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变故
宋桑池欲要出口的后半句话彻底哑了声, 藏在木桌下面的手指尖微蜷,感觉到了丝丝的不自在。
在此之前,她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人有了默契, 都不会提起, 却没想到陶酥不是不想提起,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比如现在。
陶酥眼眸弯弯, 在耐心等待着宋桑池接话, 看起来兴致很高。
“昨天晚上……我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话吧?”宋桑池的思绪转得很快,没一会儿, 就想好了怎么去应对陶酥的问题。
就像程遇的,很多事情不需要逻辑, 装傻就行了。
“当然没有。”陶酥答得飞快,通过回答,她先入为主就认为宋桑池昨晚喝大了,所以忘记了一些事情,“那你还记得昨晚在酒吧里的事情吗, 有个女人……”
陶酥欲言又止,眼神出卖了想法。
宋桑池假装回忆思考了会,才缓缓开口:“昨天朋友约我出去喝两杯, 后来她被临时叫走就没回来了。”
“那个女人,我不认识。”
对于昨晚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 宋桑池几句话含糊带过, 显然不想太多。
昨天晚上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其实也是她一时头脑发热, 信了程遇的话, 本来按照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做出那样极端而又大胆的事情的。
是试探,结果什么也没试出来。
陶酥的每一个反应都很正常, 绝没有一丝越界,这样一个结果让宋桑池也不上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沮丧。
“就是没想到酒吧侍应生会把电话到你那里,还让你特地过来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她着,脸上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却不怎么真诚。
陶酥听了之后连忙否认:“不麻烦,还好给我了。”
她一边,也没忘记着重提醒:“只是酒吧这种地方太乱了,宋老师你下次去的时候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千万不要喝那么多了,如果昨晚那个电话我没接到的话就糟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人拥有过人的美貌不是什么坏事情,却很容易招来其他人的觊觎,陶酥只言片语间全是担忧和不赞同。
宋桑池抬眸,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片赤诚,陶酥的心思是完全透明的,实在太好猜。
她薄唇微启,轻声应了一个“好”字。
没一会儿,老板就端着两碗热腾腾地牛肉粉送了过来,断了两人的对话。
陶酥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冒着热气食物吸引过去,没有再和宋桑池继续刚刚的话题。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被这么轻轻揭过,谁都不再提起,尤其关于那一抽屉的玩具,陶酥更是直接将这个秘密烂在了心里。
时间好像被按下了快慢键,从早餐店里出来之后走学校西门进去,就是一条宽敞的柏油马路,校内的大路鲜少会有车辆路过,多数都是些抱着课本的学生。
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冒出个头来,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舒服得让人生出几分倦意。
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相熟的学生和她们招呼。
行至交叉路口,陶酥停住脚步,和身旁的人了个招呼:“那……宋老师,回头见。”
她冲人笑笑,眼睫上抖落一层光晕。
“回头见。”宋桑池点了点头,又恢复到了平常淡然清冷的模样。
原本同路的人一个继续往前,一个往右,开始分道扬镳。
一直往前走了七八分钟的样子,前方隐约可见一栋公寓楼,陶酥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昨天晚上情况突然,没有换洗的衣物,陶酥也不想在别人家里洗澡,所以这会跑到学校里来冲了个澡,顺便换了一套新的衣服。
这样,整个人才觉得清爽许多。
出了浴室没多久,陶酥嫌客厅里闷,于是披着毛巾站在开放式的阳台上擦头发,透明的水滴被阳光折射成好几条光线。
她垂着眸子,眼神没有焦距地散落在楼下那条大路上看过往的学生,神思其实逐渐散远,在思考着其它事情。
突然,玄关处传来“滴”的一声,紧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陶酥愣了愣,停住擦头的动作往里走,只见公寓的管理员手里拿着一张通用门卡正朝屋子来。
“陶老师,你在啊?”管理员阿姨显然也愣了下,随后紧忙着开口解释,“我还以为你又跟之前一样不在,所以这不……就没敲门。”
“没关系,”陶酥没太大的反应,她的眼神落在对方手里的表格上,“是学期检查吗?”
