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的,我的签证还……
婚礼现场的人几乎都散了,只剩下婚庆公司的工人在拆架子。
策划师怎么都想不到,精心筹备几个月的婚礼会变成这样。
她盯着绚丽精致的T台,略带可惜地长叹口气。
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形立板与VCR不变了。许姐就是要利用时间差引三出来闹事,然后当着林家人的面戳穿原新郎劈腿的事实,一点狡辩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直接捶死。
她由衷敬佩许姐的气魄与胆识,被未婚夫婚前劈腿,还能沉着冷静的筹划出这一场复仇婚礼,真是勇敢。
刚才林家人走之前,林父生了好大一顿脾气,指着林总当众臭骂,一丝情面都没留。
脸上挂彩的林总最后扯起哭哭啼啼的白悠悠走了。
这时,楼上的某间房内,林炜辰刷开房门,将白悠悠丢了进去。
她尖叫着,在地上爬了两步,回头哀怨地:“阿辰,我肚子里可还有我们的孩子!”
林炜辰将房门重重关上,上下量了面前的女人,苦笑道:“这里没别人,你就别装了吧。”
白悠悠抬手擦了把泪痕,她姣好的面容上全是晕开的妆容,看着很是狼狈。
“我怎么装了?自始至终,我就是想要你,这一点我没装过吧?”
“你可真是好手段。”林炜辰闭了闭眼,想到第一次时,他头痛欲裂的醒来,看到两人一丝.不.挂地躺在那,她眼睛红肿,躲在被子里低声着“对不起”。
那时他真的以为是他兽.性.大发,欺负了人。
直到那日下午,他头痛恶心住了院,做过血测才知道是被下了药。
KTV是好兄弟开的,房间是VIP包房,提供的酒水绝对干净。
出问题的只可能是在场的十几个员工。
林炜辰怀疑过很多人,甚至觉得是他误误撞喝错了下药的酒,但唯独没怀疑过白悠悠。
她性格温顺,除了私下明确表达过喜欢自己,再没在外人面前流露过这些情绪。
现在他懂了。
白悠悠蜷缩在地上,双肩发颤,低着头抱着腿哭。
林炜辰胸腔里像是塞了石头,沉甸甸的,憋的厉害,他盯着白悠悠看了几秒,想骂的话却一句都不出口。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听那头叫他:“辰哥。”
“能不能约一下你家的私人医生现在出诊,在五季酒店2001房。”
“行嘞哥,你是大戏的日子喝多了还是怎么?兄弟出差错过了,只能在这恭喜你新婚快乐!记得微信的红包领一下哈。”
新婚快乐。
林炜辰苦笑地嗯了声,“谢谢你。”
挂断电话,坐在那的白悠悠不哭了,她抬眼,声问:“你叫医生来干嘛?”
林炜辰无声走到白悠悠面前,脱掉了他为了婚礼半年前就定好的精裁细剪的外套。
他坐在她面前,视线冷漠。
“我就想来验证下,你到底有没有怀孕。”
-
回家的路上,许念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删光了跟林炜辰所有的照片。
太多了。
她眼看着相册照片数量从两万多张,一点点地缩成了三千多。
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不清楚。
“念念姐。”席卓突然断她的思绪。
“怎么?”
