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行动时九并没有带上玩家, 因为桑星出现的意外，她不得不提防湛衍的手段。

    护卫队需要留守红星城，不能跟她一起出发, 城里实力较低的村民也不能去，去了就是送人头, 她只好召集一些红星城里的魔修以及还未离开红星城的各宗门弟子、散修一起出发。

    时间比较急, 她来不及喊其他宗门过来帮忙，行动慢上一分, 桑星就多一分危险。

    一行人赶到村子，直接御剑飞往村中去。

    山林里没有任何声响，各种虫子和飞鸟像是被掐住脖子无法发声，连众人飞行而过掀起的相互摩擦的树叶都没有发出声音, 徒留一片死寂。

    林中白雾缭绕，这些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 一踏进白雾范围内，轻渺的雾气便贴在人身上紧紧缠绕, 重重地将人向下拽。

    半空的能见度实在太低, 容易撞树，时九一行人按照先前桑星的法，停在村口处，抬脚往山林中的木屋走去。

    村中弥漫的白雾比上山路途上的更为浓厚, 随着人的呼吸进入体内，伸出潮湿的触角贴在人的五脏六腑里，沉甸甸地让人莫名生出一丝寒意。

    时九提醒道：“心, 雾可能有毒。”

    她握着破月剑，大步向前走去，浑身的气质比剑气还要凛冽, 仿佛能够粉碎世间一切妖邪鬼祟。

    村子里静悄悄的，雾已经浓到看不见两米之外的地方，白雾中似有人影闪过，影影绰绰，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前方立着一个高瘦的身影，眨眼间又消失不见，时九立即追过去。

    身后的呼喊声像是被白雾隔绝，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只有前方神似湛衍的身影，一段时间未见，湛衍的实力不见增加，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她的速度逐渐加快，面前的人影也逐渐清晰，仍旧是妖气十足的紫色长袍，袖尾处用金色丝线绣着一朵花，从背后看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不过确实是湛衍的背影无疑。

    长剑朝前刺去，湛衍却不闪不避，仍是匀速往前跑去。

    剑尖即将刺穿湛衍头颅之际，时九硬生生停了下来，剑气削断湛衍的几根头发丝，直觉告诉她，这个湛衍不对劲。

    白雾中凭空生出一只手拉住她，清浅的味道穿过白雾将她包围，她深吸一口气，鼻腔充斥着浓浓的水汽，熟悉的味道只占了浅浅一丝，若是不仔细去感受，就好像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她的嗅觉不知何时被蒙蔽了。

    “怎么样？”江渡迟问道。

    他整个人都隐藏在白雾中，只露出一只白色的衣袖，因为抓着时九的手，衣袖微微往上撩起，一截手腕被水汽沾湿，漂亮地就像一个艺术品。

    大脑依旧有些混沌，时九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点头道：“还行。”

    她睁眼看去，面前哪有什么湛衍，桑星被绑在一颗树上，口中塞着一个布团，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若是刚才她没有及时收剑，破月剑已经从桑星的眉间穿过。

    见时九靠近，桑星拼命摇头给对方使眼色，她眼睛都快抽筋了，时九还在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看一眼浓雾中好整以暇的湛衍，眼泪顿时又憋出几滴。

    在离桑星还有半米的时候，时九突然转身，手中长剑朝江渡迟刺去。

    江渡迟静止不动，低眸看着时九，破月剑从他的咽喉旁边擦过去，对准他身后的一个人影。

    软烂如泥潭的触感通过长剑传递到时九手中，她一把抓住江渡迟的手将其拉开，鞋底毫不留情地对准站在江渡迟身后、比江渡迟胖了两号的轮廓。

    白雾被挥散一些，露出清晰的人影。

    一个肥胖的村民站在原地，鲜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两人，长剑刺中他的额头，剑尖接触的一块皮肤变得奇怪，看上去有点像是融化的油脂。