“对,”管理员阿姨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表格,接住陶酥的话继续了下去,“除了各个公寓的公物损耗之外,还要重新统计一下各院的老师人数,以及空置的公寓,过段时间要重新分配名额了。”
“这学期好几个专业一起从老校区那边搬过来,公寓名额肯定是不够的,下半年估计要起新公寓了。”
原来这边所有的公寓都是学校名下的公共财产,两室一厅,有资历的老师如果主动申请,一般都能分到入住资格。
像陶酥这样的关系户就更不用了,压根都用不着主动申请,校方就主动批了一套公寓下来给她,是两人一套的两室一厅,实际上面根本没有要给她安排室友的意思。
阿姨感慨着,陶酥听听就算,她很配合地让开一条路给对方核对检查。
教师公寓她不常住,但客厅里还是摆了一箱矿泉水应急,这会儿正好拿来招待人家。
阿姨一边检查,陶酥一边搭话还了解到一些内幕消息。
比如,有些老师私人卫生很差劲,每次学期检查的时候管理员阿姨都要戴口罩进去。
又比如,因为公寓入住名额紧缺,数学系那边的老师过来几个月了都还没分到房子,系主任已经上报过好几次了。
她的住的这间公寓是前几年刚起的,装修家具什么的都很新,管理员阿姨随便看了两眼就离开了。
房门轻轻带上,整个屋子又变得宁静了起来。
下半学期的课程很快提上日程,陶酥分到手里还是四个班,仍旧是上学期教过的《歌曲写作与作品分析》,只不过换了一批学生而已。
之后宋桑池又找了个机会请她单独出去吃饭,是为了感谢那天晚上的事情。
陶酥虽然觉得不用谢,却也不好推辞,还是去了。
树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了。
陶酥每天晚上睡前习惯了开看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习惯的一部分,没有新的倾诉进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宋桑池的生活时而离她很近,时而又离她很远,看起来触手可及,可伸出手去又会发现,不过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罢了。
学校的二十周年校庆一天天逼近。
校庆的前几天,陶酥特地空出一个中午的时间把数学系的老师们再叫到音乐教室,准备进行最后一次排练,谁知道宋桑池没有来。
不仅没有来,也没事先在手机上通知她,陶酥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便和其它老师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宋桑池惹上事情了。
等她排练完毕匆匆赶到校医院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面熟的男生靠在病房外墙壁上,一张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懊悔和歉疚——这是她之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大概了两个学期的交道。
陶酥有些讶异:“许陈,你怎么在这里?”
“陶老师……”男生被叫到名字抬起头来的时候也很意外,不过却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陶酥的问题。
他的眼神闪躲,透着心虚和歉疚,再一和校医院这样的地方联系起来,站在病房门口却不进去,不难猜出宋桑池惹上的“麻烦”和许陈有关。
陶酥没有多问,直接绕过对方走进了病房。
也是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刹,宋桑池的眼神恰好朝这边瞥来,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房间没有别的人,柜子上摆放着零散的水果和零食,一看就知道先前有一拨人来过了。
“你怎么来了?”看到陶酥的出现,宋桑池眉眼间的肃冷之意变得柔和了几分,她从床上坐起,视线跟着陶酥移动而移动。
直到人拉过一条椅子,在床边坐下。
“你忘了今天中午要排练。”陶酥解释道。
“也对。”宋桑池神色平平,很快就没有了追问的欲望,毕竟这种事情只需要稍稍听就能知道,陶酥知道也不奇怪。
“要吃水果吗,有喜欢的可以自己拿,洗手台在外面的阳台上。” 宋桑池整个人没有太大的情绪外露,话的语气也很平常,但陶酥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情不太好。
她没有接话,只是开始用眼神在对方身上游移,口中发问:“你伤到哪了?”
宋桑池迟疑半秒,很快将自己的胳膊从被子底下抽出来,抬起,和陶酥示意了一下。 巴掌大的烫红和周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想要忽视都很难:“被开水烫了一下,校领导大惊怪非要我在校医院休息会再走。”
“医生没给开药吗?”
“开了一只烫伤膏,在那。”只见她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陶酥往柜子上看,一支不太醒目的烫伤膏混在一堆水果零食里,丝毫都不起眼,“我现在懒得擦,一会再擦吧。”
完,她想要把手重新藏进被子里,不料被陶酥伸手轻轻捉住了手腕。
“受伤了怎么能一会擦?”陶酥微微蹙眉,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将烫伤膏拿到手里,态度不同与往常,夹杂着几分强硬,“万一留疤了怎么办?我帮你擦。”
宋桑池翕动了两下嘴唇,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反驳,任由陶酥拆开药盒的包装在折腾。
病房的朝向很好,现在正值中午,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好的时候,透明的玻璃窗没有任何遮挡,刺眼的阳光穿过阳台斜斜照进屋子里,陶酥背对着光源,整个人藏在半灰色的阴影中朝她走了过来,半蹲下,这个高度刚刚好适合帮手上药。
淡黄色的烫伤膏在充足的光线下看起来晶莹剔透,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病房里没有找到棉签,陶酥干脆用食指接住挤出来的药,然后往宋桑池的伤口上心涂抹。
指尖的热度混合着药物的冰凉感,一冷一热,让宋桑池觉得微微刺痛却又感觉痒痒的。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宋桑池竟然觉得有些享受。
一直低落的心情总算有所回升,她低垂着双眸,眼神落在陶酥那一双细-密的长睫上,又黑又密的长睫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只看到张张合合的唇瓣。
“是许陈弄的吗?你的伤和他有关?”陶酥随口问道,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宋桑池的的伤口上,显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被观察。
宋桑池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你认识他?”
