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映凝翘起舒服的二郎腿,脚尖还悠哉悠哉的在空中一点一点。

    她自己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受伤的手伸到另一边，任由撅着嘴的尚清茴一边捧着一边细细的吹。

    尚清茴满脸写着不情愿,混沌的理智里只有简单的等号。

    谁咬的，她咬的＝她咬了该怎么样，该负责。

    她来吹一吹，有问题么，没有问题。

    ……也不是完全没有——吹得好累。

    吹了好一会儿了,尚清茴腮帮子累了，于是她开始偷懒。

    感受到带着湿润温热的气息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卞映凝觉得伤口又痛的紧。

    “你干什么！”卞映凝凶神恶煞的问。

    尚清茴的眸子里全是无辜可怜,骨节碰了碰自己的脸蛋：“累了。”

    扫到她脸上的那个牙印，卞映凝心虚了。

    “成吧。”

    她默默收回手,想着回去要不要拿个创口贴贴一贴,又轻轻的摸了摸自己下巴。

    嘶,这肯定破皮了。

    嫩滑的手抚上微凉的肌肤，带来从腿到心的战栗。

    “你干什么？！”还陷在自己思绪里的卞映凝忽然剧烈的抖了一下，一把将自己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爪子扔开。

    尚清茴皱着脸看她,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卞映凝一晃神,还以为自己见着了包子上面的那圈卷卷。

    “卞映凝。”

    “讲！”她倒要看看她能出什么话来解释她这猥.琐的行径。

    “刚刚在那里,我在吧台边上坐着嘛,就看见有个女的坐我旁边远一点的地方，然后她的手竟然伸进了我朋友的裙底里……”

    尚清茴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嘟嘟囔囔着道。

    “……”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卞映凝这个，今晚上的所见所闻,总让她想找个人和她探讨探讨。

    不然憋在心里像是揣了只猫，在各种的掏心挠肺。

    如果她是清醒的话，或许这些话就憋了回去，但可惜她现在的脑子跟浆糊一样，整个人头重脚轻，心也像浮在空中般，整个人飘飘然。

    在往常，她遇到一些好玩的事，还会找她的朋友探讨，可现在……这是有关于她朋友的事，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找谁了。

    最主要的是她那个朋友似乎有一种……就给她不是第一次和女人这样的那种感觉。

    虽然不上是习以为常，但确实没有太大的惊讶，甚至还很享受。

    当时她朋友的表情怎么呢……还掺杂着些沉溺其中的隐忍。

    前面的司机已经上道的开了音乐。

    “那跟你摸我大腿有什么关系？”卞映凝看向尚清茴，就见她垂着眸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卞映凝，你……两个女的这样会……快乐吗？”尚清茴犹犹豫豫的问，抬头一瞬不瞬的看向卞映凝。

    卞映凝在她的纯粹的目光下屏住了呼吸，良久，咽了咽口水。

    咚——咚——咚——

    干，谁的心跳声这么响，能不能克制一下啊。

    卞映凝捂上自己急跳的胸口。

    她想，她可能也醉了。

    以前从来没有去想过的事，这会儿像是被人捅了家的马蜂，带着席卷万千的气势叫嚣着出笼。

    “你喝醉了。”卞映凝轻轻的道。

    尚清茴偏了偏头，撅起的嘴就没下去过，她看向前面：“或许吧。”

    或许今夜，所有人都醉了。

    ……

    唯心主义不是幡动、不是风动、是心在动。

    当你没有看到一件东西时，你认为它不存在，等你看见了它，便认识到了它，才开始正视它。

    而事实是它一直存在，一直确切的存在。

    ……

    “姐，尚家到了。”前面的司机轻言提醒，卞映凝才从半睡半醒间回神，侧头一看，已经到了尚家的别墅门前，里面还依稀的亮着灯。

    卞映凝没喝多少酒，这会儿也醒得差不多了，脑子清醒但身体不受支配，整个人还累得慌。

    她看向旁边，尚清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趴睡了下来。

    这一看，她头发乱糟糟的，泛着粉意的脸上一个未完全淡去的巨大牙印横跨其中。

    “这……”

    这要是就这样把人送回去，怕是不得行吧。

    但是不送回去又该怎么解决。

    想想，卞映凝伸手替尚清茴扒拉了几下头发。

    嗯，这头发虽然看起来和扫帚一样，但是摸了摸还是挺柔顺的。

    “去摁门铃吧。”卞映凝对司机道，她自己则是扶起柔若无骨的尚清茴。

    “醒醒，到家了。”

