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酒鬼都不讲理的……

A+A-

    许念订了个闹钟,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一觉睡到自然醒。

    暖阳顺着窗帘缝隙在床面上割出一道光带,她弓起身子,脚丫在阳光里肆意伸展。

    衣帽间内传来动静。

    她寻着声源过去,见陈曼在衣帽间正收拾行李箱。

    “大姐醒啦?”陈曼把箱子合上,擦了把汗,起身:“行了,什么零食、防晒霜、泳衣、日常换洗衣服我又给你检查了一遍,你自己再装点其他零碎的进手提箱就能出发了。”

    “爱你哦曼姐!”许念一把搂住陈曼蹭了蹭。

    陈曼拍了拍她胳膊,略带嫌弃的:“快去洗漱,外面有早点,真想谢谢我的话,就给我赶快振作起来,回来好好搞事业!”

    “我现在就能搞事业。”许念笑:“这两天我画了不少稿子,回头发给你看。”

    陈曼眉头一压,“你晚上睡不着?”

    “没有啊,就是灵感爆棚。”许念没好意思是因为席卓。

    但跟席卓在一起,她真的思路畅通。昨天晚上还做了两个比较满意的人设。

    “其实林炜辰这事对我影响没那么大。相反,想到不用结婚了,我心里反而轻松。”她顿了顿,“可能正因为没负担了,工作效率才能火箭式提高。”

    “那我就放心了,工作的事不急。”陈曼听见她嚷嚷着工作的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跟许念认识有十年了。

    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许念时,她才上高二。

    姑娘容貌艳丽精致,待人老道,看起来像是个家境贫寒早当家的孩子。

    后来她才发现她家境其实不错,母亲是文工团演员,继父是体制里的官员。

    可她还是拼了命的工赚钱。

    好像只有工作,才能给她安全感。

    –

    从滨城到皇后镇,抛开时差不,整整十三个时被困在逼仄的空间里,人都坐僵了。

    当然,僵了的只是经济舱的乘客。

    全程坐商务舱躺过来的许念气色红润,戴着墨镜,穿着清爽的夏裙立在出口,笑吟吟地扫过疲惫的面容,终于在最后一波人群中,锁定了身姿鹤立的席卓。

    他戴着口罩,身边紧跟着俩亚裔姑娘,似乎在聊天,随后席卓把手里的笔和本递过去,不知道写了什么。

    很快,两个姑娘离开,席卓对上了她的视线。

    “呦呵,厉害啊。”许念比了个赞,“业务都发展到国外了。”

    “那倒不必。”席卓盯着她眼睛看了两秒,懒懒:“我现在没空档期。”

    许念想了下,似乎他在指旅行这段时间,澄清道:“旅行是旅行,现在我们可不是雇佣关系,只算是驴友,我不耽误你赚钱。”

    席卓轻飘飘地哦了声,“你了算。”

    许念愣了下,感觉他这话模棱两可,又:“不是我了算,是的确就这样啊。”

    话一出口,许念反倒觉得这事更描不清了。

    明明是她不想浪费钱。

    最后搞得跟她故意要他来似的?

    就好像,她对他图谋不轨?

    “那个……”许念准备把这事掰扯清楚时,手里一轻,行李箱被他拎走。

    “走吧,这机场安检很慢。”

    算了,还是回头找个时间再吧。

    -

    三个时后。

    深夜的机场冷冷清清,连风都要比北半球的冷上几分,给许念极其糟糕的心情又添了一笔。

    她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盯着手机上Uber的位置,突然听见“咕噜”一声。

    席卓捂着胃,眉头稍蹙。

    许念叹口气。

    她也早就饿了。

    “抱歉,等会儿到了住的地方就搞点吃的。”她看了眼机场附近,没什么快餐店。

    一想到前两个时是怎么在安检那熬过来的,就不免毛躁。

    天知道她行李箱里怎么会多出来大半箱桶装面、火腿、几十枚即食鸡蛋的!

    澳新两国的海关出了名的严(变)格(态)。由于远离其他大陆,当地生态系统极为特别,也很脆弱。

    为了保护当地生态,肉类、蛋类、水果是最基本不允许带的物品,有一些严格的海关检查员甚至会让旅客把鞋子脱下来,抠掉上面的泥土。

    之前许念看过几期土澳NEWS7做的海关节目,专门展示各国游客带去的奇奇怪怪违禁品,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来之前,她还特别提醒过席卓。

    没想到自己先翻了车。

    现在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海关大爷面带狐疑的那句:“Ngs?”

    “不碍事。”着,他从包里翻出一袋绿油油的即食产品。

    “泡椒……凤爪?”许念眼前一亮,面上淡定地问:“你怎么带出来的?”

    “那胖叔问我这是什么,我是ese dy。”

    “……”

    泡椒凤爪=中式糖果?

    “屡试不爽。”他笑,然后拆开包装,自己吃了起来。

    “……”

    顿时,鼻息间全是泡椒凤爪的味道。

    好巧不巧,许念的胃口也叫出一声。

    她悄悄离远了些。

    “不喜欢吃这个?”他见她离远了些,把刚吃了两口的包装袋封了起来。

    “嗯。”许念违心的了句,其实她还蛮喜欢吃麻辣的东西。

    远离他,不过是不想被馋着。

    正想着,席卓伸出一只手,“给。”

    “嗯?”

