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吱吱。”柏亦沉好像是在叹气，但是声音无力极了。

    往日风流倜傥的面容上，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憔悴。

    “她救了我。”

    柏亦沉这句话音落，浑身的力道都卸去了。

    很轻松的语气，但又无可奈何。

    眉头都是微微皱的。

    他面上的表情很奇怪。

    阮枝都不出来，明明是笑的，但是阮枝总觉得他好像是在哭一样。

    而且，与他淡漠的神态不符的，是他目光里，看向阮枝时候的灼热。

    像是有很多话要，又硬生生的给咽下了。

    柏亦沉下意识的想抽烟。

    都送到嘴边了，又想起来刚才在阮枝来的时候。

    他已经把香烟给按灭了。

    现在的柏亦沉，看起来很无措。

    像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好，被迫承受这些一样。

    虽然看起来挺可怜。

    但是阮枝觉得，他挺活该的。

    关于柏亦沉时候溺水的事情。

    以前的“阮枝”，确实是不知道的。

    一直到她来了，这段记忆才跟随着系统给的所谓剧本，一起回笼。

    阮枝其实不太在意时候的这一遭，溺水，救上来不就完了吗。

    而且苏念安已经是女主了，为了让柏亦沉作死的，纠缠着苏念安。

    阮枝都没算把这件事给用上。

    即使当初掉下去的不是柏亦沉，是其他孩子，或者是猫狗，阮枝都愿意伸出援手的。

    柏亦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傻逼。

    当初掉下去的时候，把阮枝也给拽下去了。

    被救上来之后，还对所谓的“救命恩人”念念不忘。

    阮枝以前看的时候，特别不理解这些认错人的戏码。

    特别是，替身与白月光。

    最后发现，替身才是白月光，而那个白月光，被拆穿后，连蚊子血都比不上。

    你到底是爱她这个人，还是爱一件事情，还是是爱一个东西。

    你连自己的真心都分不清楚，还痴情人设呢，这不傻逼吗？

    现在，这个傻逼柏亦沉当了快十多年了。

    阮枝本来还觉得，柏亦沉被戴绿帽子了挺可怜的。

    但是现在…

    阮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笑了。

    一个傻逼而已，她替他想这么多干什么。

    “看在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发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柏亦沉怔了一下：“什么？”

    阮枝笑了，笑容明媚娇艳。

    像是凭空绽放在寂寥冬夜里的一朵玫瑰一样。

    阮枝往前走了几步。

    阮枝离的越来越近。

    莫名的，柏亦沉浑身僵硬，竟然生出了几分怯意来了。

    他总觉得阮枝要跟他的这个秘密，是他不能承受的。

    阮枝红唇轻启，虽然语气不轻不淡的，但出口的话，却已经足够让柏亦沉傻在当场了。

    柏亦沉后悔刚才没有转身就走了。

    柏亦沉心里很清楚的知道。

    虽然他经常，阮枝脾气不好，性格又娇又傲。

    但是这种性格，促成了阮枝的一个优点。

    就是，她不会撒谎。

    她从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样，要什么没有啊，连霍衍这种人，都得在她面前弯下腰。

    不高兴了，阮枝都是直接动手的，她没理由撒谎。

    阮枝的话像给他浇了一桶冰水，柏亦沉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好半天，阮枝才看到柏亦沉那张僵硬的脸上有一丝微弱的表情。

    柏亦沉眸子里尽是迷茫。

    眉宇之间是散不去的慌张，指尖都是颤的。

    他分明已经手足无措了，可还是强装镇定，对着阮枝笑。

    那笑容难看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坏一样。

    自我安慰，自我开脱。

    他希望阮枝的是真的，又希望不是真的。

    柏亦沉觉得，是不是因为他昨晚上没有睡好，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导致他现在幻听了。

    要不然，他刚才怎么听见阮枝。

    当初溺水，救他上来的，是阮枝呢。

    难道不是苏念安吗？是苏念安才对的啊。

    他还记得，他当初，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蹲在自己身边的苏念安啊。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追一只鸭子，落水的时候，好像拽了什么一把。

    他忘了。

    当时的阮枝，明明是昏迷不醒，倒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是苏念安救的他。

    柏亦沉是老来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阮枝当时昏迷不醒，他当时吓傻了，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苏念安，柏亦沉理所应当的向苏念安求救了。

    苏念安当时怎么的？她哄柏亦沉让他不要怕，是她把你和妹妹救上来的。

    阮枝一直不醒，大人们来了之后，柏亦沉已经慌的口不择言了。

    哭着抱着柏老爷子的腿，让他感觉救救阮枝妹妹，然后，这个姐姐把我们救上来的。

    事实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没有人知道的。

    阮枝因为这次溺水，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在医院里住了好久，醒过来之后，好多事情都记得模模糊糊的。

    柏亦沉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他以前非常不理解为什么，阮枝会对她们的救命恩人态度这么不好。

    因为苏念安的事情，柏亦沉与阮枝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争吵。

    这下记忆猝不及防的涌入柏亦沉的脑海中。

    柏亦沉的张了张嘴，眼眶泛红，嘴唇都是抖的。

    懊悔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倾袭而下的洪水一样，直接将他吞没。

    好半天，柏亦沉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开口，声音干涩极了。

    “吱吱，你在骗我吧。”

    阮枝只是平静的看着柏亦沉，什么都没。

    看到他这个反应，阮枝心里就已经清楚了。

    柏亦沉信的。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这句话，阮枝回应了。

    “跟时准去你的酒吧玩的时候，喝多了，酒精刺激的吧。”

    阮枝的语气平淡极了。

    柏亦沉觉得自己的心脏和肺都搅在一起了，要不然他怎么会喘不过来气呢。

    是了。

    阮枝原来只是不太喜欢苏念安，但是从那次之后，矛盾升级了。

    “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

    无尽的懊悔与痛苦把柏亦沉包围，柏亦沉的脊骨像是被人断了，弓下身子，眼睛通红。

    呼吸猝的就急促了。

    心口处的西装布料都被柏亦沉给抓皱了。

    调整呼吸，柏亦沉抬头，对上阮枝的视线。

    阮枝怜悯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刺入柏亦沉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