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参加机器人创意设计大赛这件事暂时还是被搁置了。
倒不是谢诚不算参加,是在治疗的时候,赵医生特意关照谢诚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切不可用脑过度。
因为谢诚恢复的还可以,他向医生提出了加大治疗力度。
医生深重思考之后,觉得加快治疗进度可以,但谢诚这边也要完全配合。
这段时间要尽量保证心情愉悦。
无论是脑力劳动还是体力劳动都要尽可能避免。
赵舒蔓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勒令谢诚辞掉了KTV的工作。
同时,钟师傅那边的事情也要少接,做完手头的这一单之后,这个学期包括假期都不能再去那边熬夜了。
谢诚很不想放弃KTV这份工作,主要是这家的老板一向待他很好,好几次他调班对方对表示理解。
但无奈赵舒蔓催的紧,也只好跟对方最近学习太忙,辞掉了。
除此之外,赵舒蔓还很担心谢诚的营养问题。
他早餐一般都是菜包和豆浆,很多时候豆浆都不喝,只用白水对付。中晚餐如果是跟她一起吃的话还会吃的好一些,他一个人的话就是馒头加一个菜。
也并不是没和谢诚商量这件事。
只是他每次都以“习惯了”为由继续我行我素。
为此,赵舒蔓常常以要带饭去学校吃为理由,让吴玉玲帮她多做一些菜带去学校。
至少也会带两只白煮蛋在身上。
对于这一切,吴玉玲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只要女儿成绩没什么大波动,每天又开开心心的,她高兴带饭菜去给同学,那吴玉玲也不想去干涉。
起初谢诚相信赵舒蔓编的的理由——冬天太冷懒得往家跑,食堂的菜不好吃,所以就带了吃的来。
后来明白了她的心思之后也开始反思自己,从前那样的生活习惯是否不健康。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往后推移着。
上课、刷题、测验,周末便是医院家里两边跑。
从卫衣到厚外套,很快,校园里穿春秋校服外套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换上了冬装。
平城的冬天也悄然降临。
清和傍晚温度低露水重,北风吹得人耳朵疼。
到了正午太阳虽然依旧耀眼,但总归已经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没什么温度。
校园里面再没了从前的郁郁葱葱,除了操场上的塑胶草坪是绿的,就连绿化带都一片枯黄。
同学们走路的脚步都被冷风催促着加快了几分。
可对于赵舒蔓来,温暖的日子却每一天都在更靠近一些。
因为谢诚治疗的很是顺利,赵医生,按照目前的情况,年后就可以考虑将治疗告一段落了。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谢诚基本上没怎么耽搁上课——这和前世缺课很久相比,真的是很大的进步。
赵舒蔓有时候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操心过度。
她自己都有些跟不上物理的最后一章了,竟然还在担心每次测验科科都稳居第一名的谢诚的成绩。
期末考试之后,本来赵舒蔓跟季灼灼约好了放假第二天一起逛街,但是因为赵医生那边临时加了一次治疗,赵舒蔓又不想错过陪谢诚一起去,只能放灼灼鸽子。
最后一场考完的时候,季灼灼愤愤看着赵舒蔓:“蔓蔓你就这样围着谢诚转好了,当心他改天骗你财又骗色,你到时候不要找我哭。”
赵舒蔓好歹哄了一阵,季灼灼才勉强罢休。
而后,季灼灼跑到胡速那边委屈巴巴地被好朋友放鸽子、没人陪她逛街之类,顺理成章约了胡速那天一起去看电影。
整整一个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大家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暂缓。
天气格外好,天蓝的水洗过一般,透着亮。
学校里充满了久违轻松愉悦的气氛——果然啊,平时的校园和假期的校园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
当然,除了最靠近寝室楼的那栋教学楼。
那里是高三年级的教学楼,期末考试结束也就意味着距离高考又近了一些。他们放假晚,现在依然是平时的节奏,丝毫没被外面的吵闹影响。
几个人一起从卖部回来路过高三教学楼的时候,赵舒蔓看着那边叹了口气:“我们早晚也要那样的。”
结果这句一下就惹恼了季灼灼,她不满地重重拍了赵舒蔓一下,“哇,蔓蔓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天就放假了你就不能让我们好好过个春节吗?”
一旁的谢诚心疼地看着赵舒蔓被季灼灼拍的位置,脱口而出:“蔓,疼不疼?”
