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 可还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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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

    “现在, 你是皇后的侍女,阿瑶。”

    瑶,取自尧的谐音。抬起他的脸上下看看,蓁蓁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正的美人, 就该有这种超越性别的美貌。

    他皮肤白, 所以没用多少脂粉, 她刻意模糊了他轮廓中的锋利冷峻,修饰得柔美了一些。

    烛火下, 男子的容颜褪去冰冷,显得格外柔和, 甚至有一丝妩媚。

    白雨渐不习惯这嘴上涂抹了东西的感觉, 轻轻抿了抿,却将口脂匀在了唇瓣之上,像是被亲吻后的嫣红熟透, 美得叫人晕眩。

    蓁蓁叹道:“冷若冰霜、艳若桃李。”

    若非身姿太过高挑, 简直完美!

    他抬起眼,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无奈, 虽然不明白她何以有这般的喜好,不过,只要能见她笑颜, 这倒也不算什么, 她喜欢这副皮囊,送给她也没有关系。

    蓁蓁还兀自欣赏着她的“杰作”,只是欣赏欣赏着,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沉迷,没注意到男子的眸光一寸寸暗了下来。

    很快,她的唇上也沾染了不少口脂。

    ……

    玄香已经往那边瞄了好几眼。

    那个被皇后娘娘亲自带在身边, 叫做阿瑶的侍女,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然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可,若是见过这样的美人,应当过目不忘才是!

    这宫娥长得美,那双黑眸却是疏离淡漠,让人感觉不太好相处。

    偏偏,在皇后娘娘唤她的时候,眼神极柔,化成了一滩春水。

    甚至还直直地盯着皇后娘娘,眼珠子像是要黏在皇后身上似的。

    玄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阿瑶,对,就是你。皇后娘娘新得的那只鹦鹉,今日似乎病了,一口水都没喝。你且去瞧瞧,顺便照顾一番,这里交给我就行。”

    着,她自然地伸出手,示意阿瑶将手中的巾帕给她。

    看到阿瑶的手时,她却一惊,一个女子的骨节,怎么会生得这般粗大?

    玄香心里有种怪异感,但那人却全然不在意,只是往皇后那边看了看。

    见皇后并没有出言留下他的意思,便将帕子轻轻放进玄香的掌心,避免了肢体接触,旋即缓步走开了。

    玄香一边低头擦着花瓶,一边愤愤道:

    “奴婢斗胆问一句,那个阿瑶,是娘娘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奴婢瞧着甚是没有规矩,竟然直勾勾盯着娘娘看。”

    蓁蓁笑而不语,看来,她的改容之术还算不错,就连玄香都没有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

    “皇上驾到——”

    忽然,一声唱喏响彻了大殿。

    玄香,包括宫中一众宫娥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连忙起身相迎。

    “奴婢拜见皇上!”

    自从那次早朝立储一事后,姚玉书还是第一次过来。

    他身后跟着一名少女,仔细看才发现,是姚南枝。

    虽然仍旧穿着裙装,但他身量抽条,已有了少年人硬朗的身板和轮廓。

    “南枝也来了。”

    “儿臣见过母后。”

    姚南枝跪地请安。

    殿外。

    “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家三口。”

    白雨渐身旁,一个宫娥将艳羡的目光收回,声感叹道。

    见身边女子不语,她絮絮道,“虽然皇后娘娘看上去有些年轻,但容貌与皇上极为般配。他二人若有子嗣,必定也像南枝公子一样好看。”

    “不,或许会更好看些,你是不是,阿瑶姐姐?”

    宫娥是个自来熟的,见谁都能上半天,却迟迟不听身边的人搭话。

    “阿瑶姐姐?”

