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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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后扑着一阵温热的气息, 祁青暮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侧过头想让他松开一点,却不想直直撞进一双阴翳无光的眼瞳中。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黑白分明的瞳孔无故透着一股冷意。

    祁青暮愣住, 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顾屿?”

    是你做的吗?

    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口。

    “嗯……”

    喉咙里溢出一个气音,似是在回应,又似在印证祁青暮内心的疑问。

    顾屿整个人的气场仿佛发生了变化, 与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 往日的桀骜不驯被阴霾消融,而这已经不仅仅依附情绪而诞生……祁青暮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因为根本无法理解。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些什么, 可没有任何头绪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顾屿等了几秒,听不到他的话, 似笑非笑地发出一道哼声,探头过来, 吻住他的嘴唇。

    柔软的唇瓣相贴, 更加深入的纠丨缠令祁青暮无法逃离,腰间的桎梏像烙铁一样炙热坚硬, 不给他任何退缩的机会。

    他半阖着眼,看见顾屿几近陶醉地闭上眼睛, 更加用力索取着想要的一切。

    一种深深的无助感弥漫在四周, 骤然加速的心跳敲击在寂静上。祁青暮轻轻蹙起眉头, 他伸出手, 回拥住顾屿, 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冷寂的空气被点燃, 衣服褪去时,他的心中只剩下对顾屿的心疼。

    越是临近白氏的年终酒会,顾屿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像一只被囚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烦躁不耐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对着笼外走过的人发出威胁似的低吼。

    祁青暮曾以为他调查到了什么,但是以顾屿的性格,如果真的调查出了真相,不可能是这种精神暴躁的状态。

    要么是调查陷入了僵局,要么便是调查出来的结果令他无法接受。

    一个周六,祁青暮在房间里准备的设计文案,最近他的工作比较忙,对顾屿的关注比之前减少了些。出于愧疚,祁青暮很少在他面前提起任何有关白家的事,交流时尽可能寻找一些令人放松的话题。

    但是效果貌似并不好,顾屿常常当着他的面发呆,甚至有的时候莫名就变得烦躁起来。

    就好像……

    第一次在日料店里看见的顾屿,放纵不羁,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乎。

    咔嚓——

    玻璃碎掉的声音断了祁青暮的思路,他猛地站起来,立刻开门走出去。

    客厅里,顾屿站在茶几前,低垂着头,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的玻璃杯碎片。

    “我来收拾就好。”祁青暮心里一惊,迅速走过去隔开他,“你要做什么,喝水吗?”

    慌忙之中,祁青暮没有做好防御措施便要收拾地上的碎片,还未彻底蹲下,就被一股力道拽了起来。

    “我收拾。”顾屿声音低沉,透着压抑的感觉。

    祁青暮定了定神,愈发觉得继续无视他的状态不是办法。

    “顾屿,先别收拾了。”他反手拉住顾屿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来谈谈吧。”

    .

    齐梅回到家乡,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奔当地的医院。

    看见在病床上如孩子般哀嚎的儿子,齐梅泪如雨下。

    “我可怜的儿子啊!”

    谁能想到,她只是出去一趟,家里就遭到这样的祸事,而且那劫匪尽然伤了她最宝贵的儿子!

    一旁的保姆见状,忍不住劝道:“梅姐,医生没什么事,都是一些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你也别太过了,过几天齐礼就能出院了……”

    “你——!”听见她的声音,齐梅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猛地拽住她的衣领,愤怒地吼叫:“我花钱雇你照顾我儿子!你是怎么办事的?!我家进劫匪那天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受伤的人不是你啊!”

    保姆愣住,眼中凝聚愤怒委屈的光,“梅姐,你这么话就不对了吧?你虽然雇佣我,但只是雇我白天去照顾你儿子,我把你儿子哄睡了再回家已经很晚了,谁家抢劫的大白天进人家门啊,不都是半夜去的吗?这你也怪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就是你照顾好我儿子!”

    两人直接在病床前撕起来,最后还是护士冲进来,将两人撤开并训斥了一番。

    保姆气冲冲地离开后,齐梅渐渐冷静下来,看着病床上已经沉沉睡过去的儿子,默默地抹眼泪。

    电话震动起来,齐梅关切地看了一眼儿子,确定他没被吵醒之后,拿着电话快速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尽头无人处,她接通电话。

    “家里出了点事,昨天就匆匆赶回来了。”

    “梅啊,你让我查的事,也算有个结果了。”电话那边的人正是齐梅拜托的朋友,“那个女的确实没查到,这点你可以放心,当然了,我的人脉也有限,但是查了这么久都没有那个女人在南城的一丁点消息,可见对方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不在南城。至于那个大学生……”

    刚刚松了口气的齐梅再次提起一口气,“怎么了?”

