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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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岁,苏见青忙于筹备婚礼。年初之际,她接到了黎滢来的电话。看到这一个名字,她恍惚以为是自己眼神出了错。

    黎滢在电话里平复她的错愕,微微笑:“对,我回来了。”

    她将过去那些欠款统统结清,还给见青。祁正寒黎滢是个仗义的人,她的确算是对苏见青有恩,并且心里赏识她。铅华洗尽,她如今仍想和见青结交这一份情谊。比起往昔,能再少一点算计,多一点真挚。

    黎滢回到申城生活,在一个话剧团做幕后执导。她的丈夫卫铭回到学校授课。夫妻两个仍然坚持不懈给女儿双双治病,国外国内都跑遍了。没有好转。

    但是双双有她自己的精神世界,也在好好长大。疾病困扰住的是大人,你很难这个孩子不幸福。

    苏见青提前约好祁正寒,他们一起去看黎滢的话剧演出。

    这是一出实验话剧,为难到了祁正寒那点不太够用的艺术细胞。但是他仍然很有耐心地坚持看完了三个时,没有怨声载道。

    结束时,黎滢在舞台中央发表谢辞,感慨十分,激动得声都颤。这是她复工后的第一出戏。讲到中途,她哽咽住了,丈夫捏一下她的肩膀给她鼓励,得以让她继续下去。

    黎滢,她出道至今有二十年了,当年辉煌的时候也期待过辉煌一生。但很快发现这是妄想。

    她的父亲带给她的影响更大程度是心理上的创伤。而今不修复完全,起码重拾了勇气去面对未知。即便是到了不惑之年,人也需要不停地成长与历练。

    最后,她在台上唱了一首谢幕曲。这首歌叫做《星光背后》。

    “如今喜平淡更学会爱简单

    如今苦与乐也在两手之间

    但我都想再贪

    听到掌声灿烂随时仍然弄湿眼

    我我走过千个的驿站 高低起跌亦照行

    谷底怎么去撑高峰怎么去攀

    这样过渡世间的暖冷”

    苏见青心下感慨,也不觉热泪盈眶。

    又过几日,黎滢请他们到家里聚会,她需要好好感谢祁正寒。他当年解的是苏见青的围,实则帮的还是黎滢的忙。

    他们一家还是住在老地方。

    祁正寒不放过任何一个让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令苏见青看到他身上曾被掩埋住的那点烟火气。在油烟滚烫的家中一角,在蒸腾缭绕的青烟之中,柴米油盐,一饭一蔬,都是如此温暖动人。

    “你是我见过切土豆切得最好的人。”她凑到他的身边,检验他的刀工。只是了这么一句真诚的心里话,没有丝毫吹捧的意思。

    他反而开始自吹自擂,笑:“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你提着灯笼也找不到。”

    苏见青差点翻白眼。

    “祁正寒,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潇潇教给我砍人不毙命的方式,”苏见青戳着他的胸口,警告,“心一点。”

    他乐得不行,“什么方式,也教教我。”

    苏见青摇头:“你倒是鸡贼,还教给你,想得真美。”她笑着转身走开,腰被他的手臂缠住。

    “哎呀,在人家里呢。”她声地挣扎。

    厨房门砰一声被关上。

    他将她擒住不放:“不行,切不动了,亲一下再继续。”

    苏见青无奈地笑,她就不该招惹恶棍。

    饭毕,两家人带着双双去隔壁公园放风筝。

    晴空万里,风筝高悬,飞上天的鸳鸯互相缭绕着,安宁而美好。苏见青抬头遮着日光看风筝,恍惚听见一道歌声,是一位拉二胡的爷爷在吟唱春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是有些沧桑的嗓音。她回眸去望,却找不到人。视野里只淌过许多斑斓的往事,一些误入繁华不谙世事的少女,一些为情所动潸然泪下的痛楚,一些铭心刻骨的道别和坚守,皆如流云散在天际。

    苏见青嘴角挂着平淡的一抹笑意。再一转眼,头顶鸳鸯只剩一只。

    “祁正寒,你怎么把我线扯断了!”

