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山晶解除的瞬间,五条悟就以一种难以企及的速度带着另外两人向虚夜宫赶去。

    除却之前偷袭过太宰的那只虚和擂钵街的咒灵，虚与诅咒都朝留在原地的纪江扑了过来。

    “缚道之二十一?赤烟遁！”

    霎时，烟雾笼罩了这一片区域,纪江借助瞬步移到那只特级咒灵的身后,双手持刀面无表情地挥下。

    咒灵想要追击荒霸吐的行动一瞬间被拦截,五条悟此刻已经远离,咒灵不禁愤恨地向纪江攻击而来,其他敌人也在适应赤烟遁后重新找到了纪江的方向扑过来。

    此时,五条悟已经离开得足够远了。

    纪江缓缓松了一口气,刀身平举，念出了始解语：“绞杀它，寄生藤。”

    一直保持着浅形态未被解放的斩魄刀刀身骤然化作无数根细的藤蔓自刀镡中心落入地面，吸收到空气中大量的灵子飞速成长为青翠欲滴的粗壮藤条,从纪江脚下的沙漠以放射状蔓延开去,并将其生长路径上所有生物与非生物尽数缠绕,也包括所有围攻纪江的虚和诅咒。

    藤条之上是细的宛如绒毛一样柔软而锋利的刀刃。藤条捕获到猎物后便不断收紧,那些细的刀刃在割伤敌人的同时还起到了吸收的作用，将接触到的所有能量全都输送回藤条本身，增长藤蔓本身的生长。

    虚圈和尸魂界都是灵界,处处都是这把刀成长的养料，若不对其加以控制，它就会不断地啃食着灵界，直至灵界毁灭才会与灵界一同消亡。

    纪江第一次始解成功时，她的斩魄刀将流魂街锖面中的一座山尽数吸收，始解结束后，那里还存活着的，只有被纪江紧紧护住的死神和她本人。

    即使是那名活下来的死神,被送去四番队治疗时全身灵力也将近枯竭，足足修养了一年才重新归队。

    身为斩魄刀的主人，纪江是刀的控制者，也是刀的抑制者与弱点本身。

    赤烟遁的烟雾逐渐散开了，夜空中惨白的月亮照亮了这一大片取代了沙漠的绿色植被，原本的嘈杂争夺之声消失，只余下吹动砂砾的风声和藤蔓们缓慢蠕动爬行的窸窣之音。

    纪江手中握着的刀柄与刀镡已经消失，她踩在藤蔓上，走到了曾经的特级咒灵的面前。此刻它已经被包裹在一层厚厚的藤蔓中，如同一枚巨大的茧。

    制止刀的蔓延耗费了纪江不少心神，她的脸色在幽幽的月光下惨白地犹如披覆了一层和虚一样的骨质面具。

    她抬手落到茧的上方，贪婪吸收着养分的藤条不情不愿地让开，还有的藤条分化出细柔软的枝条轻柔地剐蹭了一下纪江的手指，仿若撒娇。

    咒灵的头露了出来，它惊恐地看着眼前轻柔地笑着的黑衣少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虽然没什么可能，不过还是先问一句吧。”纪江的手落到了她之前嫌恶无比的咒灵脸上，将它的头轻轻抬起，眼中是极致的温柔，声音柔和：“你刚才的，吃掉了和我类似的人，你有他们的名字吗？”

    咒灵的眼睛愕然地放大，没想到对方把它单独放出来是为了问这样一个问题。但又并不像是要为同伴复仇的样子。

    “不知道吗？想来也是。”纪江状似失望地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么，回答我吧，你们咒灵为什么会和这些虚合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出了在场这些，你们还有同伴吗？”

    特级咒灵的咒力在施展领域后就消耗了大半，与中也、五条悟对战时又消耗了大半，此刻攀附在它身上的藤蔓在刚才那段时间将它所剩无几的咒力全都吸食殆尽，连灵魂都被啃噬掉不少。