    尚清茴哼都懒得哼一声，跟一团烂泥一样歪来倒去，一不心还倒进了卞映凝的怀里。

    被她撞得胸口疼还弄不下车的卞映凝生气了。

    先自己下车，摩拳擦掌，再把尚清茴跟抗麻袋一样扛了出来。

    尚家的佣人来开门时，就见卞家姐鞋都踢掉了，赤着长腿，吭哧吭哧的把他们家姐给扛了过来。

    “……”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码头卸货呢。

    “喏，接好你们的姐。”卞映凝把尚清茴交给尚家的人后，捋了捋两把自己的头发，豪迈的挥了挥手：“不用谢哈。”

    完了走到车门边捡起自己的鞋，上车，砰的一声车门关上，车子远去。

    歪在佣人身上的尚清茴撩了撩眼皮子，又沉沉睡去。

    ……

    又是一身酒味回家，卓姨一边恭敬的迎着卞映凝进去，一边面露嫌弃。

    在扶着卞映凝换鞋时，还提醒了她一句：“姐，你包里的手机似乎在响。”

    卞映凝仔细一听，还真是。

    她轻一脚重一脚的往自己房间走，一边把手机拿出来。

    卓姨在后面跟着她怕她摔倒，还问一句：“需要给姐你准备洗澡水吗？”

    卞映凝的回答是：“卓姨，你房间锁好门了吗？”

    卓姨：“……”

    卞映凝回了房间，拿出手机发现都是华灿灿的来电和信息。

    趴在床上感受天旋地转，随手给她回了个电话，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卞映凝预判的把手机拿离了耳朵一点。

    果不其然，对面传来华灿灿的滔天怒吼：“气死我了！玛德气死我了了了了了了了！”

    卞映凝关切的问：“怎么了，我刚给你电话你……你还拒接了。”

    “你还敢问，你跑哪去了为什么不来救我？！”到这个华灿灿又是一个暴跳如雷。

    卞映凝已经能想象到她在那边跳脚拿枕头砸床的样子了：“我，我去上厕所了，发生什么大事了？”

    虚空一枪，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华灿可能发泄累了，终于消停了：“我真的服了……”

    刚才她在聚会里玩得好好的，忽然有人进来门口有人找她，华灿灿傻傻的就出来了。

    刚出到门口就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的华绛蓉，当时她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以为她是来找自己低头。

    很单纯的跟着她去角落里，没想到她对自己的第一句话是问她知道错了没有。

    错？就算她知道她也不要吭声。

    “华灿灿，你今年几岁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是么，这个聚会是什么样的性质你没有点数？”

    “我只是来玩玩……”

    “玩玩？一切堕落的开始都是从一点点靠近而万劫不复，动动你那摆设一样的脑子，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不用你管，你无权干涉我的人生自由！”

    两人着着华灿灿喝了酒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就跟华绛蓉吵了起来，后面就是卞映凝听到的那样。

    华绛蓉抢了华灿灿的手机挂了她的电话，华灿灿怒极各种叫嚷，然后……

    “然后她妈的她竟然直接让两个保镖拿着毛巾把我嘴堵了还拿手铐把我铐上直接压了回来！你敢信？！

    她是有预谋的你知道么，你明白不！不然正常人谁去酒吧带什么毛巾手铐，她早就想好了要把我绑回来！”

    华灿灿着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她发誓，这辈子她和华绛蓉不共戴天！

    “谁他妈家姑姑这样管侄女啊，我服了啊啊啊啊……”华灿灿在电话那边抓狂。

    卞映凝闭着眼睛听着，等她平静了，她才缓缓开口问：

    “如果……如果你没有这个姑姑，你会开心么？”

    “没有我当然会……”余下的话梗在喉咙里。

    如果她的世界没有华绛蓉，她会开心么。

    华灿灿睁着眼睛看着窗户发呆。

    爸妈从就忙，她妈妈性子软，根本管不住她，华绛蓉和她差了十岁多一点，大部分时候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华绛蓉管她，是从时候就开始。

    在某种层面来，华绛蓉是看着她照顾着她长大的。

    幼儿园时，送她上学接她放学的人从来不是父母，而是在上高中的华绛蓉。

    那时候她好期待放学呀，因为一放学，她姑姑就会拿着零食来接她，有时候是一个糕点，有时候是一瓶新出的牛奶，两人一起吃着一起坐车回家。

    等她上学了，华绛蓉开始进入影戏学院，但还是会常常回家教她写课后作业。

    她上初中，处于叛逆期时，华绛蓉开始在电视影视里出现，她也跟爸妈一样忙了起来。

    初中的课更难了，认识的人也多了，大家都处于有点想法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她没有人教她写作业了，也没有人接她放学了。

    她和华绛蓉，也变了。

    卞映凝没有等到华灿灿的回复，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

    本来很困的，卞映凝忽然睡不着了。

    她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捂着酸痛的额头。

    男主的霸业，是从最薄弱的华家开始，同时一点点渗入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