“刚才我好像入戏有点深。”他话语温吞,跟刚才婚礼上咄咄逼人,舌战群儒时简直判若两人。
他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想到刚才林家被气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她眉眼稍松:“发挥的还挺好。”
“那就好。”他顿了顿,迟疑地:“还有啊……”
“有什么你就直。”许念不喜欢拐弯抹角。
“虽然你夸我比垃圾强一万倍,”席卓眉头稍蹙,“但我好像也是个垃圾。”
许念愣了下,想到自己刚才拿他跟林炜辰做比较时随口的话。
不过他怎么这么呆萌。
许念侧过头,捂着嘴,忍不住浅笑。
恰好没有看到,男人微桥的唇角。
少时,许念平复好心情,才低声:“抱歉啊,以后我注意。”
话一出口,许念觉得自己的不太对。
如今钱货两清,一会儿把自己送回去后,他可以正式下岗了。
许念没有解释。
忽然想到他休学的事,反正以后也是陌路人,许念清了清嗓子:“这一万块钱虽然不多,但也应该够你交学费的吧。”
“嗯?”话题跳的太快,席卓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演技挺好的,很自然,读完书再多去试试镜,会有好的发展。”许念话语认真,“而且平时接一些平面拍摄也有不少钱拿。”
席卓像是听明白她其中含义,眉眼一弯,笑着:“念念姐这是过河拆桥,想断我财路呢?”
“……”
“那天在酒吧里,你也是这样。”他顿了下,微挑着眉:“断我财路。”
许念顿时表情僵硬,不知道要怎么回他。
她想不起来那天的事,索性不回答。
但清楚那天的确是她主动加的席卓,还转的钱。
许念对自己喝多后干的事,多少是有点数的。
用谢子霖的话就是——疯狂在犯罪边缘反复横跳。
她上次喝醉,差点让谢子霖出庭为她辩护。
知道的更多,只会让自己尴尬。
不过现在事情得到解决,也算是错错着。
“现在这样多好,一天轻松三千。”他漫不经心地,早就没了要澄清的想法。
“你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她脑子直,看不惯后辈不上进,缓声:“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你觉得我会吗?”男人笑着侧头看她,鸦羽般乌浓的睫毛,鼻梁,唇瓣,下颌,喉结,连成一条优雅复杂的弧线。
明艳又夺目。
许念的确想不到他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即便岁月留下痕迹,以这副骨相,依旧在同龄人中最出众吧。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许念真的喜欢他的这副骨相,甚至想拿参考尺记录下角度与比例。
她抿抿唇,“如果你实在缺钱的话,可以跟我……”
“这么直白么。”他插话。
“我是给你介绍工作。”
“嗯?什么工作。”
“模特。”鉴于之前几次的误会,怕他想歪,她解释道:“滨城美术学院里的正经模特,我跟那的老师关系不错,有门路,他们应该也很愿意聘用你。”
“哦。”他挑挑眉,似笑非笑的了句:“不会是裸.模吧?”
“你要愿意的话也行。”她一本正经,“钱会多很多。”
“……”
“有很多教授都有专属的模特。”她认真介绍着,“不过我的是学校聘来给学生上基础课的那种,时间比较固定。”
“哦,那就算了。”他单手抵着唇瓣,少时,突然冒出句:“如果是一个人的专属模特,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她肯定是被林炜辰这混蛋气昏了头,竟然咸吃萝卜淡操心,去管什么迷途青年。
见他还是不肯脚踏实地,许念懒得了。
掉坑里就掉坑里吧,反正这个年纪的人,不摔疼了才不知道错。
许念不再理他。
不过她突然发现刚才乱糟糟的心情好了许多,没有继续困在林炜辰这些破事里。
席卓很快开回许念家,他车技还不错,一路下来都很稳,是个老司机。
收到席卓递过来的钥匙,许念掏出手机,低着头,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跟洪水一样涌出。
席卓立在那,见她没有抬头的意思,低声:“你快上去吧,我走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倒抽口气:“嘶——”
许念闻声看去,浸染在昏暗灯光下的男人微蹙着眉头,眼底折进细碎的光,瞧上去水汪汪的,怪可怜。
他抬手捂着左脸,指缝间露出的肌肤一片紫红。
许念才想起来他伤这事。
“疼吗?”
