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不听话
【50】
......
“所以你明天是直接算呆在家里吗?”
到她家里的事,盛峋顺带了一下明天的算。时凛知道他俩谈恋爱,那准备直接见家长的事儿也没必要瞒着。
盛峋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
时凛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站在他妈的角度上对盛峋做了一个评价,一会儿点头表示认可,一会儿又摇头挑出他身上的刺。
“我妈这个人特别挑剔,尤其在给时屿找对象这方面,她的那些标准太不符合现在的年轻人,你这条件过去也得扣分。”
“哪儿能扣?”就算阿姨看家世,他也不差吧。
“你年纪啊。”时凛脱口而出,“你比我姐还三岁,按他们的惯性思维肯定觉得你照顾不好我姐,不如那些年纪大的懂疼人。”
盛峋低嘁一声不赞成这个法,但也没出声反驳。
“嘶......”时凛自己着都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妈之前给我姐找了个三十三岁的人相亲,照片现在还在我聊天记录里。家里好像是搞什么网红公司的,眼神猥猥琐琐的,亏她还一直跟我夸他,我都要吐了。”
盛峋偏头想了想,忽然往时凛那边坐近了点,“你也觉得那些人配不上你姐吧。”
“那当然啊!时屿坏毛病一堆,但她长得好看又独立,但看赚钱能力我还是很服她的,一般人配不上配不上!!”
问话的人压根不在意他的一堆形容词,接着,“那你觉得我这条件可以吗?”
“......”
时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倒没有犹豫,“勉勉强强吧。”
“那——”盛峋漫不经心地蹦出一个字。
“?”
“你是不是应该帮帮你姐夫呢?”
“......”别强调那两个字。
“弟、弟。”
“............”焯!
在酒吧再坐了会儿盛峋就车回了家,到的时候时屿已经睡下了。盛峋想起她今天一开始的不想一起睡,总觉得那才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所以推开自己房门的时候没抱什么期待。
然而推门进去后,房间的空气里都是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视线往床上扫,一侧被子拱起一个团子,长发凌乱地在枕头面上铺开,睡得很沉。
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盛峋轻手轻脚洗漱好,拉开被子生怕吵醒她,刚躺下来,面前的人似是低哼了几声,闭着眼轻声抱怨,“一身酒气。”
盛峋摸了摸她耳朵,没有回话,轻拍着她的后背把人哄睡着,没过多久自己也闭上了眼。
-
早闹钟铃声响之前,时屿被盛峋和人电话的声音吵醒。被子遮住大半边脸,连带着视线也变窄了很多。如果是她自己醒的,估计还要懵懵地反应一会儿自己现在睡在盛峋床上。
鼻腔中是盛峋身上的淡香,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动了才发现自己腰上环着一只手。
察觉到人醒了,盛峋再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手机随手往床头柜上放,随后另一只手也从她的腰下环过来,把她紧紧扣在怀里。
时屿太困了,没有管他这些动作,眼睛一闭准备再睡一会儿。然后就感觉到腰上的手稍微加了点力气,撩开衣摆伸进去,慢慢地在侧部摩挲。时屿是有点怕痒的,等他的位置慢慢挪到她最敏感的位置,时屿低哼几声表示抱怨,另一手试图掰开他的。
一早起来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话的欲望,又困又累的,都是用动作在交流。盛峋手腕往下压了一下,依着她的髂前上棘作为支点,然后身体往前挪了下。
感觉到背后的热意,时屿再想掰开他手的动作也滞住了。好像,男孩子早上都容易起反应,她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不然指定得遭罪。
心软的下场就是,接下来的十五分钟,盛峋脑袋是像只乖巧狗狗一样轻轻靠着她,手却愈发肆无忌惮地往上走,时轻时重,破碎了时屿想睡回笼觉的好梦,受不住的时候还忍不住发出几声嘤咛。
时屿:!真的很烦人!!
......
腻歪完,她终于舍得从床上起来,步子拖沓地走进浴室洗漱,回房间换好衣服后,直接到外边吃早饭。
盛峋把包子蒸熟、牛奶热好后就一直坐在桌边玩手机,看样子是在和人聊天。时屿看了眼,忽然想起昨晚闻到那股酒味,吸了口牛奶后问他,“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回来的时候酒味很重。”
盛峋抬头措了下辞,“去酒吧找时凛,酒是他喝的。”
哦,昨晚她把手机放下之后忘记回时凛消息,等再有机会拿起来的时候,看到时凛刷了一堆信息抨击她,大概是在她总是搞失联、不关心爸妈不关心家里之类的。那个点正好要直播,她就懒得和时凛继续吵,完游戏直接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就这事儿值得喝那么多酒?傻不傻。
“然后,”他刻意顿了顿,“我把咱俩的事情告诉他了。”
“?”
