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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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上。谢禾看了看梦境球。

    不知道是他的技能失效了,还是因为他还并不熟练。

    张校长迟迟没有被传送过来。

    随之,男孩的提示音响起:“在这场梦境里,你们需要制服梦境里的我才可以逃出梦境。任务奖励是:我的年记忆。”

    “友情提醒内鬼玩家。当我的记忆播放完毕,好人阵营的任务便正式完成,内鬼将直接面临死亡——”

    谢禾看了看。

    前方,是拍毕业照那日情景,玩家们和鬼女已经打了起来。

    操场上的草皮被掀起大块,篮球架已经倒在地上。四处都是打斗过后留下的废墟。

    谢禾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三位玩家的道具卡。

    张浪浪召唤出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吊睛白虎,女学生模样的玩家看似柔弱,却能召唤出毒虫蛊,向鬼女的身上撒去,连稍稍逊色些的老张也挥起了一把短匕,伺着时下。

    谢禾看了看自己的啤酒瓶盖卡片,终于明白那几个玩家为什么会讶异他的道具卡居然是这个了。

    不过,拿着破卡玩游戏也挺刺激的。

    他还有内鬼技能呢。

    这样想着,谢禾向着鬼女挥出指,试图将她掀飞——

    然而——

    这一次,鬼女只是长发被风吹得扬起,它被这技能逼得摔了一跤,却没有想象中的飞出去几十米

    反而在起身后,倏地扭过脸,将注意力转向了谢禾。

    谢禾心里颇感意外。没想到在梦境中,鬼女的实力居然大涨。难怪那三个老玩家都没能拿下她。

    眼看着它就要向谢禾下。张浪浪赶紧挥动着卡片,指导老虎调转了方向。

    吊睛白虎朝鬼女走去,厚实的爪垫压趴了草坪。它嘶吼着张开嘴巴,试图咬住鬼女,却险些被对方掀翻。

    但它并不后退,甩甩脑袋后,再次向鬼女袭击而去!

    张浪浪焦急地大声道:“谢禾!你心点!我们现在在它的梦境里,它跟之前很不一样。”

    “谢禾?你怎么进来的!”另一个女学生模样的玩家在看到谢禾后,眼睛亮了起来。谢禾长得很好看,懒散的性子也很讨女生喜欢,虽然她不敢靠近对方,却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下一秒——

    谢禾忽感觉怀里一重,整个人都被重重地扑倒在草坪上。

    一阵檀木般的沐浴露香味落入鼻息。

    他发现自己怀里突然多了个人。

    谢禾眯了眯眼睛。

    他的指动了动,就掐到一截劲瘦的腰。

    顶头日光炫目。以至于谢禾没看清对方的脸。只能感觉到对方的头发在滴着凉丝丝的水。

    一滴,一滴。

    凉丝丝的水滴顺着他的脸,滴流到他的颈侧,然后轻忽滑进草坪。

    是那个np随苑突然出现了。

    [哦吼!!!]

    [世界真奇妙。]

    随苑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衬衫也贴在身上。颈侧的皮肤湿漉漉的泛起些粉色。

    见到谢禾后,随苑的眼睛里染上愠意,忽地推了谢禾一把,坐起身来。

    “啊?”谢禾打量着他,眼尾微挑,不似讶异,倒更像是懒散好笑,“随医生,你怎么突然冲出来了?这是刚刚淋了雨回来?”

    随苑:“”他一拳就对谢禾挥过去。

    谢禾偏过脸,堪堪躲开。

    谢禾心有余悸,总算正经了些:“你做什么?!”

    随苑神色冰冷:“你猜呢。不知道是谁催动梦境球把我拉进来了。”

    谢禾陷入沉默。

    随苑不是喜欢留下误会让双方去猜的人,有什么事都习惯直接出来。他冷冷地道:“当时我正在洗澡。要是我穿衣服晚一点,那么现在,你的尸体就在操场上,还有”

    谢禾眼尾微挑,接着他的话道:“还有?”

    随苑:“分开藏几处。还有柜子里、床肚下、下水道里”

    虽然是气话,但还是这样比较过瘾。

    当时要不是他反应快,感觉到不对劲先把衣服给自己套上,明天就要上抽卡世界论坛头条了。

    啊?

