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英雄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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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撞我干什么?”被撞的女生叫赵涵蕊,此时脸色不太好,看上去似乎是早有结怨。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男孩儿怯懦地低下头,挪了挪脚,往白玦的身边又靠近了一步,纤弱的手指放在半空中,距离白玦的衣袖只有一两厘米,若即若离,完美地诠释了那句‘想触碰又收回手’的脆弱美感,让人我见犹怜。

    白洛川像看戏似的看着这男孩儿,眼里兴味盎然。

    他记得这人应该是叫连安,似乎是刚成年,少年人的身体骨架都还没长开,看着纤细得很。

    瞧这模样,是想勾搭上白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似乎是为了印证白洛川的想法,连安又重复了一句,边还边抬起头委屈地望着白玦,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卧槽,这男的比你还娘啊二九。”司绮声吐槽。

    林久直翻白眼:“了多少次我不娘,是你太man了好吗!”

    而白玦显然是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根本就没有受欢迎的自觉,反倒是看到白洛川的目光一直放在连安的身上,还挺专注,心里就感觉那人无比的碍眼。

    “有这么好看吗?”白玦一脸不高兴地把白洛川的脑袋掰向自己,不让他再盯着那人看。

    白洛川无辜地眨眨眼:“是挺好看的呀。”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比电视里好多演员都演得好呢。

    “哼。”白玦冷哼一声,转向连安的眼神冰得能冻死人。

    “姐,你脚上沾到那个粉末了。”林久提醒道,指着赵涵蕊的鞋子。

    赵涵蕊穿的白球鞋,此时鞋子的侧面已经被那黑色粉末蹭出了一块黑色的痕迹,格外明显。

    “真是倒了霉了!”赵涵蕊面色难看,狠狠地瞪了一眼连安,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去擦鞋子。

    可那黑色痕迹就像是印上去了一样,不管怎么擦,那黑痕都稳固地沾染在白鞋子上面。

    “走吧,别看了。”白玦瞥了一眼赵涵蕊,拉着白洛川往正厅走。

    没走两步,衣角就被人拉住了。

    连安眨着一双鹿似的眼睛,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仰慕和柔弱,声音还略带了些颤抖:“......白先生,我能跟着你吗?”

    “可以啊。”

    “不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白玦心里浮起一股子酸意,恼怒地捏了一把白洛川的手心,冷漠地再次回答连安:“你不能跟着我。”

    “为什么?”连安秀眉微蹙,长睫毛上沾了泪珠。

    “没有原因。”白玦的声音很冷淡,他当然不会是因为他不爽白洛川分了太多的目光给这个叫连安的人了。

    “那他为什么可以?”连安愤愤不平地指着白洛川,“他就是空有其表,看着也不厉害啊!不定只能拖你后腿!”

    “嗯?”白洛川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吊儿郎当地挂在白玦身上,“谁我不厉害的,至少我床上功夫厉害呀!是吧白玦。”

    “...咳咳咳...”白玦脖颈处的红晕一路攀爬上了脸颊,含糊地呜咽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埋怨的——都好几年前的体验了,这人也好意思,就不能近期再让他感受感受那个厉害吗?

    “你!你们!”连安难以置信地指着这两人,“简直太不要脸了!皮肉交易还得这么理直气壮!”

    “也不知道是谁昨晚可以脚踏几条船的,居然还别人不要脸。”林久声嘟囔。

    司绮一脸欣慰地拍了拍林久的肩膀:“不错呀二九,懂得一致向外了。”

    “哼。”

    没再管这个连安,在将军府里吃过午饭之后,四人决定去府外逛一逛。

    虽然是大白天,但当处于大街上时,心里还是有些发寒。

    这城的确是个死城,但跟上一次的古镇不同的是,这个古都城中的居民如同将军府中的奴仆一样,可以自由地在城中穿行,就像他们不曾死过一样。

    但他们也的的确确都是死人。

    甚至还都穿着千年前的古装服饰,以至于白玦四人的现代装看着就像是穿越过来的人一样,格外怪异。

    “咋们要不要换几件衣服呀,这样会不会被当做异族人给抓起来啊。”司绮。

    “得了吧,”白洛川道,“你看这些人,神情呆滞,估计对外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根本就没有感觉,怎么可能会来抓你。”

