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老师？”蒋娇桃嘴角的笑意有种不上来的味道,似乎是讽刺、好像是不屑，看久了又给人一种淡然的味道。

    卞映凝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不是踢到了什么铁板，识相没再出声。

    “舞蹈老师又不是会跳舞就行。”蒋娇桃终究没出更多的东西来。

    两人此时席地而坐,已经快要消失完毕的夕阳挣扎的落下最后一抹余晖，一股岁月静好的安逸在不大的舞蹈室里蔓延。

    “只要你想，肯定能。”卞映凝是诚心诚意的出这句话。

    或许现在很多东西门槛都很高，需要什么好的出身文凭，但她相信只要有实力,终究可以出头。

    “为什么我想就可以？”蒋娇桃偏头，又妖又艳的眸子带着看破红尘的无所谓看向卞映凝。

    卞映凝一愣，反应过来后竭力的想着理由：“你看,你身材那么好,长得又漂亮，跳舞的时候不管是动作还是眼神都很到位,能把一首舞蹈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的如数家珍的话还没完,蒋娇桃先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蒋娇桃笑着挪开眼睛,慢慢地笑得停不下来了：“哈哈哈哈……”

    是那种自嘲的笑。

    她的笑声，听到卞映凝心里发紧。

    “你是不是才十几岁啊？刚出来混这一行不久？”蒋娇桃问。

    卞映凝张了张嘴，最后没出声。

    “妹妹,你真单纯。”

    “谁一听到钢管舞,不带上有色的镜片去看,你以为人们来看我跳舞,是来欣赏艺术么？真逗。”

    蒋娇桃又喝了一口水,卞映凝看她甚至把水喝出了酒的洒脱感来。

    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安静，给人放松的惆怅感,蒋娇桃不由得和卞映凝多了两句。

    “你来找一下我学舞，不是为了勾搭金主吧？”

    “不像么……”卞映凝喃喃道。

    蒋娇桃看着窗户那边消失不见的余晖,头一次发了好心。

    “你要是想早点找个落脚的，就趁着年轻多挑挑，要是想靠自己，也趁着年轻。别到了我这个年纪，一事无成了才开始害怕以后怎么混下去。”

    卞映凝皱眉：“你没有想过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吗？”

    蒋娇桃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卞映凝：“你会娶我么？”

    平地起惊雷。

    卞映凝眼睛一瞬间瞪大，房间里刹那静无声息。

    她承认，蒋娇桃哪里都好，人美身软，她跳舞时也很勾人，但她的心是一滩死水。

    她做完任务后终究会回到属于她的世界，这里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梦，就算她没有做完任务，也只是会在哪一天，死于五雷轰顶。

    她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

    在这里不管她遇到多么优秀多么有吸引力的人，她只会抱着欣赏的目光，抱着做任务的心去看、去接近。

    “看你这样，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你叫你娶我吧？”蒋娇桃娇笑出声。

    卞映凝梗着脖子，垂下了眼睛。

    “我只想问你，你会娶一个像我这样在夜场混了十来年的女人么？”她明明是在笑，卞映凝却觉得鼻头一酸。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我并不觉得人和人之间会因为工作的不同而有什么差异。

    我刚刚的犹豫不是因为我嫌弃你，而是我在想，我自己配不配，配不配可以娶你这样的姐姐，有没有办法对你负责。”

    卞映凝认认真真的道。

    盯着她泛起水意般亮亮的眸子，蒋娇桃不由得抬手摸上了卞映凝光滑的脸。

    “呵，真是一个妹妹。”

    她的掌心因为常年握管跳舞，手心有层薄茧，摸在脸上，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细微的粗粝感。

    【宿主画饼经验值+10】

    “……”这时候这个系统出来煞什么风景啊！

    蒋娇桃吸了吸鼻子站起来：“没有人会娶我这样的人，我甚至不知道，我明明在夜场工作这么多年，却一直……到底是在奢望什么。”

    “妹妹，趁着年轻不如不入这一行。”

    卞映凝知道她没出口的话是什么。

    女配蒋娇桃，夜场首席钢管舞娘，卖艺不卖身。

    曾经因为被一个老板看上不从被人得鼻青脸肿，然后她收拾收拾东西，选择换了一个城市。

    “行了，继续练吧，不然这钱我拿的不安心。”

    卞映凝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跟着站起来：“要不我们不练了吧，出去吃东西我请客，天都要黑了，正经人谁还努力啊。”

    蒋娇桃斜眼看她：“你是因为怕痛吗？”

    “……”

    “不是我你这柔软度也实在是太差了，你这个腰六十岁的大妈都没你这么硬。”

    卞映凝：“？”话就话，人身攻击是怎么回事？

    “行了，我跟你我收钱了我是不退的，你不练也得过来练。”蒋娇桃双手交握举过头顶松了松筋骨，修身的衣服因为她这动作曲线更是明显。

    卞映凝默默移开了眼睛。

    蒋娇桃发现了，审视她：“不会吧，你难道看到我还会害羞吗？”着她走了过来。

    卞映凝踉跄的后退：“什么啊，我这叫有礼貌好吧，非礼勿视听过没！”

    蒋娇桃止住了步伐：“OK，那现在有礼貌的妹妹快来学舞。”

    “……”要不她还是走吧？

    ……

    两人又吭哧吭哧练了大半时，卞映凝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撕心裂肺的喊了停，只差没五体投地求蒋娇桃放过自己。