    面对状态异常的纪江，它逐渐接受了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

    随后，它想起嘱托它培养一部分虚和咒灵的那位大人以及那位大人的最终目的，看着纪江的眼神无畏起来。

    “我、我的名字……”临死前，它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被杀死自己的敌人记住，声音却戛然而止。

    一根藤条破开了咒灵的喉咙。

    面对咒灵不甘的眼神，纪江垂眸，笑了一声：“抱歉，我没有记住食物名字的习惯。”

    “不过，被你们杀死的、我的同伴们，很快就能再度和我并肩作战了。只针对这一点的话，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奉献。”纪江放开了手，任由藤蔓们将咒灵最后剩下的部分包裹吞噬。

    纪江是十三番队的三席，十三番队是净化队，现世驻扎的死神多为十三番队的死神。

    那些被带到虚圈吃掉的死神们，极有可能是她的部下。

    纪江的手微抬，将恢复成未解放状态的刀收回刀鞘，无视了斩魄刀想要吞噬更多力量的请求。

    死神也会死，这是世间运行的规律。

    同伴会死去，但他们会化为其他形式继续伴随着活下来的人继续战斗。

    正如身体破败快要死去结果被十二番队队长用其他同伴死去的尸体填充复活后的三番队副队长吉良伊鹤，也正如两年前她守在真央灵术学院的门前用刀同时吞噬掉死去的同伴与敌人。

    只要还活着，就要履行死神的责任，不断地与敌人战斗。

    纪江垂着头看着脚下的白色沙漠，调整好心情，这才看向虚夜宫的方向。

    “希望葛力姆乔不在吧。”她想起当年被那只破面扔出去的情形，发自内心地祈祷着。

    ……

    纪江的运气很好，她没遇到葛力姆乔，而是在路上遇到了妮露。

    即使双方曾经在现世坐在一起吃过饭，那也是因为中间有黑崎一护的调停，纪江本人始终是在虚圈破面的黑名单上的。

    绿发的女性破面警惕地看着纪江：“你来虚圈做什么？”

    纪江的手远离刀，是以自己没有敌意，颇为无奈：“我是被请来做客的。”

    只是是被当作食材请来的。

    “呃……”代表理性善良的羚羊破面收敛了几分敌意，同时有些好奇：“葛力姆乔带你来的？”

    纪江猛地摇晃脑袋：“绝对不可能！”

    妮露见纪江一副惊恐的模样，神态更为不解：“上次他还送了你东西，还以为你们的关系不错。”

    “怎么可能！”纪江立刻炸毛：“我当初差点被他死了，他还威胁我我再出现在虚圈就一定杀了我！”

    妮露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表情诡异起来：“葛力姆乔不是会手下留情的类型。”

    完后，她又想起对面的死神和一护七拐八绕的关系，补充道：“就算你和一护有关系，他也不会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放弃狩猎。”

    上一次他们虽然去一护的家里做了客，但葛力姆乔执着的是和一护在虚圈重新一战，并非是与一护的关系不错。

    “不过，既然葛力姆乔这样过，你是为了向他发起复仇吗？”

    妮露的眼神有些不太赞同，她和一护露琪亚等人是好友，并不太想看见同胞和好友的妹妹刀刃相向。

    “我是真的被请来虚圈做客的呀。”纪江的声音有些委屈，“我是被虚带过来的，它们算吃掉我。至于复仇……”

    纪江差点漏嘴，只是提了一句目前被破面和高位死神都知道的一条瀞灵廷的命令，以此表示自己的无辜：“若非做出穷凶极恶之事，不可以杀死任何一只破面。”

    这条禁令出现于灵王护神大战之后，这场大战破坏了三界之间的灵魂平衡，而破面是上万只虚的集合体进化而来，杀死任何一只破面都会导致三界的平衡更加恶化，向崩溃的边缘滑去。

    听到纪江自己是被想要吃她的虚带到虚圈的，妮露没有去问那只虚的结果怎样了，而是抬手划开一道横向裂开的黑腔，问道：“我送你回去？”