    时九抽回破月剑，没再关注胖村民，转身时运转灵力，眨眼间便出现在桑星面前。

    她伸手即将碰到桑星之际，一道剑气横空劈来，若是她收手晚一些，她的手已经被斩落在地。

    一阵浓重的白雾掠过，桑星身上的绳子掉落，湛衍一手搂着桑星将她带离原地，刹那间退了五六米，拉开与时九的距离。

    湛衍脸上仍旧挂着初见时的笑意，“时城主，好久不见。”

    “如果不是你故意躲着我，不定我们见面的时间还能提前一点。”时九目光冷然。

    湛衍把手搭在桑星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桑星的一缕头发，“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时城主，你引来的异界之魂若是不能离开身体，被一剑刺死的时候是真死了还是回到三千世界中？”

    他的表情很认真，就像一个诚信求问的学生。

    可惜湛衍不是学生，时九也不是为湛衍解答的老师，湛衍故意将桑星绑在树上，又利用白雾遮挡使用幻术装神弄鬼迷惑她，为的就是想看她杀死桑星，来验证他心中的答案。

    时九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你还真是好学，不如你再思考一下，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你还有活下去的几率吗？”

    “我这个人愚钝，不比时城主机敏，不然魔尊也不会抛弃我这个曾经的下属，另择他人了。”湛衍慢条斯理道，当他抬起头看向江渡迟，刚才的冷静不见了，眼中恨意横生。

    “魔尊，当年我哥为你出生入死，为青鸦宗鞠躬尽瘁，他是为了拿到你的遗物死在秘境里，而你压他、排挤他，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江渡迟无动于衷，“他忠的不是我，忠的是权力地位，进入秘境也不过是为了拿到我留下的剑，出生入死更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从未强求过任何一个人。”

    “这都是你的借口！他能拿什么剑？”湛衍不依不饶。

    江渡迟带着置身度外的冷静，“破月剑。”

    “那剑呢？”湛衍厉声追问，“既然你现在回来了，剑不可能还在秘境中。”

    江渡迟：“送人了。”

    “都魔尊无情无心，我直到今天才真正见识到，我哥忠心耿耿，你宁愿扔了剑也不愿意给他，纵然你实力深厚，我无法直接杀死你，那么这个人呢？”湛衍扼住桑星的脖子。

    “你从异界招来魂魄，这等忤逆天道的行为必然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若是这个异界之魂死了呢？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语气冲动，全然不见以往的淡定悠然，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时九：……

    什么叫扔了剑？破月剑就在她手中好吗？湛衍这是看不起谁呢！

    桑星神情痛苦，艰难地呼吸着，双手扒拉住湛衍的手腕，喘着气声道：“他和你有仇，你冲着他去啊，拿我撒气算什么？”

    “闭嘴！”湛衍厉喝一声，揽住桑星的腰，转身消失在白雾中。

    白雾挡去两人的身影，时九抬脚要追时，一个妇人从雾中走出，眼睛同样是一片猩红。

    时九握紧长剑，湛衍没有直接弄死桑星，明他也在担心桑星死后灵魂的去向，仅凭他本身的实力对上红星城并没有胜算，桑星现在算是他手中的一张牌，不会轻易死去。

    她看向江渡迟：“桑星如果现在死了，会回到现实世界吗？”

    江渡迟回答得很干脆：“我不知道，三千世界本不相通，是这个世界为了自救才想出从异界拉人的法子，这个做法从未有过先例，也就没有任何经验可以作为参考。”

    时九：“你带玩家过来，要付出什么代价？”

    江渡迟：“无需代价，这是经过天道应允，湛衍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你和玩家存在的意义。”

    “最后一个问题。”时九点头，“这些人必死吗？”

    江渡迟看向呈包围之势的两个村民，胖村民额头上被捅出的剑伤已经消失不见，平滑的皮肤看不出任何异样，连滴血点都没有。

    江渡迟：“可杀。”