    她接住,原来是一块糖。

    “谢谢。”她塞进嘴里。

    “辣的不喜欢。”他漫不经心地问,“那甜的咸的总没问题吧。”

    “嗯。”

    -

    等两人折腾到湖景别墅时,已经是当地午夜。好在国外的Airbnb都是把钥匙留在秘密的一角,两人顺利地住了进去。

    一开门,一束浪漫的红玫瑰映入眼帘,后面的墙壁上,还贴着“Best wishes!To Lin & Xu.”

    许念才想起来,当时订这个房子,预定日期正好临近圣诞假期,为了多留两日,她告诉了房东自己是来度蜜月的。

    房东知道是新婚夫妇后,特别准备了装饰品和红酒,送上祝福。

    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什么都变了。

    许念沉默着,思绪突然被断。

    “房东还挺大方的,还送红酒。”席卓把瓶子边上的卡片塞进兜里,自然而然地拿起红酒来扫了眼,“要不要一会儿来点?”

    许念犹豫着自己喝酒后的模样,听他又:“喝酒助眠,要不现在才国内七点,一会儿真睡不着。”

    “也是。”

    着,席卓提起她的行李箱,往上搬,许念跟了上去。

    楼上是居住区,一楼是功能区。席卓自觉地选了阴面的副卧,许念住进靠湖的主卧。

    席卓下来时,许念已经在厨房。

    他走上前,许念正半倚在吧台边儿上拿平板涂鸦,一边的热水壶呜呜的低声叫着,像是要沸腾了。

    扫了眼那两盒开的碗面,他扯了下唇角:“吃方便面?”

    许念点开手机推过去,“我准备再叫点Domino“s,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见席卓没接她手机,许念抬眼,“怎么了?”

    席卓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气氛有点奇怪。

    “我来做吧,你可以先去洗澡。”他把沸腾的热水壶拿了下来,随后开冰箱。

    “这么晚做饭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他语气淡淡,“吃这些卡路里炸.弹才会。”

    许念突然想到,人家演员,要做身材管理的。

    想着她扫了眼他这身身松松垮垮的装扮,暗叹口气。

    夏天实在对她的视觉太不友好了。

    男人穿的全都是特大号的体恤裤衩啊。

    可恶啊。

    既然有人愿意接管厨房,许念欣然接受,她准备上去去冲个凉,临走前了句:“哦对了,我不挑食。”

    这句足以表明她在吃上有多随意。

    这跟她妈的厨艺多少有些关系。

    秦雯唱评书,靠嗓子吃饭,所以很是注重嗓子的保养,做的饭也寡淡。如果没人提意见,她甚至可以菜里不放盐。所以许念对饭菜要求极低。

    她洗完澡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席卓端着一盘青菜走过去,顺着他的身影,视线最终落在餐桌上。

    他准备的有些过于隆重了。

    桌上摆着玫瑰与红酒,外加三菜一汤。

    不得不,他做的菜,单从样子上看,真挺不错的。

    至少比她强。

    “愣着做什么呢?”席卓回身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没什么。”她如实,“没想到你会做饭。”

    想到他家里出了事才休学,家境应该不算太好,会做饭也不稀奇了。

    “经常一个人,就会做了。”他语气不温不火的,拉开椅子坐下。

    许念沉默。

    她也是一个人,但还是更喜欢吃外卖些。

    许念想到面试时,见他谈吐还有些青涩,又知道他家出了事,便立刻决定录用。

    现在熟了些,才发现他根本不是那种会慌张的人。

    沉稳,又有点冷漠。

    好像跟她性格还挺像的。

    许念尝了两口面前的西蓝花炒彩椒,口味清爽,咸淡适中,竟吃不出来油烹的味道。

    比外面大油大盐的菜,好吃不知道多少倍,还自带着一种家中炉灶的烟火气。

    两人很快吃完。

    许念抚了抚有点凸出的胃口,暗道自己吃的有点多。

    面前的三菜一汤竟被他们两个扫光了。

    “我还我做多了。”席卓见他分给她的那一大块面包都吃完了,唇角微翘,“原来不多。”

    “在机场待太久了。”

    她看了眼手边的红酒,竟被她一个人喝了大半。

    许念想到是他提议的,竟然没喝,好奇问:“你不喝酒?”

    “不怎么喝。”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难以捉摸,像是在嘲笑似的,缓声:“因为之前被个酒鬼过。”

    “哦,那你挺惨的。”她温吞:“酒鬼都不讲理的。”

    “不,我认识的那个酒鬼还挺讲理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浅笑出声,“张口闭口都是大道理的那种。”

    “这么奇怪?”许念随便搭了句话。

    “嗯,然后让你重复她的话,不对的话就要挨。”

    “……”许念抿了口酒,感觉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所以我就不怎么碰酒了。”他抬眼,突然看向许念,“那玩意喝多了毁脑子。”

    许念感觉他在暗示自己。

    手指默默松开酒瓶。

    细细想来,这个奇怪的故事听起来也有亿点点刺耳。

    毕竟这笔交易达成时,她是醉酒的状态。

    既然要一起旅行,这事总不能稀里糊涂下去。

    她鼓起勇气,决定问清楚,“那天在酒吧里,我们是怎么达成协议的?”

    “你……”席卓闻声抬睫,盯着许念看了几秒,忽地笑了,“你不是又忘了吧?”

    “我是不记得了。”

    但你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他身子向后一靠,慢条斯理地:“当时你上来直接问我的。”

    “……”

    许念无法反驳,席卓这个描述还是挺对的。

    她听谢子霖过,自己喝多了直来直去,向来有什么什么。

    正想着,许念听那头突然传来自己的声音,“我租你三天能插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