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骑自行车载着她。
载着清的风和初生的阳光。
*
吴玉玲发现赵舒蔓脚受伤以后,气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你这丫头也真是死心眼,平安扣丢了就丢了,你爸人都不在了,要那物件又有什么用。”着,还非要拉着赵舒蔓去医院检查。
“妈,都跟你了校医院的医生了就是脚踝肿了,人家就是以防万一才给我石膏的,您别这么紧张行不行。”
“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这种看着是事,但要真是落下病根,以后有你受的!”
在吴玉玲的强行要求下,两人又连夜去了一趟医院。
最后结果跟校医院一样,但是吴玉玲还是没放下心,“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大伯开车送你去上学吧,伤成这样,还怎么走路!”
“真不用,而且,明天我们班长会来接我。”赵舒蔓这么着,却莫名心虚。
果不其然,察觉到异样的吴玉玲立刻警惕起来:“班长?”
“是啊。”赵舒蔓调整情绪,理直气壮道:“今天去医务室就是他带我去的,我们班主任了,这段时间让他多关照我。”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关照你?你就听我的,坐你大伯的车去。”
“那不然这样,明天谁先到我就跟谁走,这样行了吧。”
赵舒蔓胡搅蛮缠,完架着拐杖一跳一跳地往卧室方向跑:“就这么定了哈。”
“你这孩子,慢点跑!”
吴玉玲无奈摇头。
赵舒蔓生的和吴玉玲很像,母女两人都是白净的脸,大眼睛,两弯眉月亮似的,自带温婉沉静的气质。
自赵志军去世之后,虽然家里经济方面还过得去,可照顾赵舒蔓的重担都落在了吴玉玲身上,悄无声息的白发都生了几根。
可是看着女儿健康快乐长大。
吴玉玲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女儿回卧室,吴玉玲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只她织了一半的棉拖鞋,开电视连续剧。
眼看着天一天比一天凉,要加快织的速度才是,平城的冬天冷,蔓蔓又怕冷,超市买的拖鞋根本就不保暖。
第二天,赵舒蔓起的格外早。
天刚蒙蒙亮,吴玉玲刚把大米淘好加进电饭煲赵舒蔓就一瘸一拐的从房间里跳出来,她身上还穿着粉白格子睡衣,猛一看跟只兔子似的。
“起这么早干嘛,粥才刚煮上,要再等半个多钟头才吃饭呢。”吴玉玲侧头看了一眼,继续洗手里的大葱。
“妈!您快跟大伯电话让他不用来了,我跟您我们班长会来 ,人家现在在咱家楼下呢!”
“这么早?”吴玉玲惊讶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这才刚六点半。
“是啊,我跟您了的,我们班长很负责任的。”赵舒蔓站在门口,给那只没受伤的脚穿鞋。
“行,”吴玉玲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你去把你同学叫上来坐一会,不定人家都还没吃饭呢。”
“哎,我这就去。”话音刚落,赵舒蔓就“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赵舒蔓家对面是一个公园,此时练的大爷正在太极。
早气温低,谢诚穿了校服外套,正坐在长椅上低头看书,看样子专注的很。边上放了一个蓝色的自行车,篮子里放着一个书包。
在隔了一条马路的距离,赵舒蔓停下脚步。
她就这样细细的端详着谢诚,看着他翻页、仔细看、再次翻页。谢诚翻书之前习惯舔一下手指——赵舒蔓从前很讨厌这样,她觉得这样不卫生,可看到谢诚这样的习惯,却不由得生出好感来。
虽然隐约有预感谢诚会来的早,可来的这样早,还等在她家楼下便看书边等她,总会让人觉得,有一种被偏爱的感觉。
她注视着谢诚,思绪渐远,竟一时没看到谢诚注意到了站在对面的她。
赵舒蔓醒来拉开窗帘看到谢诚就急匆匆冲了下来,头发都没梳好,此刻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她身上穿着可爱的粉白睡衣,眼睛还有一点点肿,却莫名让谢诚觉得可爱。
“蔓。”谢诚合上书,把书塞进车篮子里的手包中,然后推着车子走过来。
“谢诚,早。”赵舒蔓尴尬挠了挠头,“你来的好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赵舒蔓总觉得今天谢诚的黑眼圈格外重,像是没睡好。
“刚到没多久,我们现在去学校吗?”谢诚着,看了一眼车子后座。
“当然不,”赵舒蔓连忙摇头,“我还没吃饭,你跟我一起上去吧,一起吃早饭。”
“我已经吃过了,那你回去吃,我在楼下等你,不着急,现在还早。”谢诚笑了笑,“我可以先看今天要学的单词。”
“那怎么可以!”赵舒蔓皱眉,“而且,是我妈让我邀请你上去的,你都来接我这个病号了,在我家吃个饭又有什么?”
