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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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发少年的名字叫光,刚成为一名职业棋手不久。他身边的灵叫作佐为,是平安时代遭同僚陷害而被赶出宫廷最后自杀的棋手,自杀后灵魂附身到了棋盘上。

    纪江和光就近找了一家店坐下,听少年起遇到佐为的事。

    “除了我以外,好像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佐为。”进藤光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惆怅地摸了摸后脑勺,笑着道:“现在想想,当初如果不是佐为,我也不会去下棋吧。”

    “光……”佐为在一旁用扇子半遮着脸,颇为感动。

    纪江看着一人一鬼,断了他们互相感动的模式:“虽然这样问有些冒昧,不过,佐为先生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吧?”

    在纪江眼中,佐为的灵魂中已经失去了让他停留在现世的执念之锁,随时可能成佛。

    “欸?佐为的愿望?”光愣了一下,从纪江严肃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什么,感到些许不安,慌乱地看向佐为,“佐为应该是想一直下棋吧?”

    紫色长发的平安棋士忧伤地看着明显焦急起来的少年,纤长的睫羽低垂:“我也想和光一直下棋……”

    “但是……”佐为的声音轻轻一顿,出了自己不确定的事:“和塔矢名人那一战后,我就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所以,这几天才想要和光多下几次棋。”

    到最后,佐为的声音温柔了很多。

    他是为了领悟围棋中的神之一手而留在世间的,那一战后他的执念的已经解开了。

    “怎么这样……”光怔怔地看着佐为,然后求助般地看向纪江,“你刚才叫住我们,一定知道什么吧!”

    “怎么才能让佐为留下来!”金发少年完全没有控制音量的意识,急匆匆地问出声,让旁边几桌的客人诧异地望过来。

    “他快成佛了。”纪江轻轻道:“所以刚才我才会叫住你们,趁现在多陪陪他吧。”

    “相隔千年的两个人能够相遇,就已经是奇迹了。”

    光怔怔地看着纪江,而后像是突然醒悟般,向店外跑去。

    “喂,光——”佐为不由跟着光移动,“你要去哪里?”

    “下棋!”

    少年猛烈的动作和声音让店里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然后他们看见了少年原本那桌垂头坐着的黑发少女,联想到少年刚才出门喊的下棋,看着像是在悲伤的少女,目光顿时同情起来了。

    “姐……您还好吧?”

    店里的姐姐有些担忧地走过来问她,纪江茫然地抬头:“嗯?”

    “啊,我再加几份蛋糕好了。”

    因为刚才和光一起点餐,她不好意思点太多,现在正好加上。

    店员看着纪江的眼神更加怜爱了,记上了纪江要加的东西回到前台。

    纪江在店员走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时候也学过围棋。她的母亲纲弥代靖枝是上上任纲弥代家主的次女,是纲弥代家按传统培养出来的贵族女性。

    纲弥代家向来看不惯朽木和四枫院站在前台统领番队,认为这不是贵族应该做的事。

    纪江出生后,她的母亲就多次为了纪江的培养和纪江父亲起争执,想要按照纲弥代家的方式培养纪江,不愿意纪江成为死神。

    但那时纪江孩天性,根本坐不住,靖枝在棋盘那边落子,纪江坐在棋盘这边,睁大眼睛只顾着往院子外看,管都管不住。

    最后靖枝终于妥协了,同意让纪江跟着她父亲修习武道。她本来想看纪江坚持不了几天就跑回来撒娇的热闹,没想到纪江却真的坚持了下来。

    从靖枝的训练下逃过一劫的纪江后来只有在家里靖枝叫她陪她时才会下棋。

    但棋局总会因为靖枝想起以前陪她下棋的、在灵王护神大战中阵亡的纪江父亲而不了了之。

    直到靖枝回纲弥代家看望自己的幼妹却撞上了纲弥代时滩对全族的暗杀,纪江就再也没有碰过围棋了。

    她对害死自己母亲的纲弥代家的厌恶,或多或少也有对自己的悔恨,以及对纲弥代现任家主的嫉恨。

    当初,如果多陪陪母亲就好了。

    如果母亲不救那个人,她就不会死。

    所以,在路边看到即将成佛的佐为叫着要下棋时,本来与这件事无关的她才会上前把人叫住。

    相似的遗憾,还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

    当初,如果有认认真真下完一局,就好了。

    ?

    下午见五条悟的时候,对方把见面地点约到了河边公园。河堤岸是茸茸的草地,旁边有面向河流的长椅。

    路上时不时有放学的学生追追赶赶着路过。纪江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静缓的流水,后一步到达的五条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的另一边,问她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魂葬途中听到了不少凶杀案的纪江:“唔、之前魂葬的一个灵魂,是被推下河淹死的。”

    五条悟?

