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陪你玩
随苑进门时。正撞到男人将花瓶砸在谢禾的头上。
花瓶砸地时碎片飞溅。谢禾的额角也滑下来一簇鲜红的血。
他随抹了抹,就低下头继续在臂上画画,仿佛早已麻木和无所谓。
随苑却攥了攥中的医疗箱,几乎要将提捏碎。
“新来的?”男人挑起眼睛看了一眼随苑,“别让他死了就行,还有——”
他顿了顿,继续厉声道,“医疗队应该告诉过你吧,今天要给他换血。东西没带就可以滚出去了。”
同一时刻,随苑脑中划过游戏方提醒:请玩家随苑按照男主人要求给孩换血。
随苑静静地打开医疗箱开始拿药管,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谢禾身上,对谢禾的换药动作极致温柔,压根没给男人正眼。他对陌生人都不想话,更何况这个人那样对谢禾,更是没有好脸了。
男人神色僵硬了一瞬:“”
谢禾感受到被注视,顺着针管疑惑地抬起眼,漆黑的眼珠看向随苑。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抖、动作温柔的医生,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暖流。
吃了闭门羹的男人暴躁地踹了随苑的行医箱,从里面拿出一根针管。
“嘭!”行医箱翻倒在地上时,赫然发出一声响。周围的佣仆们全都吓得跪倒在地,心脏骤跳,冷汗顺着脸颊滑下来,浑身像是筛子一般抖得厉害。
其中还有200多斤的男保镖,整个人都被吓得往下瘫。他的一只眼睛瞎了,眼球上面是男人曾笑着用烟头烫出出的丑陋的疤痕。
男人拿起针管就要狠狠扎向谢禾的后颈时,却被随苑握住牢牢握住腕。那双很漂亮,修长而白,指节处漫着些淡粉。
男人:“”
在场众人:“!!!”
谢禾漆黑的眼睛也牢牢注视着他,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随苑镜片后的浅色眼瞳没什么温度,朝男人启唇道:“那支针管上面有病毒。您用它扎的话,少爷极有可能会被感染致死。还请不要打扰行医,他现在的伤口已经化脓,再不处理我也回天无力。”
男人攥着针管忍了忍,然后将它丢了。毕竟他也只是将折磨谢禾,玩死了那就没得玩了。
他漠然地扫了眼谢禾。孩伤口里有他强行塞进去的针孔摄像头,包括强行拔出后换上针孔摄像的指甲男人不悦地嗤笑了下,便离开了。
佣仆离开后,房间只剩下随苑和谢禾。
安静了下来。
随苑看向面前的孩。谢禾似乎还不认识他,只是曲起膝盖,缩在角落,拿着水彩笔在臂上画来画去,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
大多数的孩童即便是在臂上画画也是乖乖的,画会带着孩童感的天真烂漫。
但谢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握着画笔毫无章法,更多的时候是将锋利的笔尖对准一个地方来回划动,划道留下损伤的红印。
水彩笔仿佛要将臂这张苍白的“画纸”偏执凿穿。干净的皮肤上,错综的血红色和黑色线条像是要将人勒死的蛛,还有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独眼,狞笑着盯着你,阴暗而透不过气。
一个人的偏执和神经质,从他的表现里就能看出来。
就像面前的孩。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病孩子。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阴暗而压抑。
他低垂着头,漆黑的墨发垂下来,肤色很白。宽大的病服松散地搭在身上,愈发衬得他像是一团,就这样来回涂着鲜红的画笔。
仿佛下一秒。
他就会举起画笔,扎向你的眼睛。
屋外是女人的哭喊声,还有砸碎花瓶的声音。谢禾却仿佛早就习惯般充耳不闻,只是完全沉浸地画着自己的画。随苑心翼翼问谢禾:“都是他弄的?他经常打你吗?”他指了指给谢禾清创的伤口。
伤口横亘在白皙的腹处,有些扎眼。棉球心地处理着。
酒精味在空气间蔓延。谢禾抬起眼,注视着随苑眼底泛红的样子,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心疼。只是略微歪了下头,笑:“怎么,你也害怕吗?”声音有些稚气。
明明视线看向随苑,可谢禾的却握着笔还在画画,动作械,莫名地有些违和和诡异。
随苑有些没明白:“我害怕什么?”
“煮饭的阿姨刀疤像蜈蚣,我跟那个人很像,因为身体里流的血是一样的,以后也会一样的坏。”谢禾比划了一下水果刀的长度,然后直勾勾看着随苑,语调轻快地道,“这是我自己捅的。昨天我偷偷藏一把水果刀。水果刀的刀柄上全是血,滑到握不住。”
“我不怕。”随苑抿了下唇,心翼翼地将药膏抹匀,面露担心,“但是不痛吗?”
“好玩啊,我觉得很好玩。再比如——”
“?”
