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秘境是一片平地, 刚向前踏出一步，面前的土地凭空消失，众人像下饺子一样纷纷往下掉落。

    一阵失重感过后, 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响起。

    时九把头抬出水面，愕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目之所及全是水, 她身处一片汪洋大海中, 看不见海洋的尽头，水面上有不少地方在冒泡泡, 应该是和她一起落下的魔修和玩家。

    人数比起进秘境时少了很多，进来时几百人，这里也就十几人，也不知道其他人被秘境传送到什么地方去, 江渡迟在掉落前便死死抓住她的手，在水下时也不曾放开。

    时九抹去脸上的水珠, 从乾坤袋里拿出圆盘法器，法器刚浮空没几秒便落下, 无论她怎么催动它都无动于衷。

    一把长剑浮在半空, 没能撑多久便落入水中，江渡迟召回长剑，目光落在水面上，“这个地方有问题, 无法御空，飞行法器也不能使用。”

    “幸好我拿的是升级版圆盘。”时九嘀咕一句，把圆盘的边缘向上翻, 看上就像盘子变成了碗。

    她登上简易版的碗……舟，伸手把江渡迟从水里拉出来，又在附近转了一圈, 捡到不少人，舟从碗膨胀成为一个大碗。

    有些落水的人是道修，见到时九后脸色难看，不愿接受她的帮助。

    时九也不在意，要是有人态度很恶劣，路过的时候可以给对方一脚，再控制舟慢悠悠离开。

    海上不止有她这一架舟，其他人也各有法器，她在水面上转一圈，一边观察海上的情况一边捞玩家，要是碰上有魔修求助也会搭把手。

    等到水面恢复平静，落水的人都各自离开水中后，她统计了一下，这艘舟上除去她和江渡迟之外一共有十八个人，其中八个是玩家，两个是跟着红星城一起过来的散修，另外八个是其他宗门的魔修。

    玩家里还有熟人，楚大鹤、应有为、乔风灵，另外五个玩家看上去挺眼熟，平时没怎么接触过。

    楚大鹤和应有为一上舟就制定了计划，应有为仍是狼型的模样，甩干皮毛上的水后，挤过人群凑到时九身边大喊道：“酋长！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

    时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应有为她就莫名来气！

    楚大鹤也跟着挤过来，脸上露出抱大腿的微笑，“秘境危险，还请酋长多多关照。”

    秘境只开启一天时间，时间到了之后会自动关闭，下一次开的时间是一个月后，但只能出不能进，时间一到秘境里的人就会被排斥出去，等到下次可以进入，就已经是百年之后的事情。

    就凭游戏里这个严格按照时间来开展剧情的速度，一百年约等于现实世界的三十多年，虽然他那时候还可以玩游戏，但是谁要花三十几年的时间等游戏副本开启啊！

    这一次机会十分珍贵，他要多多拍下秘境里的素材，要是不意外死亡的话，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攒下无数素材。

    当然，计划顺利执行的前提是要抱紧时九的大腿，毕竟他实力一般，应有为就更不用了，三天鱼两天晒网，整天就知道拉着阿木玩，阿木的修为不定都比应有为高。

    两人的话被旁边的几个道修听到，其中一个道修嘲讽道：“如此胆如鼠，还进什么秘境，不如趁着秘境还没关赶紧回家去，免得到时候在秘境里遇到危险，尸骨无存，哭都没地方哭。”

    应有为出声回呛道：“就你会话爱叭叭，你不知道一般这种话的人死的最快吗？”

    他啥也没干，就莫名其妙被一个NPC嘲讽，简直是不可容忍！

    楚大鹤也吱声道：“我看你这点修为，还没这匹狼高，胆子大有什么用，也没命活啊！”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话的道修根本插不进话，只能冷着脸控制脚下的船超过时九往前冲，船身破开水面荡出层层涟漪。

    时九看着广袤无边际的大海，“我们往哪走啊？”

    秘境之旅的开头不太顺利，海上什么都没有，海下又深不可测，别什么天材地宝了，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秘境神秘莫测，准备得再充分好像也不够，比如现在她们根本没什么能够指路的东西。

