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A+A-

    白雨渐罢便死死抿住了唇瓣, 他垂下眼,遮住里面的各样情绪。

    “圣上的身子并未到那种地步,娘娘无需有此忧虑,定然还有旁的办法。”

    她沉吟了一会儿, “以命换命, 确实是下下之策……”

    她喃喃着。少女抬起眼眸, 不知在凝望着什么,他顺着看去, 却只见夜色中的重重远山,层峦叠嶂。

    “若是这附近, 也有长凝, 就好了。”

    她低低地,话语里似含了无数惆怅。

    白雨渐低声重复,“长凝?”这两个字, 好像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他的眼角又泛起深浅不一的疼痛。

    忽有破空之声传来。

    他眸光倏地一凝,“当心!”一手隔着布料, 揽住了她肩。

    将她往身侧一带,正好避过了那劈下来的利剑。

    只是很快便松开了手,似乎十分忌惮与她有丝毫的身体接触。

    “妖妃, 受死吧!”

    黑衣人握着剑冲了过来。今日那些刺客竟是留有后招, 只是如此动静,禁卫怎无人来援?

    来不及过多思索,白雨渐挡在她身前。

    “这些人微臣来对付,娘娘快走。”

    蓁蓁一步步往后。

    谁知后方也有刺客,一剑斩了下来,她往侧躲避, 却是踩空,整个人从山坡上滑坠了下去。

    好在底下都是茅草,除了摔得有些疼,倒是无事。

    一袭白衣飞快落下,袖袍翻飞,翩若惊鸿,“娘娘,没事吧?”

    白雨渐也没想到,那帮人会穷追不舍。

    她摇了摇头,起身时,脸色却微微一僵。

    白雨渐有些困惑。

    按理白日才发生过刺杀,禁卫军的防守应当更加严密,为何刺客还能杀进?

    回头,却见蓁蓁定在那处不动。

    “娘娘,该走了。”

    他沉声道。

    天色已晚,若贵妃也失踪,局势该乱了。

    一日之内,帝妃接连受到刺杀,京中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早就可以预见。

    少女却立在那里不动,眉头轻轻地皱着。

    她看着白雨渐,眸光隐隐含着水意。

    “本宫……脚崴了。”

    白雨渐沉默。

    他将剑收回鞘中,缓步走来。他低头,只是层层叠叠的裙摆遮住,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少女神态自若地仰着脸,好像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手心。

    白雨渐一顿。

    方才情急之下,贸然触碰,已是失礼。

    他绝不可能再与她有丝毫的肢体接触。

    于是他提剑,割断了自己的衣袍,然后将一端递了过去,“牵着。”

    蓁蓁皱眉,看着男子的脸庞,他的神情颇为冷峻。

    唯独桃花眼下溅了一滴血渍,好似雪中一点朱砂。

    “多谢大人。”

    她柔声道。

    随即抬手牵着那截雪缎,随着他缓步走着。

    可是走了好久,都看不见营帐。

    “大人,可是迷路了?”

    白雨渐:“……”

    这时,四周非常凑巧地响起了几声狼嗥,在这漆黑的夜里颇为瘆人。

    感知到那端的人微微一颤,他攥着袖袍的手一紧。

    “前方有一处山洞。娘娘可暂时入内避躲。”

    这两年他的眼力倒是好了不少。

    白雨渐正要举步。身后却传来少女柔美的嗓音。

    她道:“本宫身上这些饰物,实在碍事得很。若是遇到歹人,我这般模样,怕是难以脱身。”

    她着将耳下红宝石流苏耳坠,还有颈上璎珞,以及发间的步摇翠翘,全部都取了下来,收拢在怀中。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一张脸如雪莹白。

    她来到树下,将那些东西好生地埋藏起来。

    白雨渐静静看着她做这些,她埋好,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这才低声道:

    “走吧。”

    他便领着她往山洞走去,淡淡道,“微臣会在洞外彻夜守候。”

    “多谢白大人。”她亦是含笑致谢。

    二人之间的相处客气又疏离。他抿了抿唇。

    前面果真有个狭窄的山洞,她环顾一周,想着什么地方生火比较合适。刚转过身,就见白影一晃。

    他挺剑半跪在地,乌发散乱下来,捂住心口,被汗水浸湿的颈上青筋分明。

    哮喘?