    “成吧，那今天先到这里。”

    蒋娇桃终于松了口，卞映凝跟提线木偶一样艰难的操控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的往外爬。

    为了给她拉筋松骨，蒋娇桃无所不用其极，卞映凝觉得自己还有口气都是幸运的，只是这身体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了。

    看着地上跟虫一样蠕动的卞映凝，蒋娇桃：“……”

    不至于吧。

    快三十岁的人到底是谁啊。

    练了这么一会儿，卞映凝出没出汗她不知道，反正自己是衣服都快湿透了，早知道不应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穿什么黑丝了，忒闷。

    蒋娇桃想着从包里拿出一块汗巾也不避讳卞映凝的擦起了汗来，还撩开侧边的衣服伸进去擦胸前腰腹。

    本以为会被扶起来在地上趴得也挺久的卞映凝刚抬起头，就看见镜子那里，蒋娇桃正侧对着自己撩开衣服。

    她后背是绑带的设计，就那么几根带子，刚好方便了她现在直接把手伸进去，带子似乎还有弹性。

    卞映凝隐约看见了她侧边柔软突起的嫩白弧度。

    不怪她啊，她不是故意看的，她就是一抬眼撞到这一幕有些惊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看得多了一些，谁叫她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她胸侧下，好像有块什么红色的东西。

    卞映凝正想仔细看看呢，对上了蒋娇桃的眼睛。

    呃……

    “你这衣服，不止好看还挺方便的啊哈哈哈哈。”卞映凝简直要爱死了自己的机智灵敏。

    蒋娇桃低头看了看，还以为她真的对自己的裙子感兴趣：“是啊，就是穿的时候有点麻烦，后面有根带子，扯松了就能脱下来了。”

    ……这点细节就不用告诉她了吧。

    收拾好东西卞映凝问蒋娇桃今晚还要不要去酒吧。

    “不去了，在确定今晚来教你跳舞时我就和那边不去了。”

    “还可以不去的是么？”

    “酒吧每晚的节目都不一样，不一定都是有钢管舞表演，我去也是看哪个包间需要点我去跳一跳。

    我不去自然还有其他的人，甚至还会很开心我不去她们能多接几单。”

    虽然蒋娇桃这样了，但卞映凝还是怕她一会儿又跑去，去也没什么，主要是见着了男主就不好了。

    于是卞映凝盛情邀请蒋娇桃和自己去吃晚餐，蒋娇桃有些犹豫：“去哪吃？”

    “索味酒店怎么样？”这是家外资酒店，南宫瑾还挺心，特意选了家和卞家无关的酒店，今晚华绛蓉和知名导演就是在那里见面的。

    “索味？”蒋娇桃皱眉：“是那家低消六千块的那家？”

    “我不知道诶……”她是真不知道那酒店还有低消呢。

    “不去，我卖力干活两时才赚了七千，我又不是有病，钱到手就要扔出去。”

    卞映凝：“……”

    最后她们还是来了索味酒店……隔壁那条街巷里的一家炸串店。

    炸串隔壁还有家卖牛肠酸的店，好久没吃过这个的卞映凝跑去买了一份回来，蒋娇桃看她如此轻车熟路的模样，更是确定了她的身份。

    ——想投资自己傍大款的野心妹妹。

    “快尝尝，这个毛肚煮得还是挺入味的。”卞映凝把自己买回来的牛肠酸放中间招呼蒋娇桃道。

    自带蒋娇桃来了这地方，周围吃东西的男男女女总是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太惊艳了，又妖又媚，还自带韵味。

    尽管已经习惯了这么些目光，但是蒋娇桃还是后悔自己扮得太认真。

    “你以后算怎么办？”蒋娇桃拿了罐啤酒，卞映凝昨晚刚喝过酒，现在看见酒就犯恶心，这会儿选择喝凉茶。

    “走一步看一步呗，”卞映凝四两拨千斤的答，又反问：“你呢？”

    里面老板炸烤串的油声滋滋，各种香味在这条街流窜，夜场没有朋友，只有竞争对手，所以蒋娇桃很少能和朋友来这种地方边喝边聊这样畅意快活过。

    她喝了一口冰啤酒，舒服的叹了一声：“找个人包养自己呗，攒多点钱，以后再买个保险，老了不愁吃不愁穿就行。”

    卞映凝不满：“你现在还这么年轻，怎么想到七老八十后的事了。”

    “不年轻了，我不得靠点姿色从金主身上扣点钱下来啊，还是得早做准备才行。”

    卞映凝：“……”似乎还挺有谋划？

    “我跟你，你这种想法要不得！”今晚人生导师卞老师势必要把她的这种不想努力的不正确思想给她掰正来。

    “怎么要不得？”蒋娇桃狐疑的看她。

    “我们来分析一下，如果你找到的那个人是个假有钱的呢？他骗你财骗你色，等你没价值了把你踢掉呢！”

    蒋娇桃翻了个白眼：“那我找之前肯定得摸清楚底细啊。”

    卞映凝：“……”摸清楚底细？你看起来就是个傻的，现在连我的底细都摸到八竿子不着的角落去了。

    “你怎么摸？现在的人骗人可厉害了，一套一套的，比如我……”

    “你？”蒋娇桃放下易拉罐量卞映凝。

    卞映凝挺起胸膛：“是的，比如我，你对我的印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