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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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你刚才为什么那样?你明知道她在听。”时屿坐上他车子的副驾驶,一边扯过右侧的安全带扣上一边低头问。

    “谈恋爱又不犯法。”他一脸无辜状,看上去像只委屈的大金毛。

    “呃,话是这么……”时屿咽了咽口水,看向面前轮廓分明的少年,第一次很快别扭地挪开眼,不敢长时间对视。

    “但她大概会做出些别的文章。比如,某些违法的事。”时屿挑眉暗示。

    盛峋把车子启动,停在原地没有立刻动,认真思考了会儿,点头,“确实违法。”

    “?”这人脑袋里在想什么??

    不等她的疑惑生根,盛峋凝着她微红的耳垂忽然笑了下。

    “没持证就帮你推拿,确实不合理。”

    时屿:……哦。违的这个法。

    “那如果你被举报会发生什么?”

    旁边的氛围忽然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有所察觉地往左侧偏头,身侧的少年一手搭着方向盘,微偏过头看向这边,脖颈连至锁骨的胸锁乳突肌凸起,薄唇微张,眼底不可置信。

    “我,我开玩笑的!”时屿生怕他当真,立刻解释了。闻言,他把头转了回去,眼睛看着前方,嘴巴抿着,拉出一条冷冷的直线。

    时屿:(_)

    “你,不会,生气了,吧。”她试图开话匣子,可惜有人不怎么领情,似乎很声地哼了一声,声音和转向灯有节奏的滴答滴答重合,她没听真切。

    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不理人了。

    能怎么办,自己捅的篓子,哄着呗!

    “盛峋,我真的随口问而已。你昨晚按的很舒服很专业啊!按得我立刻就睡着了……”到这儿,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有点尴尬。

    “你这样的肯定已经是专业水平了,不定拿着证的都没你按得好!”

    盛峋的表情在她几句话中已经明显变化,只是依旧不肯开口。

    还挺难哄。

    “啧。”时屿本来就不擅长哄人,这会儿耐心耗尽,直接摆烂,“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你自己吧,我没办法了。”

    盛峋:??

    虽然他没有真的生气,但,这种哄人方式是认真的吗!!

    过了许久,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时屿时不时看他一眼,他还是不话。明明表情都放松很多了,就是不话。

    不就不,时屿也懒得管他了,自顾自开手机看,没半分钟,嘴角已经稍微往上扬起。

    “……”

    盛峋:丑是我。

    车子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口,时屿拉开车门,发现旁边的人没有要动的迹象,以为他还在生气不想话,时屿便也没理他,直接推开门要走。

    “喂。”忽然一声,满是闹别扭之后带上点不甘,却依旧主动开口的语气。

    时屿背对着他扬扬眉,回身时恢复平静,“还有事吗?”

    盛峋舌尖抵了抵上颚,想不通明明生气的是自己,为什么她的语气比自己还凶。

    “回去别乱走动。”他收回看她的视线,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我等会儿再帮你推一次。”

    回复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听不出什么感谢的情绪,随口应下,“哦,知道了。”

    盛峋:???

    注视着走进大堂的背影,她甚至没有回头,下车就开始低头看她的。

    拜托,他还在生气诶!这个人,哄都不哄一下的吗!!!

    此时在电梯口等电梯的人嘴角几乎压不下来,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

    时屿:【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章柠:【?你没事吧,什么玩意儿】

    时屿:【猫卖萌.jpg】

    时屿:【刚才在路边看到一只大金毛,被主人训得委屈巴巴地还要上去讨好,太可爱啦!!】

    章柠:【无趣.jpg】

    章柠:【我还以为你感情有进展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电梯叮一声开门,时屿嘴角弯了弯没继续回信。腰酸背痛的,肚子里还窝着刚才sweet的火。

    但她宣布,今天所有的不愉快和怨念都被一只叫峋仔的金毛治愈啦。

    在开车的盛峋连几个喷嚏。

    盛峋:?谁在骂我。

    -

    一路开车去南区,他的心情也越来越沉,周围气压莫名其妙地降下来。他把车子停好,一眼看到了约定见面的地点。

    是一个私人会所,所谓的“上流名媛”经常出入的地方。

    盛峋进来不需要任何通行证,因为保安提前知道他要来,已经熟悉过照片。门口的服务员低头带他走到一个包间,而后轻推开门让出通道。

    全程心谨慎,生怕出一点错漏。

    盛峋走进,林正坐在软沙发上,优雅地翘着腿,从头到脚,每一点首饰、细节都是精心设计。脸脚趾头上的美甲,都贴着施华洛世奇水晶。

    “来了?”林露出温柔的笑,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盛峋想看了眼,走到她旁边的沙发坐下。隔着很远一段距离。

    林有点尴尬,不过经过多年为人处世的经验,她根本没让那点情绪暴露,继而高雅地收回手,挺直脊背,手里拿着那杯温咖啡。

    “听你最近要着手接管盛家的企业了。”

    “你确定你只这些?”盛峋丝毫没有被她的温柔客气套住,一直冷冰冰的,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多年,他们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自从那年的意外,他们母子之间紧绷的那根线彻底断裂,之后再也没有缝合起来。

    “阿峋,我们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盛峋冷笑一声,“谈你接下来准备用什么阴险手段把我爸的东西诓到你手里,然后告诉我你有多爱我?”