    可杀，明村民病入膏肓，已经完全沦为湛衍的武器，不再留有人的意识。

    这些村民生前处处针对石宝方，为人尖酸刻薄，死后成为只会攻击的杀器，倒是莫名符合他们的性格——就是不愿意让人好过。

    两个村民走进，江渡迟下意识踏出一步，挡在时九身前，刚站定体内便传来一阵刺痛，灵力不听指挥，在体内疯狂冲撞。

    他手掌背在身后，手紧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重重闭了一下眼睛，退到一旁观战。

    “心些。”

    “好。”时九应声。

    两个村民都无视了江渡迟，并没对他发动攻击，胖村民绕过江渡迟朝时九走去，身上冒出浓重的腐烂臭味，熏得时九往后退两步。

    妇人也已经围过来，一开始行动还有些迟钝，在离时九还有三米的时候突然暴起，手指指甲长且尖锐。

    时九心躲避着他们的攻击，以防被他们划伤，变成难以控制自己的怪物。

    破月剑的剑刃在他们身上划过，他们既不流出血液，也不痛苦挣扎，而是继续面无表情地攻击，身上破损的血肉很快又重新凝在一起。

    臭味更加浓烈，熏得时九几乎睁不开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心谨慎，免得一张口就忍不住吐出来。

    村民身上的骨头很硬，她一剑下去竟然没能砍断胖村民的手臂，等到要挥第二剑的时候，妇人已经冲过来，她不得不收了剑势先行躲避。

    纠缠几个来回后，她终于找到机会，又是一剑斩在胖村民的手臂上。

    这一剑落下的位置和先前一样，成功将胖村民的手臂砍下，腐臭味扑面而来，时九一阵反胃。

    胖村民走到断臂的旁边，弯腰捡起手臂按回断口处，等再放下手的时候，手臂已经好好地粘在身上，行动自如。

    时九：？

    辛辛苦苦砍断的手，怎么长回去就长回去了？

    村民身上的皮肉像是具有生命一般，他们脸上有几个黑色的凸起在来回移动，胖村民伤口处伸出几根肉芽，直接把断臂连接回去。

    如果不是胖村民的样子太过古怪骇人，时九都要羡慕起这种能随便将断肢安回去的本事。

    就是断臂刚才掉落在地，伤口处凝结的血液沾上不少尘土，就这样安回去真的不会引起伤口感染吗？

    不过看村民这个样子，估计再感染也糟不到哪里去了。

    他们脸上的肉震颤，胖村民的右眼睛已经有一半脱离眼眶，眼球剩下一点皮肉沾在眼眶中，每走动一下眼珠子就跟着晃一晃，不知什么缘故，他眼睛的伤并没有恢复，看上去十分渗人。

    村民的伤恢复速度很快，几乎在皮肉撕裂的下一秒就开始愈合。

    时九的剑穿过妇人的腰腹，没有立刻抽回，短短的时间里皮肉就和剑身黏在一起。

    长剑在时九的掌控下脱离妇人的腰腹，剑身沾上一点腥臭的碎肉和血块，碎肉微微发黑，看上去有些腐烂的迹象。

    时九拧眉，在胖村民冲过来的时候将剑身上的污迹擦在对方衣服还算干净的地方上，他衣服的肩头虽然沾了不少尘土，却也比两个村民的身体更干净。

    村民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加上可怕的愈合能力，两人竟然能和她成平手，战局焦灼不下。

    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同伴还不知道被分散到哪个地方去，她不能一直在这里消耗实力，必须速战速决。

    先前大白蛇的灵兽丹被做成项链挂在她胸前，拇指指甲盖一般大的灵兽丹随着她移动而上下跳跃，她伸手握住灵兽丹，将灵力催发到极致。

    这一瞬间，风静树止，长剑已经快到只剩一道残影。

    风吹树动，两个村民的人头落地。

    时九身上的灵力几乎被抽干净，站定后立在原地调息，等到身上脱力的感觉过去，她看也没看两个村民一眼，转身要和江渡迟离开去寻找同伴。

    躺在地上的两个无头村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头颅。

    他们脖颈的断口处泛出大片的黑红色液体，已经分不清是血液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它们在断口处涌动，村民站起歪歪扭扭地朝时九走去，像是被黑红色液体驱使一般。

