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谢尽欢立刻就变了副脸色。

    “为什么不行？你搜集的资料里也显示有人带着老婆女儿妹妹上赌场赌钱的啊。”

    “就是不行！想别的办法。”谢尽欢皱着眉头, 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陆柒这个危险的想法掐灭似的。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够好看？当赌注都没人肯收？”

    陆柒觉得此刻谢尽欢脸上的表情可有意思了，便凑近了去看他拧紧的剑眉。

    “是的，你不好看, 甚至还没我好看。”谢尽欢赌气道，“你能当赌注，为什么我不行？”

    “好！就这么定了！我卖你！”陆柒开心得又是拍手又是转圈圈。

    谢尽欢：“……”

    陆柒像是狐狸似的看着谢尽欢, 狡黠的眼里好像在，看，栽进来了吧。

    又好气又好笑，但谢尽欢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之术。

    反正卖他, 那里人是动不了他一根毫毛的。

    加上扮美女此事, 之前被迫有过经验，想必执行起来也不太困难。

    在此之前, 陆柒提醒道, “就怕万一在那里遇到紫微宗的人不好脱身，先变一变容貌再做装扮。”

    她把红痣贴粘在眉心，嘴里嘟囔, “希望伍老大这次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一瞬，陆柒摸了摸自己的脸。

    鼻子变挺了，皮肤变光滑了，下颌线也流畅很多。

    看来伍老大这次发挥得不错。

    看向谢尽欢, 谢尽欢还没贴，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陆柒也觉得奇怪, “你干嘛是那种表情，我变得很丑？”

    谢尽欢摇摇头。

    “那是变得特别特别漂亮？比之前还漂亮的那种？”

    谢尽欢点点头, 但很快又摇摇头。

    “你到底想什么？”陆柒有些不耐烦, 在屋里翻出一面铜镜。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她这哪里是改变容貌，她这明明是变回了自己原来的脸！

    算了，将就吧，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

    原本的模样比刚下凡前变换的模样要貌美许多，谢尽欢被美貌所震惊也不奇怪。

    她推了把谢尽欢，“别发呆啊，赶紧变了样子出发去鬼市赌坊。”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谢尽欢还是难以置信。

    太像了，跟他那流氓无耻的青梅简直太像了！

    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摸了摸自己的脸，陆柒嗔道：“我这样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是……”谢尽欢喉珠滚了滚。

    “换了张脸不习惯是正常的。”陆柒摆摆手，“而且我现在跟之前好像差别也不算特别大。”

    谢尽欢仔细想了想，差别确实也不大，只是现在要比之前精致上万倍而已。

    否则他就不会在某些时候，看着陆柒的脸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了。

    “大概是伍老大容貌变换的红痣贴能把人变漂亮吧。”陆柒摸着鼻子，“我感觉我这样比之前好看多了。”

    她并不算向谢尽欢解释，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

    “或许是。”谢尽欢笑笑。

    心里松下一口气，看来只是大长老那令人绝望的医术又起作用了。

    现在他可得好好适应适应。

    见陆柒准备完毕，谢尽欢也抓紧时间，他将红痣贴粘在眉心，俶尔间，也改头换面。

    然后他就看到，陆柒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干嘛这么看着我？”谢尽欢疑惑。

    “奇了怪了。”陆柒挠了挠头，她把铜镜怼在谢尽欢面前让他看，“你之前认识镜子里的这个人吗？”

    待谢尽欢看清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时，心中一怔。

    他怎么……变回来了！

    “你认识？”谢尽欢尝试着反问。

    “不认识。”陆柒连忙否认，“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才能丑得这样惊天地泣鬼神。”

    “我也不认识。”谢尽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出这张脸，而且我觉得，这张脸更好看。”

    心中一梗，他看向镜子中原本的模样，明明是比变作凡人时的面容好看许多的。

    之前那张脸乃是在原本基础上丑化百倍所得，可陆柒居然丑？！谢尽欢无法接受。

    “谢尽欢，你没有审美。”陆柒不高兴地撅起嘴。

    其实镜中人是好看的，只是因为陆柒的主观色彩，即使再漂亮，落到她嘴里也是大丑逼！

    “我也觉得你现在这张脸不如之前好看。”谢尽欢赌气道。

    “是吗？”陆柒摸了摸像鸡蛋白一样光滑的皮肤，“你再看看呢？”

