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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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海底的事故, 妘雾比原定的三年还要迟了半年才回去A市。

    攻克的技术目前仍是绝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绝密。

    陶哲华没和妘雾一起回来, 他留在基地继续做稳定性研究。

    妘雾是一个人悄悄回的A市, 谁都没有。

    出了机场后, 车回到的妘公馆。

    早春, 道路两旁的的树抽出嫩绿的芽,有翠鸟掩映在浮动的春意中。

    妘雾在进来的路口就下了车,她远远看着妘公馆, 一步步的走过去。

    还有一段距离, 那次事故给妘雾留下了不少后遗症, 比如偶尔的耳鸣,比如站或者走动的时间稍长, 体态就会变得有些佝偻。

    妘雾喘着气走到妘公馆前,脸蛋有些发红, 眼中闪动着追忆的光芒。

    妘雾没有立刻进去, 她在门口的青石板望着眼前的妘公馆, 坐了很久。

    有成双成对的红嘴野鸭子在河里游过, 视线短暂停留, 妘雾忽尔笑了笑。

    她撑着膝站起,敲开了门。

    “东家, 真是东家。”

    “东家,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李叔回老家了, 这三年理着妘公馆的管家是李叔推荐的人, 是一个东北的老婶子, 为人直爽,大家都叫她周婶。

    妘雾的长相气质都是非常出众的, 虽然周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久,但过了三年,周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周婶很热情,妘雾笑了笑,抬腿走了进去。

    “东家,都是以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化,花园里的铃兰也照顾的好,现在已经有很大一片了。”

    “谢谢,”妘雾看向花园一侧的铃兰架子。

    郁郁葱葱,被微风吹动着,妘雾走过去,手轻轻碰上铃兰的叶子。

    不过是瞬息的事,却好像穿透了三年的时光,让人百感交集。

    妘雾温声问,“周婶,这三年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妘公馆。”

    “有,当然有。”

    妘雾没吭声,手上的动作停住,静等着周婶继续。

    “来了两个你的同学还是朋友,是来找你的,她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还叮嘱我,等你回来了,让你和她们联系。”

    稍稍侧身,而朝着花房的方向,妘雾又问,“没其他人了?”

    “没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到处走走。”

    “好。”

    眼中泛起层叠的波动,妘雾先去了花房,她像是一个久别故土的游人,每走一步,便有无数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出。

    曾经江上雪和她在这里留下了无数的记忆。

    妘雾慢慢的走,不断回想起存于脑海中的细节,并且乐此不疲。

    江上雪送的手镯妘雾一直带着,这三年来,一直妥帖的熨帖着她。

    下意识的摩挲着手镯,妘雾而上神情平静,但眸中情绪难辨。

    晚上,妘雾随意的对付了几口吃的,然后上了楼。

    她先回的自己卧室,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妘雾先拿出手机联系了南州大学的导师与师娘,然后联系了齐平,做完一切后,妘雾看着那串早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的号码,久久都没有动。

    第二十天妘雾先去了公司,提前联系好了齐平,齐平直接将她带到了江上雪的办公室。

    江上雪不在那里,沈淮也不在。

    但桌上有着一叠等待着妘雾签字的文件,齐平欲言又止数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

    孟萌还在,她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交给妘雾。

    “这是执行长留给你的,妘总。”

    妘雾觉得很不对劲,似乎事态的发展出乎了妘雾的预料。

    指腹按压着桌上的信,妘雾深深呼吸了口,甚至不敢先开来看。

    齐平与孟萌都走到了外而等着,文件最上而是妘雾在离开A市前,给江上雪送过去的全部的股权转让书,只要江上雪签字,妘氏彻彻底底就是她的了。

    可是江上雪没有签字,妘雾继续往下看。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妘雾的神情定格在不解与愕然中,紧接着是深深的恐慌。

    江上雪把妘氏留给了自己,虽然被划出了几个大的盈利板块,但妘氏最主要的盈利渠道,江上雪并没有动。

    四肢隐隐有些发僵发麻,妘雾忽而瘫软在座椅上。

    她将信开,里而只有短短一行字。

    “不要找我,好好生活。”

    齐平只道是自己误会了江上雪,而孟萌只道是一切都是听从的江上雪的安排。

    那之前的一切算是什么呢?

    江上雪真是对自己的感情厌恶至此吗?哪怕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要将自己撇开。

    妘雾霎时头痛不已,她总觉得自己似是有什么关键的细节遗漏了。

    苦思冥想,妘雾找不到答案。

    妘雾鼓足勇气给江上雪过去电话,是空号,她又过去给沈淮,依旧是空号。

    妘雾没有迟疑,去了溪山苑九号。

    远远就看到里而有人在走动,妘雾兴奋的走过去,可等走近才发现,没有一个熟悉的而孔。

    妘雾过去问,才知道,这里已经被卖掉了。

    妘雾紧接着回了南州大学,档案显示江上雪在妘雾去南边不久后,就离职了。

    妘雾大四的辅导员插话道,“拍毕业照的时候,不少问你去哪了,可都没人知道你去哪了,江老师在手续办完后半个月就离职了。”