    宫娥看去,却见那“美人”长睫低垂,面容雪白,像是冰雪雕成的塑像。

    她不知不觉看得痴了,“阿瑶姐姐,你、你真好看……”

    她不知不觉就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女子面容的时候,被躲开了。

    女子眸光漠然,让人心惊。却是虚虚掠过那宫娥,抬起步伐,走到了另一边。

    那个位置,依旧可以看见殿内的情形。

    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静止得像是一幅绝美的画。袖子下的手,却是缓缓地攥紧。

    权位与美人,世上男子,趋之若鹜。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满足?

    即便拥有了她,拥有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的权利,还有旁人的存在。

    而他只能躲在暗处。

    像是上瘾了般。

    汲取窥探着他人的圆满与幸福。

    甘心吗?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

    “蓁蓁,你……”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却是欲言又止。

    她眨了眨眼,“怎么了?”

    他看着她,缓慢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却不信,若真的没什么,就不会趁她去厨房的空当,将她拉到这僻静无人处。

    “兄长,我过,你有什么都可以对我直言,无需顾忌。”

    他抿了抿唇,好半晌才低低地问。

    “你……还爱他吗。”

    蓁蓁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他是指的谁。

    皇帝姚玉书。

    她不话。

    他却好像一下子慌了,牵起她袖子下的手,“我会陪着你的。“

    他亲吻着她的指尖,眸色中藏着深深的执念,他的声音是那样地温柔,“不论将来如何,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我是完全属于你的。”

    哪怕,她不是完全属于他的。

    他也想她完全地属于他,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闭紧了眼,把她深深地抱在怀中,就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救命的稻草。

    要呼吸不过来了。

    只有感受着她的存在,才好受一些。

    蓁蓁忽然感到有些歉意,对于隐瞒他真相的歉意。

    她与姚玉书是有血缘的兄妹,这些话,没有办法出口。

    她的手抚上他的肩背,给予他现在最需要的安全感,靠在他的胸口淡淡道:

    “身在皇家,子嗣重过一切。我理解的,他是帝王,三妻四妾,最是寻常不过。我虽然不是个贤良的皇后,却也不能插手这些事。”

    “有时候我会想,世间男子的妻子,在看到她们夫君的妾室的时候,应该会很痛苦吧?”

    “可她们,却要压抑着这份痛苦,笑着面对世人。假如真的爱一个人,会不能接受有其他人的存在的,不是吗?爱情应该是忠贞的,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

    “时候,我读过尾生抱柱的故事。尾生抱柱,至死方休,我很向往这种情……但我知道,不能在一个皇帝身上祈求这样的情感。”

    她知道这些会让他心如刀割。

    但是她还是了。

    他过了好久,才低哑地,“在我面前,你不用做皇后。蓁蓁,你只用做你。”

    在他面前,像个孩子吗?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蓦地失笑,“兄长,有没有人过,你真的好容易心软。”

    之前,她喜欢在他面前自称本宫。在他面前时刻彰显出,他们身份有别,带着很幼稚的挑衅的意味。

    她也确实做到了,他在意的不行,在意到看到任何与皇帝有关的东西出现在她身上,都会嫉妒得发狂。

    何况,是那心口上的印痕。

    他深深地闭上眼眸。

    他知道这一刻,就算面前的是万丈深渊,是他的埋骨之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往里跳。

    “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背弃你,我也不会。”

    “兄长真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

    他知道她想要听的是什么话。

    “我是真心的。”白雨渐的声音又低又闷。

    “我相信,”蓁蓁叹了口气,轻轻道,“在南星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敢在你面前任性,尽量在你面前表现得很懂事,因为,我害怕你会生气。”

    “我觉得会任性的孩子不值得被爱,会让你感到厌烦,所以我心翼翼,也不敢跟你撒娇,不敢跟你要求一些什么。”

    “如果,在你疏远我的时候,我就勇敢一点,拉你回来。我们会不会不用经历这么多?才在一起?”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被她三言两语挑起的那些遗憾与不甘之中,还有浓浓的心疼。

    “对不起。”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么一句。

    “如果我不是这样的性子,你会得到更多的幸福。”

    “兄长,不要自责。”

