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色新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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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洛川忍着反胃的冲动,把头偏了过去不看‘她’。

    从这具尸体的衣物上看得出她就是昨天早上在车厢里抓破人手背的那个女人。

    为什么只能从衣物上看?

    因为她包括脑袋在内的整个身体都仿佛被硫酸泼过一样的稀巴烂,完全散架了,感觉一碰就会有碎肉哗哗地掉下来。

    但很奇怪的是,肉体被折磨得稀碎,衣物却很完整,甚至看不出一丝破损。

    看上去就不像是人类所为。

    “王,王姐姐......”

    柳丝丝整个人吓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而另一个女生赵蓉已经跑到一边扶着树大吐特吐起来。

    “......都怪我们不好,要是当时拉住她......”

    白玦看着尸体所在的村口边界线的位置,又看看那大块的浓雾,还有司绮他们丝毫不感到惊讶的表情,心下一沉。

    果然出不去了。

    这是在警告他们吗?

    杀鸡儆猴?

    代价也太惨烈了。

    “走吧,去逛逛,”白玦沉着脸转身往镇子里走,任谁面对这样残忍的场景都不会好受。“看看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们......”柳丝丝抬起惊恐的双眼,“就不管王姐姐了吗?”

    司绮嗤笑一声,:“你想怎么管?抱着她的尸体走?别人还以为你把她丢进绞肉机里了。”

    柳丝丝余光瞥见破碎的尸体,脸色又一白,没再什么。

    白玦估摸着时间,按照现世里正常的算法,现在差不多是早上十点的样子,柳丝丝和赵蓉惊吓过度,决定回她们住的客栈再休息一会儿,白玦他们四人则沿着古镇街道往里走去。

    白洛川老觉得这个古镇有些怪异,看上去完全没什么生活痕迹,透着一股子阴冷的气息,但仔细看又很干净,里里外外都精心装饰过。

    红纸窗花都完完整整、颜色明艳地整齐贴着,甚至家家户户挂的对联上的墨汁看着也都新鲜,刚贴似的,不像是过了很久的。

    但没有人。

    就连早上他们下楼时也没有看到昨晚的老头。

    像是凭空消失了。

    白玦思忖着,难不成白天不能出来?

    “诶前边儿还有糖葫芦,”司绮惊奇地道,“我都好多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

    一家店门前靠着一根两指粗的长木棍儿,上面是一团枯的稻草,插着一串串圆滚滚的糖葫芦,暗红色的果子分外诱人。

    不只这家,白玦观察了一圈,挺多的商铺其实都是开着的,陈列着一些他们看得懂的和看不懂的东西,琳琅满目,大多是手工艺品,制作精良。

    “这古镇细节不错,要是搞成旅游景点,怕是能赚不少的钱。”司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如我们去来一串糖葫芦尝尝吧!”

    白玦非常直接:“你自己去吧,我不要。”

    “你看这个糖葫芦,它那个红红的圆球怎么越看越像昨晚火车上那怪物的眼睛,真的越看越像......”林久脸色认真地。

    “靠!”司绮很郁闷,吃糖葫芦的算瞬间烟消云散了,“二木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这么恶心,我还怎么吃啊?算了不吃了。”

    “什么二木?”林久一脸疑惑。

    “林就是两个木呗,”司绮,“不然叫你二九好了,都是数字,挺搭的。”

    林久沉默了一下,声嘀咕:“......那你还是四七呢。”

    “你什么!”司绮怒了,“样儿翅膀**是不是,忘了你昨晚哭着叫我爸爸的时候了?”

    林久横眉:“我没有叫过!”

    “行了行了,”白洛川懒洋洋地转移话题,“刚刚我好像看到那边有人过去了。”

    “嗯,我也看到了。”白玦,“是之前火车上的人,过去看看。”

    昨晚夜深,他们没看的清楚,原来出口正对着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还有一个拐角,拐进去之后又是另一条街道了。

    这条街道的结构和建筑其实跟刚才的那一条差不多,但白玦总觉着有哪里不太一样,却又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那边有个人!”林久声道。

    是之前在火车上的一个老手,正从一间商铺里出来,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径直往街道前面走。

    白玦:“我们跟上去瞧瞧。”

    走了一回儿,“那是个马厩?”白洛川惊奇道。

    他们跟着那人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

    白洛川以前练骑术的时候去过马场,这里的马厩和马场的不太一样。

    微微简陋了一些。

    但那匹马是真的不错,看不出品种,但看着健壮有力、毛色油亮。

    很懒散地曲着腿歪在地上,马尾毛很浓密,长约一米,在地上扫来扫去,颇为悠闲。

    旁边加上刚刚的人,正好也是四个人。

    四个老手。

    没什么好躲的,白玦慢慢理解了一点这里的规则,在不知道车票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来以前,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四人也看到了他们,反应很平静。