似乎是被赵舒蔓动,谢诚将车子锁在区楼下,背着书包跟着赵舒蔓上了楼。
“我们家很的,就我跟我妈妈,你不要介意。”
“我妈这个人很啰嗦的,她唠叨的时候你当没听到就好了!”
......
一路上,赵舒蔓叽叽喳喳在谢诚耳边交代,谢诚都笑着:“好。”
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大葱炒蛋和酸辣土豆丝已经摆在餐桌上,吴玉玲还在厨房忙活。
看到两人进门,吴玉玲一边炒菜一边探出头:“你就是蔓蔓的同学吗?你们先吃菜,粥马上就好。”
“阿姨好。”谢诚礼貌招呼。
赵舒蔓的家面积不大,却温馨,餐桌擦的干干净净,玻璃下面的餐布是赏心悦目的粉白色。
除了炒好的两个菜之外,桌上还摆着一盘油条和一篮包子——谢诚出门的时候只吃了一条饼干,现在闻到饭菜的香味,还真有点饿了。
“那个,谢诚,我妈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厨艺,虽然你吃过饭了,但给我个面子,就再吃点怎么样?”赵舒蔓洗漱完,头上还戴着一个猫耳朵的发带,声话的样子像是密谋坏事的猫咪。
谢诚一下笑出声,左侧脸颊上的浅浅酒窝浮现,“好。”
“我喜欢吃油条,你呢?”赵舒蔓见谢诚肯配合,眼睛笑的弯月似的拿起筷子夹起一根油条咬下一口。
“那我吃包子。”谢诚看着姑娘鼓囊囊的脸颊和她身上温馨可爱的居家服,突然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
这样一想的话。
这还是谢诚人生中第一次有人愿意陪他吃早餐。
不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食堂结果他喜欢的菜已经卖光;不用因为买不起价格高的菜被同学另眼看待。
只需要坐在这里,面前就有香喷喷的大葱炒蛋、包子和油条。
两人笑间,吴玉玲那边已经端了两碗粥放在他们面前,“蔓蔓——”着看向谢诚,谢诚放下筷子,“阿姨,我叫谢诚。”
“阿诚,”吴玉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们先吃,吃完碗不用洗,放着就行了,我今天上早班,得先去超市。”
“谢谢阿姨的招待,土豆丝很好吃。”谢诚。
“看我们阿诚嘴多甜,”着吴玉玲看向赵舒蔓:“蔓蔓,多跟人家阿诚学学,也得多鼓励妈妈啊。”
赵舒蔓很委屈。
她平时明明已经很会夸奖妈妈了好不好。
完,吴玉玲换上鞋披上外套就离开了。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他们两人。
赵舒蔓一边捧着粥慢慢喝,一边嘟囔:“我妈是不是故意的啊,以前她上早班也会跟我一起吃早饭的。”着,还看了一眼墙上的表,“这也没到她上班时间呀。”
“可能是觉得跟我们两个一起吃饭会尴尬。”谢诚慢悠悠地。
“嗯?”赵舒蔓瞪大眼睛困惑看向谢诚:“你什么意思?”
谢诚忙给赵舒蔓夹了一块鸡蛋:“我们快吃,吃完去学校。”
人生中第一次被男孩子载是因为脚受伤——早知道会这样,赵舒蔓心想自己回来第一天就应该扭伤脚。
那样,不定现在她已经和谢诚在一起了。
从赵舒蔓家到学校,距离并不远。
两个街区,拐弯,再过一个桥就到了。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谢诚骑得格外快,快到赵舒蔓觉得耳边有风声。
少年的身体微微前倾,校服外套鼓起风,头发随风飘着,赵舒蔓能看到他瘦削的肩膀的形状。
清的风带着凉意,赵舒蔓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不远处,太阳已经缓缓升起,建筑之间透出橘红的亮光,望过去会睁不开眼。
少年的自行车载着她穿梭在街道里,明暗以很快的速度在两人身上交叠变换。
看了一眼前方学校的大门,赵舒蔓第一次觉得从家到学校的距离这样近。
“谢诚,前面那个桥好陡的样子——”
赵舒蔓咽了一下口水,心里的鹿仿佛要撞破心脏,“我能不能抱你呀!”