    纪江在露琪亚那里听过和妮露有关的故事。如今见妮露在一护前辈不在的情况下也真的像故事里形容的那样友好，再对比一下同为破面的葛力姆乔，纪江感动地差点哭出来，然后拒绝了破面现在的好意：“可以稍等吗？和我一起被带到虚圈的还有我的几个朋友，他们现在在往虚夜宫的方向走，找到他们我就回去。”

    “呃……”妮露没有动，黑腔也保持着开的状态没有合上。

    “怎、怎么了吗？”纪江心翼翼地问出声，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拒绝激怒了，或许对方并非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

    她脑子里的脑补已经进行到了她和妮露大战三百回合，灵压变动引起尸魂界的注意，一护前辈前来虚圈交涉……

    妮露看向纪江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纪江心下一凛：来了！如果她再次拒绝，破面会生气从而大出手吗！

    然后，纪江听见了妮露的下一句话。

    “葛力姆乔今天刚好在虚夜宫。”

    纪江：……

    总觉得，可能会发生不妙的事呢。

    ?

    事实上，葛力姆乔确实和五条悟三人遇上了。

    中也已经醒了过来，因此他们换了一种赶路方式，速度慢了下来，中也也在五条悟的解中了解了现在大致情况。

    接着，被纪江漏掉的那只虚便追寻着中原中也的气息追上了他们，想要吞噬中原中也得到进化。

    轻松解决掉那只断了一只爪子的蜥蜴虚后，他们便碰到了感受到纪江灵压而出门的葛力姆乔。

    人形、脸上的面具不完整的虚。

    五条悟和善地拦在了葛力姆乔地面前：“你好啊，扰一下，我们想要找一个叫道羽根阿乌拉的人。”

    “啊？”葛力姆乔不耐烦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人类？”

    他记得那个被第三刃赫利贝尔留在虚夜宫中的完现术者的灵魂，然而现在葛力姆乔根本不想管这些闲事，便皱着眉：“要找就去找，闪开。”

    五条悟眨了下那双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能麻烦你带一下路吗？”

    “啧。”葛力姆乔抽出斩魄刀，耐心耗尽，凭借蛮力对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五条悟单手斩了下去：“听不懂吗，让你自己去找啊！”

    五条悟伸出手掌，挡在了刀前。

    嗞——

    刀刃就像是砍在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上，发出了泡沫相互摩擦或是指甲抓黑板类似的刺激神经的声音，却没有真正地砍到咒术师的手掌。

    葛力姆乔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变了，跃跃欲试起来。

    “哦？难怪能走到这里。人类，和我一场。”葛力姆乔直接命令道。

    如果纪江在这里，肯定立刻让五条悟别理他。毕竟葛力姆乔代表着破坏，和他架不争个输赢很难收场。

    如果输了，还残留着虚的本性的破面会给对手致命一击；如果赢了而他没有死……

    行走在王者道路之上的破面会将对手当成成王之路上的阻碍，将战斗到直至胜利的那一刻。绝佳的例子就是葛力姆乔至今仍在寻求着和一护战斗。

    可惜纪江不在。

    五条悟露出伤脑筋的苦恼神情，抱怨道：“真是麻烦，本来都答应那个家伙不和你们起冲突了。但是这是你主动挑起来的，应该不算在承诺范围内吧。”

    “啰嗦死了，人类！给我认……”葛力姆乔另一只没有握刀的手正成爪状掌心对着五条，凝聚虚闪。

    同时，太宰在一边替五条悟卸下心理负担：“没事的没事的，纪江姐也没有不能反击呀。”

    葛力姆乔的手换了个方向，将凝聚出的虚闪放出去，神色不定地收回了刀：“朽木纪江？”

    “你认识她？”五条悟的唇边挂着散漫的笑，眼神却分外冷静。

    “啊？”蓝发破面没有继续下去的冲动，看向远处熟悉的灵压传来的方向，嘴角上挑，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微眯了眯眼睛，转过身面朝虚夜宫的方向：“认识，怎么了吗？”

    那种面对绝望濒死时还怀抱希望的眼神，以及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充满着毁灭与恶意的味道。

    “你们不是要找赫利贝尔留下的那个女人吗？跟我来吧。”葛力姆乔压抑着兴奋的语气，向身后的那个死神的同伴们道，语气愉悦。

    那种极端对立的情绪，真想再看一次啊。

    他的身后，五条悟微微皱眉。

    ?