    她视线往下,这才看清在他肩膀之处大片湿腻。

    红得近乎深黑之色,夜色茫茫,难怪方才竟是没有看出来。

    再一看他身后,亦是血迹蜿蜒,可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有异色,连一句闷哼都没有。

    伤口的迸裂加上哮喘发作,白雨渐终于到了极致。他半跪了片刻,身形便歪倒了下去,乌发与雪白的衣袍纠缠着。

    蓁蓁缓缓向前。上一次他哮喘发作是在湖边练剑,呼吸困难、大汗淋漓。

    她蹲下来,手探进他的怀中,轻车熟路地摸到了一个瓷瓶。

    从中倒出一粒药,食指与拇指拈着,送入那两瓣苍白的薄唇之中。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然后伸出手,拈住他的衣领,就要往两边分开。

    却蓦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白雨渐不知何时睁开眼,眸光冷淡,“娘娘,身份有别。”

    蓁蓁弯起眼睛,“还大人救命之恩而已。而且大人若死在这里,本宫怎么回去。”

    他的伤势很严重。至少看上去,比姚玉书要严重得多。

    创口四周呈撕裂状,似乎是用力拔出箭簇导致,她沉着眉眼,给他认真处理着伤口。

    “原来,你真的没有忘记。”

    他忽然低声喃喃。

    没有忘记什么?

    医术吗?

    她并没有回答,他却又吐出三个字。

    “恨我么。”

    他的声音很低,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她终于看他一眼。

    那一眼轻飘飘的,有点漠然的意味,恨?

    她勾了勾唇,有爱才有恨,若是全然无爱了,又哪里来的恨呢?

    她忽然被他抓住衣领,扯了下来。

    他喉结滚动,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皇帝中毒至今不过短短三个时辰,那毒岂会如此之快就进入心脉。”男子声若玉石相击,顺着耳廓传进,搔动得心脏发痒。

    “白蓁蓁,皇上当真是,心脉受损吗?”

    罢,他竟是低低地笑了。

    只那笑声凉薄得很,“还是,心脉受损的,另有其人呢?”

    少女一颤,她细长的睫毛抖动着。

    蓦地想起,俪韦是他亲手所伤,他如何会不怀疑到此处!

    他忽然松手,仰面冷冷地笑了出来,“这一次,娘娘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他的神情冰冷,好像天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少女温驯地垂着眸,一张脸娇玲珑,神情却看不分明。

    她咬了咬嘴唇。

    “你发热了,都在胡言乱语了。”

    她的手从袖子中探出,轻轻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有点无奈地。

    白雨渐闭了闭眼。

    他是病糊涂了,她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他用手肘撑着地面,勉强站起身来,然后靠着山壁缓了好一会儿。背对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山洞,并不想与她待在一处。

    蓁蓁沉思了一会儿。

    旋即起身来,也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男子挺拔的身影。

    月色如水,撩动得他白衣飘然,好似谪仙。

    她眨了眨眼,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近。

    还没开口话,却有一阵罡风拂面,她被人按在了山壁上。

    白雨渐双手死死按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眸色极深。

    她挣扎了一下,他却是用力握住她的肩头,像是要将她钉在树上。

    他眼眶边缘泛红,哑声道,“你若真心爱皇帝,就不该总是靠近我,触碰我。”

    “不爱一人,可以有肌肤之亲么?”

    他摇了摇头,“白蓁蓁,我看不懂你的所作所为。皇帝若是不知,你我便是私.通。若是知晓,他如何能够忍受?”

    那个夜晚的他们。

    彻夜纠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再也没有办法把她当成是妹妹看待。

    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尝过情和欲后,还可以清风霁月吗?

    是她将他拉进那红尘万丈,却又独留他一人。

    呼吸纠缠中,瞳仁中倒映出对方的面孔。

    她侧了侧脸,卷翘的长睫颤动,“若你觉得,今夜这些事,都是我算计于你、有所图谋。那你便走吧,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她将他推开,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了山洞。

    她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又是那熟悉的自我保护的姿势。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华美如同锦缎。

    她听见脚步声,那人似乎来到了她的面前,步履轻缓。

    “蓁蓁,你待我,可有过片刻真心?”

    他嗓音清冷。

    半晌,她的声音闷闷响起。

    “我不知道。”

    白雨渐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是我一手带大,捡到你的时候,你才只有六岁。”

    他顿了顿,袖子下的手落在她的头顶,“那一夜,其实你也动了情,对不对?”

    这些只能在黑暗中问出口的话语。

    问出的那一瞬,一切就发生了剧变。

    “蓁蓁,我知晓你,你绝不是传闻中那样的女子。你问问你的心,你真正想要的,是这些吗?是当一只,华贵牢笼里的鸟儿吗?”

    “你不是跟我,想要成为大夫,行医济世吗?”

    他的声音清冷之中,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待我杀了俪韦,跟你一起回南星洲。我们一起回去,”

    “好不好?”

