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警告了霍衍，让他年前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反省自己。

    不要想着偷偷来阮家门口蹲点，被阮枝发现，反省再多加一天。

    年三十晚上来吃年夜饭。

    对此，霍衍不敢有任何怨言。

    阮枝对他前几天做的事情反应很激烈。

    霍衍到现在还记得当时，阮枝脸上的冷漠和不满。

    那种表情几乎压的霍衍的气都要喘不过来。

    明明前几天还可以抱着阮枝入眠，身心都被填满。

    这两天却都是自己一个人，从空荡荡的大床上醒来。

    对霍衍来，这两种体验感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这种教训对于霍衍来实在是太惨烈。

    虽然霍衍不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想一直跟吱吱待在一块儿。

    但是只要阮枝不喜欢，他就要改。

    阮枝这么好，有这么多人喜欢。

    霍衍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任何优势，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阮枝。

    上次的错误不能再犯了。

    他要更听话，更乖。

    今天已经是年三十，阮枝让他下午6点的时候过去吃饭。

    他从上午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开始期待晚上的见面。

    霍衍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见到阮枝了。

    以前他工作忙，阮枝还要上学，经常一周都见不到一次面。

    霍衍那时看着阮枝的照片，也不觉得有多难捱。

    可是现在，只是两天没见到阮枝，霍衍就想念的厉害。

    怀里空荡荡的感觉仿佛是把霍衍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

    脚底接触不到地面。

    霍衍感觉身体还有心脏都空虚的厉害。

    这套位于市中心，上下两层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平的房子，对比霍衍的其他房产来，实在是算不上大。

    可霍衍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荒野。

    霍衍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活动的那个红点。

    他靠着红点的活动轨迹，来脑补阮枝行动的画面。

    阮枝在客厅里，阮枝去了厨房。

    红点停留在厨房，霍衍想，阮枝应该是在帮阮妈妈一起准备年夜饭。

    霍衍还没有吃过阮枝做的饭，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浓浓的期待。

    没一会儿，阮枝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然后…霍衍皱眉，阮枝好像是要出门？

    果然，没一会儿，红点就快速的移动起来。

    霍衍把地图画面缩。

    红点一直往东南的方向开。

    那里是燕京有名的商圈。

    不过十几分钟，红点就停在了某家大型连锁超市那儿。

    霍衍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不过下午三点。

    他从早上看着红点，一直看到现在。

    现在注意到时间，霍衍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吃午饭。

    阮枝不在，霍衍几乎不会自己做饭。

    平日里助理都会订好酒店外卖送过来。

    现在助理放假了，霍衍满脑子只想着阮枝，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霍衍捂了一下泛着隐隐饥饿感的胃部。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红点。

    果断的换衣服，拿车钥匙，下楼。

    黑色的库里南缓缓的从地下车库里驶出来。

    很快就出了区大门，消失不见。

    霍衍的目标明确。

    那家超市位于霍衍家不过三公里远。

    临近新年，燕京城里的流动人口少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道路两旁的商铺，都换上了喜庆的红色福字还有红灯笼串儿。

    不过没有几家还在营业。

    大部分的劳动者们，都赶在了这个特殊的日子回老家过年。

    霍衍一向是不在意这些。

    他对于新年的记忆还停留在新年。

    时候，霍衍总是期待着这一天。

    因为只有这天，霍衍才有机会与爸爸妈妈见面。

    但是后来——

    霍衍思绪流转，他对于新年的印象只剩下了刺眼的一片，温热的，带着淡淡腥味儿的血。

    从霍家父母出事之后，霍衍一个人在国外。

    经常这么过年。

    那几年他没有立足脚跟，他身后有一大堆人，拿着刀，拎着枪盯着他。

    每到这种节日他根本就不敢回来。

    怕自己在意的人，阮枝，阮家，受到牵连。

    他那时拼命的学，努力往上爬。

    为了活下来，他在国外进行了魔鬼训练。

    他爸妈留下的那些人，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也不会对他心软。

    可能因为霍衍长得过于精致，那些人经常是一边嘲讽他，一边把他按在地上虐。

    霍衍每天被虐的浑身青紫，半个月都不会消散。

    关节经常在粗糙的沙袋上面出血来。

    霍衍还记得他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吐了一整夜。

    那股难闻的血腥味他用了一整瓶的沐浴乳和香水都消不散。

    他那个时候不过十五六岁，之前一直被阮枝罩着，天天扮家家酒玩儿。

    别枪了，他最多见过柏亦沉玩的机械炮弹。

    出来的子弹还是橡胶的，软的。

    柏亦沉刚拿到那玩具的时候兴奋的不行，对着霍衍的后脑勺就是三连发。

    真的不疼，霍衍都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阮枝气的跟柏亦沉生气了三天。

    霍衍那时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突然就很想看看阮枝的脸。

    可他不能跟阮枝见面。

    他那个时候，身边还有杀害他父母的叛徒的眼线在。

    霍衍从踏上飞机的时候，就切断了一切与国内的链接。

    阮枝，甚至是时准，还有柏亦沉，都被他死死的罩在保护罩下面。

    被了一身伤霍衍没有哭，鲜血溅在霍衍的脚边，霍衍的表情也没有松动半点儿。

    可就那晚，霍衍无声的哭泣了整夜。

    因为想念。

    霍衍沉重的吐出一口气，踩上油门，速度加快。

    人少了，路上的车也少了大半。

    所以，霍衍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点。

    虽然路上没有什么人，但这个时间，超市里来置办年货的人不算少。

    霍衍好像永远都是穿着黑色的大衣出现。

    他头身比例极好，超长款的大衣，使得他的好身材淋漓尽致。

    从踏进超市的那一刻，霍衍淡漠疏离的目光，俊俏却不失凌厉感的一张脸，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甚至有高中生年龄的姑娘已经羞红了脸。

    甚至都有几个男生也看呆。

    悄悄的绕到霍衍身边，看看自己能到霍衍哪儿。

    *

    霍衍很少来这种地方。

    略有些嘈杂的人群还有满满的生活气息。

    让霍衍有些不习惯。

    对比霍衍刚才想到的，自己经历过的那些。

    霍衍甚至有一些恍惚感。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霍衍今天能好好的站在这儿，就已经明，他已经战胜了一切。

    现在的重点，是他的女孩。

    非常想念。

    霍衍还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个教会他射击的男人告诉过他。

    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不要心软。

    更不要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

    更不要对别人服软。

    霍衍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人，甚至连话的语气都还存留在脑海。

    霍衍低垂的眉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红点。

    无视那些或惊艳或羞涩的目光，从容不迫的从一旁推过一辆购物车。

    走入人潮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