自行车飞快驶上桥面,风声太大,赵舒蔓没来得及听清谢诚到底了什么就一把搂住了谢诚的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靠了上去。
“扑通——扑通——”谢诚的心跳的远比赵舒蔓想的快很多,赵舒蔓心想,他大概是骑太快很累的缘故。
少年身上那种比西瓜水还要清新的气味此刻从如此近距离的地方散发出来,赵舒蔓贪婪的闭上眼睛,唇角弯着用力呼吸。
下坡速度远比上坡要快,赵舒蔓整个人几乎都贴在谢诚身上。她手环着谢诚的腰,明确感受到少年结实的身体在发烫。
被赵舒蔓抱住身体的那一刻,谢诚有一种失真的感觉。
腿麻木的踩着脚踏车,两旁的景物迅速倒退,身体仿佛着了火,连带着脑海里都有某种砰砰的爆炸声,像烟花。
车子离开桥面,赵舒蔓松开抱住谢诚的手臂,换用手拉着他的校服外套:“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怕。”
“安全第一。”谢诚声音有些哑,好在没有怪她的意思——赵舒蔓内心庆幸。
自行车在学校对面停了下来,赵舒蔓疑惑:“怎么不过马路?”
她又在想,难道谢诚是算让她自己走最后一段路?也是,这样明目张胆载着她去上课大概会被同学议论,是自己没想到这点。
“有个东西要给你。”谢诚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纸盒递给赵舒蔓。
正算从车上下来的她停下动作,疑惑的看着谢诚。
“平安扣。”谢诚。
“你找到了平安扣?!”赵舒蔓又惊又喜,却同时想到谢诚的黑眼圈,他不会昨晚又去找了吧。
开盒子,赵舒蔓并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红玛瑙平安扣。
普通的纸盒里面,是一个泛着银色光泽的圆环——圆环表面质感像是某种严丝合缝的齿轮,带着机械质感,虽然是金属做成,可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好精致。
“这是......”赵舒蔓皱着眉,心里一阵不上来的滋味:“你做的,平安扣?”
“你的那个丢了,没办法帮你找回来,我昨晚就用齿轮做了一个。”谢诚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比不上你原来的那个,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我喜欢!”赵舒蔓大声,又从盒子里抽出这个吊坠,将红绳递给谢诚。
“帮我戴上好不好,我很喜欢这个平安扣!”
作者有话:
谢谢可爱们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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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请看下预收《第十三个季节》吧,爱你们!
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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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绽童星出道,红了十三年,热搜话题无数,但讨论度最高的还是她和秦复的婚姻。
当红嫁入豪门。在秦家极力反对的情况下,秦复毅然为她与家里断绝关系,又用三年时间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又从流言蜚语到众人心服。据传秦家老爷子已经有意接纳这个孙媳,所有人都徐绽在秦复的呵护下熬出了头。
直到秦复在一次出差返程中出了车祸,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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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经年第一次见到徐绽,是在一次商业酒会。
徐绽一袭酒红长裙,在觥筹交错中巧笑倩兮,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灼灼目光。
彼时秦复去世三个月,徐绽也成了人人可怜的寡妇。
没了秦复的爱、秦家的支持,徐绽又在发布会上公然表示不会再嫁,从此没人再看好她。
被人群簇拥的闻经年捏着酒杯,远远量着角落里冷清抽烟的徐绽,向来漠然的脸上少有的漾起了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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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愿以偿和徐绽结婚以后,闻经年以为徐绽忘了过往。
直到他发现了徐绽钱夹里的一张便签:和你在一起后,我的一年有了十二个季节。
——徐绽和秦复二月一号在一起,自此之后,每月一号秦复都会为她过纪念日。
闻经年薄唇抿着,眼底也结了寒霜。
他缓缓将这张便签放回钱夹,拿起烟灰缸将大理石桌上要送给徐绽的礼物砸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