    纪江在妮露的带领下向虚夜宫的遗址赶去。

    虽然曾在虚圈待过大半年，但纪江却一次都没有去过那里。

    当初，编入远征队进行实习，前往虚圈训练控制自己的始解。

    这是她表面上去虚圈的目的。

    然而，当时不管是她还是在金印会的示意下发布这条命令的中央四十六室，都明白这条命令背后的含义。

    远征队其实是前往虚圈搜寻当初在虚圈掉队的死神，她的始解注定了要远离队伍，往返尸魂界和虚圈的通道由只在带队之人的手中。

    这条命令背后的意思是，要么上交斩魄刀放弃成为死神，要么就死在虚圈，赌那几乎不可能的几率活下来并学会控制始解。

    如果不是她的姓氏，她甚至连这个选择都不会有。

    那时她还没有正式入队，家主白哉召见了她，问她选择哪一个，露琪亚就坐在一旁担忧地望着她。

    她选择赌那万分之一的几率。

    朽木白哉和露琪亚都没有劝阻她，那位寡言冷峻的家主大人对她了句保重，而露琪亚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叫住了她，邀请道：“纪江，成为死神后，来十三番队吧。”

    纪江怔了片刻，心中对露琪亚的那一丝介怀彻底消弭：“嗯，我会的！”

    她的脸颊微微浮起红晕，向露琪亚的方向走了几步：“我……我会努力的！我一直很仰慕一护前辈和露琪亚前辈，一定会努力达到去往现世的标准！”

    “胡闹，你以为成为死神是这么儿戏的事吗！”已经走到门口即将离去的家主大人回头冷冷地了一句。

    纪江睁大眼睛，求助地看向露琪亚，就听见白哉又道：“回来之后，务必将死神的戒律重新背诵一遍。”

    接着，她便怀着要进入十三番队与回去后要完成家主大人交代的课业两个目的，进入了虚圈。

    一开始的时候，纪江无数次地想过放弃。然后她就会想起露琪亚对她的邀请，她便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勾勒十三番队待雪草的标志，给自己加油，安慰自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修炼，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那时纪江的实力并不是很强，要躲过自己无法对付的虚的狩猎，还要找到安全的地方训练始解，每日都期待着明天的自己依旧活着、明天的自己已经能够彻底掌握始解。

    对于虚夜宫这种破面扎堆、周边也不时出没着高等大虚的地方，她自然是绕着走的。

    只是，纪江没想到，她绕着虚夜宫走，虚夜宫里的虚却主动找过来了。

    ……

    妮露在路上问纪江为什么要让她的朋友们去虚夜宫。

    纪江她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先遇到愿意拉开黑腔送她去现世的破面。

    “我本来是想和虚夜宫的那位道羽根姐做一个交易，请她找其他的破面为我们开前往现世的通道。”到这里的时候，纪江不住地尴尬。

    毕竟她之前和妮露见过面，见到妮露后她也直接提出了帮忙的建议，她们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差。可是遇到事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过来找妮露帮忙。

    妮露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反而安慰纪江道：“确实……要让破面主动帮助死神，确实很麻烦。”

    纪江：“谢谢妮露姐。”

    “没事啦没事啦，毕竟纪江你是露琪亚的妹妹！”

    纪江更加感动了，感谢一护前辈和露琪亚前辈，即使他们人不在这里，也依旧能够为她提供帮助。

    作者有话要：纪江眼中的和葛力姆乔的战斗：他在发怒！

    实际上的葛力姆乔：兴奋。

    ?

    十三番队的标志待雪草的花语：希望、纯白的爱。

    我肝出来了！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