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一个书生
燕锦洲看到自己满手鲜血，手里的剑正插在钟言灏的胸口上，他惊慌、惶恐、害怕，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杜少荣看到自己正沉睡在一个床榻之上，寝殿里不管什么东西都透着一股仙意，微微的风吹进来，床幔轻轻摇曳，忽然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让他有种自己在看自己的感觉，他心里一慌，随即失去了意识。
燕锦洲耳边传来一声遥远的唿喊，“锦洲，锦洲……”
燕锦洲抬头看去，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化了，远处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朝他走来。
一开始是个黑点，眨眼之间人就到他面前了。
看清楚来人后，他眼睛里慢慢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冲过去抱住来人，欣喜不已，“言灏？”
钟言灏反手抱住燕锦洲，微微抿着的唇勾了起来，“锦洲，我来找你了。”
燕锦洲放开怀里人，细细看着，“言灏，我向你道歉，不该对你下禁制，应该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钟言灏注视着燕锦洲，眉眼的温润依旧，但好像多了几分忧愁，“好了，下不为例。”
燕锦洲无所不从，“什么都你了算。”
两人阔别重逢的喜悦感被一旁哭得不能自已的燕昭破。
燕锦洲奇怪地拍了拍燕昭的后背，“你哭什么？”
燕昭身体一颤，眼前的场景一变，反应过来，他又左右看了看，又惊又喜道，“我刚才是中招了？”
燕锦洲道，“确定无疑。”
燕昭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刚才那个鬼是什么东西？”
燕锦洲想了想道，“应该是梦鬼的*。”
钟言灏肃然着脸，提醒道，“锦洲，梦鬼擅长迷惑心智，大家心。”
燕昭听了这话，仰起脸看钟言灏，看了片刻，他终于反应过来，“言灏哥，你来了？”
钟言灏点点头，“我冲破了锦洲的禁制，又感受到了散魄的危机，就赶过来了。”
燕昭立马笑了起来，“你来了就好了，地狱恶鬼一个比一个可恶，有你分担，洲哥不用那么辛苦了。”
钟言灏看了眼燕锦洲，“嗯。”
现在大家恢复过来，眼前的场景又变了，没了解签和尚，没了竹筒，几人站在一叶扁舟上，偏舟飘在一条黑漆漆的河上，大河无边无际，远处更是一片漆黑，无法辨别方向，看着就让人充满了无力感。
燕昭看着四方，“这是什么河？”
大家都不知道，燕锦洲道，“先划船试试看。”
几人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往前划去。
划来划去，几人都发现好像在原地转一样，四周的景物是一样的，并且毫无变化。
这是传来一首歌谣，“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人间清醒终有一归……”
燕昭怔怔道，“苦海？”
相传苦海是由一位书生的眼泪汇集而成的，这位书生，少时离家求学，苦读十年，学成归家，结果父母亲全部变成坟茔。
他觉得学海也是苦海，心结难消，他便乘船出海，坐在一叶扁舟上，想着自己为了追求读书，连双亲逝世了都不知道，便忍不住痛哭。
眼泪掉入海里，与海水融为一体，他将自己困在海面，无法解脱，最终他存在的海便再也没了岸边。
进入苦海的人是没办法回头的，因为苦海没有岸边。
燕昭不想相信，“洲哥，这不是真的苦海吧？”
苦海的位置根本没人知道，突然他们掉入了苦海，难以置信。
歌声依然在回荡，透着戚迷之色。
燕锦洲辨别着歌谣的来源，道，“找到那位书生，开他的心结，苦海就会有岸了。”
钟言灏看了眼燕锦洲，还是那么聪明，“这歌声是不是那位书生唱的？”
燕锦洲道，“很有可能，我们寻找一下。”
三人开始辨别歌声的来源，然后发现歌声好像来自无数个方向，歌声环绕在他们四周，根本就没有方向。
燕昭吐槽道，“奇了怪了，那梦鬼是算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燕锦洲和钟言灏对视一眼，眼睛里都充斥着迷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燕昭苦中作乐地想，“洲哥，会不会这里根本不是苦海，只是梦鬼迷惑我们的？”
燕锦洲沉默片刻道，“苦海是用来困住心里有心结的人，倘若我们心里没心结，是不是就没办法困住我们了？”
燕昭听后道，“很有道理。”
钟言灏把话接过去，看着燕锦洲道，“那困住我们的心结就是我们觉得我们被困住了。”
燕锦洲勾唇一笑，“所以如果我们觉得前方是岸边，那就是岸边。”
三人不约而同扬了扬眉，然后一起看向前方，眼前便出现了一道宽阔的海岸。
燕锦洲道，“走，上岸。”
随着他们登岸，一个古代书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海岸边，他手里拿着钓鱼竿儿，正在河里钓鱼。
他看向三人，有些佩服道，“你们居然上岸了。”
