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那你这段时间对我又算是什么?”
妘雾心头钝痛, 只觉得自己恍惚的厉害,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的江阿姨, 不会害她。
不会的, 妘雾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荒谬的梦境。
她甚至于要求证般上前握住了江上雪的手腕, 低声的祈求。
“江阿姨, 我信你的,我信你的,不管有什么难处, 就算是妘氏, 都比不得你, 比不得……”
妘雾竭力想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她的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一时间露出一个极为怪异的表情来,似哭又似笑。
江上雪看着她, 眼中的挣扎稍纵即逝, 她将手腕从妘雾手中重重扯出来。
“那25%的股份是我对你的补偿, 拿着它, 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江上雪冷下脸色, 隐隐已经有些不耐。
“没别的事情就快些离开这里。”
妘雾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江上雪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就在几天前,她还在想着要与江上雪诉尽爱意。
不过几天过去, 已经全然是另一幅模样。
妘雾想不明白, 脸上的表情再也支撑不住, 她疼的大口喘息,手撑在椅子上, 弯下腰去。
“难道你要告诉我从一开始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疼爱,你的照顾,还有我们的…我们之间的情意都是假的?”
全然无视心中尖锐的痛苦,妘雾一瞬不瞬的盯着江上雪的眼睛,固执的想从她眼里找寻答案。
可是江上雪始终都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她的眼里见不到半点波动,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情。
“是,都是假的,你的心思让我觉得恶心,至于为什么?在你身上,投入产出比很值得,不过是多花一些无关紧要的心思罢了。”
先是茫然与空白,继而是一股极度的愤怒、痛苦,越绝望交杂在一起,冲上妘雾喉咙。
她猛的抬起手,却是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妘雾踉跄的起身,霎时冷风吹在身上,妘雾哆嗦了一下,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出沈淮别墅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利刃,时时刻刻都在刮着她的肉,痛不欲生。
江上雪看着妘雾踉跄的走到门外,跌倒地上又爬起,只觉心中疼痛难忍。
唤来了佣人,让她将妘雾送回医院,江上雪走回了室内,不愿再看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要到新年。
除夕那天是妘雾的生日,江上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纷落的雪花,手机就放在边上。
自从那天见过后,妘雾与江上雪再也没联系过。
但江上雪仍在实时关注妘雾的病情,她的植皮手术做的很成功,听医生,已经可以考虑出院了。
沈淮从房间端着药走进来,见江上雪腿上的书整天都没翻动过,没忍住道。
“齐平最近在公司动作不断,看来是和你继女通气了。”
接过药咽下,江上雪只平静道,“戏要演完。”
沈淮不再话了,之前他劝不了江上雪,现在更劝不了。
大雪一夜没停,妘雾一夜没睡。
她回了妘公馆,笔直的在卧室里站了一夜。
妘雾稍稍冷静后,反复的想,怎么都想不明白,江上雪难道真的贪图妘氏吗?可若是真心贪图妘氏,这几年在自己心上花费的心思不是多此一举吗?
还是忌惮妘远道留下的遗嘱?
妘雾低着头,视线落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上。
她每天都会将江上雪那一日的话,一字一句的推敲琢磨,她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妘雾都要想了又想。
那晚的江上雪,似是全然变了个模样,变成妘雾一点都不认识的样子了。
江上雪她们间的情意恶心,恶心……
妘雾每想一遍,就要自我怀疑一遍,脑中止不住的浮现江上雪与沈淮亲密互动时的场景。
她们看起来是那样的般配,而自己与江上雪之间背德的感情或许本就是不应该产生。
心脏疼的喘不过气来,妘雾难以自持的落泪。
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妘雾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是哪一种可能都没法告诉妘雾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江上雪以后可能会与沈淮一起生活,妘雾便觉得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感受到的江上雪对她的爱护不是假的,怎么就在短短夕之间就被尽数推翻呢。
偶尔妘雾还会想,要是江上雪觉得开心,要是她愿意,要是她真对自己厌烦了,或许不去扰才是对的。
当得知沈淮竟是江上雪的时候的玩伴时,妘雾陷入了绝望,她似是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海,不断的往下坠落。
可不管怎么服自己,情感始终占据着上风。
江上雪不肯见妘雾,可妘雾做不到不去见她,做不到就此分开。
起码不该是现在这样仓促愕然的结局。
江上雪不肯见妘雾,卸任执行长后,江上雪就未出现在总部过,而每当妘雾试图去溪山苑找江上雪时,无一被拒之门外。
