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把邪恶古剑8
8.0
弘家在平州犹如盘踞在河上的长船瞩目,不仅豪富至极家财万贯,更因与燕京的皇室有诸多牵扯而被津津乐道。
因此即便弘子金早早离开平州拜师修行,平州的望族子弟也都认得他这位三公子。他们从河边酒楼窗户望出去,一眼就瞥见了白衣金发持刀的男人,那显然是弘子金。而他身边另外跟着两位陌生人。有的人忽地注意到其中那个穿红衣的少年的模样,宛如一颗石子落入池子,他们一下子都好奇地议论起来。
有好事者干脆从窗户一跃而下,与弘子金了招呼,又瞥了眼他身旁的年轻少年,问:“这两位是客人?以往未曾见过。”
弘子金只了一个名字:“索树月。”
熟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索家大公子。”他等了一会儿,望着唯一剩下的神秘少年,发觉弘子金和索树月二人似乎都不算介绍这一位,随意寒暄了几句就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那位穿红衣的少年正眺望远处停泊的游船,如乌木般的黑发,雪白的肤色,细长睫毛之下是一双蓝色的眼瞳,这在大陆不常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弘子金母家那儿的西域人。
谈郁看了许久游船,过了会儿才被弘子金领着走进那只三层的木游船。他站在船头往外瞧,一时间岸边的高楼和游人都远去,船舱里的琵琶声悠扬。几位年长的船夫将河面推出道道波纹,见了他,热络地问起来历,以为他是西域人。
“不是。”谈郁对他们,“比那儿更远。”
天上降下了一滴雨,不多久就蔓延了整个河面,蒙蒙针线似的细雨,像裹着一层雾。谈郁拿着油纸伞,泼进伞沿的雨水湿了他的袖子。
索树月撩起帘子从船舱里走出来,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冷吗,在里面也能看呀。”
着,他慢悠悠地用手指在谈郁肩膀上戳了戳,仿佛在逗他玩。
看起来今夜索树月的心情很不错?
谈郁也看着他的脸,思考着后面的剧情,:“从秘境出来之后,你算继续游历吗。”
“你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
谈郁转了转伞柄,与系统核对剧情,在秘境之后不久,索树月下落不明,此后就是邪剑被数人争抢,最后被销毁,他的剧情也就此结束。
这只船的客人只有三个,船舱内的琵琶声很快就停了,显得整艘船都静谧十足,只有雨水和水花的声音。不远处的河道上驶来了另一条游船,缓缓朝这边靠近,约莫是计划回到岸上。
在两艘船靠近的时候,谈郁见到了船头也站着三俩身影。
为首的一位高挑女子着青衣,戴面纱,衣料蝉翼般轻薄飘逸,袖子被风拂过,像一对蜻蜓的翅膀,背后一把挂穗的长剑,身后是两位侍女,都执了伞。
谈郁望着青衣女子,对方也朝这边走来,倏然跃向了船头,一瞬间已经收了伞站在他和索树月面前,一双凤目扫了他一眼,转头与索树月了招呼:“索公子怎么也在平洲?”
索树月走上前半步,随意道:“过来游玩,云姑娘怎么也在?真巧。”又与谈郁,“你进船舱里玩吧。”
谈郁正瞥见青衣女裙下一双绿色的绣花靴子,仰起脸才发觉她个子比寻常男人都高了一截,身材高挑,话声音也低沉。
他有些疑惑,这时两位侍女也跟着上了船,柔声道:“姐……”
索树月和侍女都称呼她为姑娘和姐。
他看了身旁的青衣女子一眼,转身往船舱里去。
恰好弘子金听闻动静拿了刀走出来,与他面对面停在门口。
年轻男人瞄了眼船头的几个人,又看向谈郁,:“你先进去。”
谈郁不清楚那位女子是何来路。
在船舱里,他隔着窗往外看了一会儿。女子戴着面纱,只能见到一双狭长的凤目和淡眉,三人不知了些什么。
谈郁从后门走出去,站在船尾与几个船工聊今天的雨。不多久,索树月也推开木门跟了过来。
“她是云鸿碧,万刃山庄的长女。”
索树月与他解释。
谈郁对万刃山庄的印象是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势力之一,与索、弘两家都有些密切联系。庄主之女云鸿碧天赋独到,昔年曾有过与井克枫的婚约,传闻她不满井家败落,她便自己做主将婚约退了,旁人如何也劝不了她。
【退婚流男主。】系统与他,【所以云鸿碧和井克枫互相有过节。】
‘剧情进度过半了吧。’
【是,等出了秘境,差不多过几日你就被销毁了。】
谈郁转头问索树月:“她今夜过来作什么?”
