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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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洲听见顾成耀的声音。“怎么还没恢复意识。”

    家庭医生不知道第几次回答他同样的问题:“凌先生只是轻微的风寒。他晕倒也是身体自我调节, 修复他这些天累积的疲惫。”

    顾成耀终于安静了一会儿。但也就那么一会儿,过了大约一分钟,男人又开始焦躁。

    家庭医生反复解释凌洲暂时没醒, 是需要充足的休息来恢复机能。

    对啊...凌洲想,我多睡一会儿怎么了。他前一脚刚离开时钰,又被严霜烬绑了去,好不容易从严霜烬那儿逃出来,又被顾成耀和裴斯年双双截获。

    就是逃犯也没他这么高的级别的追杀待遇。

    凌洲无比怜惜自己饱受摧残的精神和身体。他就是个普通市民, 出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大挑战也不过就是高考。

    现在要面对四个随时可能灭世的反派,凌洲几乎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精力来应对。

    这么劳心劳力,病倒也是迟早的事。

    凌洲闭着眼睛, 感受到男人用掌心在轻轻摸他的脸。顾成耀的掌心有早年间创业时留下的薄茧,凌洲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触感。

    明明是个理智清醒的强权者,可他此时却像一个失去了自己判断力的迷航者,一遍遍确认着凌洲没有大碍的答案, 又推翻,又重新确认。

    凌洲估计自己再睡下去,那个可怜的家庭医生就要被顾成耀开除了。

    于是乎, 凌洲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见了微微一愣的顾成耀, 又看见了截然不同的环境。

    这是哪儿?凌洲默默量着周围的环境。采光充足的房间里, 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玫瑰,柔软的地毯图案是简约又浪漫的抽象画。

    还有偌大的落地窗,窗外依稀可见蔚蓝的一大片。是海么?凌洲似乎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家庭医生见凌洲恢复了意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上来替凌洲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对方并没有什么大碍, 才:“凌洲先生过去太过劳累, 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建议好好休息。”

    完, 家庭医生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像是怕极了顾成耀。

    “这里是哪里。”凌洲清理清干涩的嗓子,可能是高热的原因,他的声带有些沙哑。

    顾成耀:“一个海岛。”

    凌洲:“...”所以,顾成耀是算把他囚。禁在这荒无人烟的岛上?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控诉男人的丧心病狂。

    顾成耀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无奈地替对方揶了揶被子。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凌洲相信,他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会伤害凌洲。

    “京城太冷,不适合你养病。”顾成耀看着凌洲还带着病色的眼睛,放缓了声音,“这是南边群岛中最难暖和的一个,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

    凌洲的神色依旧戒备。顾成耀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洲好像越来越怕他。

    分明从前那么肆无忌惮、爱**闹,又随性洒脱的一个人,现在却视他如洪水猛兽。

    顾成耀只得慢慢跟他解释:“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跟我,要是不喜欢待在这里也没关系。只是这里天气温暖,很适合你休息。”

    见凌洲不为所动,顾成耀又:“这里的信号基站都很完善,上网、聊天、通讯都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里,凌洲才缓和了神色,他眨眨眼,:“真的吗?”

    凌洲半信半疑,“那我可以联系我的朋友还有老师吗?”

    顾成耀:“凌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限制你的自由。”

    “这样啊。”凌洲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一样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也怪不得凌洲不相信顾成耀。一来顾成耀的黑化值吓人,二来有时钰和严霜烬“珠玉在前”,凌洲实在是不得不防。

    这话听在顾成耀听来却十分刺耳,他问凌洲:“他们关着你?”

    “嗯。”凌洲像孩跟大人告状一般,将自己遭受的事情一一跟顾成耀了。

    尤其是手狠心黑的时钰,凌洲更是添油加醋,什么“被迫吃他的黑暗料理”、“被逼着半夜吃宵夜”...

