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粟梅本算早起去衙门击鼓鸣冤,但历朝历代为了抑止民随意兴讼起诉,知府升堂断案之前都会对击鼓人动用刑罚,以严肃法堂。
她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不想那孟知府办事效率这么高,昨儿刚抓回来的土匪,今日就升堂判案子了。
惊堂木一拍,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瞬间安静下来,孟知府坐在上首十分威严,高声喝道,“贼首玄二,你等据山立寨为祸乡里,还不知罪?”
那玄二生的文文弱弱,眼下虽衣着脏乱狼狈不堪,但还是让人很难与作恶多端的山贼联系起来,两个衙役见他站立不语,便上前按着他肩膀让他俯首跪在地上。
只听他嗤笑一声,“画押、下跪皆是被你们强按着,如今看来这南湘府衙做事与我虎牙寨也没什么两样。”
“休要狡辩!”
孟知府哪里能容忍得了他挑衅,摆摆手吩咐衙役们把从狼牙山搜来的金银珠宝抬上来,又带来几个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姑娘家,还有些被抢劫过的商人或者良家,细看顾景也在其中。
粟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指尖用力捏起有些发白,薛浩见状轻声道,“嫂子莫急,顾大哥是同那些人证站在一处,咱们先静观其变。”
“嗯嗯。”看来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粟梅呼出一口浊气,目光落在顾景身上。
他不愿受这不白之冤,决定先发制人,跪下首义正言辞对孟知府,“民顾景乃永兴镖局一名镖师,数日前跟随镖头林怀瑜前往南疆,半途被虎牙寨匪徒所劫,十三个兄弟皆丧命于匪徒刀下,还望大人做主。”
孟知府得了严墨的吩咐,便挥挥手道,“本官知晓了,你且退下。”
“那日你可不是这么的!”玄二突然挣扎了起来,目光阴狠看向顾景,咬牙切齿骂道,“我早该知道,你是那狗屁少将军的旧部,定是你走漏了消息才害得我虎牙寨被破,你给老子等着!今日我虽死,但我大哥绝不会放过你!”
还没完了是吧?粟梅听了这话气的不行,捏着拳头差点就冲了上去,他们家已经够倒霉了,怎的这两头还都要赖上她相公?
顾景低头不语,好在孟知府给力,惊堂木一拍,让人堵了玄二的嘴,又命众人把各自的冤屈仇恨一一诉来,经过诸多受害人一番指证,终于把玄二的罪给定下,同为首的几人都判了三日后处斩示众,其余的匪徒们也都各判了几十年牢狱不等。
围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个个都叹道真是罪有应得大快人心。
粟梅也终于把顾景接了出来,见他面上青黑,唇色也有些发白,忍不住又红了眼眶,顾景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轻声安抚道,“没事了,娘子辛苦。”
薛浩挠挠头,上前来关切道,“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大哥你的伤如何了?”
顾景摇摇头,知道他们都是来帮忙的,便对着几人拱手道谢,“不妨事,今天多谢兄弟几个了。”
林镖头他们尸骨未寒,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便嘱咐顾景好好养伤,就各自回去了。
粟梅又在城里待了两日,把顾景留在后院养伤,自己买了礼物送去给薛浩几个表示谢意。孟挽离那边,她也备了一份厚礼,带上自己做的几道菜品过去算好好谢一谢她。
也这才知道原来顾景之所以能轻易出了狱,是因为严墨临走之前交代过孟知府,她抿抿唇,了句违心的话,“如此,真要多谢少将军了。”
谢他的个屁。
孟挽离向来聪慧,连忙替他解释,“墨哥哥那日不过一时气愤,猪油蒙了心,还请顾嫂子和顾大哥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也别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孟姐言重了。”粟梅对这姑娘还是喜爱的,又感谢她给自己送信,想起来书里曾经写过她有痛经的毛病,想着帮她调理一下,便转移了话题道,“男人之间的事咱们不管,你看看今天的菜爱吃哪些,改日我再做一些送过来。”
提到吃的,孟挽离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顾嫂嫂,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饭,您也别见外了,就叫我挽离吧。”
粟梅点点头,“挽离,我见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莹莹的脸染上一抹淡粉,孟挽离有些不好意思,声回道,“无非是些女儿家的毛病。”
粟梅知道,这姑娘亲娘早逝,继母也不是真心待她,好在那几年遇上了严墨,一直护着疼着,但这些少女私事她也不好,来初潮的时候没注意受了寒,这两年月事一直不规律不,每次还要疼上两日。
这事直到二人婚后严墨才发现,也请了不少名医帮她调理,害的姑娘吃了不少苦药。
粟梅端了一个瓷碗出来,伸手探了探道,“温度刚好,你来尝尝这碗桃胶桂圆银耳羹,女孩子吃了可以美容润肤,益气补血。”
“好呀。”孟挽离向来爱吃这些东西,见那食盒里还有好几样甜品,笑盈盈的问她,“嫂子带了这么多呢,我怕是吃不下,不如你也坐下一起用一些?”
