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咕咕咕咕
什么鬼!
余钦立刻晃了晃脑袋, 势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
“你怎么走这么快,我追了你很久才追上。”沈隋旸眉心紧蹙,话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前几年春狩, 少爷没上过场, 一直跟皇帝和余贵妃他们留在露天台中。
但今年,少爷心血来潮,想要上场。
谁不知道少爷养尊处优惯了,骑射课都是垫底的存在。其他人劝不动他, 只得多为他安排点侍从跟着, 防止出什么意外。
但少爷胆子大,在侍从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独自一人策马离开。
沈隋旸本来算跟在余钦身边,可一转眼就发现, 余钦人不见了,随后就听人他一个人跑走了。
那一刻, 沈隋旸头一次感受到着急上火是什么感觉。
好在最后追上来了。
沈隋旸一步步走到余钦面前,站定后:“少爷, 大家都很担心你。”
余钦不喜欢被一堆人跟着, 悄悄一个人离开,也是因为这个。
之前他还没觉得这一行为有什么不对, 但被沈隋旸这样一,竟然有种淡淡的心虚。
余钦:“我没事, 再了, 你这不都追上来了吗。”他下意识想要转移这个话题:“刚好你来了, 帮我找找有没有适合生火的地方, 我请你吃免费的兔子肉。”
沈隋旸看了眼不远处拴在树干上的马匹, 上面绑着好几只兔子。
这一路, 他只顾得上寻找少爷,任何动物都没分走他的注意,因此现在他是两手空空的状态。
少爷请他吃免费的兔子肉倒也没错。
但白吃这种事,沈隋旸做不出来。
余钦没发现沈隋旸的迟疑,他现在急吃兔子,等他察觉到沈隋旸在纠结什么后,哭笑不得的:“你去把兔子洗干净,然后找些柴火过来。”
沈隋旸点头,抓着兔子腿,朝溪走去。
余钦没事做,干脆坐在地上,跟系统谈天地。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这个季节,狩场内干树枝少,找易燃的柴火并不简单。
等沈隋旸处理完兔子,找齐柴火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以后。
“你可算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余钦眼睛都没眨一下,直勾勾的看着沈隋旸,准确来,是看着沈隋旸手里的兔子。
沈隋旸:“你会烤兔子吗?”
余钦:“……”他还真不会。
沈隋旸没追过来时,余钦想的是让系统暂管他的身体,等烤好兔子再把身体还给他。
但现在……
“我不会,你会吗?”余钦理直气壮地摇头,转而问沈隋旸。
沈隋旸叹了口气,:“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我来做。”他就知道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但他生活在没人疼没人爱的环境下,什么都要自己做。
在很长一段时间,欺软怕硬的御膳房宫人不愿意送吃食到沈隋旸那边,就算送来,也是放了好几天的冷硬饭食,根本入不了口。
沈隋旸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见御膳房靠不住,干脆将攒下来的大半月例都送给管事,让他松口,帮忙找人给他搭灶台。
一直到被余贵妃收养,沈隋旸都是自己做饭吃。
因此,下厨这种事他并不陌生。
在余钦的目光下,沈隋旸熟练的把处理干净的兔子串好,架在火上慢慢旋转,确保受热均匀。
兔子肉很肥美,被火一烤,发出呲呲啦啦的油声,香味很快出来了。
余钦凑到火堆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起身,把挂在马背上的包拿过来,从里面掏出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递给沈隋旸,急急忙忙的:“把这些撒在兔子肉上面。”
沈隋旸伸手接过,开后闻了一下。
刺鼻的辣味猛得窜入鼻腔,刺激的他眼眶发红。
是胡椒粉。
另外几个瓶子沈隋旸不用闻都知道,里面装的肯定也是调味料,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哭笑不得。
别人狩猎时背包里装的都是跟猎相关的工具,唯独少爷不走寻常路,装的都是跟吃相关的东西。
撒完调味料的兔子肉更香了。
余钦眼巴巴的看着沈隋旸手上烤的冒油的兔子肉,迫不及待地想去尝尝味道。
但肉类不容易熟,兔肉也不例外,就算外表看着熟了,可内部还是生的。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
兔子烤好后,沈隋旸用刀切了一盘肉,走到余钦身边坐下:“吃吧。”
余钦笑容灿烂的从包里拿出两双筷子,一双自己用,一双给了沈隋旸。
“你怎么还带着这些?!”系统惊讶的问。之前看到余钦给沈隋旸的几瓶调味料和一个铁制碟子,它就想问这话了,没想到他连筷子也带来了。
余钦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块烤兔肉,比起家养的兔子,野生的兔肉肉质更加细腻弹牙,味道好吃不止一点。
“作为吃货,随身准备这些不是应该的吗。”余钦心情不错,系统问这种问题他也回答了。
系统:“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很多……”明明第一个世界时,宿主还不是这样的。
余钦淡笑不语,他没有跟系统,不是他变了,而是他彻底放飞自我罢了。
吃完兔子肉后,沈隋旸将火灭了,防止发生火灾。
余钦走到栓马的树边时,发现沈隋旸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于是问:“你是想继续跟着我吗?”
