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山中岁月之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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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荣也还记得这个带着面具向流浪儿们分发糕饼的家伙, 方才遮蔽天光的大树已被他戳得枯死,叶凋枝萎, 再不能阻挡光线。他的面貌清楚入目,脸庞肥大, 燕颔环眼,鲢鱼似的大嘴特征鲜明。

    商荣的脉搏骤然加速。

    难怪当时觉得这人体型眼熟,原来是挖心贼兄弟中的提婆湿!以前是长发头陀,如今剃了光头,腰背也挺得笔直,是以瞒过他的眼睛,那么长在他背上的秃怪紧那奴又到哪里去了?

    他暂不追究此事, 热血翻涌, 仗剑砍向提婆湿。

    “恶贼,纳命来!”

    相思剑在他手中像驯熟的金蛇,光影旋环连绵不绝,沙尘般包围了提婆湿, 每一剑都倾尽全力, 转眼搅碎敌人衣衫,布片如狂蜂浪蝶簌簌乱舞。

    赵霁和唐海月在一旁紧张观战,那两个人出招速度太快,使得他们无从插手,起先见商荣气势上完胜对手,还以为能速战速决,但异常景象不久刺痛他们的神经, 提婆湿赤膊挨了商荣好几次劈刺,裸、露在外的皮肉居然毫发无损。

    “你们不过他,快逃……”

    那重伤的黑衣人已爬行至他们身边,赵霁想起应该先为他止血,对唐海月:“觉慧师父,他不是坏人,快帮我救救他。”

    唐海月连忙取出金疮药倒在那人创口上,赵霁撑住他的身体,方便唐海月包扎,不经意瞅见他砍下来的断肢,不过片刻工夫,那条腿竟萎缩成柴棒形状,和刚才枯死的树木极其相似。

    黑衣人的呻、吟摇落他悬悬欲滴的冷汗:“快逃……”

    杀阵里提婆湿正发动凌厉一指,直击商荣侧腰,他耐心周旋,终于找准这个志在必得的破绽。商荣来不及收招回撤,眼看要被戳中,非凡的自救本能再次迸发,他猛地吸气收腹,腹部像压扁的皮囊凹陷下去,提婆湿的食指几乎贴身而过,噗嗤插、进一株大树。

    奇景再现,这棵树也迅速步了先前那位同伴的后尘,叶片哗然萎落,枝干咯吱惨叫,树根下涌出大群蚂蚁,泼汤似的四下流窜,它们本是树下的常驻民,定是被某种干系存亡的危险逼得弃家逃亡。

    商荣想起穆天池当日的警告。

    挖心贼修炼的血煞经威力无比,触之即死,用在树木上居然功效一致。

    殊不知这血煞经正是将天下至毒混合至内力中,能腐蚀一切生物的命脉,树木也不例外。

    一击必杀的攻击力,刀枪不入的防御力,这攻守都强到极处的敌人似乎不可战胜,起码目前看不到一线翻盘的可能。

    “臭子,原来你没死啊。”

    提婆湿也已通过近距离的交战认出昔日的对手,新仇旧恨催生出更多恶形恶相,十指曲成双爪,龙卷风似的扑袭过来。

    商荣由攻势转为守势,因敌人不畏锋刃,有意徒手夺剑,接连两次拽住剑身,幸亏相思剑格外柔韧,大力拼抢下也未折断,都被商荣侥幸挣脱,他在进退间已明显露出颓态,再有闪失恐性命难保。

    这情形当局者清,旁观者急,赵霁正准备上前偷袭,以助商荣脱身,黑衣人突然挣扎着抛出一颗弹丸,弹丸落地时訇然爆炸,烟雾奔腾,遮天漫地。

    天枢门的“风声鹤唳”!