“客套招呼而已,索家和云家往来不少……”
索树月搭上少年剑灵的肩膀,凑近了摸了摸他耳后的痕迹,那一道咬痕暧昧至极。
他眼眸掠过一丝不虞,很快就散去了,与谈郁:“你不必认识她。”
此时两艘船已经重新驶出,互相错开,方向相反。
谈郁瞥见不远处的船头,云鸿碧正与身旁的侍女低头话,忽地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须臾。
“你是索树月的道侣?”
云鸿碧忽然对他传音入密。
谈郁一回生二回熟,答道:“他是我的主人。”
云鸿碧在被谈郁量的时候,也正观察着对方。
比他稍几岁的年纪,眉目之间尚且有几分青涩感,因为面目冷淡而美貌,这种感觉反倒更明显,因为在夜里穿了一身深红的衣袍,他一眼就注意到了。
鲜艳的红色在少年身上格外合适。
云鸿碧看了他许久,此时风正撩起少年的宽大衣袖,摇摇摆摆,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手腕,隔着一层雨雾,船尾红衣少年的视线已经移开,举着伞落到船头,靴子轻巧点在木板上和雨渍上,像一只翩跹而去的蝴蝶。
船很快漂向了远方。
谈郁将伞收起来,又钻入了船舱里。
金发白衣的男人正端坐在桌边,手边是一杯酒和长刀。
谈郁闻见了甜酒的味道,像是一类浆果酿的酒,他昨夜在索树月身上尝到过。
弘子金抬眸,剑灵正站在门边低头量桌上的酒水,袖口露着一截雪白的指尖。他瞥了眼,问谈郁:“剑灵可以饮酒?”
索树月正与船工在外面闲聊着平州一位修士的异闻,夹杂着雨声,弘子金听见了,缓缓将视线移开,一双手伸向桌上的杯子,将其中一杯拿走了。
“我不知道。”
少年只是看了眼酒液,又放回去了。
完,他撩起帘子,从屋子里走出去。隔着一扇窗户,弘子金能见到剑灵与他的主人并肩的背影,撑着同一把伞。索树月正亲昵地搭着他的肩膀低头与他耳语。
弘子金看了一会儿,垂眸将手边的酒杯放在一边。
外面的雨水渐渐多了,雨幕厚重砸在脚边。谈郁低头提了下衣袍的下摆,已经被染上雨水,这时他忽然被捏着下颌抬起脸。
青年英气的眉目在他眼前放大靠近,低头盯着他的嘴唇,问:“你和弘子金喝酒了?”
“没有。”
“我好像闻到酒的味道。”
“是你自己喝了酒。”谈郁甩开他的手,“接下来去哪?”
索树月想了下,:“到附近看看?下次来平州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平州是个热闹地方,谈郁被两人领着逛了夜市。谈郁看了眼边上的一处店铺,挂着各种白脸纸人,乍一看很是诡异。此时人影幢幢摩肩接踵,索树月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低头与他:“你跟着弘子金,我晚点回来找你。”
谈郁看了眼他的背影,不解道:“他去哪?”
“不清楚,”身后的弘子金已经跟了上来,“先走吧。”
两人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远处僻静之地,谈郁一眼瞥见了一座香火萦绕的佛寺,方才闹市的气息在这里荡然无存。
弘子金对他介绍:“平州佛寺,里面有些佛修和僧人。”他完,就看见身旁的剑灵少年旁若无人地走上前。
谈郁还未见过佛修。
他视线里,进入寺院大门,隐隐约约能见到里面点燃的烛火,一尊佛像怒目,双唇紧闭,蜡烛和人的影子在佛像脸上晃动。
谈郁稍微走近了些,这时迎面看到了蒲团上端坐的一位蓄发和尚,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发,胸前挂着一串佛珠,双眼闭合,浓眉,眉骨和鼻梁高挺。和尚正双手合十在胸前,第一眼就给人以不怒自威的威严印象。
不远处则是怒目佛像,香烛气味萦绕,四周昏暗。
谈郁不信佛教,也自觉扰,转身往回走。
那位长发和尚起身看向他,目光停在他脸上,:“你被封印过……是一把剑。”
和尚朝他走近。
不止是谈郁,就连弘子金也感到讶异。
谈郁剑灵化形与寻常修士无异,和尚却一眼认出来他真身是一把剑。
不仅如此,这个和尚显然是佛修,双手合十立在胸前,忽然手掌之间燃起金光,往前一挥,金色浮印忽地落在谈郁身上,顿时消失。
“怎么看出来的?”