沈隋旸面无表情的点头。
余钦:“……”行吧。
两人一合计,算往狩猎场里面走,看看有没有其他猎物。
虽然余钦不在乎排名,但并不代表他想当倒数。
沈隋旸射箭时准头不错,才一会儿的工夫,猎物就反超余钦不少。
而此时,追赶他们的侍从也到了。
不用吩咐,侍从们自觉将猎物收拾好,一言不发的跟在两人身后。
吃也吃过了,玩也玩过了,现在侍从们跟过来,余钦也没有继续走下去的心思,他问沈隋旸:“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下来猎?”
“跟你一起。”沈隋旸。
这个回答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于是他们收拾好东西,踏上回去的路途。
现在还没到比赛截止的时候,跟他们同时进入狩猎场的皇子和公子们急着表现自己的能力,肯定不会这么早出来。
因此这一路上,他们没他碰到麻烦。
余钦和沈隋旸带着猎物回到露头台,立刻有负责统计的人围过来计数。
结果统计出来后,并没有引起轰动,因为数量和猎物种类,只能中规中矩。
皇帝笑着夸赞一番余钦,随后不冷不热的对沈隋旸了下次努力,此事便这样过去了。
这些都在两人的计划当中。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带着猎物出来,皇帝照例对那些世家公子们了几句鼓励的话。
听到自家儿子被皇帝鼓励,大臣们纷纷开口,赞扬起皇帝虎父无犬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到现在还没出来,出来时肯定能交出不少猎物。
皇帝最爱听夸自己的话,闻言笑呵呵的谦虚几句,但谁都能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出自傲。
可直到时间截止,二皇子和三皇子还是没出来。
“陛下,要差人进去找找吗?”站在皇帝身后的管事太监俯身,低声问。
皇帝刚想点头,就听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快看!那是不是二皇子!”
“我的天,二皇子身后那个大笼子里,装的是不是狼?”
“这么大的狼,从未见过啊。”
“指不定是狼王。”
“……”
猎场出口处,正对着露天台,里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出来的人。
远处的黑点慢慢放大,隐约可以看见领头的少年。
他一身红衣,风华正茂,脸上带着恣意笑容。
而在他的身后,结实的大铁笼里,装的正是方才引起众人议论的狼王。
他翻身下马,疾步走到皇帝面前,“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定睛一看,确认这人就是他的二儿子。
沈隋安抬头,眼中带着灼人的光芒,道:“父皇,儿臣这次狩猎,发现山中竟有只狼王。想着猎回来,用狼皮给父皇做件披风,所以回来晚了,请父皇责罚。”
这番话引来二皇子母妃娘家党派一阵夸赞,是二皇子一片孝心,天地可鉴。
“做的好!”皇帝心里十分高兴,赏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责罚他。
见皇帝兴致高昂,二皇子脸上笑意更大。
不枉他母妃花了这么多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设下这场局。
为的就是今天,让他在父皇和众大臣眼前大出风头。
如今看来,效果很好。
如果忽略跟在后面回来的三皇子,那就更好了。
“二皇兄和身边一群侍从当真厉害,我先发现的狼王,却被皇兄捷足而登。”三皇子脸色难看,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道。
只要是在猎场内的人都知道,二皇子这次带来的人不仅多,而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这么多人捉一只狼王,自然不在话下,更别他们目标明确,从头到尾为的就是这只狼王。
皇帝脸上的笑瞬间变淡,他看了眼三皇子:“老三,你技不如人,还在这儿责怪你皇兄比你厉害不成?”