    当年对阵丁阳时,这逃命利器功不可没,所以赵霁一眼便认出来,黑衣人第三次声嘶力竭吼出“快逃”二字,本意催他们离去,不想三个勇义的年轻人贯彻江湖道义,硬是拽起他一道出逃。

    提婆湿不知这烟雾是专门用以逃生的,还以为是有毒的暗器,当先采取避让,于是网破鱼散。

    一行人尽往黝黯处撤退,各自发力纵跃,沿路景移物换,但见山石高耸,松藤杂沓,不觉已来到一座危峰峻壁前。

    唐海月担心黑衣人伤势,叫停商荣赵霁,撕破僧袍为伤者重新包扎。

    黑衣人呼吸困难,自动扯掉面巾,面巾下是一张中年汉子的脸孔,粗粝的皮肤和颊腮上几条浅淡的伤疤透露出风霜坎坷,阅历不足的人也能看出这人常年过着刀口舔血,枕戈待旦的险恶生活。

    “你是天枢门的人?”

    商荣也认出他方才释放的是“风声鹤唳”,故此发问。

    黑衣人粗喘着,下巴点一点,再摇一摇:“我叫苗之北,父亲是天枢门苗家的旁系,三十年前已脱离天枢门,所以我不算他们的人。”

    商荣又问:“上次在岘山尸谷和我们交战的人是你吗?你不是挖心贼,为何扮成他们的模样?”

    苗之北眼神迷茫,赵霁已隐约觉出双方误会的节点,指着苗之北背后的“驼峰”:“我刚才背他的时候发现这里面硬邦邦的,像是铁块。”

    又对苗之北,“你可能不知道那挖心贼黄三真名提婆湿,还有个连体哥哥叫紧那奴,原先长在他背上,平时都用黑斗篷掩饰,外人瞧着就像驼背。跟你眼下的装束很像,所以那日我们才会把你错当成他们。”

    苗之北幡然叹息:“原来如此,怪不得诸天教的人不停追杀我,肯定也认错人了。”

    他为解除误会,挣扎着解开斗篷,请三人帮忙取下背上的东西,那是一只黑铁铸成的瓜楞大罐,若用来装酒,容量至少四五十斤。

    商荣发现罐身上糊着一块掌心大的泥灰,像是补丁,随之想起那日在岘山悬崖上刺出的一剑,了悟道:“当时我一剑刺向你背心,感觉好像刺中一件铁器,结果还真是。这罐子里的白灰是什么?”

    苗之北微露苦笑:“你都看到啦,那些是骨灰,里面或许有我的妻儿。”

    三人一齐怔愣,内心闪出五花八门的揣测,然而都不及事实来得震撼。

    苗之北是来找羊胜复仇的,二十五年前,这人还没为自己造“大善人”的假面,是个明火执仗的凶徒。

    清泰三年,石敬塘起兵反唐,为拉拢契丹,割让幽云十六州,建立后晋,做了数典忘祖的儿皇帝,彼时羊胜就依附这个傀儡政权,为一个将领充当谋士。

    翌年,后晋军队进犯宛洛,大批难民逃难到洛阳城下,守城军士不敢开门,晋军不久杀到,正是羊胜所在的一部。

    那统军将领受其怂恿,率军恣意屠杀难民,斩首数千级,充做敌军兵士向上峰冒领军功,同时俘虏了上万人。

    哀鸿遍野的惨景尚未落幕,真正的噩梦降临了。

    羊胜以军中缺粮为由,将这些俘虏当成“菜人”宰杀食用,还花样百出地发明了多种烹饪人肉的菜谱:

    把人放在大缸里烘烤,一面灌食加了香料的汤水,最后把人活活烤熟,名为“火头烧”;

    将人四肢捆绑,以开水反复冲刷,用竹篾子刮下表皮,再割肉烹饪,名为“嫩切”;

    将活人放血杀死,去掉内脏,抹盐晒干,名为“两脚羊”