    谢禾心想他这个报复心理,和系统还挺像的,不愧是一个游戏里出来的。只是系统最近懒了很多,都没有以前那么活跃好玩了。

    确实是他的失误。

    但情况紧急,谢禾来不及多什么,眼仁里黑漆漆的:“我是拉人拉错了。随医生,你有没有办法把张校长拉进来?”

    他们正着的时候,远处忽地飞过来一个人。

    ——是老张。

    老张因为不敌鬼女而被直接掀翻,滚到两个人面前时,直接翻身吐出一口血,暗色的血淅淅沥沥地滴在了草坪上。

    “!”

    不好了。

    谢禾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

    这里是男孩造出的梦境,梦境里的一切都被他更改过。相悖于现实,难度也高了很多。

    在那三个玩家不敌的时候。谢禾和鬼女对抗了会,但他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更别是一个人抵抗。

    最后,还是四个人一起将鬼女拉了下来。

    张浪浪和老张压制住鬼女,而谢禾从老张里拿过匕首,准备杀了鬼女。

    ——这只是梦境里的鬼女,虽然是男孩所创,保留着男孩的意识,但对男孩并没有什么影响。

    一旁的张校长刚被随苑带进这场梦境。

    见到这一幕后,哆哆嗦嗦的张校长赶紧冲了过来,举着花朵灯护在鬼女面前,红着眼睛,慌神地求饶道:“别。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你们别杀了它。它是我的孩子。”

    鬼女感到一丝诧异,但很快又嗤笑道:“呵呵?还挺会演的。早怎么不见你这样。”它无所谓仰起脖子道,“你们弄死我好了。”

    谢禾无视道:“随医生,帮忙捆一下它。”

    他话音落下时,随苑的绳子已经将鬼女捆了个严实。

    鬼女扭动了几下后,只得憋憋屈屈地缩在那里,不敢再乱动,看起来格外委屈——毕竟是老板的绳子。

    谢禾想起男孩的话——他们需要制服鬼女、拿到鬼女的记忆才能逃出这个梦境。

    谢禾问道:“你的回忆呢。”

    “”鬼女乖乖地交出了一个梦境球,里面是它这十八年的回忆。

    时间太长,虽是倍速型播放,仍是很慢。谢禾将鬼女扣在一旁,用饭卡变了些吃的喝的和其他人一起看了起来。

    故事从男孩被新妈妈从路边捡到,接回家开始

    第一次穿上裙子时,他很开心,在妈妈的怀抱里舞动着举起奶瓶的。

    后来,母亲离世,他被带上轿车。那辆车从村子里开进城。他只能从车子的后窗往回望着。

    车子压过泥泞的道路,时而会左右颠簸。而他趴在车窗上往后回望着,漆黑的眼睛隔着玻璃窗翕张,可是那间熟悉的屋子前,已经没有了熟悉的人——

    以为是新的开始,但后来却只有在屋子里,被挨打的一幕。女人背着光,和男孩比起来她又壮又高,她挥起一巴掌就朝男孩脸上打去:“怪物东西,你怎么不去死啊?早点滚出去,别脏了我家!”

    末了,还在男孩的肚子上补踹了一脚。

    看着梦境球里的一切,张校长的脸色越来越差。

    张浪浪愤懑道:“太过分了,这女的呢?”

    张校长的脸色越来越差。叹息道:“他后妈在第一年就感染za病毒,病发离世了。”

    “报应啊。”张浪浪恶狠狠地道。

    梦境球仍在继续播放着,画面后面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主要是他从男孩的视角开始播放,看起来十分压抑。

    众人都在唏嘘不已,张浪浪虽然刚才被鬼女所伤,仍是看不下去地塞了一颗糖给鬼女吃。

    只有谢禾在旁如常地喝着饮料,视若未闻。

    而后,谢禾:“去一趟洗间。”

    随苑看了他一眼,对方的表现很是平常。

    但久久,谢禾都没有回来。

    “谢禾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被刺激到了看不下去了吧?”老张想了想,“算了。没这个可能,他是我们这里心理状态最好的一个人了。谁都可能有问题,但都不可能是他。”

