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老男人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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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去过商行,迟榕便有意无意的多方面听起招聘的事情。

    她先是旁敲侧击的电话问吴清之:“你今天工作忙不忙呀,会不会早些下班呀,我怕你在操心招聘的事情呢。”

    可吴清之的答案却毫无参考价值,他只道:“行政人事之事务都是张启芳来管,我不过是批复签字。迟榕,可是家中有什么事情,怎的这样急?”

    吴清之这般坦然的回问,迟榕竟一时半刻编不出什么像样的借口,于是唇舌架,磕磕巴巴的声哼唧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有点……有点想你了。”

    此话乃是迟榕急中生智之所言,可发自肺腑,不带半分虚情假意。

    故虽声细如蚊,却教吴清之听得真切。

    迟榕心中有他,吴清之自是眷恋万分。

    “迟榕,我也想你。今天我一定早些回家。”

    近来商行事务繁杂,吴清之偶尔要加一加班,公馆里便只留迟榕一人用饭。

    譬如今日,他虽从早到晚一刻不歇,又是滴米未进,却仍有一堆工作尚未理清。

    吴清之难以从工作中脱身,但却不肯不顾及儿女情长。

    于是挂了电话,立刻唤来隔壁秘书办公室的蒋孟光和蒋兴光,下了死命令:“下午六点前务必将所有账目核对清楚,不可拖延。”

    话毕,自是不去理会蒋家兄弟的唉声连连,只更加专注的奋笔疾书。

    这厢,吴清之日理万机,争分夺秒,而另一边,迟榕则又拨出一通电话。

    她照着电话边的本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蒋兴光办公室的电话。

    数声忙音响过,电话方才接起,迟榕毫不客气,单刀直入的问道:“蒋兴光,请问商行招聘的事情定下来了没有,报名截止到几号,什么时候考试?”

    蒋兴光正被砖头厚的账目扰的焦头烂额,迟榕问商行的事情,却是问他不问吴清之,费解之余,更有几分暴躁:“你两口子没完了是吧,前脚吴清压我加班,后脚你又来了,这种事情你直接问吴清不就好了吗!”

    迟榕只恨蒋兴光脑子转不过弯来,但顾及这厮现在辅导她学会计,便不能与他犟嘴,故好声好气的:“我要是问了吴清之,他不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吗!到时候我还学什么习考什么试,直接被他开后门抓进来!”

    蒋兴光明白迟榕的想法,她要学会计,便是为了自凭本事寻事情做,不走吴清之给的捷径,这点让他很赞同。

    于是将人员招聘的事宜一一告知,最后另附一句:“就你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能看明白账本就算不错的了!要想比过参试的其他人,就得更加努力!”

    迟榕听罢,心中窝着火,却无处发泄。

    蒋兴光的不错,岳安第一的皮革商行,招人用人,自是精益求精,哪轮得到鱼虾班门弄斧。

    更不要岳安城内城外,到底会有多少人慕名而来,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挤破头也想在商行里觅个职位,使得竞争难上加难。

    迟榕若是想搏得一个面试的机会,就必须付出双倍、乃至百倍的努力,才能堪堪握住一块敲门砖。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告了声多谢与回见,便挂断了电话。

    如此,迟榕心中唯一一点的侥幸便被掐灭了,只将房门一关,即刻翻开教材书与草稿纸,埋头苦学。

    迟榕不笨,甚至脑子很是机灵,只是平日里聪明全用在旁门左道上,这般绞尽脑汁的琢磨学问,却是第一回。

    还未停课时,她倒是认真读过几天书,但最多不过是为了好看的成绩,死记硬背的读死书,不堪大用。

    今时今日,迟榕终于明白了所谓应用二字。

    初而学,深而用,她虽然通读了教材,背下了公式,亦能根据所给数字作出计算,得出结果,却更加的有所顾忌。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不会有人把假账做成考题,一切全凭千般算计。

    算计算计,拆开了便是算数与计谋。

    迟榕这一整天都在刻苦钻研,可遇到了瓶颈,难以突破,便不由得多练了几道题目。

    她换了好几种思路尝试破解,时间过得飞快,迟榕并无察觉,就连到了下班的点钟,也不知晓。

    直到门外传来几声轻敲,方才将她从书中唤回:“迟榕,我回来了。”

    是吴清之。

    他的声音温柔清淡,教人听着舒服。

    迟榕闻声,慌张不已,只囫囵的将书本和稿纸藏到枕头下面,方才走去开门。

    “你工作辛苦啦——呀!”

    房门刚一开,迟榕还未看清人影,便被一双胳膊拦腰抱起。

    迟榕根本不设防备,身体忽然腾空,只把她吓出低低的一声惊叫。

    迟榕最怕吴清之像抱孩似的把她高高的抱起来,他生的高大,自然便不会懂得矮子的恐高心理。

    但他实在已是念了迟榕整整一天,怎么也要好好的抱她一抱。

    “哇呀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迟榕像一只翻倒在地的兔子,直扑腾着双腿,“太高啦太高啦,我害怕!”

    吴清之笑道:“迟榕,我抱紧你的,不会摔的。”

    可迟榕仍是抱紧了吴清之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不敢松手:“不行,你放我下来,现在就放我下来!”

    “迟榕,你抱我抱得好紧,我又怎么好动作。”

    二人难分难舍,迟榕仿佛欲拒还迎,磨磨唧唧的抱在一起许久,方才将脚着了地。

    吴清之觉得不够,又去吻一吻迟榕的脸,当真是如胶似漆了。

    腻歪够了,吴清之这才更衣梳洗,将一身西服换下,穿了件轻便的苎麻衬衫。

    他最近很爱穿这种学生间流行的服饰,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吴清之相貌英俊,身材也标志,总能把这款这类的衣装穿得很好看。

    迟榕忍不住:“你穿这个衬衣挺显年轻的,你别噢,还真挺好看。”

    话音刚落,吴清之便露出踌躇的表情:“我平时穿西装不好看吗?”

    年轻就是年轻,只有不年轻的人才会显年轻,不年轻便是老了。

    单论年龄而言,吴清之正值壮年,是怎样也谈不得一个老字的,但若牵扯到结婚生子,吴清之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男人,更不要提他娶得一位芳龄十八的太太,足足比他了一轮。

    老男人的自尊心自然与年龄挂钩,迟榕此话,不经意间点到了吴清之的弱点。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迟榕连声辩解,“你平时穿西装也很好看,看上去很成熟稳重。”

    吴清之听罢,作委屈状:“成熟?迟榕,你可是嫌我老?”

    迟榕本意是要夸一夸吴清之,他自有一派优雅气质,可成熟二字却是弄巧成拙,直让人语无伦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