    谢尽欢不看了，提醒道，“还是先去鬼市赌坊，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入夜之后，鬼市大开。”

    陆柒点点头。

    也对，现在不该是纠结变好看还是变丑的问题。虽然谢尽欢新改变的那张脸需要好好适应一番才能与之积极配合。

    罢了罢了，不管了，反正谢尽欢总不能是那煞笔。

    -

    扬甸峰，无名派。

    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伍一就着光线扫平日里炼制丹药的房间。

    毕竟蜡烛这个东西也不算多便宜。虽然他们现在是稍微富有了些，但以前的穷苦日子也定然不能忘，能省则省。

    扫到一半，他发现个药罐。

    这是哪里来的药罐？让他想想……

    哦对了，这是之前炼制的能改变容貌的红痣。都怪他记性不好，没想到居然掉到这个地方来了。

    记得当时这种能粘贴的朱砂痣他做了两种，一种是改变容貌，另一种是恢复容貌。

    另一种呢？可得在好生找找。

    伍一以一己之力带多名徒弟，现已操劳不易，记忆力或多或少有些减退。

    很显然，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给陆柒送过什么东西了。

    -

    鬼市之所以叫鬼市，是因为这个坊市只有晚上才开门。市内除了普通人，还有不少江湖能人异士。

    七/七/八/八的人鬼蛇神煮成一锅大杂烩。

    现在离鬼市大开还有两个时辰，陆柒便先在集市选些用来乔装扮的衣裳。

    主要是给谢尽欢选。

    深入赌坊，要想引起注意，当然是越骚包越好。所以陆柒毫不犹豫地选了件玫粉色齐胸襦裙。

    只是这件襦裙太，她穿还差不多，谢尽欢肯定穿不了。

    “老板，这件衣裳有大几码的么？”陆柒问。

    上下量陆柒一眼，好一个美艳的姑娘。

    老板笑笑，“这身你穿最合适，再大就该拖地上了。”

    “不是我穿，买给我姐姐的。”陆柒。

    原来如此。

    “姑娘的姐姐大概多高呢？”

    多高？陆柒细细回忆一番，两人站直的话，她的脸刚好能埋进胸口。

    “大概这么高！”陆柒把手举过头顶。

    顺着陆柒的举起的手往上看，老板发出一声惊呼，“你姐姐挺高啊。”

    完他去仓库翻存货，幸好仓库里压了件尺寸错误的衣裳，本来还担心卖不出去，现在有人主动询问。

    心中产生愉悦，老板声嘀咕，“终于卖出去了，谢天谢地。”

    陆柒耳朵尖，这话自然落到了她的耳朵。

    心里古灵精怪地想，你不该谢天谢地，你该谢尽欢。

    等陆柒拿到衣裳，谢尽欢也按照陆柒要求买来了该买的东西。

    见着谢尽欢，老板看傻了眼，“姑娘，这是你姐姐？”

    陆柒眉目绽开，一把挽过谢尽欢的胳膊，“对，这就是我家姐姐。好看吧！”

    服装店老板陷入沉思，“女扮男装？英气倒是真的。”

    这家伙估计是又趁他不在胡编乱造了。

    谢尽欢不满地瞪了瞪陆柒。

    陆柒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好像在，能做我姐姐，那是你天大的福气！

    这姐妹俩多半是感情不好。感情不好就算了，还要装出感情很好的样子。虚与委蛇也就算了，装得还不像，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快看看这衣裳，多丑的颜色，挂店里半年了都没人买。

    那姑娘给她那酷似男人的姐姐买这衣裳也不知是何居心。

    年纪，未免也太可怕了，就像他家里那位母老虎一样可怕。

    老板再次陷入沉思，他看着这骚包的玫粉色衣裳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还是赶快把这两人发走吧，万一在他店里忽然扯起头花，那就大事不妙了！