“好。”
她们二人话,丫鬟婆子都候在外间,粟梅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便坐下同她些悄悄话,“挽离,你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手脚冰凉,腹痛难忍?”
孟挽离有些惊讶,朝外头瞅了两眼才声回道,“嫂嫂怎知道?莫非你也是……”
粟梅便顺着她的话往下,“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疼的很了浑身都冒冷汗,后来成亲生过包子以后就好些了。”
“真的呀?”孟挽离默默想了想,墨哥哥好像过,等自己明年及笄便来娶她……
又听粟梅道,“但你年纪,成亲还早着,我教给你几个食疗方子,每次月事前几天用红枣、桂圆、当归、枸杞,再加上红糖煮开了喝,坚持一段时日就能好些,慢慢调理下来,月事会变规律的。”
“肚子疼的话就灌个汤婆子捂着,或者用烫些的热水泡泡脚,可别自己强忍着,还有别碰凉水,也不能吃凉的东西,知道吗?”
一起这个粟梅就有些停不下来,她刚开始学厨的时候整天待在厨房里,就算生理期照样要碰凉水要训练一整天,痛经的时候都想去死一死,后来还是跟姐妹学来的法子,自己煮一些补气血的汤调理身体,坚持下去还真的有效果。
她细细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孟挽离都认真拿纸笔记了下来,从来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些,她也一直觉得来月事是件羞耻污秽的事情,让人难以启齿。
讲了这会子悄悄话,感觉两人的关系都亲近了不少。
过几日粟梅和顾景回了白家村养伤,那姑娘竟同梁玉一般粘上她了,只要得了出府的机会便来找她话。
倒让粟梅提心吊胆的吃了好几天飞醋,顾景在接收到娘子第N次莫名其妙又明目张胆的试探之后,终于忍不住把她压到床上好生的整治了一回。
粟梅累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又挂念他的伤,强撑着起了身去扒他的中衣。
顾景挑了挑眉,声音是饱餐之后餍足的慵懒,“娘子还要?”
“咳,不、不要了!”猝不及防,粟梅被口水呛了下,腮上的绯色又深了几分,“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啊,有没有扯痛?”
顾景大方的将刚穿好的衣裳脱下,好笑道,“娘子请看,早已痊愈了,只你还拘着我,天大的伤养了近两个月也该好了吧?”
伤口的确已经长好了,只是他原本就不光洁的胸背之上又多了几道新的疤痕。触及她心疼的目光,顾景心中暖意融融,面上颇不在意的笑笑,“男人嘛,不碍事的。就是你看,我这伤都好全了,不知明日娘子可否放我出去走走?”
粟梅回了神,带着暖意的晚风从窗外轻轻拂来,才惊觉原来冬天早已过去了。
这些日子她的心思都在顾景身上,连火锅店的生意都没怎么理,前世朋友都她是个对男女之情方面死心眼儿不开窍的,如今终于开了窍,死心眼却是一点没变。
可她总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用心去爱啊。
冬天一过,连这风啊雨啊都变得温暖又柔和,第二天顾景早早起来去青山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折了几枝开得正好的桃花养在了桌上的瓷瓶里,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娘子,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不错,这样她一醒来就能看到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