    时九见无人回答，目光落在前方飞奔的船上，动起歪心思来。

    看前面那艘船的人毫不犹豫就往某个方向跑，路上也没有停顿迟疑，不定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寻宝法器或是指路法器，既然她找不到路，不如直接跟着他们走。

    海面上共有六艘船，时九的舟跟在一开始和应有为呛声的道修身后。

    两艘船都往同一个方向，原先不知往哪走的其他人也随之跟上。

    前方船上的道修回头骂道：“你们自己不知道找路吗？跟着我们干什么？你们那么有能耐，就别死皮赖脸跟在我们后面！”

    应有为十分硬气地回答：“谁我们跟着你？只不过你要走的路正好和我们撞上，要不是你们开得快一点，现在就是你在跟着我们。”

    对方恼怒道：“行！那你们先走！”

    话音落下，前面的船逐渐减速，最后慢慢停下，道修大声道：“让你们先走，可以了吧？”

    舟也随之减速，摆明了就是跟着他们的想法，气得船上的道修们跟普通人一样龇牙咧嘴，哪还有什么修仙者的冷静自持。

    应有为仗着有时九撑腰，继续厚着脸皮道：“我们开船的人灵力不足，需要休息一下。”

    道修气到不出话来，看着跟在时九舟身后的一众尾巴，其中两艘上面也是道修，他哽着脖子不话也不动，船原地停下。

    时九等人也不慌不忙地坐下休息，尾巴们见两艘带头的船都停下，也就跟着静止。

    看谁熬得过谁！

    进入秘境时是黑夜，现在海面上空太阳高挂，湛蓝的天空映在清澈的海面上，让人分不清所处之地是在天上还是在水中。

    夕阳西下，几艘船还在僵持，金芒映在水面上金灿灿一片，舟像是跌落夕阳点燃的云彩中，水面着了火，把景色烧得格外醉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漫天繁星升起，头上是星，脚下也是星，带着些许腥味的海风轻轻吹过，时九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一些，生怕扰了这个宁静美丽的夜空。

    应有为忍不住吐槽道：“那个道修是气球吗？能生气这么久，他真要跟我们一直耗着啊？”

    楚大鹤拿出几盒点心分给大家，“耗就耗着呗，他肯定比我们急。”

    深夜，骂人道修的船悄悄动了，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其他人根本没睡，见他有动作便纷纷跟上，寂静的海面上飘过来几句咒骂声。

    或许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海上的氛围没有白天那般剑拔弩张，众人默不作声地安静前行，最前方的道修也像是接受了身后有一排甩不掉的尾巴的命运。

    夜风吹过海面，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声响。

    舟上有人了个哈欠，哈欠声会传染，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哈欠，困倦如潮水涌来。

    时九站在舟头，思绪开始莫名地发散，想到上辈子戛然而止的一生，碌碌无为，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辈子来到玄武大陆，手上沾上不少血，从一开始的杀人会恐惧，到后面慢慢变得麻木。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好像不是吧。

    那要怎么办呢？

    不如就此葬身海底，永远和神秘的大海融合在一起。

    脑中每浮现一个问题，就好像有道声音出现在她耳边轻声回答，空灵得不似任何她听过的声音在引诱她拿起剑刺穿胸膛。

    “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时九喃喃道。

    玩家们足够有趣，红星城足够温馨，魔域的经济发展蒸蒸日上，而她刚来的时候，红星城还是一片平地，魔域也到处是你争我夺。

    现在的魔域让她很有成就感，是一种自身价值实现的感觉，比起上辈子根据甲方的要求改十遍方案才堪堪通过的感觉爽多了。

    “不对，不对，你很辛苦，所有人都不省心，他们总是给你找麻烦，你想一想那些讨厌的人，不如一剑杀了他们吧？”有道莫名的声音在话。

    时九目光涣散，手指触碰到破月剑的剑柄。

    熟悉的煞气仍旧凶骇，真实感从掌心里传递出来，让大脑清晰意识到幻境与现实的区别。

    她沉下心来凝神静气，灵力运转冲破虚幻的禁锢，刹那间好似漆黑的夜色里天光乍亮，她得到一片清明。

    一睁眼她就看到架在脖子上的破月剑，剑柄仍旧握在她手中，原先剑在腰间的感觉完全是她的错觉，若是她再晚一些醒来，剑刃很可能已经划过了她的喉咙。

    江渡迟静静立在她身旁，目光没有焦点，她伸手轻扯江渡迟的衣袖，江渡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反手扣住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手。