两人间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面前的这个医生指腹冰冰凉凉的,抹在伤口上很舒服。
谢禾却只是望着他笑了笑,瞳仁漆黑,一字一句道,
“给你下药。”
随苑脊背僵了一下,还想再什么的时候。
却忽地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起来。
脑袋像是有千万斤重,酸麻感一袭而上。
“咚咚咚。”
紧锁的柜子里发出响动时,谢禾正站在柜子外,黑白分明的眼睛贴在柜子的门缝上,朝柜子里盯着。还用拇指和食指环了个圈,在左眼前比了个圈圈的形状,然后透过圈圈看人。
谢禾清创后也会化脓的伤口里,装着针眼监控。
他知道男人正透过的监控偷偷窥探着这一切,想看他用重物砸烂医生的头。
毕竟一直以来,男人都在逼迫他配合术,配合去折磨别人,想让他成为像自己一样残忍而强大的人。交换的条件是,只要谢禾乖乖配合,男人就会短暂地停止折磨妈妈一两天。
但谢禾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一直都是在假意配合男人。
毕竟他其实也觉得那些人都是男人的走狗,想通过这种方式训练自己的反应和战斗力。终有一天可以用重物去砸烂男人的头。
昏睡中醒来的随苑推了推柜门,却发现柜子已经被从外锁住。猝不及防对上谢禾的眼睛,心底“咯噔”了一声。
是谢禾锁了他。
“你在做什么,谢禾!”随苑拼命地撞柜门。
谢禾无动于衷:“你醒了啊,拖啊拽你的时候重死了,跟个山一样。早知道就给你少下点药,逼你半清醒地自己钻进柜子里。”
随苑:“”
随苑试着推了推柜门,却发现柜门已经牢牢紧锁。指还在柜门上摸到了一指灰,他皱了皱眉:“你要把我关多久?”
谢禾笑着:“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今天就睡在那个脏兮兮的柜子里好了。枕头和被子是我奖励你陪我的,你今天就在这里陪我啊。当然,你不想出来陪到死也是可以的。”
随苑:“”指无意碰到身侧的棉被,指尖瞬间一痛。紧接着,就是殷红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柜子里阴暗又潮湿,借着缝隙外面微弱的光亮,随苑看到了身边的枕头和棉被。微弱光线下,细看,他才发现被子里藏着好几根细针。
他又检查了下枕头里,也是如此,全是藏了针的。
如果他刚才稍有不慎,直接躺进被子里只怕会被扎得浑身上下到处是洞。想到这里,随苑神经绷直,心跳也因后怕而开始加速。
谢禾原本好整以暇地看着谢禾玩,但他现在只想弄死这个谢禾。刚才他看见谢禾往被子里藏东西了。就算是在被褥里藏针也应该由他来做好吗?为什么被这个以前的自己,先一步和随苑互动。
想吃掉他的针,换成自己的。
而且,只是扎针吗?
就这?
“刚才你”随苑下意识就想问谢禾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把他当敌人吗?
但这或许就是谢禾的心结吧。游戏方不会让谢禾直接告诉他,只有等他自己去触发游戏背景的积分点。随苑攥了攥指。
谢禾躺倒在地上,人已经被他简单地折磨一番,其他的循序渐进好了。幼时的玩闹总是短暂,这一会想玩这个,下一秒又会被别的吸引。他现在背连着的针管还在输换血液,已经在愉悦地捏送着输液管,无聊地看着暗红的血在管子里上下滑动。
谢禾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又是一个无趣的人,好想有人陪我玩啊。
还想看看
妈妈。
想起来就觉得好期待啊那就是谢禾人生的全部盼头了。妈妈的怀抱一定会像是棉花糖一般舒服而温暖,他也会被摸摸头发拥进怀里的对吧,
“!”像是一道白光在谢禾的身体里忽地划过。
他好像忘了很多曾经想做的事了。
作为经历过这一切的人,他其实知道,谢禾的心愿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不会见到妈妈的。哪怕他再听男人的话。他最终满鲜血地逃出去的那天,也只看到女人像是雪白的蝴蝶一般从窗口坠落的背影。
谢禾还在捏着输液软管玩,又是一个无聊的医生。像是之前的医生一样,每一个都害怕他,其实一个还直接在柜子里被吓死了的,都很没劲——
柜子里却传来一道略显清淡的声音,像是林间的雪飘落下来:“谢禾,你可以藏些碎瓷片在关键的时候保护自己,但是要将碎瓷片用布条包起来。别弄伤自己。”
谢禾歪了歪头,打量着他:“你不恨我?我囚禁了你。”
随苑抿了抿唇,薄薄的眼镜片后有微光闪动:“我不怪你,不是你想变成这样的,都是其他人的错。其实我觉得你的这个游戏很好玩,可是你是一个人在外面,我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玩?可以吗?”