    她嗅着那股松香气息,“你的性子很好。你很好。我们还有余下很多时间,用来幸福。”

    白雨渐“嗯”了一声。

    就算是没有名分,

    就算永远躲在暗处。

    又如何。

    身染尘埃也好、千夫所指也罢。

    他都不在意,只要能够看到她的笑容,他就满足了。这一刻他想,只要能够留在她的身边,哪怕即刻叫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如果有风雪要落在她的身上。

    那么他会为她把伞撑开。

    若是有人三道四,他就让那些人。

    全都开不了口。

    ……

    “这是臣妾吩咐御膳房熬的乌鸡汤,皇上尝尝看。”

    蓁蓁端着瓷碗递到皇帝跟前。

    姚玉书笑道,“皇后有心了。”却将那碗推到了姚南枝的跟前。

    他温和道:“太傅今日一早,向朕夸了你的课业,这碗汤便赏你罢。”

    姚南枝很是沉稳,他作揖道:“多谢父皇。”

    旋即用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口中。

    不知为何,蓁蓁心中一跳,但晚了,姚南枝已经将汤咽了下去。

    她皱了皱眉,见没有异样,心道莫不是自己草木皆兵?

    可谁知,姚南枝闷哼一声,忽然倒在了地上。他的面色青白交加,唇角溢出血丝。

    “来人!传太医!”她疾呼。

    蓁蓁拔下发间的银簪,往汤盅一刺,尖端顷刻间变黑。这汤里竟被人下了剧毒!

    姚玉书一怔,旋即大怒。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殿中一片混乱。姚南枝被太医带了下去,只留下皇帝与皇后二人。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

    蓁蓁看着姚玉书的眼睛,没有她不明什么,可姚玉书却明白了,她想问,莫非他一早就知道汤有问题?

    “你在怀疑朕?”姚玉书冷笑起来,他神情看上去失望至极,“朕何时要用到如此下作的手段?若朕看他不爽,他在道观之时,朕便可以找到很多机会,将之赐死。却仍旧留之一命,还许他入了你的碧梧宫!”

    “皇后,你当真要如此想朕?”

    姚玉书只觉心口彻骨的寒,眸光紧锁着面前的少女。

    蓁蓁别开目光,“是不是皇上授意,找人问问就是。”

    所有经手过这碗乌鸡汤的人,都被召进了碧梧宫中。

    最后揪出了一个宫娥,是她在那乌鸡汤中下了毒。

    但她也没想到,皇帝会忽然摆驾碧梧宫。

    若是此汤被姚玉书喝了,便是弑君大罪……这宫娥越想越怕,一个发抖便露了陷。

    淑妃。

    姚玉书脸色阴寒,许久之后才轻缓地,“这件事,朕会给皇后一个交代。”

    毕竟伽蓝山,还需要她陪同,可容不得半点马虎,暂时还不能反目。

    ……

    这件事自然也被白雨渐听闻。蓁蓁难免想到曾经送进祠堂的那碗鱼汤,也被下了剧毒。

    白雨渐分明也想到了这件事。他沉默着,迟迟不曾开口,气氛一时间窒闷。

    却听她道,“那时,我以为,是我的手冻僵了,没有拿稳那碗汤,误误撞被猫儿舔了去,中毒而死。其实,我看到了地上的石子,而且白琴氏罚跪于我,门窗紧闭,如何会有猫儿闯进。当时,我没有多想,满心只有害怕……其实,是你,对不对?那只猫,也是你让人赶进来的,是不是?”

    白雨渐倏地看她,“原来你知道。”

    她淡淡一笑,“兄长,我只是想要你的承认,承认对我心软。承认为我做了那些事,承认你舍不得我……承认这些,真的不难。”

    就像承认你也是个凡夫俗子。

    你也是这碌碌众生之中的一员,你也要在这红尘中摸滚爬。

    只有承认了这些,你才会留下来。

    留在这个并不美好的世间。

    “复仇和我之间。你选择了复仇,死者为大,我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你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这我知道,亦是接受。”

    “但你承诺过,在做完这一切后,将你的性命交给我。”她扬起下巴,“可还作数?”