    时九略带担忧道：“还好吗？”

    “无事。”江渡迟摇摇头。

    只不过是看见了一些糟糕的画面，无情道道心不稳，这点把戏竟然也能蛊惑他了。

    时九环顾一周，见舟上的人不是举起武器准备自我毁灭，就是对着同伴攻击，双眼呆滞无神，一看就是像她先前一样被莫名的声音诱惑，不是要杀自己就是要杀别人。

    她走上前去，掌心聚起灵力在他们头上拍一遍，舟上的十八个人，一个玩家和一个魔修互砍，一起变成尸体，五人受轻伤，其他人都还在挣扎当中。

    其他船上的人也发生同样的事情，挨个过去把人醒不现实。

    海水在她的控制下形成一个漩涡，水流卷上天又重新落下，将周边几条船上的人浇了个遍。

    她主要是想唤醒同行的魔修，但她在的舟离第一艘道修的船比较近，道修们又聚集在一起，无法避免地也将道修泼了个遍。

    海面上传来空灵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大自然的风声。

    乔风灵趴在舟边缘往外探头，闭着眼睛，手指在舟护栏上轻点，跟着歌声拍子，神情陶醉。

    水流哗啦一声从舟下飞起，水花飞溅，往乔风灵身上扑去，将她从头到尾淋了个干净，她愣在原地，手中的拍子也暂停了。

    应有为紧张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想自我毁灭吗？”

    乔风灵一把拍在围栏上，怒道：“你才想自我毁灭呢！我正在寻找灵感懂不懂！灵感有多难得你知道吗？我的新歌就这样被你扼杀了！”

    “看你那么入迷，我还以为你没清醒过来呢，谁知道你在寻找什么灵感……”应有为缩缩脖子。

    这要是被乔风灵的歌迷听到她的新歌是毁在他手上，还不得连夜追杀他！

    两人吵吵闹闹时，海面上的歌声变大，难言的吸引力又让人陷入似梦非梦的幻想中，这次众人已有防备，各自努力挣脱了幻梦。

    乔风灵站在舟头，眼中亮光闪闪，探着头想找到声音的起源。

    作为一个音修，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她对声音的免疫力更高，身为一个原创歌手，在别人感觉这歌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时候，她看见了无数灵感朝她涌来。

    如果最好的歌曲能够动人，这海面上莫名出现的歌声已经达到动人的天花板，都已经开始操控人了。

    海面上风平浪静，深夜，天上没有月亮，繁星不足以照亮天地。

    细碎的星光落入大海，舟在星河中行驶。

    乔风灵努力辨别声音发出的方向，低头往下看去，水面下星光点点，落在一张极美的脸上。

    这是一张无可指摘的脸，任何形容都不足以描述这种不属于人间的美，毫无瑕疵的面容上星光闪烁。

    水藻般长且黑亮的头发在水中荡漾，露出一双尖长的耳朵，胸口有薄薄的鳞片遮挡，掩去关键的部位，再往下是盈盈一握的细腰，腰身之下是一条巨大的鱼尾。

    尾巴上的鳞片反射出星光，像是鳞片本身的光芒，鱼尾边缘像是一层薄纱，在水中轻轻晃荡，美得如梦似幻，让人不忍惊扰。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下的人鱼，下意识地往水面靠近，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身后传来拉扯感，她恍然惊醒，怔怔回头看去，整个人有些迟钝，仍旧沉浸在人鱼无法言的美丽中。