    凌洲一边,一边看顾成耀的脸色。果然,男人的眼底拢上了一层灰调。

    起来起来...凌洲深谙转移矛盾的策略。现下他跟顾成耀之间的恩怨已经是一团乱麻,要不想被顾成耀迫害,就只能快速转移男人的仇恨。

    最好的人选,不就是其他几个冤种男人么?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顾成耀手握成拳,面上维持着平静,可心里已经将时钰刮成了千万片。

    凌洲点点头,附和着,“那你快点去帮我报仇啊。”快走快走,等顾成耀走了,他就可以逍遥自在,在海岛上过上吃喝玩乐的日子啦!

    顾成耀将凌洲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他庆幸凌洲保留着自己天真任性的性子,却又因为凌洲对自己的排斥感到苦涩。

    “凌洲...”顾成耀顿了顿,似乎有什么想话。

    凌洲:“顾总,我不记得你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你想什么就。”

    顾成耀苦笑,在绝对的感情面前,再冷血理智的人都会如履薄冰。

    他看着凌洲略带病色的脸,酝酿了一会儿,才轻声:“不要怕我,好不好?”

    如果对面这话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凌洲不定会放下成见,可无数的数据和资料证明,这是一个黑化值超高的危险人物,是一个能将位面都搞崩溃的男人。

    他该怎么相信,自己是例外呢?凌洲不是那种一谈恋爱就迷失自我的人,他只相信有力的事实和强大的数据。

    “顾成耀,我相信你。”凌洲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但是信任的前提是建立在平等上的。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强我弱,我无法抗拒你的力量,又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变心,失去对我的耐心呢。”

    这些话,还是凌洲第一次对顾成耀起。这是凌洲这么多年,第一次对顾成耀露出自己理智又清醒的一面。

    原来,他从未在爱情里迷失过自己...顾成耀替他感到欣慰,替自己感到可悲,他笑了笑,:“物质上是我更加强大,可情感上,你永远有主导权。”

    凌洲闻言,心里一动,“怎么?”

    顾成耀:“我不会再强迫你——各种意义上的。所以,你可以自由地选择爱我,或者不爱。”

    “或者...爱别人。”顾成耀低垂下眉眼,凌洲看不清男人眼底的神色,“只是,最好别叫我知道。”

    凌洲试探着:“那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呢?”

    顾成耀虽然不赞同却还是答应,“洲,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呢?”

    “是么...”凌洲再次迈向顾成耀的底线,“那我要见裴斯年。”

    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是想弄清楚一个黑化人物的容忍度在哪里。又或者,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会触发对方的“灭世”倾向。

    果然,顾成耀目光凝滞了片刻。他低头,缓缓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在男人长久的沉默中,凌洲大致明白了他的底线在哪里。

    经过反复的实验和对比,凌洲才终于有了一丝头绪——黑化人物虽然危险,但在爱意值的加持下,他们并不会对凌洲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但他们共同的底线就是——凌洲只能属于自己。他们容不下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接近、拥有凌洲。

    除此之外,凌洲可发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那算了。”凌洲装模作样地失落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表达了自己想要吃饭的要求。

    “这里应该有海鲜。我就随便吃点海鲜大餐吧。”凌洲舔舔唇,一门心思早就转移到了海鲜大餐上。

    他期待地看着顾成耀,喜欢美食的样子,比喜欢任何人还要真实。

    顾成耀缓缓起身,“你先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叫人送进来。”

    他走出几步,又嘱咐他,“晚上还是凉的,不要出去乱吹海风。想要出去玩记得多穿件外套。还有,岛上虽然有啤酒节,但是你酒精过敏就不要喝了。”

    凌洲乖顺地听完,等顾成耀关上门离开,他才一个鲤鱼挺从床上窜起来。

    他跑到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蔚蓝色的大海,心情颇好地掏出手机拍拍拍。

    海岛、大海、海鲜...凌洲没想到自己病了一回,睁开眼就过上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难道是苦肉计?凌洲不确定地想,不过苦肉计在虚拟世界用一用就罢了,在现实世界中凌洲连自己的一根头发都不愿意失去。