    ………………………………

    成百上千的人惨死在汤镬砧板间,其中包括苗之北的妻子和两个不满十岁的儿子。

    羊胜用了最残忍的菜谱炮制他们。

    “那日正遇大雪,羊胜替将官宴请军士,选了三十名年轻的女俘虏,洗净后赤身**埋入雪中,半个时辰后取出,零刀割碎,沾着酱油食用,这种吃法叫‘冻脍’。又挑了三十个孩子,捆绑后活活撬开头盖骨,往脑浆里淋入滚油,用调羹挖食,将这道菜命名为‘赛猴脑’,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那些女人被割食时尚未断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一块块切下,变成士兵们的下酒菜。孩子们则更惨,前者因为冰冻后体表肌肉坏死,还少一些痛苦,后者是生生被钉入细铁钻凿开头骨,他们的惨叫撕破天幕,驱散附近日夜不歇的狼嚎和乌啼,听者随着惨叫的节拍战栗,也像被一节节剁碎,呼吸里扎满冰渣。

    商荣觉得胸腔里的血快被熬干了,实景远比描述惨怖,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假若他身在现场,会像发疯的野兽咬死周围所有人,不知道苗之北当时是何种反应。

    “我什么都没做。”

    苗之北脸色暗沉,好像那黑色的面巾还蒙在他脸上。

    他是天枢苗家的后人,年轻时却因父亲的缘故未曾习武,惨祸来袭,一介文弱书生守不住国也守不住家,不过满腹的诗书也着实救了他一命,被俘后他以读书人的身份受到优待,在军队里抄写文书。这优待没能惠及家人,担惊受怕数日,他的妻儿最终沦为菜人。

    惨绝人寰的宴席上,誓同白首的爱妻,血脉相连的儿子一个接一个惨死,他们的嘶嚎声声入耳,宛若乱刀凌迟他的身心,可他无能为力,唯有悄悄注视在首席上谈笑风生的罪魁,那双毒蛇般狡猾的眼睛,稀疏的山羊胡子被血泪画入脑海,至死不灭。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反而最清醒,我就是,当时做了正确的选择,哪怕把自己逼到发疯也要忍耐,留着这条命为老婆孩子报仇……”

    后来晋军到底攻陷洛阳,不久重安荣发动兵变,石敬塘病死,后晋的气数便到头了,他手下的部将各奔东西,苗之北等幸存的俘虏也恢复自由。

    他四处搜寻羊胜的下落,几年后终于找到了。可是这恶贼投靠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大魔头,在那魔头庇护下,苗之北重金聘请的几名杀手全军覆没。

    这情况一度令他心灰欲绝,幸亏妻儿遇害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他们濒死的惨叫像干薪投入他即将熄灭的斗志,让他浴火重生。

    他开始想尽办法学习武功,甚至违背父亲的遗命,跑回天枢门求苗家接纳。苗门主碍于家规拒绝了他的请求,但私自传授他一些武功,并指点他拜师学艺。

    此后的二十年中,他走遍大江南北,向一切能助他提升功力的人求教,即使对方要求严苛,或是行止不端,他都不在乎。

    通过一招一式,夙夜匪懈地积累,他总算练成一副好身手,而羊胜也移巢襄阳,这只披着羊皮的狼改不掉嗜血的本性,一面欺世盗名为他的主子敛财,一面着慈善的幌子做人肉买卖。

    苗之北觉得杀死这个衣冠禽兽还不够,必须彻底揭穿他的罪行,因而花了近一年时间调查羊胜的生意网和那座农庄,期间频频遇险,却已有了不少收获,今日潜入庄园是想盗取钥匙,到羊胜的居所查探,结果不慎遭遇提婆湿。

    “我也调查过黄三,那日去尸谷就是为了取证。前不久曾见他用邪功杀死一名武林人士,知道厉害,所以中招后自断右腿,可如今看来也没用。”

    苗之北讲话越来越吃力,几条黑线顺着他的脖子慢慢蹿到脸上,商荣扯开他的衣襟,见胸膛已遍布黑线,仿佛大群黑色的蚯蚓正在吸吮他的血肉,肢体迅速枯萎。

    “觉慧师父,你有解毒、药吗?”