    循循善诱,以退为进。

    多温柔啊。

    她以前总是幻想,要是他用这十分之一的温柔来待她便……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被掐灭。

    埋在膝盖间的脸庞,那双水润眼瞳中,浮动着冷冷的光。

    他又俯下身来,松香味缠绕周身。

    “告诉为兄,”

    “俪韦在何处?”

    魏家听命于俪韦。

    瞿越告诉他,魏桓曾经入宫,见过白蓁蓁。

    她却忽然抬头。

    目光相撞时,白雨渐微微一怔。

    就是这片刻的失神,香气扑鼻,少女的躯体落进了他的怀中。

    她将脸庞埋在他的脖颈处,很是依赖地蹭了蹭,像是猫儿般地哼哼。

    “我好冷。”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这才低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俪韦在哪里。”

    白雨渐身形僵硬。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起身把他一把抱住。

    怀里躯体瘦弱而柔软,挤压着他的胸膛。她的头发很长很黑,耳垂素净软白,没有半点的装饰。

    就好像还是,芳华宫中孤苦无依的元贞。

    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魏贵妃。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白雨渐的手垂在衣袖之下,并没有将她回抱,但也没有把她推开。

    他感觉得到她在瑟瑟发抖,似乎真的很冷。

    但是他的情况也没有比她好到哪去,他的身体就像冰块一样。

    蓁蓁牙齿一边战,圈住他腰的手臂一边收紧。

    他的腰直而且很有韧劲,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身上,菟丝花般缠绕着他,她低低地舒出了一口气。

    “今晚真的好冷。皇帝哥哥他也会这么冷嘛。那些奴才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他的伤势有没有稳定?我不见了,他会不会想我……”

    她半闭着眼,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情意。

    身子却猛地一颤,她吃痛抬起脸,眼里泛着水光。

    白雨渐掐住她的腰肢,眸中冷厉分明是让她闭嘴。

    “离开我这几年,白蓁蓁,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他一脸淡漠无情,将她从身上扯开,因着没有旁人的缘故,他也不再用什么尊称。

    少女委屈巴巴地瞧着他,眼睫一颤,又有泪珠掉落下来。

    白雨渐却是视若无睹。

    他不会再上一次当。

    他目光平静地量着她,缓缓道,“白蓁蓁,我不信你。”

    丢下这冷冷的四个字,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蓁蓁看着他的背影,拧起眉心,同样的路数果然不能再用一遍,他已有了警惕之心,必然不会主动入套。

    一个人默默待了会儿,看到天色灰蒙蒙,似乎就要亮了,这才往外走。

    她的脚伤好了大半,只是走起路来依旧有些不便。

    少女身娇肉贵,走两步就要扶着树,喘一会儿气。

    她走着走着,突然委屈起来了,一张雪白脸皱成一团。

    眼角鼻尖都泛起了漂亮的红色,却始终没有哭。

    有人吹了声口哨:

    “哟,这不是咱们金尊玉贵的贵妃娘娘吗?怎么沦落成这副模样,可怜见的。”

    那是个满脸横肉的黑衣人。少女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你们……不要过来。”

    他拿出麻绳,一圈一圈地把她绑在树上,蓁蓁挣扎了两下,却是动弹不得。

    她瞪圆了眼睛,“你们敢对我做什么,皇帝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呵。”那人轻蔑地笑了,“狗皇帝自身都难保了,还会管你的死活?”

    “省省吧,”

    他们大声地嘲笑着。

    有人拇指一划,亮出一把刀,逼近她的脸蛋,阴恻恻道。

    “如花似玉的美人,没了这张脸蛋,你还怎么狐媚惑主?”

    锋利的刀尖愈来愈近,几乎要划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猛然一道寒光闪现,击飞了那把匕首。

    那人虎口被划伤,血线飞溅,痛得哀嚎不已。

    青年乌发白衣,回身一剑,便将那些绑着她的麻绳削断,蓁蓁身子一软。

    “白大人。”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着她的眼睛便红了起来。

    白雨渐看她一眼,不做理会,用心迎敌。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解决那几个人,他将她的袖子一把拽住,有些粗暴地拉着她走。蓁蓁乖乖地任他拽着,走到僻静处。

    他猛地松手,她却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不放,眼里水汪汪的。

    他静默地立在她面前,垂眼等着她话,她却扁着嘴巴,只字不语。

    “不是等着皇上来救你么?”

    他轻描淡写地道。

    “皇上……”

    她眼里被愁绪铺满,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有伤在身,他即便是想来也来不了。”

    “不过,白大人,”想到什么,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糯糯地,“我有一事,很想不通,你这么厉害,怎么会让皇上受了伤?皇上受伤的时候,你就在他身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皇上?”