    他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全心全意。

    在海岛养病的日子比凌洲预料的要好——好得出乎了他的想象。

    凌洲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顶级的快乐。

    白天,他迎着海风看日出,在海浪声中开启美好的一天。

    等捕鱼的渔船归港,无数新鲜活蹦乱跳的海鲜,第一时间被送上凌洲的餐桌。

    瑰丽壮阔的日落、翻涌的海浪、还有各种美食佳肴。

    这样的日子,仿佛人间天堂。

    凌洲吃吃喝喝,乐不思蜀。就连系统修复位面的进展他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咸鱼的人生,有钱的咸鱼的人生,就是如此快乐。

    从前,凌洲对于咸鱼这种生活态度是不赞同的。面对曲折离奇的命运,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要迎难而上,作天作地,改变命运。

    如今,凌洲的人生信条虽然还没变,却也稍微动摇了一些。

    作天作地么,等养好了精神再战也不迟——凌洲戴着墨镜,舒服地将自己摊开摆在沙滩上。头顶是遮阳伞清凉的隐蔽,身边是柔软的白沙。

    咸鱼的生活,真的好舒服...凌洲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喝冰可乐之前,细细地看了看远处的顾成耀,确信那人在忙没功夫管自己,才猛地灌了几口。

    在顾成耀反应过来,高声喊他的时候,凌洲又一副咸鱼躺的模样,对男人的叮嘱充耳不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凌洲滚刀肉一样的作态,常常让顾成耀束手无策。

    最终,顾成耀在目睹了凌洲半夜起来偷吃冰激凌的罪行后,终于痛下决心,将他的冰箱没收。

    还取消了凌洲的饮料自由。每天只能喝热水,冰鲜食品一律等病好了以后再碰。

    凌洲作了几天,顾成耀对症下药搬出科学理论,吓唬他——落下病根以后老了会痛风、糖尿病、高血压...

    凌洲这才放弃了可乐炸鸡冰西瓜的不健康饮食。

    但是奢侈安逸的生活却并没有因为可乐的离去而停止。

    凌洲依旧在海岛上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直到——他的辅导员发来了开学通知。

    凌洲端坐在电脑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从天堂掉到地狱。

    明明,他只想好好放松几天的!为什么,为什么一睁眼就要开学?

    他不过就玩儿了几天,怎么时间就都长腿儿似地跑没影了。

    凌洲短暂的快乐生活到了头,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个大二的大学生。

    “文学是...”凌洲抱着脑袋,郁闷地对着一堆入门级的文学概论埋头苦读。出走几年,归来已是学渣。

    偏偏,窗外就是巨大的泳池、门外就是海风拂面、时不时还有人送过来各种各样的甜品点心。

    凌洲本就浮躁的心,根本没办法静下来学习。

    “顾成耀你别给我送吃的了,我不饿。”凌洲盯着眼前的芒果椰蓉糯米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浅浅尝了五六个。

    但是,顾成耀这种时不时投食的行为让凌洲觉得自己像个被养起来的动物,而顾成耀就是那个一心要把他喂胖然后宰了吃到饲养员。

    “等下有渔船归港,听今天有很新鲜的海货。”顾成耀慢条斯理地给他剥柚子,他的手边已经码好了一碟西瓜、一碗草莓。

    “不去,不吃。”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文院的那群老头子骂死。凌洲郁闷地转着笔,又忍不住被顾成耀的投喂吸引。

    顾成耀擦干净手,有些可惜地:“生鱼片、大龙虾都不吃了?”

    “不——”凌洲犹豫了一会儿,又,“吃一点点吧。明天不要再吃了,我要好好学习。”

    为了专心学习不被诱惑,凌洲还提出搬到远一点的镇上住。虽然镇上没有那么奢华的生活,但是好吃的好玩儿的...不对,但是环境清幽,利于他学习。

    “去镇上么。”顾成耀貌似不经意地,“算住多久。”

    “就住到开学吧。开学以后我是要住宿舍的。”凌洲努力将注意力都放在书上。他并没有留意到男人微微一顿的目光。

    凌洲似乎忘记了,当初裴斯年和顾成耀的协议——凌洲只跟顾成耀在一起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再决定自己的去留。

    顾成耀慢慢地将柚子放在碟子里,将水果盘放在凌洲手边。

    他坐在凌洲身旁,不经意地提起,“那放假呢?”