    村民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村民，他们变成受人驱使怪物，寒意让时九手臂上的汗毛竖起。

    又是一剑，这剑没带什么灵力，单纯是靠时九的力气，她把剑当锤子使，一剑砸在村民的膝盖窝上。

    失去头颅的两个村民行动缓慢，也对不准目标，就这样直接倒在地上，被时九一剑穿心。

    心脏处涌出大片腥臭的液体，还有几只蠕动的黑色虫子，村民并没有死透，两只手张开要去抓时九，被时九一脚踹开。

    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勉强可以使用控火术，时九将地上肥腻的头颅踢到胖村民怀中，一个火苗在油腻结块的头发上燃起，很快演变为大火，将整个胖村民吞噬在其中。

    剩下的妇人村民也被时九用同样的方式对待，确定两人都烧成焦炭后，时九才揉揉酸痛的手腕，同江渡迟一起去寻找其他人。

    这片白雾里的幻术并不高明，只要心一些就不会中招。

    红星城人并没有像时九一样被引诱着出击，而是像鬼墙一般困在某个地方转圈子，期间还要应付神出鬼没的村民。

    有几个魔修已经被村民抓伤，来之前众人设想过这个场面，便都带上绳子法器，用来捆住受伤的人，以免蛊毒传染后发作伤到自己人。

    即使知道会出现伤亡，当时九看见十几个被绑在一起的红星城人时，心头的怒意仍旧控制不住。

    某个魔修还嘻嘻哈哈安慰道：“我相信城主一定能找到解药，刚才我可是救了三个人，用一个人换三个人，怎么算都不亏。”

    时九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这种蛊毒在人体内久待之后，会不会把人变成和村民一样受湛衍驱使的怪物。

    红星城里的石宝方没事，是因为他在两个月前离开村子，没有再接受湛衍的蛊毒和功法祸害，这些村民已经不再是人，而是湛衍传播蛊毒的工具。

    湛衍一直在绕圈子，用村民绊住她的脚步，根本没想过和她正面一场，他要的就是把蛊毒传到她带来的红星城人身上。

    白雾像是泥土，将他们掩盖在坟墓之中。

    时九抓着胸前质地偏硬的灵兽丹，掌心的温度将灵兽丹捂暖，她手中加大力气，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江渡迟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出声阻拦道：“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再一次的雷击。”

    场面因时九并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默，时九松开手，看着面前因信任她而跟着她一起出发的红星城人，心中有些懊悔。

    不定湛衍是故意下饵引她过来，而她就这样直接带人杀进村子，一脚踏进湛衍的陷阱中。

    她吐出一口气，决定及时止损，“我们先回去。”

    众人返回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拦，一路顺利地走到村门口，湛衍并没有拦下他们的意思，白雾中偶尔闪过几道声音，仿佛是湛衍的宣誓——他根本不畏惧放时九离开后可能带来的后果。

    或许湛衍对自己的蛊毒太过放心，心谨慎地隐藏这么久，直到这时候才展露出一些当初在青鸦宗不可一世的自大来。

    众人刚到村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闹喳喳的叫喊声。

    “是这里吧？到底有没有人懂路？”

    “大白天的，其他地方都清清亮亮，只有这里围着一团白雾，一看就是副本触发点。”

    “话你们不觉得这里安静得过分吗？一路上连只虫子、鸟都没碰上，深山老林里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合理吧？”

    “啥？你啥？这些人太吵了我都听不见你话，你再一遍！”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全是大自然的味道，适合烧烤野营！”

    “山里会不会有些千年草药什么的，能卖很多钱的那种！”

