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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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廿九, 宜合婚。

    瀛苍和扶月的婚期便定在今日。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所以即使扶月和瀛苍在凡界待了好几年, 九重天也不过只是过了区区几日。

    三月廿九,只比上一个黄道吉日晚了一个多月而已。

    九重天的众神的姻缘嫁娶是大事,纵然神生漫长, 成亲一事在九重天亦很少发生。少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每过几千年才会有一桩吧。

    天界崇尚晚婚,即使到了能嫁娶的年纪也会再浪荡了几千年再寻找伴侣延续血脉,所以像瀛苍扶月这个年纪就匆匆步往姻缘石畔篆刻名字的神仙,被众神亲切地称为, 英年早婚。

    早在一个多月前, 大家就纷纷猜测,这亲绝对成不了, 两人都太年轻张狂, 怎么会栽进那种只有无欲无求的老神仙才会栽的泥潭里?

    为此众神还举办了一个姻缘大会,大会主要内容是赌博,赌他们会不会逃婚。

    只有两位天神押了不会逃婚, 而且押金数额巨大,差点惊掉众神的舌头。然而,除了这两位天神之外,其他的天神无一例外都押的是会逃婚。

    最后结果很明显, 逃了,押不会逃婚的两位天神大失血, 痛心疾首,不过赢了的拿钱倒也没拿到手软。

    虽然押金数额巨大, 但因为押不会逃婚的天神实在太多, 所以分到每个人手上的, 也就不算多了。但也绝不少。

    这两个大冤种是谁?一个是瀛苍他爹青阳帝尊,一个是扶月她爹,御风帝尊。

    两位帝尊凑到一起,叹声连连。

    “逆子!”

    “逆女!”

    这坑爹的兔崽子。

    上回逃婚还不足两月,这回又来,不是被爹娘捉回来硬按头的还是什么?真是可怜哦。

    众神皆是惋惜,实在没想到这千年难遇的婚庆礼典居然会在短短两个月内举办两次。总结一下就是青阳和御风两个氏族太有钱。

    逃一次就肯定会逃第二次,所以这一次无聊透顶的老神仙们再一次开了个赌局,赌的还是瀛苍和扶月会不会逃婚。

    由于尝到了上次赢钱的甜头,这回押不会逃婚的依旧只有两位——青阳帝尊和御风帝尊。

    而且这次押的钱更多。

    众神等着赢钱,但两位帝尊却颇有信心。

    这次的婚典一定会特别顺利。

    -

    吉时到,扶月着红装,披霞帔,金色的步摇坠于三千青丝,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剧烈地晃动着。

    步摇本是用来约束女子走路姿势的物品,正步缓移,步摇不动,方为端庄。但扶月这个御风氏公主当真像一阵风一样,从来不受那些礼教约束。

    头顶的步摇就像是两只金色的蝴蝶,在她轻快的步调上翩翩起舞。

    母亲给她使眼色,平常这般张狂也就罢了,但这是在婚典上,还由司命星君亲自主持,应当给他老人家几分薄面,庄重些,莫要像这般没规矩。毕竟上次逃婚实在是让司命星君很下不来台。

    扶月好歹也是她妈生的,母亲的眼神她当然能看懂。然而看不看得懂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听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司命星君又怎样?是她成亲又不是悬离成亲,她的婚典,她高兴,她爱怎样就怎样,别人管不着。

    她向来是很自我的性子。

    瀛苍同样也是很自我的性子,所以他看着扶月蹦蹦跳跳的步子,虽然知道这并不合礼数,但却心眼里觉得可爱。

    这场婚典,拖得太久了。旁人看来只不过隔了一个多月,可对他们而言,却是好几年。

    虽然神生漫长,几年时间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两个相爱的人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是一日不婚,如隔三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几个三秋。

    但也幸好有那几年,从空白开始,抛去一切过往,重新去认识一个熟悉的人,他们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身婚服实在太繁复,镶金镶玉,特别是裙子,实在是重死了。扶月只好将裙子提起来,一步作三步,飞快地跳到瀛苍跟前,像是要扑进他怀中。

    今天这么主动?