    “嗯?”凌洲想了想,放假后他应该是要去做兼职的。他一直去做家教的那家人还在问凌洲要不要过去做呢。

    顾成耀:“你可以来我公司实习。”他缓缓抛出诱饵,“办公的地点就在海岛这边,你可以像现在一样住在这里,过跟现在一样的生活。”

    “我一个文科生,来科技公司实习?”凌洲不愿意。主要是他见过顾成耀公司的情况,各个都是卷王之王,凌洲可不想去拖别人的后腿。

    顾成耀一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就做些文书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工作很轻松也很简单,你完全可以胜任。”

    “我再想想吧。”凌洲皱眉捉住了顾成耀乱动的手,“别闹,我要复习。”

    顾成耀不动了,只是带着笑意看着他。果然...凌洲是个向往快乐的孩心性。

    只要有足够多的糖果,就能留住这个狡猾的狐狸。

    顾成耀不奢求爱情,不索取回应,只要能留住凌洲就已经足够。

    所以,此刻的光景对于他来已经是难得的美好时光。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短暂的美好不断延长,将其变为永久。

    凌洲对着一堆古代文学大家发愁的时候,顾成耀已经设想好了长久的未来。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凌洲终于将大一的专业课本通通看了一遍。

    可看过不代表记得,对于开学就要统测的惨事,凌洲十分焦急,甚至睡觉前都抱着一本古代诗词赏析。

    顾成耀走到床边,将熟睡人手里的书本抽走。凌洲本来是歪歪地靠在床头,书本被拿走后他身形一偏——顾成耀顺势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别动。”凌洲迷迷糊糊地抱住了男人窄瘦的腰身,习惯性地躺在了他的腿上。

    顾成耀的手缓缓伸入凌洲柔软的发间,慢慢地揉了揉。

    凌洲被碎发弄得痒痒,他挪了挪,下意识嘀咕出一句“顾总...”

    男人的手顿了顿,而后缓缓移到凌洲的眼下,轻轻拂了拂他又直又长的睫毛。

    “洲,我会让你开心的。”

    我可以让你一辈子沉浸在快乐中。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么。”

    ——

    凌洲背上双肩包,提着大大的行李箱,脸上带着丧气,一路走进了校园。

    报到交钱、退出各种学会、清理宿舍...一天忙下来,凌洲已经累得不想话。

    偏偏一路从男寝去食堂,还要应付各种人的搭讪。认识的不认识的,单纯想要跟凌洲合照的,还有来要联系方式的。

    凌洲平时为人看似热情,其实不是个喜欢社交的性子。而且被一群人围着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孔雀。

    看看别人的热闹还行,等自己成了被围观的对象凌洲就浑身不自在。

    他左躲右闪,好言相劝,“别拍了”、“你踩我鞋了。”、“同学,你挡着我路了。”

    不过,凌洲得最多的还是——“我喜欢男的,抱歉啊。”

    在性向方面,凌洲遵循着自己洒脱肆意的本性,从不遮遮掩掩,也从不以此为噱头制造话题。

    来搭讪的女生在经历短暂的失落后,又会扯起灿烂的笑容祝福他。

    “祝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幸福啊。”

    凌洲嘴角一僵,还是不用了吧,他现在已经貌似不太需要爱情。

    女生还好话,可男生就不一样了——他们简直像是饿狼看到了肥肉,逮着凌洲从食堂走到操场,又从操场跟着他回宿舍。

    这样还不罢休,在凌洲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个男生想要尾随他。

    “喂,你不要再跟着我。”凌洲见那个男生还举着手机在拍他,“不要再拍了。”

    “同学,我就想认识认识你。”

    凌洲:“我叫凌洲,文院大二学生——表白墙上早就一大堆我的信息,请你不要再来扰我。”

    那个男生还不死心,他靠近了些,凌洲闻见了让人不适的烟味。

    “我,我也喜欢男生。”那个男生眼里闪烁着找到了‘同类’的喜悦,“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凌洲,我就想认识认识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好。”凌洲有些不耐,“你要是再来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男生有些尴尬,随即又:“我们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认识认识不好吗?”