“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时屿完就觉得自己好没必要。
不想告诉时凛是害怕他给爸妈通风报信,但现在已经做好了直面爸妈的算,所以没什么好顾忌的。
盛峋脾气很好,见她有点生气,继续耐心解释,“今天就要见你爸妈了,总不能让时凛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最后一个,你俩又得吵。”
时屿连连点头,眼中抱歉,“一时忘记了今天要见爸妈,我话重了,你别不开心。”
盛峋把盘子推到时屿旁边的座位,起身走到她旁边的位置,顺手拉开椅子,很自然地牵上她的左手,生没生气一目了然。
再坐了会儿,时凛电话过来跟时屿了个地址,“我已经把爸妈接到饭店了,你俩一起来吗?”
时屿正要话,听到对面传来邢美霖的声音,“还有谁要来?不就一家人吃吃饭吗。”
手忽的用力握紧手机,假装没有听到那个尖锐的声音,“嗯,我们现在过来。”
-
到的时候十点半左右,卡在早茶和午饭之间的点,人不算多。按照时凛给的房间号,两个人很快走到二楼的包间。推门进去前,时屿深呼吸一口平定情绪,轻轻松开了盛峋的手,按下门把手。
一进门,原本的聊天终止。时凛今天似乎特地胶了个头,跟往常那个埋汰样比起来,现在顺眼了不止一点点。见到时屿进来,推了推一旁在耍手机的爸爸。
“屿来啦!快坐快坐......哎哟这么长时间没见,又瘦了。”盛灼的眼框似乎比之前更深邃了,眼底不知是一直这样湿润还是因为看到了时屿才这样。
邢美霖哼笑两声,抬手给她收拾好桌面的餐具,这才见到她身后还跟了个人。
“这我朋友盛峋,之前经常来家里的。”时凛主动担起了介绍人的责任,没让邢美霖有机会发问。
反应了会儿,邢美霖才客气地笑了笑,招呼他也入座。
照例寒暄了几句,邢美霖才慢慢把话题的重心落在时屿身上。大人们挑起话题,无非是从某个不足点入手,放大情绪和抱怨企图引起在场人的共鸣。
“这臭丫头过年也不知道回家,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电话都不给家里!阿峋你像话不像话?”邢美霖把寻求共鸣的目标转移到盛峋身上,时凛心里苦笑,这回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结果盛峋没跟她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阿姨教训的对,这么来,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里。”
时凛:这招可以啊
邢美霖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顺着他的话题开始问:“你怎么也不回家呢?现在的孩子都不念家,真是......”
“我学业比较忙,而且我爸顾着工作也没多少时间管我,干脆就直接在西蘅不回去了。”
“噢......”沉默几秒,话题一转,邢美霖笑了几声,“两姐弟的朋友交到一块儿了,经常跟他们呆一块也不会闷,不回家也没关系。”
“对了,你跟阿凛是一个大学的是吗?读的是什么专业?阿姨看你长得挺机灵,估计成绩不赖啊。”
“我是读康复治疗的,最近在准备考研。”
“考研?那挺好啊,把学历做的漂亮点,以后找工作好找,现在就是一个看学历的时代,注重学历是好事。”
餐桌上明明有五个人,却硬生生变成了盛峋和邢美霖两个人的对话。剩下的人都在拿着筷子吃饭夹菜,时屿偶尔会在桌子底下摸摸他的膝盖,盛峋嘴上回答的很正经,桌下则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她掌心。
他们两个人掰扯了很久,最后邢美霖终于把话题引上正轨,搬出她此次来的头等大事。
“哎,阿凛身边都是很多优秀的人,你看你啊,还有几个他们院里的男孩子,都是成绩又好又上进的,要是时屿能多和你们交道,现在也不用让我这个当妈的发愁。”
盛峋心里明了,嘴上还在配合,“嗯?阿姨愁什么?”
“这个年纪能愁什么,愁她没人要嫁不出去啊。”话的很直接,还是当着盛峋的面的。
很明显感觉到时屿坐在那儿整个人僵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夹起来的排骨又掉回进碗里。
盛灼一直没话,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啧了一声,“当着外人的面你怎么话的......”