    瀛苍伸出双臂就要去接,可扶月却定定地站在原地,朝他狡黠一笑,“不可以哦,这不合礼数。”

    瀛苍:“骗子……”故意的。

    那他也故意一次。

    拉过扶月的胳膊,瀛苍将她搂在怀中。怀中的人软软的,的,喜欢乱动,抱起来特别舒服。

    唯一的缺点,就是扶月头上戴的珠宝太扎人。

    等晚上就把她头上戴的那些都给取下来。瀛苍心底暗暗想。

    悬离看着如胶似漆的情侣连为婚典准备的词儿都忘了。

    年轻人就是善变,遥想当年这俩还是一见面,三句话不和就会吵起来的冤家。属实是让他操碎了心哦。

    “放开我。”扶月扭了扭身子。因为衣裳太繁重,被抱着其实有些不舒服。

    “不放。”瀛苍,“除非你亲我一口。”

    完,他耳根就有些泛红了。

    “这不合礼数。”

    “你才是最不合礼数的那个,我可比你讲道理多了。”

    她不讲道理是吧?嗯,这话得不错,她确实不讲道理。

    所以她抬脚,二话不就踩在瀛苍脚背上,惹得他一声闷哼。

    每次都玩儿这个。

    瀛苍幽怨地看扶月一眼,扶月却含情脉脉,可怜兮兮地看回去。

    瀛苍:“……”

    提心吊胆,悬离想要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俩情侣一点都不如胶似漆。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最后逃婚呢?那他这个主持该多尴尬!

    悬离还沉浸在内心东一下西一下的想法中。

    这时扶月却踮起脚尖,在瀛苍面颊上蜻蜓点水般一啄。

    “这下该放了我吧?”扶月狡黠笑道。

    瀛苍喉珠一跳,只好抹了抹脸上的胭脂,将扶月放开。

    切,不是你提的要求?现在又不好意思了。

    看向司命,扶月提醒他该念词了,悬离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擦擦汗,幸好么搞出什么大麻烦。

    婚典的后半场出奇地顺利,顺利到让前来参加婚典的众神越看越心焦。

    怎么还不逃婚呢?怎么上次逃了这次就不逃了呢?逃啊,他奶奶的为什么不逃!

    心痛,钱没了。

    -

    死生契阔,与子成。

    取名刻于三生石,礼成。

    本该由仙娥领着扶月入洞房,瀛苍却亲自动手,将扶月拦腰一抱,直接朝婚房走去。

    这实在是太不合礼数了!

    不过这两位年轻的天神似乎都不太将那些东西放在眼里,加之身份高贵,众神也便由着他们去了。

    就是两位老父亲帝尊都不约而同地捂了脸。

    “亲家,我觉得有些丢人。”御风帝尊。

    “巧了,我也觉得。”青阳帝尊叹气。

    “那待会儿跟众神敬酒你还去吗?那些老家伙向来嘴利。”指不定要怎么他们呢。

    “就不了吧……”青阳帝尊,“我想起家里新得了副棋,墨白双玉制成,手感极好,时间绝无仅有。不如对弈一番如何?”

    “我正有此意。”

    御风帝后四处张望没见着人影,便只好拉着青阳帝后四处招揽宾客。

    两人一边跟宾客交谈,一边商量着此事过后该怎么收拾那俩偷奸耍滑的家伙。

    被瀛苍抱着,不用走路,扶月乐得自在,一双腿上下晃动着。

    兴许是她晃得太厉害,脚上的绣鞋咻地一下就飞出去。

    瀛苍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去捡,扶月便环住他的脖子笑道,“别去了,抱我进屋吧,都不知道那鞋飞哪里去了。”

    玉足瞬间将另一只红绣鞋也踢走,现在扶月光着一双白蝴蝶似的脚。

    脸一红,瀛苍有些不好意思看,他抱着扶月直直进屋。

    -

    入夜,桌上一杯合衾酒。

    这是上好的佳酿,是月宫的嫦娥摘了桂花亲自酿成酒酿送来的。一倒进酒杯中,那野蛮馥郁的桂花香气就扑面而来,夹杂的美酒特殊的气息,仿佛闻一下就要让人醉了似的。

    一杯合衾酒已然饮尽,然后该做些什么呢?

    屋内古色古香,烛火摇曳。扶月整个人被笼罩在朦胧泛黄的烛火中,给青丝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真个人贵气又温柔。

    殷红丰润的嘴唇在烛火中泛出水亮的光泽,覆盖在唇上的是美酒,还有瀛苍的水盈盈的目光。

    嘴唇是什么味道?

    他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是甜的吗?或者是像酒一般辛辣但醉人的滋味。

    抱着这个想法,他慢慢地靠近扶月。

    这一切他好像都没有意识一般,身体的记忆与习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近一点,再近一点,马上他的唇就会覆上那丰润可爱的红唇。

    饱满的弧度,晶莹的水珠……一定会很软。

    可这个时候偏偏有人要来破坏气氛。

    只见那可爱又可恨地嘴唇突然张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扶月看向瀛苍的眼睛,满是疑问。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哦对了,他在做什么呢?

    被这么一问,瀛苍忽然有些慌张,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喉珠滚动,立马退回去,“你口脂粘牙齿上了。”

    扶月:“……”是么?

