,“所问之人明日便回”啦这类的。
家里的橘子罐头先装上一罐,又把家里的地窖里扒拉一遍,再加上家里买的菜,花了整整一上午做了十几道菜出来。
酸甜开胃的有糖醋藕丁,凉拌竹笋丝,香菇酱炒豆腐,番茄土豆丝,炝炒圆白菜,麻辣鲜香的有剁椒蒸豆腐,水煮干丝,麻婆豆腐等,几乎可以算作豆腐宴了。
最主要的是她花心思做了一道文思豆腐羹,这道菜是原先师父最初让她练刀功和练习掌握火候的,相传是清朝年间一位叫文思的和尚研究出来的。
嫩豆腐软踏踏的,还必须要切得细如发丝,她曾经还偷偷埋怨过那位文思和尚,如今能亲自做来送给庙里,想来也是一种缘分吧。
白母见她拿着家里那把菜刀沾了点清水,下刀快而均匀,很快就把那块水嫩的豆腐切成细丝。
她眨了眨眼睛,惊奇又不解的问道,“梅啊,这豆腐咋能切这么细的?”
“练出来的。”粟梅仿佛又回到刚开始学厨的时候,把切好的豆腐丝先放在水里,以免破碎,手上利落的把胡萝卜和冬笋也切成丝,抓了点生粉勾好芡。
锅中下高汤把胡萝卜丝煮开,再把冬笋丝和豆腐丝放进去,倒去芡汁儿一搅就成了。
“娘快关火关火!”
“啊?”白母怔愣了片刻,她已经将锅都端了下来,解释道,“火候过了便老了。”
最后两三个食盒装得满满的,牛车上铺了层厚厚的棉被,粟梅宝贝似的把食盒放在旁边,包子也连忙爬上去坐好。
白母还在后头喊,“吃了饭再去啊!”
粟梅摇摇头,“娘快回去吧,我这会子去兴许还能赶上庙里用午膳。”又对赶车的顾伯道,“辛苦您了,路上还麻烦走得稳当些。”
顾伯点点头,“夫人放心。”
鸿福庙离得不远不近,牛车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才到,粟梅心里原先有些忐忑,生怕赶不上他们吃午饭,后来牛车晃晃悠悠的,包子乖巧偎在身边,手紧紧抱着一个食盒,她心里也越发平静下来,心诚则灵,想必他们不会怪罪才对。
鸿福庙果然香火旺盛,即使已经到了中午来烧香拜佛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她牵着包子进了庙,果然见有一白须僧人安然坐在桌前,桌上置一签筒。
香客上完香之后,跪在佛像面前手拿签筒略高头顶心中想所求之事,然后开始晃签筒,抽到签之后再次跪拜,然后拿着求到的签找方丈大师解签。
粟梅把带来的食盒交给旁边的和尚,双手合十道,“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素斋,不过来的晚了些还请师父不要怪罪。”
“这么多?”和尚有些讶异,回道,“施主有心了,我待会把食盒还回来。”
粟梅等了一会,才跪在地上摇签,心里默念着顾景一定要平安归来。
等到解签的时候更是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但是那方丈一脸淡定,见她紧张不免带了些笑意,笃定道,“施主此签是为心上人所求吧?”
大师就是大师,粟梅心里更加诚恳,恭敬回答,“正是,还请您看看,我相公外出什么时候能回来?”
“施主不必忧心,此为上上签,所求之人有福星护佑,必逢凶化吉,此生丰衣足食,福禄绵长。”
闻言粟梅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谢谢大师!我这就去捐香油钱。”
那方丈失笑,“贫僧只是如实解,并非为了哄骗施主的香油钱。”
“明白明白。”粟梅心里轻松了不少,忍不住抱起包子亲了一口,“,你爹很快就会平安归来了,儿子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