对江上雪的避而不见,妘雾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被逼入绝地了,妘雾拿沈淮手上的几个项目开了刀。
能用上的手段妘雾都用上了,近乎自毁的方式让沈淮在妘氏的第一场的仗落了个大败的结局。
妘氏是个庞然大物,其中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
沈淮突然的出现几乎让所有人都深深忌惮,不管是齐平那一方,还是江上雪那一方。
加之齐平在妘氏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沈淮不是个吃素的,但几套自损的连招下来,沈淮在妘是举步维艰。
晚上回到家里后,沈淮不得已去找了江上雪。
“你养的狼崽子不好对付,她明显是想逼你出去,要你不想出去,我把吞进去的吐出去一点。”
江上雪在家时已经收到孟萌发来的邮件了,妘雾的做法虽然很莽撞,但都准备了兜底的办法。
很意外妘雾的反应,江上雪摇了摇头,“我去见她,如果你这么快就服软了,只会引她怀疑。”
平心静气的调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江上雪现在只要情绪不激动,外人看不出来什么。
挑了个出太阳的下午,江上雪让妘家的司机来接她会去。
电话一过去,妘雾就知道了。
还没下车,江上雪就远远见到妘雾在门口等着,车一停下,妘雾亲自过来开的门。
江上雪绕过了她,泰然自若的往家里走。
还没走到客厅,江上雪便发现了不一样妘公馆里的佣人都被换过了,甚至是李叔都不在。
江上雪若有所思的走进客厅,立马有佣人端来江上雪平时爱喝的清茶。
沉默的跟在江上雪身侧坐下,妘雾望着江上雪,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遍又一遍。
江上雪似乎瘦了,她的目光始终都在看着别处,没有落在妘雾身上分毫。
两人沉默了很久,江上雪不紧不慢的喝着茶,她的模样慢慢与记忆中重叠起来。
永远温和平静,永远好脾气的包容着自己,甚至于开始松动,开始接纳自己的爱意。
妘雾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明明之间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为什么会到现在冷漠以对的地步。
与江上雪相比,妘雾永远都是先沉不气的那一个,她按捺着满身的苦涩,明知故问道。
“江阿姨,今天来找我是为的什么事?”
话的同时,妘雾的心脏狠狠揪紧了,她明知江上雪是为沈淮来的。
江上雪这时才正眼看了眼妘雾,“飞集的项目你不要再给沈淮使绊子,作为利益交换,沈淮以后不碰妘氏的医药。”
利益交换,的明明白白。
纵然是早有准备,妘雾神情还是僵了一瞬。
以前她最爱江上雪从容镇定的模样,可是妘雾现在恨透了,恨透了她这副模样,那意味着不动欲,不动情,某个瞬间,妘雾竟渴望着见到江上雪失态,失控的模样。
手半握着蜷在身侧,妘雾逼迫自己克制,她压抑着满腔的愤恨,终是问出了那句话。
“江阿姨,我想知道,你和沈淮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的?”
眸光微颤,江上雪抿了口茶,按在杯缘上的手指慢慢施力,又陡然松开,语气散漫道。
“半年前,或许更早,这对你来重要吗?但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事已至此,妘雾,你已经长大了,该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成熟的做法。”
江上雪始终避着妘雾的目光,她戴着帽子围巾,只露出来半张脸,不留一丝情面的将残酷冰冷的话出,甚至还带有一丝胁迫的意味。
愕然半晌,妘雾忽而笑了。
在江上雪面前,妘雾总将自己摆在一个极为卑微的位置,江上雪每每多看过来的一眼,她都觉得是恩赐,是自己恬不知耻求来的。
可一朝生变,原来竟是逢场作戏吗?
乖顺敛起的眉毛陡然扬起,妘雾笑出了声,笑声中夹杂着一点泣音。
妘雾笑的越来越夸张,甚至笑出了眼泪,江上雪安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末了,妘雾一下停住,走到了门口。
“江阿姨,我答应你,不过还有其他的条件。”
“条件是什么?”
妘雾没答了,她大步走出去,走的越来越快。
在踏出妘公馆的刹那,妘雾失声痛哭,泪流满面。
原来心如刀绞是这样的滋味。
江上雪在妘公馆里静坐了很久,拢紧的眉随着时间慢慢松开,妘雾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平静,江上雪觉得不忍,却又不得不狠下心。
望着自己空落的手心,江上雪忽尔扯了扯嘴角。
她也不知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若是趁早断了妘雾对自己的心思,也不至于让她现在这般难过。
可情之一字,向来就不是人心所能控制的。
江上雪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心想现在这样也好。
等自己走了,妘雾总得有个由头好好活下去。
一辈子那么长,恨比爱要好。
江上雪站起来,慢慢走出去,穿过花园,神色怅惘。
然而让江上雪错愕的是,大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守了几个保镖。
江上雪要走,他们伸手挡住,“夫人,妘姐了,没她的准许,我们不能放你离开。”
心头微颤,江上雪出言确认了一遍。
保镖们神色不改,“是的,夫人,妘姐除非您报警,否则我们不能放你走。”
神情变得有些微妙,江上雪没有僵持,转身走了回去。
她了个电话给李叔,“李叔,我在妘公馆没见到你,你是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
来个嘴贱剧场:
女朋友:竹荪煲汤好好喝,以后做给你吃。
我:你会做吗?
女朋友:孤陋寡闻竟然还敢质疑我的错误,以后家里喝白开水!
我:我做,我做。
阿娴提醒:所以不要嘴贱,不会就别,使劲夸就对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