    “他很厉害哦,身边应该有不少贵人。他的情况我只调查出来一些片面的资料,按照你的话,他那么聪明还有异心,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所以这里面可能有贵人相助。”

    齐梅皱眉:“他个四处工讨生计的穷子哪里能遇上什么贵人?”

    那边的女人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梅啊,你是不了解这些城里的人,玩的可花着呢。你家那个穷子,长得很不错吧?”

    齐梅愣住,震惊的感觉如有实质般铺天盖地砸在她的脑袋上,半晌才磕磕巴巴道:“他、他……你是他跟男人?”

    “男人女人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有钱的人多的是,能看上他那张漂亮脸蛋的也不会少。”

    齐梅心底里还是厌恶这种不正当的关系,不可置信道:“不能吧,要是有人包他,那他还什么工啊……”

    那边沉吟片刻,“那倒也是,这么多年他倒是一直坚持着工,真的,他要真的是你亲生的孩子,我还挺佩服他的毅力。”

    齐梅撇了撇嘴,“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穷子……唉,反正还是谢谢你了哦,等你回这边来,我请你吃饭!”

    “行了,这件事到我这也算有始有终,你可别整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的。”

    挂断电话后,齐梅缓缓松了口气。

    只要祁青暮没找到祁若茗,一切都好。

    她的存款很多,足够到她老去死去,可是自己那痴傻的儿子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如果一直能用养子这层关系捆丨绑祁青暮,等她死后,不管是法律还是舆论,都会偏向她这一方的。

    其实最初她想把祁青暮送去学习表演的,那个时候艺术学校花费的钱也不多。她当然知道祁青暮自身条件很好,等将来在演艺圈出人头地,那便是公众人物……

    到时候就算祁青暮不想养她的儿子,也不得不顾忌舆论风向。

    但是祁青暮喜欢设计,还自己偷偷报考了南大的设计专业,想到这里,齐梅又是一声叹息,那种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再次袭来。

    祁青暮终归是一个变数。

    重新雇佣了一个护理工来照顾自己儿子,累了一天一夜的齐梅总算有空回到家,进门前她还在惆怅,毕竟一屋子被盗过的狼藉还得等她收拾。

    但是开门,屋子里干干净净无比整洁的样子,使她当场愣在原地。

    不是入室盗窃吗?怎么屋子里这么干净?

    齐梅确实不担心有人来偷东西,因为她去南城之前,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藏到了老宅那边去,最贵的可能就是这几套家具。临走前给保姆的是现金,用于日常买东西,想来保姆也不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把那几千块钱放在抽屉里……

    难道是保姆收拾过了?

    她狐疑地走进去,不敢动别的东西,一路来到儿子的卧室,看见里面乱七八糟的,床单上还染着暗红色的血迹,瞬间愣在原地。

    卧室里的景象,才是真正的‘入室盗窃’。

    霎时间,齐梅好像突然明白了。

    什么入室抢劫、什么意外伤人……

    都是假的。

    这个闯进来的人,就是宠着她的宝贝儿子来的!

    .

    大年二十九,祁青暮从下午开始就放了假。

    他拿着几大箱工作室发的年货回家,把半空的冰箱塞得满满的。

    收拾期间顾屿发来消息,晚上会跟老教授出席一个年终晚宴,祁青暮叮嘱他早点回来,反被监督一定要好好吃完饭,不允许‘糊弄一口’。

    挂了电话后,祁青暮敛下脸上的笑容,眼底多了一丝疲惫之色。

    那日他无比正色地与顾屿谈了谈,虽然在谈话期间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中自带的躁郁有所减缓,但他闭口不言,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被祁青暮追问,也只是轻笑着凑过来,不规矩地动手动脚。

    后来见祁青暮冷着脸,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才别开头,不情愿地:“没查出来。”

    这种不情愿显然不是针对祁青暮的质问,而是对于自己什么都没有查到这个结果感到不爽,甚至不愿提起。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的话,祁青暮竟是松了口气。

    必须承认的是,等顾屿真的调查出真相,祁青暮没做好安抚他的准备,其中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血脉相连。

    顾父的死真的跟白家人有关的话,最先困进那个满是死路的迷宫里的人,一定是顾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