    ……

    叽叽喳喳仿佛在郊游的一方和沉默得像是哑巴的一方对上，于是热闹的更加热闹，沉默的更加沉默。

    “是这里没错！找到酋长他们了！”

    “他们怎么还捆着自己人呢？难不成是感染丧尸病毒了？”

    “丧尸在哪呢？我就是来丧尸副本的！”

    “他们这是要回去？这不才刚来吗怎么就要回去？”

    嘈杂的声音让时九脑壳发痛，她冷着脸问道：“不是让大家在城里呆着吗？”

    哪怕是下线去玩也好啊！

    玩家甲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你来我就能来！看不起我上面没有人是吧！？”

    时九头痛，玩家还真是不能让人放心，每一次她感觉玩家都非常遵纪守法的时候，他们就会跳出来啪啪她的脸。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现在不想下线，就是不知道万一不能下线了，他们还会不会这样兴奋。

    人群里挤出两个身影，段涵湘牵着死党的手，冲到时九面前，一脸激动道：“湛衍是不是在村子里，我带着我朋友来手刃渣男了！”

    让湛衍当初欺骗她的感情，从她这里套走红星城的信息后就软禁她，今天她就要一血前耻！

    她虽然是新玩家，过湛衍的概率不大，但是她有一个很肝很能的死党，还有一点钱钱，她一定要让湛衍知道得罪她的下场！

    时九：“……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段涵湘不满，“什么叫凑热闹，我这是来报仇！”

    时九张张嘴，还没吐出一个字，面前的玩家们便像活着下油锅的泥鳅，瞬间炸开来，兴冲冲地往前冲，嘴里哇哇大喊。

    “酋长，这些丧尸能杀吗？”

    “我行让我上！”

    “丧尸好臭，哕……”

    “太臭了，我不行，你们上吧！”

    几个村民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看，然后被迫和一脸兴奋地玩家们战斗在一起。

    恐怖片瞬间变成喜剧片。

    时九：……麻了。

    时九：“丧尸可以杀。”

    村民已经不是人，变成五行之外的怪物，杀了也不会和这个世界产生因果。

    大批大批的玩家从村门口涌进来，把时九惊了一惊，她也没举办什么活动啊，怎么有那么多玩家出现？

    她逮住走在最后面的一个玩家，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玩家：“段涵湘在游戏论坛发帖子，还拉了个复仇群，在群里洒了不少钱，让大家帮忙废湛衍，还谁能帮她废了湛衍，赏金一万，直接转账绝不拖欠，拿人手短，抢了红包就要来帮忙，我可是很有义气的！”

    时九：……

    原来段涵湘也有钞能力，而且还黑化了。

    玩家人数众多，七八个人围住一个村民，灵力一波接一波跟不要钱一样送出去，村民再强悍的恢复能力，在这样的攻势下也慢慢绝了气息。

    玩家还开始围着村子点火，举着一个火把笑得像个傻子。

    和时九进入村子后的心谨慎不同，玩家们完全不带怕的，玩得十分高兴。

    在时九犹豫是先把玩家带回去，还是和玩家一起杀进去的时候，湛衍带着桑星出现，一张脸黑得仿佛生下来就一直在照太阳。

    湛衍语气森然，“时九，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大，竟然还敢放这些人出来。”

    时九摊手：“如果我是他们自己乱跑出来玩，你信吗？”

    湛衍确实押准了她会看紧玩家，避免玩家与湛衍的接触，红星城的主力军一直是玩家，这样一来红星城的实力就会大折扣。

    他们两人的想法不同，湛衍以为她担心玩家死亡导致天道反噬，而她只是单纯地担心玩家的安危，不过湛衍误误撞，还真是猜中了她的顾忌。

    玩家冲进湛衍老窝的做法让她震惊的同时，也让湛衍惊到，湛衍以为这是她的命令，他把玩家当成她的附属品，从未认为玩家们是有自我情感的人。

    她和湛衍都想错了一件事，玩家从来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他们同样强大，有保护他人的能力，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已经想明白，湛衍却仍是不懂。