    她还没有完,身前骤然压下一道阴影,白雨渐看她的眼神十分危险,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锁住,关进箱子里面。

    可一瞬间,又变得冷漠无比。

    好似方才那个眼神,是她的错觉。

    他寒声道:“圣上昏庸。德行武功,皆不如玉倾太子。你为何对他情根深种?”

    他手指捏住她的手腕,扣住她的脉门。这每一步,都是试探。

    “因为皇上……”

    她想了想,,“因为皇上他,跟我很像,”

    蓁蓁抬眸,很认真地,“皇上跟我一样,都是没有被爱过的人。我懂皇上,皇上也懂我。我相信皇上,待我是真心的。”

    她提起皇帝时,眼里含着笑。

    她担心他,情真意切。

    白雨渐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似乎比以前更爱笑了,一双桃花眼却是冷的。

    “但那建立在你身后的魏家,和俪韦。若是将来魏家倒台,你被废弃,又该如何自处?”

    他衣袖飘然,缓缓转过身去,偏了偏脸,低声问道。

    他的背影好似要融化在光里,单薄萧条。骨骼分明的脸庞,冷漠如冰。

    蓁蓁垂下眼睑。

    她知道,从她踏出山洞开始,白雨渐就一直跟着她。

    那股若有似无的松香味一直都在,他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样毫不在乎。

    “我们……回去吧。”

    蓁蓁垂眼,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嗓音弱了下去,“我身子有些不适,头好疼……”

    着,她的身体便倒了下来,他一惊,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娇气,手臂稳稳地接住少女,僵硬地垂着眸,看她苍白的脸,还有微微张合的嘴。

    他手一紧,将她抱在怀中,又去了之前的那个山洞。

    ……

    蓁蓁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火堆熄灭了,正冒着丝缕的烟气。

    白雨渐垂着眸,雪白的衣袍拂在地面。

    他脸色寻常,半蹲在地,将盛着药汁的叶片递了过来。

    她惊讶,“这是……给我喝的?”

    白雨渐颔首。

    嗅着那股药香气儿,蓁蓁微微蹙眉。

    “娘娘,用药吧。”

    他的眼眸漆黑,折射不出一丝光彩。

    蓁蓁接过,凑到唇边就要饮下。

    忽然抬眼看他,迎着他困惑的眸光,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他的面前。

    “这个,我一直想给你的,不过成这副模样了。你若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她淡淡地,旋即低头要饮。

    白雨渐却是瞳仁骤缩,嵌水晶金圈?

    上面裂痕遍布,就算被人一点点地粘合起来,也不复当初完美。

    她将皇上赐予的钗环都丢下,却一直保留着它……

    蓁蓁手中的药汁被人翻在地。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

    修长冰冷的指掐住她的下巴,带着股狠劲儿地吻了下来。

    迫她承受这个吻,他手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将她每一寸呼吸都抢夺干净。

    她睁开眼,静静看他。

    “你并非全然无心。”

    他喉结微滚,望着她的眼,离开她的唇,低哑地问。

    “是不是?”

    那双含着苦涩的诘问的桃花眼,透着冷冷的光。

    恰是南海的浮冰映着夏日暖阳。

    吻在继续,她漫不经心地回应着,手指攀上他的肩膀,视线却越过他,看向地面倒翻的药汁。若她嗅到的气味不错……

    是月见草。

    只要的剂量,便可以忘记一些事情。

    再配合施针,不定,可以完全忘掉一段记忆。

    若不是她好奇曾经找来月见草研究过,今日怕是着了他的道。

    不过。

    白雨渐。

    他还是从前那个高山仰止、含霜履雪的白雨渐吗?

    她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男子。

    光影把他的五官清楚地分割,一半清醒一半沉沦。

    她启唇,轻轻回吻,他浑身一震,随即更深地吻住她。

    “不够。”

    他哑声,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

    “皇上有很多女人,”

    她的嘴唇红润,轻轻开合,“虽然我爱皇上,皇上也宠爱我。可是,皇上还是会去找她们。”

    她,“我在碧梧宫等啊等,夜那么长,又那么冷,我怎么挨得住呢?”

    “我想得到很多很多的爱,皇上给我的爱,不够。”

    “所以,我一时冲动,引诱了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报复圣上。”

    她抽泣了一下,抬眼看他,“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正气锋利的脸庞,有一瞬间,被模糊成了晦暗的模样。

    他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言不发。

    她泛着热气的脸,在他冰凉的脸颊旁,轻轻挨蹭,:

    “兄长不也喜欢那样吗?”

    “既然我们都喜欢,有什么不可以?”

    他的耳后泛起了薄红,嘴唇抿得死紧。

    但是她却感受到了他的情动,坚.硬如铁。

    “兄长?”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侧,长睫翕动,用力平息着呼吸。

    完了。

    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