“嗯?”席卓无辜的看向许念,往她那不易察觉的迈了半步。
“我是你的脸疼不疼,怎么不提醒一下我。”
她自责的靠过去,手背轻轻碰了下,伤患处烫烫的,已经完全肿起来了。
“疼……”他眯着眼,歪头躲开。
“不能还逞能,上楼吧,我先给你处理一下工伤。”
-
家里没有外伤药,许念叫了个跑腿。
换了身舒服的衣服,准备去客厅给席卓上好药时,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兔兔公仔。
这是她最喜欢的公仔之一——呆泥妹妹。
许念正准备责问他随便乱动她东西时,席卓指着兔耳朵问:“有针线吗,呆泥开线了。”
“你知道呆泥?”
许念有点意外,这是国外众插画册里的角色,书册发行量很低。
“看过。”席卓点头,“还蛮喜欢的。”
相同的众爱好总能让人萌生些好感,许念没再别的,凑过去一瞧,接缝处还真的被扯开一个大口子,棉花絮都裸露出来了。
她心疼的顺了顺妹妹的毛,“给我吧,回头我送到专业裁缝那补一下。”
就在这时,手里攥着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
【航空公司温馨提示:您乘坐的1314航班从滨城BCT—皇后镇ZQN已经可以办理登机了……】
许念脑子嗡的一声。
她竟然把蜜月旅行这茬儿给忘了!
新西兰南北岛自驾游是她给林炜辰准备的蜜月惊喜,现在新郎三振出局,临时退订酒店房间和出玩预定损失惨重。
粗略估计了一下,按照国外坑爹的退改政策,二十万能退回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她订了不少高级项目,不去的话真的有些肉痛,况且假期都空出来了……
思索片刻,许念走到厨拨通陈曼电话。
“大姐,你潇洒腾出个超长婚假,我哪儿有空,工作室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陈曼脾气直,嗓门大,跟她电话基本五步内的人都能听见。
“那我也不去了吧。”
她之前有不少业务是通过林家做的,现在闹成这样,的确会有不少合同纠纷需要处理。
“别别别,明早我亲自送你去机场,你好好玩,别想这些破烂事,不定在那还能偶遇个金发帅哥,发展一段跨国恋爱……”
陈曼的越来越离谱,许念瞟了眼还在检查公仔的席卓,好像没在听着。
不等陈曼完,她匆匆挂断电话。
曼姐不行,那谢子霖?
她很快消这个念头。
这家伙最近新接了个跨国商业纠纷案,忙的跟狗一样,要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根本抓不住他的影子。
叮——手机又弹出一条微信。
陈曼:你不有个现成的帅弟弟吗,婚都结了,还什么跨国恋啊(坏笑)
不会画画的念念:……duck不必。
陈曼:帅弟弟走了没?
不会画画的念念:没呢,他挂彩了,正准备给他处理下,然后跟拜拜。
陈曼:咱弟弟是嘴强王者,论武力还是你给力,的林炜辰这傻逼在那缓了好一会儿。算了不提他了,晦气!你去问问帅弟弟呗,都为你负伤,而且也不一定有签证吧。
陈曼的没错,席卓在婚礼上的表现挺令人满意的,况且刚刚电话,他应该也听见了。
问一下算是基本礼貌。
况且有签证的概率微乎其微,新西兰这个国家存在感很低,国外不少人以为这只是澳大利亚的附属岛。
而且这种亲密旅行,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明白问一句只是客套,会婉拒的吧。
许念拎起跑腿送来的纸袋,坐过去,若无其事的问:“你有新西兰的签证么?”
“啊?”
“刚才你听到了吧,我这多一个人的行程。”许念拿出药品明书,低头瞧着,又补了句客套话,“有的话可以去,算是你今天出色发挥的奖励吧。”
话音刚落,男人漂亮的眉眼闪过些许惊讶,他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下一秒,又扬起喜悦。
许念心里咯噔一下,正想还有没有收回的余地时,对方已经确认了。
“有的,我签证还有效。”
他有签证。
卧槽!
他有!
他竟然有这鸟国的签证!?
许念面带微笑,指缝间的明书被揉成一团,一万个草泥马在脑海里飞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