    湛衍冷冷睨一眼江渡迟，嘲讽道：“你们两个的感情看来也没那么深啊。”

    冒着这些异世之魂死去、导致江渡迟受天道反噬的风险，时九依然选择放出这些人，完全不担心江渡迟的情况，

    面对湛衍的挑拨，江渡迟不痛不痒道：“总比同你的感情深些。”

    看着被清理得七七八八的村民，湛衍脸色稍稍扭曲一瞬……这些人可都是他花费大功夫培养出来的傀儡！

    他的表情更加狰狞，一把掐住桑星的脖子，“既然你不在乎这些人的命，那我就先送这个东西一程，给你们在下面探探路。”

    桑星：……

    这一天天的啥也没干，净是被掐着脖子作为威胁了。

    桑星还没开始挣扎，眼前就先爆出一阵尘烟，一件衣服兜头而来，而后是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段涵湘：“姐妹，这是新出的法器，保护好自己，我要砸死这个渣男！”

    被衣服挡住脸的桑星只觉得脖子上的束缚一松，湛衍不知为何突然放开了手，她刚要扒下衣服往外看一眼，外面就响起阵阵轰隆声。

    她想要下线，发现还是做不到，为了命着想，她抓紧衣服把自己包裹在其中，蹲在原地缩成一团不敢动，尽量缩自己的存在感。

    衣服外的世界已是满地尘土，段涵湘估计是把红星城所有的火.药都买下变成炸.弹，地上炸开一个个坑洞，各种毒香毒液毒虫跟不要钱一样往湛衍身上扔。

    湛衍或许也是被这钞能力惊到，一路躲闪，但身上还是无法避免地沾到泥土，上一秒还高高在上，下一秒便狼狈不堪。

    段涵湘砸的不是武器，是钱。

    她边砸边骂：“狗男人！死渣男！还想软禁我！给我去死吧！诅咒你这辈子出门被车撞、喝水能噎死、天天便秘还秃头！”

    其他玩家见状，纷纷朝“一万块”涌过去，灵力疯狂往外放。

    湛衍再无原先的风度，身上的紫色长袍也变得破破烂烂，头发散落肩上，脸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点血，显得万分妖邪。

    时九等一帮吃瓜群众被生猛的玩家们镇住，默默站在原地观望，时九又开始走神，想到一句非常应景的话——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你们，找死。”湛衍显然是怒到了极致，一张狭长的眼睛瞪到最大。

    空气变得有些粘腻，湛衍周边的灵气疯狂涌动，浓稠的白雾也渐渐淡去，露出千疮百孔的地面。

    时九心中一凛，握紧了破月剑的剑柄，湛衍这个架势，一看就是要放大招了！

    “一万块，我来啦！”

    某个玩家突然冲上去，生生断了湛衍的蓄势，整个人直接砸紧湛衍怀中。

    这是一个肌肉捏得十分夸张的玩家，想必体积应该也不低，湛衍原先有些霸气侧漏的脸瞬间涨红，又转化为一片铁青。

    刹那间的功夫，时九出手，长剑从背后刺穿湛衍的胸膛，一击得手。

    时九和湛衍同时愣住，脑中的想法第一次重合在一起——我（她）就这样得手了？

    湛衍直愣愣地倒下时，眼中还有余留着震惊，直到呼吸停止，一双这辈子可能第一次睁到这么大的眼睛也不曾合起。

    “自作孽，不可活。”江渡迟冷淡道，“以活人之身炼制傀儡之法，本就是逆天而行，被反噬也不奇怪。”

    段涵湘怔怔看着湛衍，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她看向时九：“你是不是跟游戏公司很熟？如果我入股的话，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杀NPC的特权？”

    其实她很想亲手捅死湛衍来着，毕竟当初湛衍是真的想要过她的命。

    虽然湛衍死了，但这种与众不同的特权，还是很令人眼馋。

    时九：……

    不熟，不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