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周延枭死了
霍慈眼前都黑了。
多少人从岸边往城市中间跑,大家像是疯了,在这个时候早就没有人情可讲,只顾着逃命。
而在那人山人海里,唯独有一个身影,在逆行。
霍慈用仅剩的力气在朝着海面的方向跑,眼前全都是周延枭平日里在她面前的模样。
却又有一个声音再跟她:周延枭死了活该!
是他欠了你一条命,他该还!
他死了,霍慈你就自由了!
可另外一道声音却化成了周延枭一贯沉静温柔的嗓音,对她:
带着我的财产,离开周家……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霍慈,我没办法再替你做更多了……
“周延枭……”
霍慈被慌忙逃命的人推倒,她的手被人踩到,她却不顾剧痛,一点点往前爬,还挣扎着要站起来。
可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到底成了一片凋零的落叶,倒在了慌乱的人群中……
——
梦里。
霍慈好像在找什么,她一回头,却看见周延枭坐在一架钢琴前,在弹着她的那首成名曲。
画面一转,他坐在寂静的夜里,给她修剪指甲;
他一遍遍地哀求自己,接受他一点点就好。
眼前全都是周延枭,他的笑,他的呵护,他的偏执痛苦……
无论当你多么痛恨一个人,在那个人真的死在了你的面前时,曾经再深的恨都会成倍地递减,而你那些不自知的感情会疯狂地钻出来。
就为了趁人之危地让你看看,你该不该后悔。
“太太?!”
霍慈是惊醒的。
她梦到了周延枭坠海的那一幕。
是梦吧?
是梦吧?!
霍慈突然抓着床边的阿荒:“我是不是在做梦?”
可当看见阿荒手臂上的白布,她大脑的神经突然崩断。
阿荒哽咽:“太太……”
霍慈失神地松开他,目光呆滞,“周延枭,死了?”
时隔一月,她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从前无数次期盼的答案,阿荒也给了她:“嗯。”
死了啊。
他死了……
“太太?”
眼看着她翻身光着脚下床,阿荒急忙跟过去。
病房门口。
霍慈刚拉开门,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她的脸上。
“丧门星!丧门星!!你这个丧门星!!”
周母失心疯一样地着霍慈。
霍慈没有躲,阿荒忙去阻拦,忍不住喊道:“夫人!”
“都是你……”
周母突然瘫坐在地痛哭,“没有你,我儿子一生都会平平安安的,他会有个美满的家庭,有个贤惠爱他的妻子,会有个健康可爱的孩子!都是你!!”
“你怎么不去死啊?!他为什么要让你活着!!”周母哭到嗓音沙哑无力。
霍慈摸了摸脖颈上的抓痕,有血。
她迈过面前周母,瞥了眼她掉落在地的手机。
霍慈扶着医院门口的柱子,双眸暗红。
她想,周延枭大概已经被鱼吃了吧……
找了五天,周家人已经快要放弃了。
此次海啸,据不完全统计,死了几百人,多数是当时在海面上的,还有一些在海啸逼近海面时,逃得慢的。
不算特大海啸,建筑没被冲垮,可人的身板哪能承受得住呢。
——
第六天……第七天……第十天……第十一天……
阿荒再次回来,麻木重复着之前的话:“太太,没有捞到。”
酒店落地窗前,外面就是那片海,霍慈站在这里四天了,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累了就坐下,也不睡觉。
半月下来,她没了往日的优雅,脸色苍白,“找。”
“你害死我儿子,还想败光家产是不是?”周母冲进来,指着她大骂。
找了这么久,人力物力都是钱。
周母已经认命了,她再痛苦儿子也回不来了。
可她不能让霍慈这个丧门星拿走她儿子的家产!
霍慈头也没回,“把她丢出去。”
阿荒二话不,扯着周母往外拖。
周母张牙舞爪地挣扎,“霍慈,我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就应该去给我儿子陪葬!”
待房间安静了。
刘梦君痛苦地抱着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我们也不会在那天坐游艇出去。”
这几天她一直陪在这里,心里的自责和愧疚让刘梦君几乎一直在哭。
可她不敢哭出声,因为她能感觉到霍慈的压抑和疯狂。
只有寸步不离霍慈的刘梦君知道,霍慈花的是她自己的钱在捞周延枭。
霍慈应该是曾经冻结过一部分的钱,那天她亲自了个电话,不惜低声下气地哀求对方把死期的钱解冻。
十几天的救援,花了大几千万。
无数架直升机,捞队,潜艇,尽数出动。
捞出来不知道多少个人了,可哪个都不是周延枭。
“你去哪儿?”
刘梦君怕极了,她怕霍慈再出事儿。
——
被破坏掉的海边经过几天的抢险修复,已经被恢复如初。
霍慈坐到一把椅子上,有人送来了一堆补充能量的食物。
她一言不发地往嘴里塞,像是失去了灵气的活物似的,她拼命地吃。
短短十几分钟,一桌子的巧克力牛奶牛肉都被她吃光了。
休息了能有二十分钟,霍慈起身把一旁的袋子拉开。
刘梦君瞪大了眼睛,“霍慈你要干什么?!”
那是潜水服,还有个氧气瓶。
霍慈推开她,安静地换上潜水服,背上了氧气瓶,直直地朝着海里走。
因为刚出了这一码事,海边拉了线,不允许任何人再下海。
有人阻拦,霍慈把从酒店里带出来的一份协议递给对方,她声音平静:“我出不来,跟你们没有关系。”
完,霍慈直接钻过警戒线,奔着一望无际的海里走去。
当霍慈的身影消失在海面上时,刘梦君捂着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冰凉的温度透过潜水服传给她,一滴泪在潜水镜里出现。
霍慈奔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游去。
周延枭,我来找你了,你在哪?
——
“周延枭死了。”
酒店的某一间房中,周五叔在跟人通电话,他眼里尽是畅快,“他终于死了啊,为了一个女人死了……”
“为一个女人?”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有些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