    纪江托着腮解释了一下:“还有站在护栏边上却不知道护栏被动手脚掉下去的。遇到好几个了。”

    “米花和杯户的犯案率真高啊。”纪江感叹了一声生活不易,有些羡慕在这里驻守的死神,眼前的河流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亡魂。

    五条:“那还真是辛苦了,要不要转行来当咒术师?”

    “这就算了。”纪江靠着椅背,毫不犹豫地拒绝:“一看就很麻烦,我还要上学。”

    “纪江你也没好好上过几天学吧。”五条悟精准指出纪江总是请假的行为。

    纪江尴尬地咳了一声:“不那些了,夏油让我来问你他的事,他是什么人?”

    “我和杰以前都是特级咒术师。”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声音低沉:“后来他成了诅咒师。”

    “诅咒师?”纪江对于新名词有些疑惑,然后听到了对方的解释。

    “难怪……”纪江低声了一句,这才明白夏油当时威胁她的那种做事风格怎么和她见过的咒术师都不太一样。

    她想起之前五条悟的两人是好友的事和在店长拿出夏油资料时他明显的愤怒,不由有些愧疚。

    把这件事告诉她无疑是才戳他伤疤,如果不是夏油的要求五条悟肯定不会的。

    “有原因吗?”纪江问的是夏油杰成为诅咒师的原因。

    “有。”

    五条也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不再话,回想起学生时代的事。

    “之前悠仁告诉我,那只特级咒灵被拉进了地狱?”

    “啊,是的。不过地狱之门的审判标准没有人知道。”纪江没有去看五条悟,只是这样道。

    五条悟突然笑了一下:“我没有在担心这一点。”

    “嗯?”

    五条悟高高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朝向暮色的天空,以一种坚定不移的声音道:“我和杰是最强的。”

    “我们互相了解对方。”

    “在我们任何人做出这种选择前,我们都已经有了承担任何代价的觉悟。”

    五条的指尖处凝聚出一点暗红色的光点,足以令空间扭曲的咒力涌向其中。

    “喂,五条!”纪江紧张地叫道,不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然后——

    正在旋转的光点犹如被破的结晶,化作破碎的粉尘散落,却又在快接触其他物质时消失。

    “啊,又失败了。”五条把手放下,缓缓看向纪江,嘴角明明勾着笑容,却无端透出几丝孤独。

    就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面具,明明是极近的距离。但纪江却感觉眼前这个人仿佛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

    不仅是她,还有世上的所有人,都像是被他的那层无下限术式隔开了。

    五条的声音有些冷淡:“只是,稍微有些寂寞。”

    白发咒术师这话时,却完全不是脆弱的样子,仿佛只是据实以告。

    纪江一时不出话来,她无法识别的情绪沉沉地积压在心头,并非怜悯、也并非想要安慰,而是更加细微的情绪——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破了他们之间死寂一般的沉默。

    五条悟瞬间从刚才那种状态脱离,慢悠悠的,还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哎?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

    他没有避开纪江,直接接起电话,伊地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无比焦急:“五条先生,米花町出现了特级的气息!”

    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纪江愕然地睁大眼睛。

    ……

    米花博物馆,周围的街道已经被窗口的工作人员封锁,周围人员也都进行了疏散。

    五条悟站在封锁线处听工作人员汇报情况,纪江站在五条悟的身边看向博物馆的方向,心中有种奇怪的不安,这是连上次在擂钵街都没有的感觉。

    博物馆外有一层像是结界的外壳笼罩住了整个博物馆,让人看不见里面的东西,结界之外就是帐。

    “据观测,领域是在闭馆后一时出现的,参观的市民基本已经离开,留在馆内的有五名馆内的工作人员以及——”窗口的工作人员还在,突然被一个声音断。

    “纪江姐姐!”步美的声音响起,纪江看向向她跑来的女孩,在其他人拦住步美前走了过去。

    “伊地知,周围的市民不是疏散了吗?”五条问道。

    伊地知的脸苦了下来,为难地看向正抓着纪江的手慌乱着什么的女孩:“这……五条先生……”

    “纪江姐姐,里面出了什么事吗?”步美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吗?”纪江观察着女孩的神情,顿时觉得不妙,“你认识的人在里面?柯南?”

    步美含着泪水摇头:“不是,今天我们要上学,没有来博物馆……”

    “是由保阿姨和银,银的病好了一点,由保阿姨今天带着银来博物馆了,傍晚我做完作业想去看看银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一直没有回来。由保阿姨自从搬来米花町,除了带银去看病,入夜前一定会回家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纪江的瞳孔微微放大:“由保阿姨和……银?”

    步美点点头。

    “他们是什么时候搬来的?”

    在步美回答前,工作人员已经先回答道:“两年前大地震后,他们母子从空座町搬来了米花町。”

    纪江浑身冰凉,僵硬地转头看向了博物馆的方向。

    如果只是名字一样,那应该是巧合。

    但是接二连三的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