气的季灼灼白眼差点翻到意大利,无语凝噎:“你们两个还真是.......”
因为明天就要放假,加上又考完了期末考试,晚上的两节班会课大家就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书都被抛到了一边,没人再理会学习的事情,陈金聚也根本管不住,索性陪着这群孩子们笑话,由着他们去了。
班里气氛热烈,不知是谁把教室左边的窗子开了两扇,大冬天的,冷风呼呼灌了进来。
赵舒蔓和谢诚坐在靠窗的位子,但因为赵舒蔓被吴玉玲逼着穿上了保暖秋衣和她亲手织的毛衣、袜子,所以并没有怎么察觉。
但谢诚却连着了好几个喷嚏。
赵舒蔓这才注意到,窗子开了。
她起身将自己这边的窗子关上,又拜托后排的同学将那边开着的窗子关上。
心想,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
等她坐下,才注意到谢诚身上的衣服。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服,衣服并不是很厚实,而且想想就知道,棉衣能有多保暖。透过领口能看到他里面穿的毛衣,浅灰色的,一样很单薄。
平城的冬天温度格外低,风又尤其大。
而且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
这样想想,好像谢诚平时都穿的很少。
最初气温骤降那天,大家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而他还是只穿一件薄薄外套。
赵舒蔓心不在焉开水杯喝了一口水。
忍不住偷偷去瞥谢诚——他的脸色苍白,唇色也有些发青。明明就是很冷。
可她知道,大部分孩和她一样,在降温几天前就会被家长不停叮嘱要穿厚一些。
吴玉玲就是这样,降温前的一周,她已经把厚被子翻出来拆洗好,还把赵舒蔓的羽绒服和羊绒衫都从衣柜里面取了出来送去干洗。所以降温第一天她就能穿着香喷喷的羽绒服去学校。
而谢诚不会也从没收到过这样的提醒。
或许他自己都从不去关注天气预报也不一定。
大家都在讨论寒假去哪里玩,此刻张俏丽正兴高采烈她妈妈早定好了去海南度假的机票、她连泳衣都买好之类的事。
没人注意到赵舒蔓一个人的心酸。
而赵舒蔓身后擤鼻涕的林伟岸在看到赵舒蔓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眼神微变,仿佛重燃希望。
这段时间,赵舒蔓一直对他很是冷淡,林伟岸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因而对赵舒蔓也疏远了许多。
可见到她在自己感冒的时候这样默默关心、主动去把窗子关上,林伟岸忽然觉得是自己太过心胸狭窄。
仔细想想看,蔓蔓她对自己冷淡是从张俏丽和宋腾飞被凌新抓到谈恋爱那件事开始的,但那个时候不仅仅是他们班,就连其他班那些谈恋爱的同学都收敛了很多。
所以到底,蔓蔓还是在乎他的。
想这里,林伟岸忽然觉得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寒假了。
和寒假比起来,似乎连刚过去的期末考试都没那么重要了。
班上没几个人在对答案,基本上都是在聊寒假计划。
而后排的闫丽丽却无心参与这一切,她忐忑地捧着冰凉的纸杯蛋糕,紧张的额头都出了薄汗。
这个蛋糕是她自己做的,香草味——很明显,与上次那个接近失败的巧克力味纸杯蛋糕相比,这个蛋糕很成功。
不止是成功,实际上这个蛋糕外型精致,就连细节处都一丝不苟,淡淡的糖霜粉洒在翠绿的细薄荷叶上,就算和知名蛋糕店玻璃窗内的蛋糕相比也丝毫不会逊色。
洁白的淡奶油上面是龙飞凤舞的裱花字“J”。“江封”的“江”。
自从上次被江封丢掉蛋糕之后,闫丽丽认真的反思了自己。
反思了很久。
可能是江封根本就不喜欢巧克力口味,虽然有看到他桌上放着的巧克力糖,但事实上她并没有看到过江封去吃这颗糖。她去网上查了,其实很少有男生喜欢吃巧克力的,相比之下,男生更喜欢大众口味,比方香草味。
或者她那次蛋糕真的做的太差,看着就会让人没胃口,毕竟是第一次做。所以她这段时间特意专门去学了甜点。
也有可能是她送蛋糕的时机不对,毕竟那次江封刚被拒绝,心情很差,她的出现自然就惹了他厌。
闫丽丽垂着眼睫,轻轻叹了口气。
当然她心里也很清楚,刚才那三个理由加起来大概也只有千分之一不到的可能。
其实江封就是不喜欢她。
跟巧克力无关、跟蛋糕丑不丑无关,跟时机也无关。