    “阿峋!你怎么跟妈妈话的!”林知道今天的见面不会顺利,不成想如此艰难,亲生儿子看自己的眼神,只有不耐烦和恨。

    “当年妈妈确实没有保护好你,可我也有苦衷啊!全家靠我一个人,我自己死活都顾不上,我怎么照顾好你!”

    “对,你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倒是很有心机把你现在的儿子照顾得细致入微。为了你自己的目的,你总能有很多理由。”

    “我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更好的家吗!”林即刻吼道,双手发颤,咖啡洒满裙也无暇顾及,“你是我亲生儿子,我不为了你我为谁!”

    盛峋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脑海里循环往复回忆中的片段。暴力,血腥,阴暗,看不到光,得不到爱。

    这就是她口中的爱。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扯这些的。”他用力眨了下眼睛,强行把脑海里的画面切换走,抬头对上面前泪眼婆娑的人,声低又沉,阴郁冷漠,“我来是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休想从我爸这里带走任何东西。”

    “公司,钱,还有我,你想都不要想。”

    完,他倏尔起身,抬步走去门口。

    “阿峋!”身后的人也站起来,只往前走了几步,隔着很远的距离,声音沙哑地乞求,“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跟妈妈,好吗?”

    因为曾经朝夕相处过,所以盛峋比谁都要了解林。

    硬的不行来软的,直接不行就旁敲侧击。

    她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

    她眼里只有利益。

    曾经他傻乎乎地相信,信他母亲有令天地动容的伟大母爱。

    所以他逆来顺受,不给家里添任何麻烦。

    他考了无数个第一名,最后换来的是越来越严格的要求,永无休止的挑剔。

    这些都无所谓。

    可当他面临深渊一步之遥,进退两难时,林立刻向他伸手。

    不是为了救他,而是把人推了下去。

    那个时候,她记得自己是她的亲儿子吗?

    太可笑。

    盛峋想着想着笑出声,眼角蔓着猩红。

    “除了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生命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致的享受。”

    “剔除掉这些恶心虚伪的时间,我过的非常好。不劳您费心,林女士。”

    完,他拉开门离开。

    一墙之隔,里面的人在嘶吼,在哭泣。

    他像她曾做过的一样,忽视,冷漠离开。

    -

    ——叮

    门铃被按响,时屿揉了揉惺忪睡眼,穿着宽松的衣服走到门边。

    刚才盛峋会来,所以她特地洗了个澡,拉开门时不忘表情管理。这时候得稍微严肃些,他俩刚才的别扭还没闹完呢。

    可是一看到他极力掩饰仍露出破绽的失落,时屿在原地怔了怔,一时不知所措。

    盛峋走进房间,而后将门关上,微垂首,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一分钟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时屿不自在地攥着衣角,“你……”

    “屿姐。”他声音低哑,压着嗓音叫了她一声。

    见状,时屿语气也软下来,特别想抬手揉揉他脑袋安慰一下,不过压住了这个冲动,“你怎么了……”

    某一个瞬间,时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她觉得现在的氛围,这个场景,在记忆的深处有过一模一样的重叠。

    这像是一件发生过的事情。

    可她和盛峋才认识一年多,和他相处的细节仔细回忆还能想起,根本没有现在这个细节。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你刚才的话算数吗?”他的声音在抖。

    见惯他平时里的医者的沉稳或是少年人的散漫肆意,她对这个状态的盛峋没有任何准备,几乎是立刻回答,“什么话?”

    “刚才在车上,你我想怎样可以自己。”

    “算数,你吧,我尽量满足你。”时屿微蹙眉,有点担心他的情绪。

    下一秒,她听到他。

    “我能抱你一下吗?”

    时屿表情稍稍愣住,显然是意料之外的请求。她脑子很乱,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内心对他有的心思。

    她觉得多少有点满足自己私欲的成分存在的,所以在犹豫。

    “算——”盛峋看到她脸上的为难,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不好的情绪停留时间过长,很失礼。才准备“算了”,身前的人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刚洗完澡,她身上芳香馥郁。女生似乎都要温软些,她凑近,动作生疏地慢慢伸到他腰侧,抓住他的衣服。

    盛峋呼吸滞住,几秒后,抬手压住她的后腰,微微垂下头,呼吸几乎是贴着她的脖颈落下。

    人在怀里温存,有一瞬间甚至想永远不松开手。

    他想抱她很久了。

    这念头萌芽地悄无声息,无意扯动新绿,才发觉地下早已蒂固根深。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