谈郁浑身像是受了金光之力的影响,经脉隐隐波动,他顿时好奇。
眼前的长发和尚面目威严,不语,只垂下眼帘轻轻拈了拈佛珠,很快就转身回到了佛寺之中。
……这一位是谁?
此时的系统才缓缓解答了他的疑问。
【反派佛修,濮仕依。】系统,【男主的最后一关,他也是表里不一,性恶,心一点。】
“濮仕依是他的俗名,”弘子金在一旁与他解释:“他是平州的一位佛修,常做善事有些修士会到这里寻他比试,平州里外一直传他修为极高。”
剩下的猜疑,他没出口。
濮仕依能看穿剑灵的身份……很古怪。
而谈郁也正这样认为。
濮仕依一度与男主的实力旗鼓相当,性情狡诈,为何倏然点出他的身份和封印,甚至像是为他解开了体内的残存痕迹。
他颦眉与弘子金:“先回去找索树月。”
路上,谈郁对濮仕依和邪剑的关系思前想后了很久。系统剖析了可能的剧情。
【也许濮仕依也用过邪剑。】
‘我得尽快走主线了。’
谈郁身边,弘子金是刀剑双修,这种事不出奇。修士们为了出头,从剑修到刀客到魔修都可能挨个试一遍。
索树月在秘境里,以邪剑袭击了濮仕依,前者后来下落不明也被认为是有濮仕依在推波助澜。
“这里。”
谈郁发觉肩膀搭上了男人的一只有力的手,戴着翡翠的扳指,很快就移开了。
弘子金站在他左边,提醒他走了错路。
谈郁正在一处交叉路口,刚才走神没注意到方向。他抬眼看过去,年轻男人正站在他不远处,金发碧眼深邃的出挑外表,此时拿着把刀,在一旁垂眸看着他,也像是在思忖什么。
索树月,弘子金。
他们如果是前面世界的角色意识……该怎么试探呢。
一旦思考这个问题,谈郁就会去观察这两个角色,试图找到他们的相似点。
【他们可能有以前的意识,也可能没有。】
【你算怎么做?】
在伞下,谈郁与弘子金二人一路无话。
雨势渐渐大了,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闹市的氛围已经被雨水浇灭。两人回到之前与索树月分开的地方。
谈郁侧过脸,专注地盯着身旁金发白衣的刀客,从他的面庞五官一路往下看。
直到被弘子金叫住。
“在看什么?”
男人低头望着谈郁,伞沿的阴影落在他眉骨之下,幽暗的绿眼睛深邃而有神,一手执伞将谈郁拢在伞下,另一只手则握着刀柄。
对弘子金这个角色的剖析也许该以邪剑剧情做源头。
谈郁认为他不见得只是为了好友的安危而选择索要邪剑,也许也对邪剑感兴趣。
“你要邪剑有什么用处,”谈郁略一思索,“是因为好奇我是怎么反噬剑修们的?或者是我身上那些不常见的剑法吗。”
弘子金的目光从少年沉思的神色往下,停在他话时张开的淡红的嘴唇上,心不在焉地回答:“都不是。”
“所以你是计划销毁我。”
弘子金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撩起他耳畔的黑发,瞥了眼谈郁被咬过的魔血印。
谈郁按住他的手,皱眉:“你为什么回避这个问题?”
弘子金看着自己的手,被少年细白的指尖摁住,对方没用多少力气,但他没有挣开。从接触的位置他感受到了谈郁皮肤的温度和触感。不久前,他才见过类似的情景,如今只是换了另一个男人,对剑灵而言都一样。
他因此为那些决定心绪摇摆。
是销毁这把噬主的邪剑,还是将剑灵锁在库房里永不见光。
他问:“你想知道?”
雨幕里已经出现了朝他们走来的眼熟身影,谈郁瞥了眼,又看向弘子金。
“不能吗。”他问。
弘子金也注意到索树月已经走来,不紧不慢地伸手抚了下谈郁耳畔散落的黑发,:“你适合被藏起来。”
“藏?”