    -

    玫粉色是亮色，显黑。亏得谢尽欢是个白脸，否则就是灾难现场。

    上下量，陆柒满意地点点头，“美，实在是太美了！”

    美人虽美，但美人脸上的表情着实是臭。

    因为换回了原来的相貌，现在谢尽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别遇到熟人！

    不管是下界了却因缘还是在九重天观察凡世，都别注意到他，他丢不起这个脸！

    玉白的手在眼前晃晃，陆柒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问，“你怎么不话呀，不喜欢？”

    喉头一哽，谢尽欢仿若即将英勇就义，“你开心就好。”

    陆柒灿然一笑，“当然，我现在特别开心。”

    她摸出盒口脂，开盒盖，用手指轻轻蘸取，“放轻松，你嘴唇都抿成一条线了。”

    “这是什么？”

    “口脂。”

    “上次没涂这个。”

    “上次你戴着面巾。”

    谢尽欢还是很抗拒，“这次也可以戴面巾。”

    “这次不行。”陆柒将手指按在谢尽欢唇上，心翼翼地涂抹着，“鬼市的慕容八爷好色，他喜欢艳丽的女子，不能太素。”

    没反驳理由了，谢尽欢只好闭嘴。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少女指尖微凉，可少年的嘴唇却是滚烫。

    一点一点，轻轻地按压着，若即若离，像是云朵一般柔软缥缈。

    唇上的温度似乎是要将那冰凉的手指变得和嘴唇一样滚烫。谢尽欢有些不适应那冰冰凉凉的触感。那是滚烫的冰。

    “你别往后躲，都涂歪了！”

    秀眉微蹙，陆柒只好拿出一张手帕擦去唇角的嫣红。

    喉珠滚了滚，谢尽欢终于还是站直了身子。

    垂下眼睫，他可以近距离观察陆柒的模样。实在太近了，近到几乎可以看到陆柒白皙面颊上透明的绒毛，被落霞的光芒一照就变成浅金色。

    这张脸，很熟悉的一张脸，很讨厌的一张脸。可眼前这个人却让他觉得既讨厌又可爱，既可恨又欢喜。

    谢尽欢发现一个问题，陆柒无论是之前那张脸，还是现在这张跟扶月一模一样的脸，她的眼睛好像都是不变的明亮。

    眼睛是会话的，谢尽欢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佛在这点漆似的眸子中听到了相同的声音。

    高傲而狂妄，古怪又机灵，可恨却可爱。

    有些奇怪。

    但谢尽欢并没有怀疑陆柒跟扶月是否有关系，他笃定地认为，如果眼前的人真是扶月，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对他又掐又挠，丝毫不留情面，丝毫没有话的余地。

    他便这样静静地看着陆柒，心里却在骂着伍一。

    变成什么样不好？丑八怪也认了，为什么偏偏变成这样？谢尽欢有些搞不明白。

    他陷入无尽的思绪中，直到陆柒拍了拍肩膀才缓过神。

    事实证明，谢尽欢对他指腹为婚的青梅了解甚少。

    人家也是会成长的！

    简单来就是，陆柒也不认为谢尽欢跟瀛苍有什么关系，毕竟谢尽欢比瀛苍要可爱多了。在九重天时，她是自大的坏学生，而瀛苍则是狂妄的好学生。

    拽哥拽姐凑到一起，那必然是刀剑相向，水火不容。

    但谢尽欢就不同了！作为一个坏师父，陆柒现在正在把一张白纸往坏徒弟的方向教。这很有成就感。

    至于给谢尽欢穿这身骚包衣服和涂口脂，一是为了有效引诱鬼市的慕容八爷，二是为了满足陆柒心里那的，带着恶意的趣味。

    毕竟瀛苍在九重天时穿着扮一丝不苟，她倒真想见见这家伙穿得不伦不类的模样。

    很巧，这不就见着了吗？虽然不是本人，但还是很解气。

    “相信我，你就是命中慕容八爷的那颗红心！”

    陆柒笑笑，正准备把口脂收回乾坤袋，可不料却被谢尽欢握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