    她急了眼,将手一撒。他忙过来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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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春天,他们领了证。结婚证上照片拍得很好看,连登记人员都不禁您二位真是登对。苏见青已经不管什么登不登对了。她只是感慨,看来有的人在命里注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十岁时,对他情窦暗生。二十岁,她成为他的情人。三十岁,他们连理双枝。

    “是孽缘吧。”她感叹。

    “正缘。”他执着纠正。

    他们最终决定乔迁申城长住。她的妈妈在,他的外婆也在。这是二人协商权衡之后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祁正寒最终阔别生长多年的地方,又回到南方。没有任何一位有钱人不封建迷信,他算好了运势,确信申城也一样有助于他的事业发展。

    苏见青没有发表异议,但实则她的心中在想,她宁肯他少一些奔波操劳。

    祁正寒购置的婚房是一套豪宅,他请好几位高人看了风水,都地段极好。山是他的,湖也是他的,还有一座占地一亩的大花园。

    他永远富有,永远乐逍遥。

    外婆被接过来同住,不过也和异地无区别。因为他的豪宅实在大得夸张。

    苏见青在婚后那一阶段是过得最悠闲的,她顺利地怀上了宝宝,有了长时期的产假。上一次这么悠闲还得推算到大学时期。终日和外婆牌,外婆和她攀谈的开场白总是“寒寒的时候”,苏见青被动得知了许多他不为人知,自己也难以启齿的糟糕事迹。

    外婆是她见过最有精气神的老人。她潇洒的个性感染了苏见青很多。她们在院中负暄取暖,看海棠花开。

    林莉常来探望她孕中的姑娘,但又舍不得她在云溪的那点本生意,匆匆来去。苏见青认为她妈妈这个人毫无格局。祁正寒对她,一个人的格局首先在于不评价别人的格局。

    他的人生经验确实比她丰富一些。

    但是苏见青不会听,她就喜欢跟他作对,悠哉卧在床侧:“是,年纪大了不起。”

    祁正寒掐她的脸,意味深长的眼神:“谁年纪大?”

    她后悔不迭。只能求饶别伤了宝宝。他便换做用手,简单几招也叫她抵抗不住,往下深陷。

    苏见青和祁正寒的孩子出生在同一年的中秋之夜,是一位处女座的千金,很吉祥的日子,故而得名苏月盈。

    名字是祁正寒取的,他动用了骨子里为数不多的那点诗兴来给他的宝贝女儿取名。差强人意,林莉也觉得好听。苏见青便遂了他的想法。

    月盈还有一个名,叫做桃子,因为她圆圆红红的脸颊像一只蟠桃。可爱极了。

    半年过后,祁正寒带着苏月盈与苏见青回了一趟燕城。

    又是一年春三月,花开时节动京城。

    他们一同前往樱林。月盈朋友的长相和母亲神似,只是比见青多些甜美,笑起来时颊上酒窝轻陷,她已经会开口叫爸爸妈妈。

    苏月盈坐在祁正寒的肩膀上,把他的耳朵都揪红,谁叫爸爸天生一副任人欺负的好脾气?

    “正寒,等宝宝长大了,你怎么和她讲述我们的故事?”

    他想一想:“从前有一位女士爱慕我许久,后来她如愿以偿,成了我的太太。”

    “不,应该是有一个男人为了追求妈妈,大费周章,妈妈终于不堪忍受接受了他的追求,然而这个狠心男子居然始乱终弃,妈妈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祁正寒捏她的脸,“你清楚,是谁始乱终弃。”

    她笑着躲开:“我的版本我了算。祁正寒,你都快四十了,怎么还这么心眼?”

    祁正寒被气笑。

    他们拌嘴,他总是输的。

    二人站在树下,请人拍照。对方是一位年轻的女学生,苏见青摘下口罩后,女孩不敢置信捂住嘴巴,又试探地望向苏见青身旁的祁正寒:“这位是——?”

    苏见青道:“是我爱人。”

    “这是我的女儿。”她把月盈抱起:“桃子,叫姐姐。”

    朋友乖巧动了动嘴巴,含糊念了一声“姐姐”。

    女孩手足无措,胡乱地表达对苏见青的喜爱,还是为了她才选择考这所学校。见青温和地笑着,听她讲述自己的事迹。

    她看着眼前二十岁的女孩,感慨地想到自己也曾如此年少。

    苏见青抱着月盈,祁正寒搂着她的肩膀。咔嚓一声,笑颜定格。

    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许多故事。爱过恨过,哭过笑过,分别过,重逢过。

    那年,他拾起耳环,追她出门。

    如今,他背着女儿,牵她下山。

    匆匆十载,惊风飘过。是镜中花,是水中月。是她苍凉的似水年华,亦是历尽繁华的一场美梦。梦醒时分,悲欢离合终成往昔。

    那些沉甸甸握在手里的东西,有如流沙般迅速消散。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庆幸最终,他找回她。人都爱情虚无缥缈,可到头来,爱也是最坚固的东西。

    既然风景都看透,那就一起看细水长流。

    我爱着你,未曾后悔,也再无遗憾——

    这就是苏见青与祁正寒的故事。

    【完】

    作者有话:

    写完了,感谢阅读!番外要视情况而定。最近三次元比较忙,考试论文什么的都堆一起了TAT

    下本应该会开《地下丝绒》,这本男主是真高干,我感觉我这个半死不活的文风(bushi)应该还挺适合写暗恋的,浅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