    谢禾,可是他们当中心理状态最好的人。

    张浪浪也笑着:“确实。继续吃吧。”

    一旁的另一个女玩家也点了点头。

    随苑看了看草坪上,只剩下一罐插着吸管的易拉罐——是谢禾刚才喝的。

    吸管的管口被咬得很扁。

    他的心里升起几分不安,起身往洗间走去。

    ***

    世界开始晕眩,眩晕,谢禾的指扶着洗漱间的水池,止不住颤抖起来。

    “怪物怪物”

    眼前组织起斑驳的画面。似乎仍是那个梦境——是上个副本里恶鬼娃娃给他看的梦境续集。

    他看到自己被一次一次关进无菌仓里进行实验。无数次在睁开眼睛后,面对的都是惨白惨白的无影灯。

    “少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已经不能再进行实验了。”一个医护人员在旁焦虑道,“我们担心他会心脏骤停,死在术台上。”

    紧接着,便是另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威严:“不用。他生命力顽强得很,除非真的死了,其他事情都不用告诉我。继续吧。”

    那句“继续”久久地回荡在房间里,像是无情的落刀。

    谢禾想起那时候拿起花瓶砸裂鬼玩家的头颅

    好想,好想再像那样,用花瓶砸爆房间里每一个人的头颅

    视线里眩晕不止。洗间里的谢禾忽地俯下身,扶着水池恶心地呕吐起来

    随苑打开洗间的门时,发现地上屈膝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深灰色的帽衫,衣帽兜着头,指尖正在无所事事地玩着瓶盖,看起来还挺悠闲的。

    嗯。藏得挺好。

    听见脚步声后,谢禾缓慢地抬起头,翕张着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你不应该来的。”他,声线却淬着些哑。

    随苑看着他:“应该是谁来?”

    谢禾没吭声。

    随苑:“刚才怎么了?”

    谢禾并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掩饰地笑着:“啊,刚才啊。可能是饮料太冰了吧,胃疼,然后就那样了。”

    “现在没事了。”他又补了句。

    随苑的目光移了移,看到谢禾边的地面已经漫开了红色。

    “那这里呢?”

    随苑拎起他的爪子看了看。

    还好。不是想不开割腕了。

    只是捏着瓶盖翻来覆去玩时划伤指,现在食指和中指间都在滴着暗红暗红的血,在地面积起了一泼血水。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坏习惯,会喜欢玩一些锋利的东西。

    谢禾已经快速收回了,稀松笑道:“这算什么,你再来晚一点都愈合了。”

    “”

    谢禾站起身,将塞进了衣兜里,无所谓地道:“随医生。你应该知道,我只是被你们游戏方的故事影响了。我现在清醒了点,其实我们都是敌对方,出了这个副本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所以,你可以回到刚认识那会,费劲心思给我下毒或者杀了我。但最好,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他的语调随意,就像是在着别人的事。

    随苑看了看他。

    虽然谢禾并没有多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人过去一定经受过很多很多痛苦吧。

    所以情绪更加敏感,更会掩饰自己,也更容易淬着利刺去扎人。是很难开导、很难走进的人,也是一旦有人进入了他们的世界,也会被万分珍贵起来的人。

    随苑心里有些好奇,但除非是对方愿意主动告诉他,他不会过问对方的过去。

    “有一天,你会知道活着有多好。”随苑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东西,倒了一颗白色的在谢禾上,“然后后悔以前做过的所有,庆幸自己还能呼吸到当下的空气。”

    谢禾顿了顿:“这是什么?”

    “镇定的药。”随苑。

    “”谢禾稀松笑道,“骗孩子的吧。”

    但他还是吃了,是毒药也无所谓。

    随苑看了看谢禾。

    虽然刚才谢禾话里的意思是想要他离开。但是他能看出来,谢禾脸色苍白,神经紧绷,似乎情绪很不稳定。

    并不是每个人都似表面般强大,也不是偶尔示弱就是弱者。

    这只是他暂时栖息的港口,熬过去后又会遇到新的明天,重整过去披荆斩棘。

    刚才的,其实是一颗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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