    白雨渐苦笑,他这一生困苦潦倒,唯有遇到她,才得到了拯救。

    所以蓁蓁,我怎么可能弃你而去?

    “我的性命早就握在了你的手里。”

    早在长凝深入骨髓,催动长命蛊苏醒的时候,早在他陷在对她的想念、日复一日不仅不能根除,反而愈发浓烈的时候。

    早在度过那漆黑的漫长无尽的黑夜的时候。

    早在……印朝暮带来她的死讯的时候。

    在印朝暮走后,他生生呕出了一口血来。那个时候,长命蛊就已经有了发作的征兆。

    他没有了活下去的意愿,形容枯槁,是姜远道将刀架在白家人的脖子上,笑着问他,是选择交出丹书玉令再死,还是选择不顾这些人的性命,什么也不做就去死呢?

    于是便有了那两年的约定。他请求在一切结束之后,让姜远道亲手了结他的生命,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姜远道才能杀得了他。

    姜远道笑着应了,他的眼神满是兴味与期待。

    他,“白兄是本侯生平仅见,第二有趣之人。”

    白雨渐回过神来,难免要叮嘱:“蓁蓁,心姜远道。”

    “广宁侯?”

    “是。他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想要看透一个人,其实是很轻易的事情。不要看他什么,也不要看他做什么,只看他为什么。可,姜远道这个人,做事就没有为什么,他行事无所顾忌、毫无章法。仿佛世上的人或事物,都只是他的玩具。

    父子相残、手足相杀、挚爱反目、风尘堕落……世间一切人性的丑恶,就是他最爱看的戏码。

    他热衷于为所过之处,带去罪恶与毁灭。

    “我怀疑,当初玉倾太子之死,其中就有广宁侯的手笔。”

    白雨渐、姚玉倾、姜远道三人从一起长大,互为表兄弟。其中姜远道的年纪最,白雨渐与姚玉倾的双璧之名传出来时,姜远道只有五岁。

    “姚玉倾……很有可能真的是自缢而死。”

    蓁蓁不免惊讶,“什么?”

    “我一直怀疑,姜远道在俪韦到达东宫之前,见了玉倾一面。”

    “你是,玉倾太子在见过姜远道之后,便自缢身亡了?然后俪韦才到达了东宫,于是大家都传,是俪韦缢死了太子?”

    白雨渐脸上的表情,几乎是默认了。

    玉倾何等人物,他们到底都谈论了些什么,亦或是姜远道都对他做了些什么,才让姚玉倾没了半点反抗与活下去的欲.望,直接选择一死了之?

    这个广宁侯未免……太过恐怖。

    白雨渐低低道,“这个人,没有软肋。游戏人间,做一切事情的初衷,唯有两个字,有趣。”

    喜欢且善于操控人心,不论是谁,都可以变作他手中的棋子。他才是那个将自己视为神、视为规则的人。

    妖魔一般的男子。

    没有世人的情感,亦没有真心。

    蓁蓁难免想到与他的寥寥一面。仅仅见过一面,但每次回想男子那被发跣足、抱着巨大箜篌,如痴如醉、纵情弹奏的模样,仍旧感到心惊。

    他不像池仙姬般外露,他的疯狂隐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

    更不像白雨渐外冷内热,他的内心,才是真正的冷漠如冰。

    ……

    东窗事发,淑妃被除去宫装,素衣披发,等候发落。

    却等来一纸圣旨。

    废黜淑妃封号,着迁往冷宫,一生不得出。

    太监宣完旨,淑妃却迟迟不接,蓦地站起身来,疯了一般地撞开人群冲出去。

    她口中用力嘶喊道:

    “本宫要见皇上!皇上!你为何不来见臣妾!”