其实话出口后,三皇子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但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任他再如何后悔,也没办法收回来。
在二皇子春风得意时,三皇子斥退下人,独自一人失落的离开。
其实三皇子带来的猎物不算少,但有二皇子珠玉在前,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出风头。
余钦和沈隋旸都不在意排名,也没兴趣在皇帝面前出风头,在众人围着二皇子的时候,他们正凑在一起,谈论捉回来的野兔带回去后,做成什么菜吃。
从猎场来的猎物,在经过统计后可以带回去自己处置。
沈隋旸和余钦带回来的猎物都是活的野兔,数量也不,用来养着吃,能吃很长一段时间。
二皇子风头正盛,被大臣夸的飘飘然,往日严谨的伪装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但这些都能用一句年轻人藏不住心思来解释,就算皇帝看到,也只是一笑而过。
晚上吃完饭后有一场篝火晚会,专门用来展示本场狩猎最优秀的猎物。
这一次作为优秀猎物展示给众人看的,自然是二皇子捕到的狼王。
吃完饭后,余钦肚子有些不舒服,同行的太医检查后,他今天吃的东西太杂,肠胃受不了,好好休息休息就能恢复。
身体不舒服,余钦整个人变得蔫哒哒的,压根没什么心情去参加篝火晚会。
皇帝知道他肠胃出问题后,赏下不少助消化的药材,还叫送东西的太监托话,让他好好休息。
古代没什么发时间的事情做,其他人都跑去参加篝火晚会了,周围难得十分安静。
余钦干脆洗漱好,早早上床睡觉。
半梦半醒间,余钦听到一串串匆忙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几声交谈。
他本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当听见话中关于五皇子出事的关键词时,整个人瞬间清醒。
“你们刚刚五皇子,他怎么了?”余钦猛得翻身下床,掀开帐篷门问。
路过的两个宫女脸色瞬间煞白,还没等她们为自己嘴碎请罪,就听到这话。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但出事时公子在睡觉,不知道也属正常。
“篝火晚会时,二皇子逮捕回来的狼王突然暴起,差点伤到陛下,是五皇子替陛下挡了一下,现在五皇子还在昏迷中,太医已经赶过去了。”两个宫女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今天篝火晚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往日皇帝警惕性高,不会喝太多酒,但今天他高兴,一有人敬酒,就会喝下去。
可想而知,让皇帝高兴的二皇子,在篝火晚会时,又出了一把风头。
但喝酒误事这个词不是白来的,因为喝酒,引来了一桩祸事。
酒壮怂人胆,听大臣夸虎父无犬子的皇帝脑子一抽,居然凑到匍匐在铁笼中的狼王身边,叫嚷着让人开笼子。
众人看了眼半死不活的狼王,觉得没有危险,就没把它放在心上,转而追捧起皇帝胆量大。
皇帝经不住夸,更别此时还喝的半醉,于是指挥身边太监开笼子。
被吩咐的太监看着笼子里的狼王,吓的双腿发软,但他不敢违背皇帝的吩咐,心翼翼的凑到铁笼边。
好在狼王受伤严重,后腿和腰腹的伤让它动弹不得,太监很顺利就解开笼门。
狼王依旧一动不动,半点也没有出去的意思。
见状,皇帝彻底放心,问有没有大臣跟他一起近距离看狼王。
狼王虽然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可看上去鲜血淋漓的,十分吓人。
没有人愿意过去。
皇帝笑话他们胆,然后独自一人走到关着狼王的笼门前,伸手想要逗弄狼王。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狼王在皇帝靠近的瞬间暴起,嘶吼着往前冲,一爪子挠向皇帝。
皇帝胆子不大,只会嘴上功夫,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都懵了,根本来不及躲闪。