指尖传来钝钝的痛感,随苑原本神经紧绷不敢乱动,接受不了一个孩子这样对待他。
但一想到谢禾以前的经历,又理解了他。
其实那个真正在深渊里走不出来的人是谢禾自己。谢禾活过的两世,只是从一个深渊走进另一个深渊,即便是懒懒地笑着也不是真正的快乐吧,就像是他藏在衣服底下的一道道伤疤。
谢禾心里还是有岁孩童的影子。
但他活过的这八年里,只感受过疼痛和虐待。如果一直被恶意相待,会不会就会觉得这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随苑:“我给你旺仔牛奶喝,好不好?”
谢禾沉思了下:“那是什么东西。不要。”
随苑:“这样吧,我们可以玩游戏,你想玩什么都可以。我们一起玩,赢了我就给你糖果吃好不好?输了的人脸上要抹巧克力,还要给赢的人讲故事——但是朋友不要玩针,会弄伤自己的。”
不要玩针,会弄伤自己。
谢禾微怔了下。
一同感到意外的还有他身体的谢禾。谢禾心里面酥酥痒痒的,有异样的感觉,好像有点甜甜的。
他下意识看向随苑,他有时候会觉得随苑无趣,但有时候,随苑好像真的会莫名地打动他。
那个人,好像在试图将他一片片捡起来。
谢禾想起来,那是在深宫百妖怨那个副本时,他曾经和随苑过的故事。虽然故事是假的,都是反话,但那确实是他心中想要的童年:男孩会和同龄的孩们一起奔跑在阳光下,草坪间,跑得满头大汗地疯玩着,脸上染着伙伴悄悄抹上的巧克力。
“真的吗?”谢禾的眼睛亮了亮,动去拆柜子上的锁。他忽然觉得有点舍不得弄死这个人了。
柜锁被拆掉的时候。
“呲呲。”
房间角落的音响却响了下,响起男人械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像是刽子无情的落刀:“太让我失望了,半天都下不去是吗?今天我就教你要怎样杀人,感受下血液溅在脸上的温热。还有,心软是弱者才有的东西,我现在很不耐烦想给你换掉心脏了。”
嘭地一声,门被忽地地撞开。
是刚才那个200多斤的大块头,走路的时候房间好似都在震动。他的里还高举着一只“嗡嗡嗡”噪响的电锯,正在刺啦冒着火星。
“嗡嗡嗡——”
电锯已经挥舞起来,就要朝谢禾落下。
谢禾赶紧钻进床肚里。
大块头钻不进去,就将伸进床板里去捞他。”啊啊啊啊——!”没想到谢禾会在床肚底下的杂物里偷藏老鼠夹,生生将大块头的左指骨全都夹断。
他痛苦地惨叫着。
谢禾满头大汗地回到柜子前,给随苑开柜门。可身后的大块头又气急败坏地追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糟了!]
可就在险些要打开柜门的那一刻,谢禾还是被大块头拖拽了出去,衣服在地上拖拽出一道灰尘被拉开的痕迹。
谢禾拉动地上早就藏好的绳子,上空的天花板上掉下来一个砖块,砸中大块头的头。但高速旋转着的电锯也逼近谢禾,就要划穿他的脊椎骨。
“嗡嗡嗡——”电钻已经贴上谢禾的后背。
“谢禾,快跑。”最后关头,捆仙绳从柜子里扫了出来,瞬间捆住了大块头的腕,拼进最后的力气固定住电锯。
趁着这空档,谢禾赶紧逃了,他赶紧回头看向随苑——
可惜随苑现在只是玩家,能力降了不少,而大块头浑身蛮力,两人对抗了几下,高速旋转的电锯便径自戳进随苑的胸口。
“噗嗤——”火花和血水四溅。
“!”谢禾气得浑身发抖,他攥紧了指。他恨透了这些人,也无比痛恨自己此刻的弱。虽然这个医生帮了他,但医生却在帮他的时候受伤了。
好气。
他的人,他都还没开始欺负,凭什么就让其他人欺负了。
想要有反杀的能力,但他从来都是被掌控着。怎样才能快快成长起来,去反抗这一切。他要弄死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作任人宰割的羊羔。
他的银牙咬紧,拳头也握了起来——
我帮你啊。脑中忽地响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一种很强的熟悉感。
谢禾:“可以将他们全都解决?”
那个声音继续道,
当然可以。但是我没那么好心,我更喜欢将他们折磨至死。
同一时刻,衣兜里的几张卡片划过一道孤光。
谢禾的脑中响起系统的提示:叮咚,玩家谢禾(疑似灵体)已上线,恭喜您,现在可以完全掌控自己(岁的谢禾)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写得有点纠结,改来改去就来晚了
嗷呜我错辽,这章发红包(滑跪orz(贴贴(贴贴(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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