她偷偷往江封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心情一如既往的不是很好的样子,一张脸冷冷淡淡,眼中没焦距。
——看到他就又有了动力,千分之一也是希望,万一呢。
“还不死心啊?”同桌孙怡静转着笔,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丽丽,江封这种男生不会喜欢你的,你这样就是在伤害自己,何必呢?做你的无忧无虑富婆不好吗?非得去吃爱情的苦。”
闫丽丽知道孙怡静嘴硬心软,是在关心她。
她的也,差不多就是事实。
可是没办法啊。
就算江封就是不喜欢她,她也没办法不喜欢他。
闫丽丽选择无视同桌的话,只是对她笑了笑。
下课铃响了,江封起身走了出去。闫丽丽站起身,抱着蛋糕跟在他身后。
孙怡静看着自己乖巧又与世无争的室友凄凉的背影。
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在空间看到的一句话——
你觉得她卑微。
其实她心里有你看不到的美丽花园。
难道闫丽丽现在心里也有“美丽花园”吗。
孙怡静咬了咬笔帽,想不通。
江封走到教室外面之后下了楼。
闫丽丽心里觉得奇怪,还以为他是去洗手间,况且只是下课十分钟而已,他去楼下做什么。
她跟着江封走到了教学楼外面。
看到江封靠在一根柱子上点了根烟。
这里暗,火机的火光吓了闫丽丽一跳。
外面风大,江封点了几次才将烟点燃。
平城二中明确规定禁止学生抽烟。
被抓到是要记过的。
闫丽丽几乎是心惊肉跳地抱紧了自己的蛋糕,而后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
还好没人。
战战兢兢平复好心情之后,她鼓起勇气往江封那边走过去。
没人更好,这样被拒绝的时候就不会尴尬了——脸色苍白的闫丽丽咽了一下口水,心想这样也挺好的。
江封注意到了走过来的闫丽丽,但也只是淡淡的掀了掀眼皮。
他食指轻轻弹了弹烟,烟灰被风吹散。
他记得这姑娘跟他是一个班的,之前好像给他送过一个卖相很差的蛋糕,还被他给扔了。
叫什么名字来着——严花花还是什么,想不起来。
“江......江......江封,”闫丽丽终于走到了江封面前,她垂着眼眸,声音似乎都被风吹得发抖起来,“这个是,给你的。”
闫丽丽本就不高,穿鞋也才勉强一米六,站在一米八朝上的江封面前更是显得可怜兮兮,举着蛋糕的样子根本就像是被流氓勒.索的无辜学生妹。
本来江封心里烦躁才出来抽烟,看到闫丽丽跟着他更是不爽。
可看到她这副明明已经怕到腿软还硬要追人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抬眼看了下那个蛋糕。
比上次是精致了很多。
可惜,他不喜欢甜的。
也不喜欢她这款。
但是今晚,突然就想逗逗她。
江封将烟掐灭扔到一旁,“蛋糕做的不错。”
听到江封的肯定的时候,闫丽丽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概感觉就像是从前听到父母家里拆迁分了很多房、家里一夜暴富那样。
“是,是吗?”闫丽丽抬起头看着谢诚,“我特意学了很久的......”
到这里她忽然又改口,“其实,其实也没有学太久,做蛋糕也不太难的......”从到大,闫丽丽最怕被人她笨,学什么做什么都是慢半拍,所以才特意改口。
她怕江封因此觉得她笨而不喜欢她。
但解释了之后又觉得多余,因为江封好像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
闫丽丽红着脸,不知道该什么好。
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你喜欢的话,我以后还可以做。”
“是吗?”
江封看着闫丽丽苍白又泛红的脸,风把她的齐刘海吹得很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觉得这张脸有些清秀。
但很快,这种错觉被北风吹散的一干二净。
“嗯!”闫丽丽重重点头。
但她还没来得及把蛋糕递给江封,就看到他随意地从自己手中提起那个蛋糕轻轻一抛。
“砰!”
蛋糕稳稳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
闫丽丽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江封吊儿郎当走远,他的声音淡得模糊。
“可惜啊,不对我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