被这样问到,陶酥擦药的动作停顿了几秒,认真思考过后才缓缓回答:“教过他两个学期,不上很熟,但偶然碰到帮过我好几次,每次上完课都是留到最后扫完教室卫生才走,看着……不像是个坏心眼的学生。”
陶酥的注意力仍然放在宋桑池的伤口上,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抬头。
她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就连大概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既然宋桑池问,那么她只将自己知道的客观事实出来,倒没有要帮人话的意思。
果然,宋桑池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表示。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他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特意查了课表,趁着中午下课在教室门口找我要法,结果不心撞倒了保温杯里的开水,全都溅到了我手上。”
宋桑池不愧是搞数学的,用最简洁的话阐述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不像其它人还会加一点故事性的修饰和主观揣测。
“那你的伤就是他弄的。”陶酥复述了一遍事实。
宋桑池又再“嗯”了一声,比起陶酥刚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又再冷了几分回去,显然刚刚那几句话里陶酥触到了她的霉头而不自知。
在宋桑池的设想当里,陶酥接下来应该是要帮对方话了,就像之前那些过来探望的老师和领导一样,可是她等啊等,都没有等到对方再开口起这事。
直到烫伤药擦好,陶酥将盖子盖好重新放回了一旁的柜子上,然后随手翻了翻旁边的塑料袋,声音里透着几分惊喜:“诶,竟然有樱桃,宋老师你吃吗,我洗一点来。”
“……”宋桑池抬眸往她,脸上的开心的不似作假。
纵使她还没出声回答,人家已经把手伸进塑料袋开始拿樱桃了。
她忍不住开口:“你没别的话要了吗?”
“什么?”一颗颗的樱桃不好拿,陶酥干脆直接提起整个袋子往阳台外面走,“先等一下,我洗个水果。”
热衷于白嫖宋桑池“病号餐”的陶酥完全没有意识到宋桑池欲言又止的难受。
水龙头开启,“哗哗”的流水声响起冲淡了宋桑池心里的燥意。
没一会儿,陶酥就提着一个湿漉漉的袋子回来,一颗颗樱桃沾了水珠变得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透出嫩红,宋桑池被强喂了几颗之后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
陶酥这才收手:“好了,宋老师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
“你不帮你的学生跟我求情吗,之前过来的老师都和你一样他是个不错的学生,劝我算了,不要太较真把那一分给他。”宋桑池偏过脸来看她,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许陈品学兼优,还在班里担任了班干部,平时不管是在同学间还是老师面前都有着不错的口碑,但因为家庭十分困难,所以每学期都会很努力去争学校设立的奖学金。
宋桑池这一分,刚刚好卡在那个分数线上,就这一分,他拿不了奖学金了,所以才会在成绩出来之后那么激动的找宋桑池理论。
他觉得宋桑池是在故意卡他,因为考场上他有故意让同学偷瞄自己的试卷,所在的考场刚好是宋桑池监考的那个,从而被警告了好几次。
“我刚的是对他这个人评价,和这整件事情没有任何关联。” 陶酥满不在乎往嘴里塞了一颗樱桃,果肉在口腔里滚来滚去,最后被抵到了左边的口腔壁上,以至脸颊突兀的鼓起来一块,“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质疑老师,到处传扬不实谣言,甚至因为情绪失控而导致了宋老师你受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和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很大的关系吗?”
功不抵过,恩怨也要分明,凡事混为一谈才是最不可取的。
陶酥睁大了双眼,用一种夸张的语气故意道:“他把你烫伤我没骂他就算好的了,还帮他话,做梦!”