    意识到这是种毒功,他赶忙寻找抑制毒素的方法。

    唐海月取出一粒解毒丸,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

    苗之北微微转头:“别浪费东西了,我在襄阳李子巷租了一间房子,正对水井那间门上贴了关公像的就是。这一年搜集到的证据都藏在屋内的床板下,你们把它交给节度使高行周,就算不能剿灭这伙恶贼,起码阻止他们继续明目张胆的害人。”

    他口鼻皆张,整个脸都被黑线缠绕,有的已包围眼睛,探入眼眶。

    黑血漫出口腔,他再也不能话,双手哆嗦前伸,像在索取什么。

    “把骨灰坛给他。”

    在商荣的提示下,赵霁火速将铁罐抱到苗之北眼前,发现他已目不能视,商荣和唐海月一人拽起他一只手按住罐口。

    苗之北颤抖的眼帘安然垂落,但愿黄泉路上,天伦有份。

    枯枝似的手沿着罐身慢慢滑落,赵霁兀自抱着铁罐,心想这或许能帮助死者顺利找到妻儿。

    但这罐子太沉了,他不信三个人的骨灰就能把它填满。

    这疑点不难解答,稍后他自己便想通了。

    苗之北的妻儿被当做菜人吃掉,他们的遗骸相当于寻常人饭桌上吃剩的骨头,与其他尸块混在一处。谁又能从一堆面目全非的尸骨中准确选出三具完整的尸骨?因此苗之北只好将遇害者集体焚化,把他们的骨灰一并收藏。

    这二十五年来,他想必一直携带这只铁罐,背负思念和痛楚,背负仇恨与决心,饮遍八方苦雨酿成的酒,在时间巨浪里独斟独酌,靠着一腔执念才撑着破船似的人生顶风前行。

    披肝沥胆不外乎为着一个情字。

    为儿女骨肉的情,也为人间正道的大爱。

    “我们找个风水好点的地方,把他和这只骨灰坛一块儿葬了吧。”

    等唐海月念完往生咒,赵霁如此提议。

    商荣面沉如水,静默片刻,拔剑恨道:“我要回去杀了羊胜,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林鸟?飞,山风森然,似乎被杀意所惊,杀气来源却另有其人。

    “还以为你们逃了,原来是在这儿等死。”

    提婆湿像一头?暴的老虎,挟带腥风跳上石岗,在数丈外蓄势瞵眈。惯食人肉的他对人血极为敏感,寻着气味追踪到此。

    刚刚目睹过苗之北惨死的三人因义愤斗志高涨,商荣首当其冲杀向敌人,相思剑恍如云舒霞卷,勃发出千山万谷的毫光。

    提婆湿不闪不避,刀来肉挡,毫无惧色。血煞功将他的真气练成剧毒,筋骨练成玄铁,“琉璃魔封”震荡出的剑气摧枯拉朽地劈断周围的草木树藤,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划痕。

    “商施主,请让开,让贫僧来试试!”

    唐海月一声清啸抢到战阵边缘,这个谦雅的僧人也被歹徒的倒行逆施激怒,破例动用已经自行封印的绝技。

    冰蓝的月光中蓦地泛开一片朦胧的涟漪,无数暗器宛如蝗群出奔扑向敌人,它们飞行速度太快,残影将周围景物的形态干扰成了波浪状,耳朵捕捉不到的高频音波令人脊柱颤麻,舌尖酸涩。

    这一招乍看很像“云奔雨聚”,其实非也,“云奔雨聚”固然能一次性发射数百枚暗器,但暗器只能直线飞行,各自的力道也不甚强劲,通常被唐门的后生用来吓唬对手。

    唐海月此刻使出的却是唐门顶级绝学之一的“星尘喷流”,上千枚微暗器犹如星子爆炸产生的碎片,从四面八方围攻目标,每一发都拥有超强破坏力,纵是钢筋铁骨也经受不住。

    商荣赵霁听到唐海月呼喊就已闪身避让,暗器扇出的冷风好似冰水泼面,逼得他们接连后退,殊不料鬼嗥神号的撞击声停止,施放这猛烈杀招的人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提婆湿在满地银屑中屹立不倒,“星尘喷流”只扒光他的衣裤,没对他造成实质上的损伤。

    他摧毁的是唐门传承百年的辉煌自信,唐海月瞬间绝望了。

    “你们唐门的鬼招数,只适合用来耍流氓!”