    太监连忙命人捂住了她的嘴,拖进冷宫。

    淑妃双目空洞。

    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铲除心腹大患,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上,为何临了,却落到这样的结局?

    淑妃的眼中堪堪坠下泪来。她被人抓着,痴痴凝望着金銮殿的方向。

    皇上,您有爱过臣妾吗?哪怕一刻?是爱臣妾的?

    碧梧宫

    蓁蓁看到襁褓中的婴儿,皱起了眉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朕过,会去母留子。皇后,今后他便养在你膝下了。”

    姚玉书的声音里并没有什么起伏。

    “皇上这是在给本宫吃定心丸了。”

    趁他脸色变黑之前,她行礼道:“臣妾领命。今后,臣妾必定待其如亲子。”

    自己也算是他的半个姑姑了,蓁蓁看着婴儿白嫩嫩的脸,叹了口气。

    “瞧着像是饿了,抱下去喂奶吧。”

    姚玉书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想到淑妃的结局,她若有所思地量着姚玉书的背影。

    “娘娘皇上可真爱您呀。”

    一旁的宫娥羡慕地道。

    爱?帝王之爱吗。

    将孩子当成向她示好的工具,待其生母也无半分感情,废黜便废黜。虽然,一切都是淑妃自作自受,但姚玉书的反应,却让她有些难以苟同。

    少女的面上却没有什么笑意,她眸光寡淡至极,姚玉书与其是爱她,不过是被一种得不到手的感觉而蒙蔽;

    世人都是如此,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他知道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她。所以才会如此地放不下,错认为那是一种很深的感情。但是在她的眼中,却只觉那句帝心凉薄,从来没有错。

    也许姚玉书这个人,并不是凉薄之人。

    可一旦做到了这个位置,便不得不变成那样的凉薄之人吧。

    他们都身不由己。

    谁知道送走了姚玉书,姚南枝却来了。

    蓁蓁不禁无奈,她这碧梧宫还是头一次这般热闹

    他唇色还很是苍白,眉眼之间都是挥不去的疲惫之色。

    蓁蓁不禁有些感叹,或许待在岐山那座道观之中才是好的吧,虽然清贫,却好歹不用时时刻刻都置身在险境之中。

    “你身子还未大好,怎么就过来了?”

    蓁蓁难免有些可怜他,这孩子从岐山回来,便一直在遭罪。前有悬崖,后有下毒,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昏定省,孝悌有道,儿臣不敢怠慢。”

    姚南枝声音还有些沙哑,他目光飘向那摇篮之中,嗓音放轻了些,“皇弟生得这般讨喜,也难怪能得母后时时陪伴。”

    少年的眼眸之中,还有些殷切之意。语气也带了几丝羡慕。

    蓁蓁仔细看他神情,忽然明白,他特地来请安的缘由了。

    这孩子虽是淑妃所生,可这般年纪,养在皇后宫中,亦是中宫嫡子,何况……还是皇帝的亲生血脉。

    姚南枝想必是害怕他的地位,被这孩子给取代了吧。

    蓁蓁轻咳一声,正色道:

    “你弟弟年纪还很,也看不出是什么性子,但本宫只想着这孩子能够平安喜乐地长大,便没了旁的心愿。”

    “南枝你记住,你是他的长兄,将来教导幼弟的重任,是要落在你身上的。”

    姚南枝的耳朵倏地红了。

    他低低地道,“母后相信儿臣,儿臣定当为母后分忧。”

    她舒心一笑,“很好,本宫近日来得了一些灵芝,看你气色不佳,便带些走,补补身子吧。”

    “多谢母后。”

    姚南枝吁了口气,心翼翼地起身,行礼谢恩。

    午后,玄香来报,是安宁公主来了。

    蓁蓁扶额,她今儿是跟姓姚的过不去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往她这里来?却是强起精神迎客。

    安宁人还未来,笑声便先至,银铃一般清脆,“皇嫂,听你这儿有个叫做阿瑶的宫女,生得很是貌美。皇嫂可以将她赐给安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