    应有为的爪子按在乔风灵的裙角上，张口道：“很抱歉断你寻找灵感，但是你要是再找一会儿灵感，估计就要下去喂鲨鱼了。”

    乔风灵怔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的脸已经快贴到水面上。

    她原先是直立地往外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跪坐，弯着腰把头低到水面上，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古怪，而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这个动作给身体带来的不舒适。

    再回头看去时，水下的人鱼已经不见，她张嘴正要和众人人鱼的事，就看见方才纯净美丽的人鱼张开嘴从水下朝她冲来。

    原先和人一般正常大的嘴在张开后占了二分之一的脸，嘴里是两排鲨鱼般尖锐密集的白牙。

    人鱼从天使一秒转变为魔鬼，让她下意识冒出一句：“卧槽！”

    水面的平静瞬间被破，海上似有若无的歌声变得清晰起来，高亢的声音仿佛在纠扯人的理智，让人在现实与幻梦之中来回挣扎。

    一条条人鱼破出水面，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巨大又美丽的尾巴留在水里。

    他们手中拿着一根像标枪一样的武器，白色带着骨节的标枪看上去像是某种鱼的骨头，标枪头部尖锐，轻易在舟上扎出一个洞来。

    舟开始漏水，众人也开始各自忙活起来。

    应有为用身体堵住舟的洞口，免得舟进水沉没，另一个玩家从乾坤袋里找补舟的东西，巴拉半天最后拿出一张被子。

    “你副本还带被子？”应有为忍不住问道。

    玩家嘿嘿笑：“出门在外不想直接睡地上，又不好带床，干脆带床棉被，这不就用上了！”

    众人都没有什么补舟的材料，也只能将就着先用被子堵破口，玩家把被子撕开，抽出里面的棉花往漏洞处使劲塞。

    棉花并不能完全堵住洞口不让海水进入，不过至少减缓了海水的入侵。

    众人脚下又多出几个洞，有人鱼在舟下方往上扎洞。

    应有为和带被子玩家忙得团团转，一个负责先堵住洞口，另一个则是飞快地揪棉花团成球塞进漏洞处。

    其他人已经和人鱼对上，也不知道人鱼的标枪是由什么鱼的骨头制成，材质十分坚硬，众人的武器都没能在标枪上留下痕迹。

    楚大鹤在人群中乱转，多角度多方位地将这个画面拍摄下来，期间还要心自己的性命，免得被人鱼扎到或是被自己人误伤，走一遍下来不比和人鱼对战的其他人轻松。

    他路过乔风灵身边时，见乔风灵的眼睛时有神而是无神，在她眼睛有神的时候，他问道：“你干嘛呢？网不好？”

    在这种严肃的时刻，竟然还时不时下线一会儿，要是不认真一点，不定再次上线的时候不是在人鱼的肚子里，就是在红星城的复活点。

    乔风灵全然无视了紧绷又危险的氛围，一脸喜色道：“我感觉现在灵感爆棚，要抓紧时间把旋律记下来，免得到时候忘了。”

    这种时候又不好一直下线，毕竟她可不想再上线的时候就已经回到红星城，只好下线一会儿记一记旋律，又上线一会儿躲一躲攻击。

    一眼扫过玩家状态的时九挡住大部分人鱼的攻击，心中对玩家的不靠谱指数的评价又往上增一点。

    玩家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长剑挑开飞来的鱼骨标枪，她离开舟，轻踩在水面上，剑气让海面掀起阵阵波澜。

    并不是只有他们的舟受到攻击，另外的其他船也被人鱼围攻，看上去其他船边上围着的人鱼比他们这边少一些，难道是人鱼们知道其他的船都是硬骨头不好啃，所以先捏他们这个软柿子？

    敢进天临秘境的修士，不是做好了充分准备就是本身实力强大，人鱼一开始出现时让众人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在对战中落于下风。

    在明确人鱼的存在并进行简单过的对战试探过后，修士们很快扭转战局，和人鱼成平手。

    海洋毕竟是人鱼的主场，修士们没能反败为胜，战局变得焦灼起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人鱼们停止，聚在一起张开嘴巴歌唱。