完,她又往自己嘴里喂了一颗樱桃。
一整袋樱桃在不知不觉间见底。
宋桑池知道对方在故意逗自己笑,眉眼间的肃冷之意也消失不见,心情松快了许多。
“不过宋老师,这件事现在闹开了外面什么的都有,我觉得你要不把他那份试卷公布出来给大家看看澄清一下,不必要承受这些污水。”
试卷和评分标准一公开,自有公断,陶酥的就是最简单的办法,她从头到尾都站在宋桑池的角度,为宋桑池考虑。
“倒也不是不行,”宋桑池接了一句,“只不过这样的话许陈就成了倒一耙的那个了,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不的代价。”
这个代价也许许陈承受不起,或许还会因此受到同学们的冷嘲热讽,亦或是来自网络的种种讥讽。
话音落地,她注意到陶酥眼神不经意瞥向病房门口,男生的衣角露了一截出来,人一直站在门口没走,想来确实是十分歉疚。
陶酥始终还是没有开口为许陈过半句话。
临到末了,宋桑池忽然没头没尾问了句:“陶酥,你那个学生机缘巧合下帮过你好几次,是吗?”
“对,怎么了?”
“那我知道了。”
莫名其妙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结束。
午休时间其实早已经结束,只不过两人下午第一大节都没有课所以在校医院多坐了会聊天,宋桑池也没有一直在病房里休息的意思,她不是很喜欢医院的药水味。
没多久,两人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在校医院躺了那么会,同事们送来不少东西,陶酥零零总总收拾出好几个袋子。
行至门口,一转脸就看到许陈那张写满了歉疚的脸。
“对不起,宋老师。”
“对不起,陶老师。”
男生看到两人出来朝着她们深深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的躬,话带着几分颤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这种情况是陶酥从教几年从来没见过的,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话,就听见宋桑池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淡淡响起:“把东西提上,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好几袋水果零食瞬间转移到许陈的手里。
一路上三人没什么交流,气氛仿佛被喷上了冷凝剂,陶酥弄不明白宋桑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只管在对方身后……左右,两人的办公室只隔了一条空中悬廊。
这个点办公室里的人不多,多数都有课,宋桑池回到办公室以后直接拉开下层的抽屉,从一沓厚厚的试卷里将许陈的那张翻了出来,摊开在桌面上。
她将人叫到面前,十分直接:“这是你的试卷,前面的选择题填空题分数是没有质疑的,后面的几道大题也是按规则扣的,扣在哪你心里应该有数。”
“唯一有疑问的那一分在这里。”宋桑池伸出指尖,点了点卷面,“你自己看看,这一分我扣你扣得冤吗?”
这阵仗过于严肃,惹得陶酥这个“数学抵触者”也没忍住顺着宋桑池指的地方看过去。
——很好,看不懂。
陶酥压根看不懂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学符号,以及xy之类的字母……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她干脆走到窗边透风。
楼下有三两只流浪猫从草丛里钻出来,大摇大摆躺在水泥地上晒太阳,还互相舔毛,不比这份数学试卷好看多了?
数学老师和数学系学生之间的交流,她一个音乐系的就不该参与进去。
许陈捏起试卷的一角,在宋桑池的引导下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那一分,扣在他跳了一个过程,一个他觉得可有可无的过程,但其实严格来的话这个过程是不可以跳的。
数学本就是一个十分严谨的逻辑推断过程,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影响到结果,宋桑池对于学术的态度向来严谨,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这么一个错误在别的老师看来可能是可有可无,但在她这里就是不允许出现的。
扣一分都是少的。
“还有话要吗?”她问。
许陈没有回答,但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的情绪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捏着试卷的手也开始发抖,很明显,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了。
然而宋桑池的态度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这一分我会给你加上去,你可以继续申请奖学金。”
许陈愕然抬头。
“不过这不代表你是对的,”宋桑池没管他,继续道,“我给你这一分只是因为你确实需要,以及……”
宋桑池顿了顿,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床边透气的陶酥,金色的太阳在对方身上笼上一层柔光,她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听你自己也很喜欢数学,已经在准备考研了,以后还准备读博是不是?”
“是。”男生的脑袋垂得老低,指甲已经快要嵌入掌心肉里。
他当然知道宋桑池口下留情,这一分是施舍给自己的,他有羞耻心,有是非心,但就像宋桑池的那样,他真的很需要这一分。
“那希望这一分能让你在前进的路上变得更优秀,拥有一个难忘的经历。”宋桑池完,不再多言,很快抬手送客把人送出了办公室。
等再转过身走回座位的时候,只瞧见陶酥已经从窗边转了过来,对方用腰部抵住身后的窗缘,朝她望来:“不是没准备可怜他吗,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你猜。”宋桑池三两步也走到窗边,和陶酥肩抵着肩,一起靠着窗缘。
她侧过脸来望着对方,眼里渐渐有了温度。
陶酥的回答很快从耳边传来,声音里还藏着几分狡黠:“你猜我猜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