    “谁你一个圈子?”凌洲冷笑一声,“同学,老子不约,你可以滚了。”

    那人被得恼羞成怒,他抬高了声音,在凌洲身后:“都是一类人装什么清高。谁知道你在背地里什么样儿。看你这长相,也没少跟人乱搞吧!”

    这句话算是戳中了凌洲的雷点,他将手里的东西一甩,拎着那人的脖子,就将人灌在了绿化带里。

    “,我什么样?”凌洲压着声音,气笑了,“今儿你要不出个一二三来,我不介意送你进医院看看脑科。”

    爱看热闹的凌洲,终于也被别人看了一次热闹。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还有人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但凌洲不喜欢惹事,不代表他怕事。他按着那个嘴贱的家伙,力度丝毫不减。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凌洲,也认出了那个被凌洲按着揍的家伙。

    “凌洲,快放手啊!”朋友上来拉住了凌洲,将他往后拽,“你知道他是谁么,你就上手啊。”

    凌洲:“老子管他是谁。”他看清了来人是自己的朋友,于是,“你知道他怎么我呢。”

    朋友们向来是宠着他顺着他,可今天却都纷纷叫他住手。

    “祖宗诶,你知道他是校董他儿子吗?”朋友低声劝他。

    几个人生拉硬拽,将凌洲团团抱住拖了出来。

    眼见那个男生留下一句“妈的,装什么装!”就骂骂咧咧走远了。

    凌洲咬牙,“放开我。”

    “洲,忍一忍忍一忍。”

    凌洲哪里受过这委屈,他虽然出生平平,但性格好人缘好,身边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这是他第一次被所谓的“强权”压在底下。

    凌洲叹了口气,妥协地:“行,我不惹事儿,你们放开。”

    众人见他脸上平静,这才放开了他。

    谁知道一撒手,凌洲就一个百米冲刺冲了出去。

    他今天不把那孙子揍一顿,他就不姓凌!

    凌洲又追上了那人,他狠狠地往那家伙脸上招呼了几拳。

    “你他们敢我,妈的!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退学!”那人也来了劲儿,抓着凌洲,胡乱挥舞着双手。

    凌洲正想什么,忽然,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

    他抬眼,看着一堆人从教学楼那边冲过来。

    文院的那几个老头子见他架,又急又气。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教授主任——还有怒火朝天的校董。

    ——

    顾成耀料到今天会在校门口撞见熟人,毕竟今天是凌洲开学的第一天。

    可他没料到,来的人还挺齐。

    裴斯年明显阴鸷了很多,他看向顾成耀的目光,就像在看仇人。

    “顾总,一个月的约定看来您是不记得了。”

    顾成耀一笑,“凌洲自愿跟在我身边,你与其冤魂不散,不如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留不住人。”

    一旁的严霜烬冷笑一声,“顾成耀,最应该反省的人难道不是你吗?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哄着他,留在你身边,有意思么?”

    “不管什么手段,管用就是好手段。严霜烬,你难道不知道凌洲从你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有多害怕吗?”

    顾成耀此刻无往不胜,他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众人。

    三个男人互相攻击的时候,站在阴暗处的时钰一言不发。

    他紧紧盯着校门处,像一只蛰伏的兽。

    忽地,一群女生从他们身边匆匆跑过去。

    顾成耀隐约听见了凌洲的名字。他心中一动,拦下一个女生,礼貌地问她,“你们认识凌洲?”

    “啊,对啊。”那个女生似乎还有些着急,“我们院的院花,他被人欺负了我们得去给他出头。”

    “这位先生您让一让行吗?”那女生刚完,就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帅得晃眼的男人。

    几个男人围着她,让她有种被一群狼围住的错觉。

    “同学你别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们吗?”

    女生见对方是一个温润的男人,才微微放松了一点,“你们,是什么人啊。”

    裴斯年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却春风和善,“我是他的哥哥。”

    裴斯年上前一步,“能带我去找凌洲吗,他出事了,我很担心。”

    女生点点头,“咱们院花不能受委屈,走,找他们理论去!”

    裴斯年笑笑,四个男人慢慢地跟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