燕锦洲看着书生，竹竿儿身材，文文弱弱，“你就是那个把一片海哭成苦海的书生？”
书生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见笑了。”
燕锦洲左右看了看，全是一片黑雾，没有任何路，“能告诉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吗？”
书生收拾鱼竿儿，往水里扔去鱼饵，闲闲散散道，“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们。”
燕锦洲道，“什么问题？”
书生目色露出悲戚，“我想死，可是我试过任何办法我都没办法死，一个人孤独寂寥地待在这海岸边，我待够了。”
燕锦洲道，“你是苦海的海灵，苦海不枯竭，你就死不了。”
书生忽然转过头来，眼睛里透露出丝丝逼迫之意，气场随之一变，“对，所以你们让苦海枯竭吧，如果你们做不到，就留下来陪我吧。”
三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进入书生的界了，在书生的界里，他是主宰，命运也就书生了算了。
书生见三人不话，催促道，“你们快想办法吧。”
燕昭无语道，“苦海那么多水，怎么可能干得了？”
书生嗓音清清淡淡，但是却格外地固执，“有人告诉我你们可以。”
“有人？”燕昭心弦一紧，“谁？”
书生有些无奈道，“你心思怎么那么单纯，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他目光凝视到钟言灏身上，语气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狠辣之意，“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想不到办法，那这个人就要变成我的鱼。”
燕锦洲伸手拉住钟言灏的手，“我们会想办法。”
书生满意地点点头，“那赶紧想吧。”言罢，书生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燕昭抬头看着燕锦洲，“洲哥，现在怎么办？”
燕锦洲反问，“你的库存里有让苦海干涸的办法吗？”
燕昭摇头，“没有。”谁会想不通地去想怎么弄干一片海啊？！
钟言灏面沉如水地转身面向着海面，给他们出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完成不了，就拿他开刀，会是极恶的主意吗？
燕锦洲走过来，与钟言灏并肩站立，“言灏，你在想什么？”
钟言灏据实以告，“我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极恶的主意。”
燕锦洲迷惑，“为什么这么想？”
钟言灏缓缓开口，嗓音低沉，“极恶想杀我，除掉你最后的牵挂。”
燕锦洲坚定道，“我不会跟他融合的。”
钟言灏道，“可是他想，锦洲，他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你们两人最后的融合做准备，难道你不觉得不经意间，我们已经成了他的棋子了吗？”
燕锦洲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又扩宽了不少的恶神丝，一时无话。
燕昭看了看两人，总觉得有些悲伤。
沉默在继续。
很久以后，燕锦洲忽然眉梢一动，“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钟言灏和燕昭都不由看向他。
燕锦洲轻松道，“其实我们都被梦鬼骗了。”
他解释道，“我们进入梦鬼的秘境，一直没出去过，怎么可能去到苦海，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是他编织的幻境，看着逼真，其实是我们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他放缓声音，“大家闭上眼睛，默默想回到摇竹签的位置。”
钟言灏和燕昭按照他的做，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那个解签和尚又出现了，竹签也出现了，除了那个鬼，什么都跟他们之前看到的一样。
燕昭看着四周，忍不住暗骂梦鬼的奸诈，“原来我们根本没离开过。”
燕锦洲手臂微微抬起，手一握，便握住了一把剑，随后刺向解签和尚。
解签和尚勐地往后飞退，躲开了燕锦洲的剑，同时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太蠢了，这么久才发现端倪！”
燕锦洲手指轻轻拂过剑身，灵剑亮了起来，他向着解签和尚挥了一剑。
剑芒带着巨大的剑压飞向解签和尚。
解签和尚取出一个敲木鱼的犍稚向着剑芒一挥，一道棕色的光芒飞了过去，抵消了燕锦洲的剑芒。
随后他取出一个沐浴，轻轻一敲，顿时一圈儿一圈儿像涟漪一样的光芒飞了出来。
燕锦洲取出帽子，手指一点帽子，帽子飞了起来，将光芒和声音一起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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