    从柜子上摸出一块铜镜,仔细一看。

    呵,这厮骗人!牙齿依旧雪白,哪里来的胭脂红印。

    扭过头正要气呼呼地质问他,可这时瀛苍却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后脑勺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扶月被那只手带着不得不朝瀛苍靠近。这系列动作发生得很快,不过短短一瞬,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等真正缓过神来,嘴唇已经被另一只柔软的嘴唇盖住了。

    扶月从来没接过吻,她觉得像什么电流,什么酥酥麻麻的感觉不过是艺术的加工。

    现在有只嘴唇覆盖在她的唇上,这勉强也算是个吻了吧。

    她猜得不错,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电流嘛,真夸张!

    可是嘴唇真的好软,比棉花糖还软,比果冻还软,天地间肯定没有比嘴唇跟软的东西。

    瀛苍吻过来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可扶月的眼睛却是睁开的。

    她第一次以这样近的距离观察瀛苍,长长的眼睫,英气挺拔的鼻梁。由于离得太近,她看到最后都有些模糊了。

    瀛苍的嘴唇只是紧紧贴着她的嘴唇,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一盏茶时间过后,瀛苍慢慢放开扶月的后脑勺,离开扶月数寸,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和有些泛红的嘴唇。

    “不对……”他喃喃自语道。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再试一次。”他。

    他重新覆上那只可爱的红唇。

    这次的感觉不太一样,因为有人伸出湿滑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的嘴唇。心底一惊,他连忙直起身,只见扶月歪着头冲他狡黠地笑。

    一点就通。

    他好像知道该怎么亲吻了。

    “要再试一次吗?”扶月歪着头笑得像只狐狸。

    “要。”瀛苍声音沙哑。

    他忽然觉得口渴难耐,想要喝水,很多的水。重新盖上扶月的唇,学着方才的指导,也舔了舔扶月柔软的嘴唇。

    甜丝丝的,还有淡淡的酒香。

    就像是一团干燥的柴火,哪怕只是一点火星,也会很旺盛地燃烧起来。

    他需要水,很多的水。

    所以这点,是完全不够的。

    嘴唇里面有什么呢?

    会不会像是在外面一样甜?里面的酒,会不会比外面的香气更浓烈。

    怀中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轻轻的娇柔低^喘,情难自抑,瀛苍撬开贝齿,他想尝尝里面的滋味。

    这才是吻,真正的吻。

    口腔中有别的东西进来,扶月向来对领地的捍卫心极其强烈,所以当然要拿起武器,奋力反抗。

    唇舌在交缠,可是那个入侵的家伙的目的不是攻略,而是安抚。他在安抚她,很青涩但却很温柔地安抚她。

    或许因为是第一次,瀛苍毫无经验,也毫无技巧可言。可青涩的他,四处探寻,总会找到正确的地方。

    头几次是误误撞,后几次便是有意为之。

    脑袋空空,扶月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原来电流是真的,战栗也是真的。不由轻哼一声,似是被压迫得有些狠了。

    瀛苍意识到这一点,暗暗后退几步。

    他有些懊悔,应该克制些的。

    可是瀛苍一退,扶月便开始进攻,来势汹汹,誓不求饶。

    瀛苍又后悔了,他就不该退那一步。

    现在两人拿起武器,谁也不让着谁。

    扶月开始用尖尖的牙齿咬瀛苍的舌头,瀛苍不甘示弱,也用牙齿咬回去。

    只不过扶月咬得比较狠,而瀛苍就温柔许多。

    扶月是真刀真枪,瀛苍就像是在过家家,一边陪玩,一边安抚。

    忽觉身下一空,扶月重心不稳,连忙搂住瀛苍脖子。

    只是一瞬,扶月便躺在柔软的床上,瀛苍欺身压上来。

    扶月看着他笑,“你是想过九重天的新婚之夜,还是凡界的新婚之夜?”

    依照传统,九重天新婚的夫妻在那一夜是要出去数星星推测命盘的,总之,就是很无聊。

    “当然是过凡界的。”瀛苍毫不犹豫。

    “那你会么?”扶月抬脚去踢他的腿。

    “会一点,不过我学得很快。”

    “我也只会一点。”扶月,她重新环住瀛苍的脖子,笑道,“那就把你会的教给我吧。”

    瀛苍:“你也把你会的教给我。”

    “那当然,要互相学习,不是么?”

    是,要互相学习。

    他们可以用很长的时间学习,一步一步,慢慢地学习。

    作者有话:

    ——end

    很感谢支持到这里的可爱,写这篇文的时候,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因为这些不足,造成了很多遗憾。其实还有很多想写的都没有写出来,但笔力不足无法支撑起这个故事。可能我更擅长去写两个人的感情吧,在剧情构造方面确实差了很多。树苗还在成长,今后我会努力学习,学习怎样去讲好一个故事,写出更完满的文。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