“邪剑应被藏在室内,架上枷锁,不至于出外伤人。”
男人对他。
这种话近乎诡异露骨。
锁起来。
然后呢?
谈郁出了一会儿神。
“等了很久?”
索树月已经朝他走近,浑身湿漉漉,与弘子金了声招呼,又转头盯着伞下的少年,见谈郁正在走神,故意将被被雨淋得冰冷的手贴上他的脸。
谈郁颦眉躲开了,:“你去哪了。”
“买了东西,你猜不到是什么。”
“嗯?”
谈郁仍然沉浸在刚才弘子金的对话里。
索树月低头从袖子里摸索出了一样东西,像变戏法似的,摊开手心时倏然飞出了一只黄鸟,圆滚滚、红色的尖尖嘴巴,绿豆眼睛,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谈郁肩头,啾啾地叫。
长得好像黄鸟秋千……
谈郁心地将鸟捧到自己手里,摸了摸它的脑袋,奇道:“你刚才是去山里捉鸟了?”
“大半夜怎么捉鸟?那边有个养鸟人的店,找了很久。”索树月啧了声,“现在应该不生气了吧。”
“嗯?”谈郁已经不记得他的事了,应了一声:“回家吧。”
弘府已是一片寂静,四周昏暗。
谈郁仍记得那个经脉尽废的半魔奴隶,一回弘府,他在外院见到了池祯。
池祯与他年纪相仿,清俊的眉目透着稚气,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浮起了雾气,可怜兮兮地问:“主人是不要我了吗。”
“他可不是你的主人。”索树月对他不耐烦,来之前早就给了这半魔一笔钱,看着沉默寡言,不料一见到谈郁就开始卖乖流眼泪,令他恼火。
谈郁见他哭了,蹲下身与他解释:“别叫我主人。你不能再跟着我了,我们要到外面去,而这儿是弘府。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池祯眼圈泛红,固执地盯着他问:“哥哥算和他到处修行?……好吧。”他又垂下睫毛,沉默几秒答应了,又,“我今天就赶路回家去了。”
“你家在哪?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西边。”池祯轻轻地牵着谈郁的袖口,在袖子下勾了勾他的手心,“哥哥要是送我回去的话,恐怕弘公子和索公子会不高兴的吧,我是不乐意见到哥哥为难的。”
不等谈郁回答,索树月已经啧了声,把侍女们叫了过来:“现在把半魔送到外面去。”
侍女们如云般将池祯围了起来带出去,他只眨了下眼,朝谈郁微微笑道:“哥哥,下次再会。”
谈郁与他互相凝视了须臾,池祯天生一双乌黑无害的眼睛,这么看着他的时候,却无端显出些许诡异感。
忽地身旁的青年俯身搭上他的肩膀。
“剑灵都是你这么招人喜欢的吗。”
索树月轻轻捏着他的脸,嘴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不过我对别的剑灵不感兴趣……你是独一无二的。”
在他眼前,少年微微颦眉,摁住他作乱的手,语气很敷衍:“不知道,我没有见过别的剑灵。”
因为冬天,谈郁的手是微冷的。
索树月盯着他看,少顷,吩咐:“你早点回房就寝。”
罢,他浑身湿淋淋地去换衣服。
谈郁则坐在前厅里,专心致志地看了许久自己的宠物,这时黄鸟正在桌子上费劲地拨拉杯盖。
弘子金从卧房里走出来,恰好见到他捧着黄鸟往回走。
谈郁走到回廊,被男人叫住了。
弘子金低头瞥了眼他手心里的绿豆眼黄鸟,也跟着伸手去摸鸟的脑袋,反被啄了一口。他不以为意,对谈郁:“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谈郁知道他今夜还有话,也好奇这个角色的想法,因而很是耐心。
“与索树月断了契约。”
他。
谈郁不解:“你是不想他被反噬,还是想要得到邪剑?”
