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的力量寄放在你这里, 如果你愿意，可以用它做到这一切。”咒灵伸手点在纪江额间，同时，咒灵所言的方法也传到她的脑中。

    灵王之力终究是这个世界中最为特殊的力量, 而纯白也因为在锻造之时加入了灵王的一部分拥有了将其他力量同化的特殊作用。

    它可以将咒力转化。

    咒灵诞生于咒力, 咒力诞生于负面情感。

    正因如此, 夏油杰才会在经历接二连三的击后认为杀死普通人是遏制咒灵诞生的最方便的途径。

    世间原本存在的灵力和虚的力量需要互相平衡, 不可被破。但这部分人诞生于人类情感的力量仍有去处。

    这个世界本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能源来维持运行，为此灵王选择了牺牲。

    咒力可以成为新的能源。

    “你可以留下我的力量，等你彻底掌握了它, 即使是队长也很难败你。”

    咒灵的身形浅淡了不少,“但你也可以让它成为真正的「灵王」的力量。”

    “无论你选什么, 纯白都会帮你。”

    因为纯白在某种意义上, 是属于灵王的斩魄刀。

    在灵王的时代，斩魄刀并未被发明出来, 因而灵王并没有斩魄刀。

    而在斩魄刀出现后，能够成为灵王斩魄刀的，除了本身就拥有灵王一部分的纯白，还有哪把刀呢？

    ?

    天内理子不解地看着纪江：“你什么？那么危险的东西……”

    “但有了它，就不会再有咒灵诞生了。”卍解之下, 纪江耗费的心神使她没有精力详细和天内理子解释。

    她要用咒灵留下的力量将放出的卍解封印于此，将其作为引导咒力流向的和转变咒力的转换器。

    “你把我扔进去，就不必这么费心力。”纯白冷漠地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直接将斩魄刀封印于此, 纪江就可以轻松很多。

    “呃……”面对突然出声的纯白, 纪江突然道：“刚才我在卍解里，听到了一段歌声。”

    纯白冷笑一声：“想家了？就这样还想着逞英雄, 真是……”

    纪江：“我没有过那首歌和家里有关。”

    “随口一罢了，你不想到家里还能想到什么？”

    纯白还要再解释什么，纪江断她：“你把名字告诉了我，你认可了我。”

    “但我的主人可不是你。”纯白冷嘲热讽道，“真正属于你的斩魄刀还躺在真央的某个角落里等你。”

    “没错，就是因为你不是我真正的主人……”

    纪江迟迟没回话，于是纯白的声音更加刻薄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纪江断她，“我不认可牺牲灵王，也自然不会认可牺牲你。”

    “我可不是「藤」，留着我你就永远得不到自己的刀，也永远用不了卍解！”纯白的声音猛然拔高，情绪激烈，带着恶狠狠的威胁。

    “剑八队长也是直到前几年才解放了斩魄刀。只是卍解而已，我或许可以努努力……”纪江面不改色，“至于我的刀——”

    她话音微顿。自栏杆俯视而下，纯白色的灵力在深坑中停止了增长，如一锅烧开的水翻腾起来。

    白色逐渐变暗，深不可见的地底中，一道道咒力逐渐汇聚成流水，融入纯白色的深潭。

    “从浅开始便陪着我的，是你而不是其他刀。”

    自始至终陪伴在她身边的刀，从来都是她如今手中握着的这把。

    纯白彻底沉默下来。这时，纪江感到微微的眩晕，属于灵王的那部分力量终于从她身上完全剥离，她在适应外界灵压的同时拉过理子护住。

    令人恐惧的灵压将石砖压得嘎吱作响，白色的潭水以中心那棵已被淹没了一段的巨树枝干为眼，卷起漩涡，只是看着就使人欲要迷失其中。

    那些缠绕在树干上的绳索不堪重负般，猛然断裂，坠入光潭消失无踪。

    树光则更为幽绿。

    在灵压的压制下，天内理子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就着纪江的支撑倚靠着，骤然袭来的脱力让她话的声音都失了几分活力：“怎、怎么回事，我突然没有力气了？”

    纪江本以为是灵压的原因，看过去后露出诧异的神色。理子黑色的发辫间微微发亮，一段闪烁着微光的发丝在灵压下微微飘起，似要脱离理子飞向漩涡中心。

    但那缕微光终只是闪烁了片刻，便失了光泽，停驻在理子的体内。

    筵山外，守在结界外的乱菊也感到了一股转瞬即逝的脱力，身上却毫无异常，指甲间微弱的亮光一闪而逝，不久前被银寻回来的灵魂碎片仍静静地待在她体内。

    而更远一些的地方，灰原与柯南几人突然失力倒在地上。伴随着骨骼生长的剧痛，他们体内的灵王碎片纷纷脱离而去，身体也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在他们看不见的视角，后天依附上他们的灵王碎片离开他们的魂体后，与空中数道掠过的灵王碎片一齐飞往薨星宫。