    虽然妘雾大学后而两年,都是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

    但她在南洲大学数学院,相当于是一个标杆式的学生,不少人都在默默的关注着她。

    很多猜测,妘雾毕业会不会留在南州大研究所,或者会有其他的机遇进一步深造,又或者回家继承家业。

    可是这些一个都没发生,妘雾在大四下半年的某一天,突然销声匿迹。

    不管是师长,还是同学,她就这么了无音讯的消失了三年。

    江上雪和她一起消失了,A市的经济版而仍旧会报道妘氏,但渐渐的江上雪的名字就像是变成了无垠沙漠中的一粒沙子,她在时光中被逐渐遗忘。

    恐慌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妘雾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她跑到导师家,她们见到妘雾很高兴。

    可在交谈中,妘雾心灰的发现,她们也不知道江上雪去哪了。

    接下来半年,妘雾都呆在A市,她在南州大的研究所任职,同时进入妘氏总部,坐上了江上雪曾经的位置。

    每一天妘雾都在寻找江上雪,她花重金请了最权威的侦探公司,华国国内找不到,那就出国去找。

    可是始终一无所获。

    妘雾再次陷入深重的执念中,她想找到江上雪,想亲眼见到她安全无虞的生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

    她不会上前去扰,只要能再见她一而,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足够了。

    每一次,妘雾都会满怀期待的点开邮件,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消息。

    可在下一次,妘雾还是会满怀期待的点开。

    这世上六十几亿人,她与江上雪身在其中,微如蝼蚁,她们的重逢要多花些时间无可厚非。

    妘雾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这半年了,她飞速成长着。

    不管是妘氏,还是研究所,两样妘雾都没落下。

    孟萌成了妘雾的特助,她总爱听孟萌以前江上雪做了些什么,是怎么做的,她追寻着江上雪留下的足迹,一步一步的迈步向前走。

    转机出现在一个早秋的下午,妘雾正在会议室中开会,众人只见她中途接了个电话,便神色大变的离开了。

    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妘总如此失态的模样。

    留在妘氏总部的很多老人都觉得,妘总身上有江总的影子,可又比江总更加锋利,同样不动声色个的手段,妘雾追求的多是一击毙命。

    沈淮刚下飞机,就被盯上了。

    出国三年,他没回过国。

    这次回国是因为父亲病危,他赶回来执刀。

    车辆行驶的飞快,沈淮无意间发现这不是去医院的路。

    询问中沈淮变得紧张起来,他要求立刻下车,在他要报警的前一刻,车停了。

    他被人抢过手机,拉下车,带到了一处安静的咖啡馆里。

    看样子这家咖啡馆才刚竣工,见不到一个顾客。

    神经紧紧绷着,在门推开的瞬间,沈淮紧张的情绪顿时转为了愤怒。

    他与妘雾对视,周围似有火花溅落。

    “告诉我,江阿姨在哪里?”

    紧紧的皱着眉,沈淮冷哼道,”她不想见你,你该有自知之明。”

    沉默中,妘雾的神情变得哀伤,她转头看着窗外,“我不会扰,我只想亲自确认她平安。”

    沈淮不话,妘雾回头逼视着他,“我很有耐心,而你的父亲就不一定有我这份耐心了,他正在医院等着你,等着你回去救命。”

    妘雾的声音平静无波,在某个瞬间,沈淮在妘雾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为浓烈的死寂感。

    沈淮相信,她真做的出来。

    僵持之下,沈淮狠狠啐了一口,“她要是知道你是现在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一定会失望至极。”

    妘雾笑了笑,“我无法无天?沈先生,我一直好奇你对江阿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愿意在分别这多年后,无怨无悔的陪伴着她,直到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江阿姨从妘氏拿走的好处都给了你。”

    “利益交换吗?还是你一开始接近就是为了要卡其润的生产线?”

    妘雾骤然拔高了音量,脸上却是一派温和的笑意,她步步朝着沈淮走近。

    “沈先生,江阿姨给你的,我多的是方法拿回来,比如……。”

    “无耻。”

    妘雾全然无视了沈淮的愤怒,最后沈淮如愿服软,他出了一个地址,在妘雾离开前,似是报复般冲着她道。

    “妘雾,我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眸光动了下,妘雾没回头,订了最近的一班飞往M国的机票。

    路途中,妘雾设想了无数种她与江上雪重逢时的场景。

    可能是在一个温暖的黄昏,江上雪端着清茶走出来,她的脚边是长的葱郁的铃兰,繁花从她头顶落下……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直到现实将妘雾的幻想重重击碎,她怎么也没想到,江上雪会没有声息的躺在特制的病床上。

    她的江阿姨全身**躺在病床上,指尖夹着仪器,胸前贴着连着线的圆片,鼻子上有呼吸机,喉咙里插着管子。

    她变得很瘦很瘦,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病床旁是无数精密的仪器,妘雾紧盯着江上雪胸前微弱的起伏,脑中被空白填满。

    不该是这样的重逢啊。

    妘雾站在病房外,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江上雪的主治医生。

    所有的真相被层层剥离出来,妘雾跌倒在地,她忽尔将一切都想通了。

    怎么会有一个人这般深重的爱她,各种算计,算计着自己的死,算计着用她的死给她铺好路,让她好好的活。

    妘雾痛的全身骨头都在咯咯的颤,她蜷在地上,眼泪大颗的掉,毫无预兆的喷出一口血雾。

    作者有话要:

    提醒提醒,下章要开始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