“都是。”
“解除契约之后呢。”
“你可以到我那里去。”
弘子金垂眸将飞到谈郁肩头的黄鸟圈在掌心里,见它扑腾又松开了。
他话声音放缓,听起来仿佛娓娓道来,然而话里话外都是诡异意味。
谈郁不算答应,他盯着男人的面庞,思索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但我不喜欢看到你和索树月在一起,”弘子金,“你该考虑清楚,谈郁。”
他这番话,本也不期待剑灵回应。
在他眼前,捧着一只黄鸟的少年正仰起脸,不为所动地掀了掀眼皮,露出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珠,不知是嘲弄还是玩笑似的道:“如果让我做你的主人,倒是可以考虑……索树月是不会答应的,就这样吧。”
阴暗的光线之下,剑灵的面容显得苍白而冷漠。
弘子金眼眸微沉,低头看着这张脸。
……主人与他的玩物。
谈郁在他们面前,反而是主导者,一贯地忽视和搪塞那些试图拥有他的男人们。
如果他有了空闲就会过来抚慰,就像他逗弄养着的那只黄鸟。
罢,谈郁默然拂袖从弘子金跟前转身离开,黄鸟啾啾地从他身旁愉快飞过。
而在他身后,弘子金望着他离去,垂下眼帘,缓慢将心里那些情绪收敛起。
谈郁回到了卧房,坐在榻上吐息。
他在佛寺被解开了封印,体内隐隐灵气周转比以往更充沛迅速,像是达到了某个节点突然冲破阻碍。
谈郁睁开双眼,运转了一周体内的灵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索树月从浴房返回,擦着头发,见他在榻上坐,头上窝着一只黄鸟。
他将黄鸟拿走放在桌上,问道:“你和弘子金今晚去哪儿了?”
谈郁:“佛寺。”
“剑灵应该不信佛教吧。”
“嗯。”
“一回来就这么冷淡。”
索树月语气温吞,又是无聊似的伸出手把玩他的头发。
谈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青年深色的锐利眼瞳也正意味不明盯着他瞧,似乎是要在剑灵身上找事做。
他不理会索树月要做什么,闭上眼继续吐息,黄鸟也重新飞到他肩头,啄了啄索树月的手背。
索树月不满地啧了声,一手捉了这只圆滚滚鸟,大概是随了主人的缘故,这只鸟对他也很冷漠不耐烦,一个劲地啄他的手指。
身旁的剑灵少年则双眼紧闭,似乎到了某个关节,面色愈发苍白。
索树月在一旁看了会儿。修行时刻旁人不好扰,但谈郁看起来不太对劲,忽然间身上散出一层雾气,猛地一闪。
谈郁整个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卧在榻上的一把银白长剑,剑身平整锐利,陷在被褥之中。
索树月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邪剑本体了,讶异道:“你怎么变回一把剑了?”
估摸是因为解开了留下的封印。
谈郁躺在软软的榻上,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来,他以后可以随意变成剑身或者人形了。
这时他的视野闯入了索树月的身影,坐在剑身旁边,低下头盯着他看,嘴边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索树月的指尖刻意地抚过了剑身,慢悠悠地一路滑到剑尖。
“什么感觉?”他一双深色的眼睛朝邪剑眨了眨,晦暗而兴味,“我之前就很好奇了,剑身对应到人形身上的话,是那一部分呢?”
“……”
“你不话是因为不舒服吗?”
索树月来了兴致,低头用指腹摩挲着剑身,另一只手则轻轻抚上了剑柄。
分明是因为感觉很奇怪。
他能感觉到正被青年的双手触碰。
剑身是冷的,于是显得索树月指腹的温度令人无法忽略,手指上的一层薄茧,抚在剑身上略微粗糙,暧昧温吞地在邪剑上抚摸着。
这种感觉很古怪。
他没有人形,却被索树月肆意把玩在手中。
青年年轻而恶劣的笑靥正在咫尺之遥。
“不要碰我。”谈郁耐心耗尽,冷冷,“放手。”
兴许是隔着一层剑身的缘故,少年的声线闷闷的,既像不高兴也像另类撒娇。索树月听了,反而更兴致勃勃。
但他也知道再玩下去,这人就要发火不理人了。
黄鸟飞了过来,在榻上困惑地啄了啄剑柄,索树月将黄鸟拨到一边去,:“听到你主人的话了?不要碰他。”
完,他一脸翘起嘴角,俯身在剑柄上轻轻吻了一下。
轻吻的唇舌的触感印在冰冷金属上,谈郁甚至错觉这个吻温度高得灼热,那股热意从剑柄流向了剑刃。
“你变成剑身也很有趣,即便弘子金想要……我也是不会给的,”索树月垂眸,“今夜好梦,谈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