“我的是事实,事实不让人了?”邢美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一开始列举她的罪行。
“......让她好好找个工作不找,现在跑去当什么,什么站的主播。钱是有大几万,就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来的。”
“别人问起我来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介绍,出来那些阿姨们都要瞧我不起......”
时凛听得很烦,也开始插嘴,“妈,你不懂不要乱讲行不行啊?时屿那是正经工作,怎么从你嘴里出来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哪有这样想自己女儿的......”
邢美霖:“正经工作我也没听别家孩子干啊,她这样什么都不行的能赚个大几万,别家去岂不是要当首富啊?”
时屿此时已经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她妈妈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劈头盖脸一顿羞辱。
关于职业这个问题,时屿曾经试图跟她好好解释好好,但你无法改变一个眼光狭隘的人的看法,任她怎么,邢美霖依旧固执己见,认为时屿这个工作没有体制内的铁饭碗稳定,所以每一次的结局都是邢美霖对她不满意,劝她一定要去考公。
开始她会觉得无力,很委屈,觉得她一点不相信自己。但次数多了,心里只剩麻木。
“时凛以后的就业方向也是这个领域,你那时候也会这么他吗?”时屿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生气和失望都没有。
“他那是开发游戏,设计游戏,怎么和你就是一个领域了......”
“你以为一个游戏设计出来没人宣传没人玩,他们游戏开发混得下去吗?”
邢美霖吃了瘪,一下子不过她,又开始揪着她学历不放,“你弟弟是西蘅大学王牌专业,就按你的,他的行业混不下去,想要转型也远比你容易得多,自己几斤几两就和别人比......”
时屿没忍住低笑了一声,垂眼的时候缓缓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气道保持畅通,不至于着着晕了。
“他花多少精力念书,我花多少?他的压力和我的压力也不能比吧。他读书的时候不用每天忍受你的谩骂,我要吧。我不仅要消化学校里的不愉快,回来还要面对你这张脸,你觉得我是过得有多容易啊。”
“混吃等死,不学无术?”时屿自嘲地笑了笑,话声音开始哽咽,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想哭,甚至因为自己开始流眼泪,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作为“不争气”的惩罚。
“你会因为时凛考到班里前五名开心地奖励,我呢?”
“高中三年,你记得我拿过多少年级第一吗?”
邢美霖紧闭着嘴唇,脸色很不好看,无法辩驳,却也不想服软。
“我以前不懂事,把我所有精力时间都拿去取悦你,但是这样很痛苦。现在我的每天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不用因为你的无知感到苦恼郁闷,不用活在你的阴影里。”
“我对我自己很满意,所以不劳你费心。”
时凛在旁边听得越来越慌,总感觉时屿不是来吵架的,照这架势下去,她是要断绝关系吧?!
邢美霖沉默了许久,似是在酝酿情绪,忍着忍着实在忍不住,直接爆发。
“你现在把话得很绝啊,那你记不记得你高一被全校人针对,被他们人肉骚扰的时候是谁在护着你?”
“屁点本事没有学人乐于助人,搞到最后我们还要花十倍的学费送你去私立高中念书,这事儿我们有怨过你吗?”
“你长本事了,也会忘本了。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孩子好啊?找个好工作找个好人家,难道是在害你吗?”
时屿:“是,你话的最好听了。你不是在害我,你是在让我成为你。”
时屿:“成为一个虚荣,无能,事事只能靠别人的人。”
“你我做主播赚脏钱,别人去做能成首富,你让他们去做试试啊!你看他们能不能赚成我这样,能不能出成绩来。我每天到日夜颠倒,浑身上下都是毛病,我用自己命换来的成绩就要这样被你贬得一文不值,承认我的优秀有这么难吗!!”
她整个人都在抖,盛峋和时凛都不想听下去,很有默契地同时站起来想把人带走。
邢美霖:“干什么?饭没吃完就要走?”
时凛鲜少带着情绪跟父母话,这回也没压住心里的愤怒,“吵成这样还怎么吃?我是她我早走了。”
眼前昏黑的人被扶到门口,意识慢慢回笼,而后想起什么,在门前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邢美霖。
“不管你怎么想,我行得端走得正,你那些阿姨朋友不认识我,但他们的孩子肯定知道我,你再不承认也没用。”
“还有,”她低头抓紧盛峋的手,然后抬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有男朋友,以后不要一直麻烦我弟给我‘推销’那些相亲对象。盛峋很好,时凛也有自己的生活。”
“不要牺牲我们的利益,去满足你自己的虚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