    天籁一般的声音传开，众人眼前像是铺了一层画卷，看到的都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让人忍不住往前踏出一步，去抓住那触手可及的东西。

    时九又看见自己在现实世界变成甲方还升职加薪的场面，一会儿又是统一玄武大陆大家其乐融融的景象，两个画面来回拉扯，让她乐不思蜀。

    就像上一次在节日晚会中季秋山所使用的药粉，能让人看到内心最深的欲望，人鱼的歌声可比季秋山的药粉厉害得多，哪怕知道是假的也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理智来回拉扯的时候，一道唢呐声响起，冲破了人鱼的渺渺之音。

    唢呐声难听得像是两片玻璃在摩擦，却又意外地把众人从假象中拉出。

    时九清醒的瞬间，看见眼底猩红的江渡迟，忍不住问道：“没事吧？”

    怎么感觉江渡迟越来越弱了？是她的错觉吗？

    江渡迟神色怔愣，“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九伸出手在江渡迟面前晃了晃，被江渡迟一把抓住，她轻咳一声，探道：“上次晚会，季秋山的致幻药粉中，你看到了什么？”

    当时温云江渡迟也入梦了，她一直都有点好奇江渡迟看到了什么，会是和平的玄武大陆，还是他重新变回天道的景象？

    “你。”江渡迟像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听到问话后低声答道：“我看见了你。”

    时九一怔。

    唢呐声还在继续，江渡迟的神情出现一些波动，眼底的赤色非但没有压下去，反倒越来越红。

    应有为被唢呐声折磨得在地上滚，痛苦道：“乔风灵，不会吹能不能不要吹？放过我的耳朵吧，它真的很脆弱！”

    乔风灵放下唢呐，咧嘴笑开，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语气天真道：“哥哥姐姐们好，我是乔姐姐请来的帮手，就住在她隔壁家，她我吹唢呐很好听，让我来游戏里帮个忙。”

    见惯了乔风灵爽朗大气的模样，突然看见她这个形象做出羞赧的表情，应有为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应有为一脸绝望，“你今年几岁了？学了多久的唢呐？”

    “乔风灵”老实道：“我今年八岁，再过几天就九岁了，学了两个月的唢呐，乔姐姐夸我有天赋，让我好好学！”

    应有为：……

    他开始对乔风灵的音乐审美和恶趣味产生质疑。

    人鱼的歌声被短暂地断后，很快重振旗鼓重新袭来，歌声一响，唢呐声也跟着响起，占着乔风灵壳子的朋友还抽空解释道：“乔姐姐里面有坏人鱼，我要用唢呐败他们，拯救世界！”

    楚大鹤捂住耳朵蹲在角落，表情痛苦，“你这是伤敌一千，损自己人八百啊！”

    乔风灵怎么会想到这么离谱的办法？！

    唢呐声毫无技术，全是感情，朋友为拯救世界憋红脸，吹出摧枯拉朽的气质，乱七八糟的旋律将人鱼们的天籁声死死压下去。

    时九看见人鱼们脸都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他们压，还是怒于这毫无章法的音乐。

    朋友身上隐隐带出一些灵力，竟是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入门音术，时九微微惊讶，或许乔风灵得没错，这个朋友确实有些天赋，就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能把唢呐吹得这么折磨人。

    某个魔修凑近时九，顶着磨人的唢呐声朝时九喊道：“时城主，我听过秘境里的人鱼海，在人鱼出现的地方，海底都有珍贵的夜珍珠，要不要下去看一眼？”

    时九看向沉浸于唢呐中的朋友，再瞥一眼卯足了劲唱歌，想要和唢呐一绝高下的人鱼们，朝魔修点点头。

    进秘境本就是为了寻宝，寻宝有风险，富贵险中求，不拼一把等于白来。

    她把这件事情告诉舟上的众人，大家都表示要下海探一探，她让应有为留在舟上照看江渡迟和朋友，随后跟着没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