    这怪物性格粗鲁,衣衫尽碎后火冒三丈,哇哇大吼着奔向呆愕的唐海月。

    商荣赵霁齐身来救,提婆湿无视他们鞭子般狂抽乱舞的剑锋,专意击杀惹恼他的僧人,战团像一股旋风移至崖畔,唐海月脚下一扭,身形受滞,就快落在提婆湿爪子里。

    赵霁见势不妙,抢先一脚踹中唐海月左髋,及时踢开他。不想用力过猛,唐海月下盘又正空虚,径直飞出两三丈落下山崖。

    赵霁大惊,正要去救,被商荣使劲拽开,提婆湿的右爪在他后脑擦过,风力撕裂他的发带,又将他推出去一丈远。

    “躲开!”

    二人不敢停顿,连续起落数回,撤到方才停留的位置。

    提婆湿追不上八卦游龙踅,到底被他们甩开一二十丈远。

    “跑吗?”

    赵霁惊心吊胆询问,假如商荣又向对抗赤云法师时一样犯倔,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商荣这时并没有意气用事,他手握苗之北的重托,不能在这里丢掉性命。

    “带上苗之北的尸首,下山去救觉慧师父。”

    刚做出部署,提婆湿突然绕过他们,冲向来时的路径,一口气挥掌劈断十几棵大树,树干横七竖八垒起关隘,他自充当守关大将,断了他们的退路。

    “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命!”

    他迈开比野猪还粗壮的双腿逼近,大嘴开合,两排白牙有如铡刀,盯着商荣的脸凶煞煞道:“看你中了我的血煞功还能不能装死。”

    商荣咬紧牙关,持剑待战,赵霁却挖空心思算计如何逃跑,指着提婆湿横肉暴鼓的身躯大叫:“你一个大人光着身子羞不羞啊!以为自己多好看呢!”

    提婆湿没他哥哥紧那奴奸诈,头脑颇为愚钝,听他一也觉得一、丝、不、挂的模样很不妥,便跳到苗之北的尸体旁,剥下他的衣衫蔽体。光溜溜的后背上有一块巨型伤疤,想来紧那奴已从他身上分离出去,死活尚不得而知。

    赵霁拉住商荣,准备趁机逃跑,一个大黑鸟般的身影突然风回电激地从崖上袭来,雪亮刀光似银河倒悬,咣当劈中提婆湿后颈,这一击虽未杀伤怪物,巨大的冲击力也撞得他?跌扑地。那人手不见停,又瞄准他的脑袋连砍数十刀。

    少年们手脚僵止,一同喊出三个字:“穆天池!”

    哐哐钝响不绝于耳,好似一个熟练的铁匠在劳作,这刀口若招呼到常人身上,只怕剁出来的肉泥细得能包馄饨。

    谁知连这神惊鬼怕的攻击都攻不破血煞功的无敌防御,提婆湿受制于对方威猛的刀力,挣扎中抓起苗之北身旁的铁罐砸,铁罐撞上刀锋,瓜分两半,骨灰炸开大片烟尘,迷住穆天池双眼。

    商荣提防提婆湿反击,紧急发招掩护,赵霁灵敏地跟上去拉住穆天池,潦草乱斗两个回合,三人一起闪避到十丈开外,脚跟下面就是虚空绝地。

    后有悬崖,前有厉鬼,希望如空气不可捉摸,他们不禁暗问手中的刀和剑。

    如何才能劈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