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尾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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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今觉得自己今天有点狼狈。

    本来一开始他是觉得自己挺潇洒的, 尤其是对着那对自称是自己父母的人摆出那样的态度,又帅又利落。

    可一到荣荀跟前,就瞬间失态。

    偏偏还是在荣荀面前哭成这样……

    余今卒了。

    他也和寻常男孩子一样啊!

    也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耍帅扮酷啊!

    但是不和荣荀的话, 他又好像没有谁可以依赖。

    余今的性格从就要强又倔强, 有些事他自己知道不能憋着,可他真的不喜欢将伤口和脆弱的一面揭露给人看。

    是荣荀的话……又好像刚好。

    他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但这点也只不过是让他彻底对他们失望了而已。

    余今不是那种菩萨,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

    所以他挺想见他们一面的, 想知道他们将他割舍下后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

    不过好与不好, 都和他没关系。

    他之前想的是,如果他们过得好,那他就笑着送个祝福,从此大家就继续做陌生人, 他不再惦记。

    如果他们过得也不是那么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我不恨他们。”

    余今轻声:“我虽然不记得人了,但有些事是真的很容易就和人对上号的, 都不需要去多想多猜。”

    “记忆的确是模糊了,但我记得我在医院时总是有人陪着我。也记得有谁带着我去大城市里看病。”

    这倒是真的。

    荣荀在得知余今被送到南界时, 是因为院长因为个人的一些原因资金链断了, 医院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经营。

    他想找人资助余今,将余今送往国外更好的医院进行治疗。

    当时荣荀看到的时候, 还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第一反应是因为药物和治疗费太贵,余今的父母承担不起, 需要捐款。

    那时, 荣荀十七岁。

    他在荣家还没有站稳脚跟, 但还是带着自己悄悄存下来的钱, 想办法让自己受伤, 有了正当的理由去医院看他的金鱼。

    他只能这么做。

    因为他父亲始终想要杀了他, 他的叔叔过于谨慎狡诈,巴不得能够掌握他更多的弱点。

    可是他的金鱼并不快乐。

    那天荣荀站在窗户旁边看着被护工带到公园的余今看了很久很久。

    只有他知道,他心里交错翻涌的情绪有多可怖。

    他想保护的人,他没有保护好。

    甚至现在他就在自己眼前,他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保护他。

    他只能找他认识的朋友帮忙。

    所以他欠了纪哥不少人情。

    同时他也请纪哥帮他查了一下余今在内陆的就诊记录。

    他父母的确带着他跑了很多医院,但每个医院给的法都是需要观察。

    因为这个心理障碍太特殊,目前在国内根本找不出一例完全相同的。

    人的大脑真的很神奇,心理暗示和心理障碍能到什么地步,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清楚的,每个人的症状也会因自身的情况不同而有所不一样。

    余今的父母带着余今求了一年的医,之后再也没有诊断记录。

    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因为他们觉得太烧钱了,还是单纯的放弃了,又或者……是那最后一点的爱和愧疚都随着这个病彻底消失。

    荣荀轻抚着他的后脑勺,动作上还是在安慰他。

    余今是真的无所谓了

    也许他在今天之前心里还是有一个结在那,但是今天之后,就像是他的那样。

    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边。

    他们对他的好或坏,就随着那点血缘关系一起埋葬好了。

    “荣荀。”余今:“我不知道你听见没,但是我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他微顿:“就当从来不认识他们,也别做什么了。我们和他们,从现在开始就是陌生人。”

    荣荀喜欢他的划分,但他没有应好与不好,只是又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

    因为过于心疼和愤怒,他的唇都有些冰凉,印在余今脑门上时,触感很深。

    “金鱼。”

    他垂眼,注视着余今那双被水洗过后显得更为纯净漂亮的眼睫,眼尾的一点还未消去的粉不会让他看上去脆弱,反而是破了幽冷的颜色。

    他:“我问你一件事。”

    其实他可以不问的。

    余今那么聪明,多半猜到了,却没有提。

    那就代表他不介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没有猜到。

    毕竟余今的确是不记得人的。

    如果是这样,对于荣荀来更好。

    可人都是贪心的。

    明明早就决定好了要将自己体内肮脏的血液藏好,却在得到了超出自己预计以外的情感时,不免想要拥有更多。

    余今点头,示意他。

    荣荀便慢慢道:“你会怕我么?”