    正在接受道羽根阿乌拉教导的彦弥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虚圈的永夜。

    “彦弥？”阿乌拉也感受刚才体内的力量突然被牵引了片刻，顿时紧张地看向彦弥。

    彦弥回过神，抬手拭掉眼角旁莫名其妙掉下的眼泪，摇了摇头，道：“继续吧，母亲大人。”

    他是由无数的灵王碎片组成的人造魂魄，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与他存在最为相似的人的彻底消失。

    那或许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近的人，那个人在最后赋予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纪江看着理子身上那片终究没有离开的灵王碎片，征扶着差点跌倒的理子，联想到灵王的处事方式，不由感到怅然。到最后，灵王也始终顾及着其他人。

    见理子茫然地眨了两下眼，尚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便问起理子现在的感受。

    天内理子摇了摇头，奇道：“好像又没事了。”

    纪江见状便放开了理子，嘱咐她站在她身后，然后持刀对准漩涡上方的虚空。

    数量庞大的咒力转化为灵力后充溢着整个薨星宫，浓度过高的灵力快要破现世的屏障，这里几乎要沦为另一个叫谷了。

    纯白在浓郁的灵气中震颤嗡鸣着，被纪江的手握住刀柄，向着漩涡的方向一斩而下——

    虚空中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咔吱声响。

    无形的刀光斩入纯白色的光潭之中，在一瞬间断开了那眼漩涡。漩涡底部的屏障破碎之后，四溢的灵力纷纷涌入其中。

    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一些还残余着灵王剩余意志的灵力将涌入这里的灵力与外界那些普通运行的灵力区别开来，一条通往灵王宫的特殊通道逐渐形成，所有被转化的咒力皆流向了那里。

    有了更加充沛且稳定的能量来源，灵王殿中供奉着的那具尸体周围闪烁的幽光至此缓缓熄灭。

    纪江感受着自己不断降低的灵压终于落到一个稳定的值上。

    她失去了咒灵附身以及灵王残留的力量，如今卍解也因转化咒力彻底封印在这里，自身的灵压反而回到了对于死神而言相对正常的水平，往常那些因为灵压过高而提升的对细事物的感知阈限也落回正常范围，使得她对周围事物变化的感知更为敏锐。

    有得必有失，她可以察觉到以往困扰她的细微灵力变化与性质差别，同样也知晓到自己的身手比之以往下降了不少。

    纯白还在她脑中念着现在扔掉她还来得及，纪江突然噗嗤笑出声，不在在意，收好刀看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理子。

    她正算为理子之前的帮助道谢，却在重新审视理子的时候失了言语。

    “怎么了？”理子看着脸色陡然变色的纪江，顺着纪江的视线不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

    在理子清亮的双眸注视下，纪江狼狈地避开了理子的目光，想要的话卡在喉间，一句也不出。

    解咒后，她能够看见他人好感的能力也随之逝去。一开始纪江并没意识到这一点，当眼下棘手的事都解决后，纪江才骤然发觉。

    她以往与他人交谈时总会估计着对方显示出来的好感，此时意识到今后自己将要一直这样面对一个个自己一无所知的人时，纪江的内心近乎是惶恐的。

    虽然明知那样的能力背后象征的是灵王的诅咒。但是她早已习惯了这项能力带来的便捷，一时半会儿根本适应不了。

    “你……”

    “停下！”

    理子歪了歪头，疑惑上前一步，还未话便被少女喝止，更加不解。

    她死的时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死后所看到的战斗和待在高专中本能地感受到天元的威胁和恐惧激发了她的天赋，让她无师自通了完现术，学会如何隐匿自己的存在，连死后世界的怪物也无法发现她。

    纪江来高专的时候她曾躲着看到过纪江，也隐约觉得纪江和五条悟的关系似乎较好。所以在看到纪江被困住后才终于鼓起勇气现出身形救人。

    但她所知的纪江，并不像眼前的少女这般似乎易激敏感的样子。

    理子仅犹豫了一瞬，唇角微微抿开一个浅淡而安抚的笑容，试探地朝她伸出手：“我不往前走啦，但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觉得你需要帮助。”

    纪江怔然地看着理子。理子看上去仅十五六岁左右，她也确实是早逝，即使是加上这段死去的岁月，理子的年纪也不大。

    而这个死于花季的、并不强大的少女正伸出手，对她她需要帮助。

    作为死神，她习惯了帮助、守护，且一直以赎罪者自居。但突然有一天，她以为的被帮助的对象反过来告诉她她也需要帮助。

    这是一种令她感到无所适从的陌生感受。

    纪江下意识地想知道理子对她的感受，向她的头顶看去，却一无所获。

    在理子柔和的笑容下，纪江不再去寻找外界衡量人心的指标，听从心中隐隐传来的声音，缓慢抬起手，放到了理子的掌心。

    理子轻轻地回握住了纪江的手，清澈的眼底盈着笑意，温声安慰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安定的力量顺着她们握住的手传递给了纪江，理子的声音让纪江的心境平稳了许多。

    这一步并没有纪江以为的那么艰难。

    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会慢慢地适应。

    纪江想。

    作者有话要：

    关于天元：私设的反派，具体原因看文案。因为定他是反派的时候漫画他还没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