    不像是火车上那几个态度恶劣的老手,还冲他们点了点头。

    只是在目光转向司绮时有些意味不明,似乎是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同他们三个男人混迹在一起感到惊讶。

    “这马是活的吗?”白玦问。

    一个老手:“看上去是活的,但这地方的东西谁又看得准确呢。”

    倒是和他的差不多。

    白玦认同地点点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仔细看了下这马,眼睛一直是阖着的,时不时地从鼻子喷出一点热气。

    身体并没有动。

    这时候,他们后边儿传来一阵人声,是昨晚和白玦他们住在同一个客栈的另外三个老手过来了。

    都互相认识,领头的那个似乎叫张锋,昨晚是一个人睡的一间房。

    死寂腐败的古镇里,一匹鲜活健康的马的存在无疑是个大线索。

    张锋个子很高、很壮,在这样冷的天气里也只穿着一件薄外套,看起来能一次性甩翻三个林久。

    他眼神锐利地观察了一下这匹马,发现有点不寻常的地方,走近了点蹲下仔细瞧着。

    “这缰绳好像不对啊......”张锋沉思片刻,,“不像是外面马场常用的缰绳,倒像是直接一根麻绳绑在上面的。”

    “啊......我还以为以前的马都是这个样子的绳。”司绮声地。

    林久:“不是,这绳子感觉是捆到它身上的。”

    这时候已经是正中午了,冷寂的古镇突然有一个清脆的铃铛声音传来,只响了一声便止住了。

    白洛川注意到铃声响起时,马的前蹄动了一下。

    他心里有些不安,开口:“先去其他地方吧,再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玦点点头,其他两拨人也准备离开。

    就在张锋准备站起身的时候,马的尾巴突然迅速地扬起来,又狠狠地往地上拍下去。

    尘土飞扬。

    而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此时也已经睁开了。

    发生得太快,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卧在地上的马发疯似的一跃而起,发出一声高昂的嘶叫,身体往后一扬,两只有力的前蹄高高地提起,又重重地落下。

    落在离的最近的两人——张锋和老手四人组的罗杰胸前。

    发出肉体与坚硬物体碰撞的闷响。

    一双没有亮光的漆黑眼睛盯着他们。

    那眼睛像冬日的黑夜,没有任何生气。

    所有人的心里都毛骨悚然——大概这匹马也不是活物。

    这么凶险的一刻,白玦倒想得有些超前——他们肋骨估计得断,不知道回去火车上之后会不会出现个什么现代化的医疗队。

    毕竟食物都是自主出现的嘛。

    两人的两个队友反应得最迅速,飞快地将已经被踢倒在地的张锋和罗杰拖出几米。

    所幸那马发疯只在一瞬间,也似乎并没有要了他们命的算,踢了两脚后便站在原地着转。

    一群人赶忙退了出来。

    张锋和罗杰坐在地上喘气,心有余悸,罗杰摸着自己的胸口,低声呻吟了两下,骂道:“操,骨折了。”

    而另一边的张锋却要幸运得多,或许是他当时反应快,稍稍侧了一点身的缘故,竟然没有骨折,只是淤血而已。

    林久问:“那这骨折了怎么办呀?这里又没有医生,肋骨骨折不是挺麻烦的吗?”

    罗杰脸色有些阴沉,咬牙切齿地:“等我找到车票就能够治好了。”

    白玦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白洛川也没有要对他解释的意思,眼睛看到张锋和罗杰的胸口衣服上留下了刚才被踢的印子。

    一个灰色的马蹄印。

    还挺清晰的。

    像刚刚盖上的印章。

    似乎在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三队人在马厩前分开后,白玦他们又走回了刚才的街道上,他往后望了一眼,脑子里突然一道电光闪过,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白洛川第一个注意到他。

    “你看那儿,”白玦指了指,“看得到林子。”

    白洛川顺着望过去,的确是片郁郁葱葱的林子,应该是从街道出去会有一个山坡,山里的林子。

    长得还挺好,冬天好多植物都枯了,而从这里虽然只看到山坡上一角,也觉得植被旺盛。

    虽然这样的自然景色实在是没办法让人特别注意到它,这条街道的尽头便如同出口处一样,被浓雾所覆盖。

    而他们来时的那条街道除了那一片天空,什么景也见不着。

    所以就让这可以远远望到的林子显得有些突兀。

    而这种突兀又是人的潜意识里不太能发觉的。

    “好奇怪......”司绮道,“雾居然没遮住那里?所以那个林子也是这次站台游戏的范围?太宽了吧。”

    “暂时不用去看,”白洛川淡淡道,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山林什么的,最容易诞生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