    果然,司绮再细看那些行人居民的样子时,就发现所有人都是表情木然,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行尸走肉一般地游走。

    “不过比丧尸要高级一点,他们还能卖东西。”白洛川看着街边摊前站着的‘老板’。

    不过估计就算他们把摊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这个老板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应,因为‘摆摊’是设定好的,‘讨钱’可不是。

    “整条街都是这样,简直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司绮喃喃道。

    “不是整条街,是整座城都是这样。”

    “不过好在这些鬼长得比较体面,不像上个镇那样这儿破个洞那儿缺只手的。”白洛川搓了搓手臂,庆幸道。

    “往前走应该是皇宫了吧?”林久踮着脚望了望。

    “皇宫?走!去看看跟现世里的有什么不一样。”司绮兴奋道。

    但他们没想到路程有这么长,几人一路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行人,速度不快,居然走了两个时也没走到皇宫面前。

    算起来,如果非得今天去皇宫的话,回来肯定也要晚上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决定原路返回,之后再找时间过来。

    回到将军府,离吃完饭还有一会儿时间,几人又去那个阵法的地方看了看。

    秉承着好学生优良传统的林久还拿出了纸笔,照着阵法的模样描摹下来。

    “可惜这站台世界里没有网,不然就可以问问万能的度娘了。”司绮遗憾道。

    “这是什么?”

    白玦蹲着身子,偏头与地面平行,视线紧盯着地面上一条浅浅的凹痕,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什么东西?”白洛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疑惑道,“是一条线?”

    白玦的视线跟着那条凹痕延伸过去,脸色难得地有些凝重。

    “还是个阵法。”

    “什么意思?”

    白玦站起身,眼神望向院子深处,又抬头望了望这将军府包裹的四方的天:“这个符号不是完整的阵法,应该只是阵法里的其中一个阵眼,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将军府里大概还有几个这样的东西,它们通过这些凹痕连接力量,形成一个完整的阵……”

    “……将整个府邸给笼罩在里面。”

    “……哦买噶,”司绮抱紧了双臂,“这么诡异?这不是将军府吗?不应该充满正气和阳刚吗!怎么还有这些法术类的东西。”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白玦。

    “那我们就去找这样的阵眼,看看你的是不是真的。”白洛川耸耸肩。

    现在已经到了傍晚,此刻火烧云布满了整片天空,像是燎原的火势,猩红,又如巨蟒的蛇信,翻滚蠕动着就像要下凡来将人卷走似的。

    “这天色看着真不吉利。”白洛川喃喃道,分明是烧着了一般的颜色,他看着却感觉浑身发冷,指尖冷沁得一阵麻。

    可下一秒就有一个温热的掌心牵住他冰凉的手指,握成一团包裹住,像是被裹进了温暖柔软的棉被里。

    白玦望过来的视线完全没有平日里看别人的冷漠,里面满满的关心和忧虑直直地撞进了白洛川的心脏。

    “还好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冷了。”白洛川垂下眼神,那交握着的两只手在这样世界末日一般的天空下,竟生出一种不顾一切的温柔缱绻,让气氛无端地缠绵起来。

    “待会儿吃了饭就回房间吧……”

    “啊——”

    白玦的话还没完,一声凄厉的尖叫就破了这岁月静好的氛围。

    “出事了?”白洛川蹙眉,这天色果然不吉利。

    “走,去看看。”白玦拢了一下白洛川的衣服,一起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才上火车的新人疯疯癫癫地跑过来,和他们擦身而过,边跑还边胡乱地喊叫着。

    “死了死了……死人了……救命啊我要回家!让我回去——放我回去——”

    “啧,又疯了一个。”白洛川摇摇头。

    但也的确是死人了。

    据看到的人描述,之前鞋子上沾染黑色粉末的那个女生赵涵蕊,在庭院中站着时,身体莫名其妙地就燃起了一缕火焰,怎么都扑不灭。

    随后那火像被泼了油似的,越来越大,直至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宛如一个火人。

    等白玦几人走到的时候,不过几十秒的时间,火已经渐渐地熄灭,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横躺在庭院中,弥漫着浓重的焦臭味。

    “是......因为那个黑色粉末?”林久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白玦点头,他想起之前闻到的那个味道,“那个粉末是火药。”

    “所以沾上那东西的,都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