    他停了停,不等余今回答,又抱住了余今,把人圈在怀里:“你不能怕我。”

    余今稍顿。

    他想荣荀其实挺强势的。

    像他这样又强势又没有安全感的人,大概很少吧。

    “……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有点无奈,又莫名有点高兴。

    因为余今觉得荣荀向他展露出了一点脆弱——哪怕真的是很微弱的一点。

    这让余今有一种自己也终于可以撑起肩膀让心上人靠一靠的满足感。

    所以他的声音都不免有点轻快:“真的,我之前虽然总是想我不在意,但你跟我他们待会就到的时候,我有想过要问他们一句为什么。”

    余今勾唇:“可见到了他们后,我就真的不在意了。不是对他们还有什么感情,是因为你已经帮我出了气了。”

    为了要演好爱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荣荀在彻底放心的同时,还有点罕见的郁闷:“我明明亲自盯过的。”

    实话,荣荀是真觉得刚刚他们演的很过关了。

    至少在他心里,父母就该是这样的。

    可是荣荀也忘了,他本身也是没有感受过什么亲情的人。

    依葫芦画瓢推出来的作品,的确有点虚假。

    不过无论怎么样,都可以不用再看见那两个人了。

    荣荀克制着又亲了亲余今的耳尖,眸中一片冰冷。

    既然金鱼不需要了,那么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也就可以丢进垃圾箱处理了。

    他要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

    虽然余今的父母不能顶用,但家庭式治疗的事也不是不了了之。

    毕竟“爱人”也算是家人。

    那事就像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插曲,过去后,就没有人再提。

    而且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荣荀把南界大学之前发给他的邀请他参加校庆的邀请函摆在了余今面前:“想去玩么?”

    余今看着制作精美的卡片上写的字:“校庆?就是学校周年庆吗?有些什么啊?”

    这倒是问到荣荀了:“我读书时没怎么留意过,毕业后也没去过,还真不知道。我问问。”

    他边边掏出了手机,余今却手疾眼快地伸出手,一把摁住了他:“等等!”

    余今的眼睛亮了:“别问了,去吧。”

    他:“你不知道正好啊,未知的约会才是惊喜呀。”

    荣荀喜欢听他约会。

    喜欢从他口里听见所有对象是他的亲密词汇。

    他勾唇:“好。”

    余今来了兴致,又不免有点担心:“可我不是南界大学的,能进去吗?”

    荣荀弯眼,柔柔一笑:“放心,你可以作为家属进去。有人问的话,你只要你是我的家属就好了。”

    因为别墅区为了取静,建的算是在南界的郊区位置了。而大学占地面积比较广,也不可能在南界的市中心或者是金融街商业街旁边开,所以也是在郊区。

    他们去南界大学倒是不远,虽然路上有点堵,但也就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十二月的南界没有十月的北方冷,但也有属于自己的阴凉。

    尤其这种天雨多,阴天多,没什么太阳。

    还潮湿。

    就是那种,衣服洗了没有烘干机挂外面怕是一个月都不会干的魔鬼天气。

    所以余今让荣荀穿厚一点。

    宁愿热一些,也别冷到骨头疼。

    余今和荣荀套了件同款不同色的外套,余今的还要稍微薄一点。

    其实也不是像情侣服,这两件要是摆在一块,最多就是多色选择商品,可穿在他俩身上放在一块看,就很情侣了。

    别人都是人靠衣装,他们是衣靠人装。

    荣荀自己开的车,没让公鸭嗓做电灯泡。

    和余今确立了关系后,他们出来玩基本上都是荣荀驾驶,余今坐副驾驶。

    抵达南大特意清出来做停车场的位置后,余今望着附近川流不息的人群,有点莫名兴奋。

    他真的很久没有踏入过校园了。

    也许是因为荣荀在学校也比较有名气,所以在他们下来后,余今注意到有几个年轻的和他差不多同龄的人在往他们这看,好像还了什么,余今耳尖,他们离得也不是很远,听见了几句。

    都是什么“丢!那是荣荀吧”、“我淦!他居然也来了”、“啊啊啊我想问他要个签名”……诸如此类。

    听着就很激动。

    余今也觉得很神奇。

    原来人追星,不只是追偶像演员啊。

    荣荀锁好车后朝余今伸出手,没在意其他人:“走吧?带你逛逛?”

    余今迟疑了一下。

    现在同性恋没有合法,虽然年轻人大多数还是尊重,也有不少人支持,可它毕竟还是现在社会上争议很大的一个话题。

    他倒不是怕旁人的目光,只是他不想有人议论荣荀。

    在外面玩还好,没人认识他们。

    但这里可是荣荀的母校,刚刚那伙人就很明显认出了荣荀。

    像是知道他的顾虑一样,荣荀哼笑了声,半警告道:“金鱼,三秒过去了,你再不快点,我今天就不抱你了。”

    余今:“……”

    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荣荀的手。

    然后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人真的!

    过分啊!

    就抓着他的弱点威胁是吧!!!

    作者有话要:

    “你不能怕我”的暗语往往是“我只有你了”

    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