其他人同样如此,他们都吓傻了,除了看着狼王的爪子离皇帝越来越近之外,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眼看狼王爪子差点刺穿皇帝心脏,千钧一发之际,距离皇帝不远的沈隋旸冲出来,对皇帝以身相护。
逃过一劫的皇帝瞬间酒醒了,其他人见皇帝没事,也纷纷松了口气。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愣神的护卫们纷纷回神,将扑在五皇子身上的狼王制服。
狼王的爪子没伤到皇帝,但确确实实伤到了沈隋旸。
从狼爪之下脱身的沈隋旸,浑身上下大大都是伤口,看着无比骇人。
皇帝连忙开口叫太医过来,但沈隋旸在狼王被制服后就晕死过去。
“奴婢们待会儿还得去送药材,少爷要是没事,咱们就先离开了。”胆大些的宫女见余钦没怪罪她们的意思,福了福身。
余钦本来就没算跟她们计较,现在他心乱如麻,最在意的是沈隋旸会不会出事。
在两个宫女离开的时候,余钦开口叫住她们:“等等,带我一起过去,我看看五皇子的伤怎么样了。”
两个宫女在听到少爷提出的要求时松了口气,这对她们来只是举手之劳,并不难办。
余钦到安置伤员帐篷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外面神情复杂的皇帝。
陪在皇帝身边的余贵妃一眼就看到赶来的余钦,见他连招呼都没来得急,就直勾勾朝帐篷走,连忙开口叫住他:“钦,太医还在里面诊治,里面血腥味重,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定还会碍事。要不你跟姑姑一起在外面待着,等太医处理好,再进去也不迟。”
但现在余钦心里着急,压根没心思听余贵妃在什么。
余贵妃见他不话,固执的往前走,忍不住上前挡住他,:“钦,你着急大家也着急,先冷静冷静好不好?”
在余钦有意为之下,很多人都觉得他只把沈隋旸当做跟班使唤,可他瞒得了其他人,瞒不过余贵妃。
余贵妃能看出余钦很重视沈隋旸,当初之所以有选择收养沈隋旸的念头,跟余钦和沈隋旸关系好也密不可分。
在宫里出生,没有母妃的可怜皇子不是没有,余贵妃要是真想**,不知道有多少选择等着她。
现在距离她收养沈隋旸的时间不短,养条狗都该有感情,余贵妃心里多少也有些担心沈隋旸。
安置沈隋旸的帐篷并不大,更别太医全围在里面忙碌,现在肯定没位置给他站着,去了也是碍事。
余钦知道这些话没错,但他没办法做到让自己冷静下来。
“乖,肯定不会出事的。”余贵妃。
“是啊宿主,你别担心了,沈隋旸敢挡,肯定是有把握。”系统跟着安慰。
是啊,沈隋旸怎么可能做没把握的事情,原剧情中的他可是步步为营,成功反杀皇帝和一众兄弟的暴君。不定挡灾这事,也是他计划之中,取得皇帝信任的步骤之一。
想明白这些,余钦才稍微安心。
可同时,他也有些生气,气沈隋旸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就算是苦肉计,也不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吧?
余钦咬牙切齿的想,等沈隋旸醒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让他明白擅自行动的下场。
见余钦不再执着进去,余贵妃才松开拉着他的手,走到背着手想心思的皇帝身边,叹了口气:“陛下,您别太担心,五皇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皇帝面色复杂,良久,感叹的:“朕没想到他会舍身救朕。”
在脱离狼爪后,皇帝想过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刻意规划的,毕竟这么巧合,但当他看见沈隋旸身上的伤口后,这个念头瞬间消失。
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是刻意规划的。
都患难见人心,当时情况紧急,连距离最近的皇子大臣都不敢替他挡住狼爪,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儿子居然跑出来,替他挡下差点要了他命的狼爪。
两种感情相互交替,复杂难辨。
就连皇帝自己都分不清,现在的他对这个儿子,到底是感激还是厌恶。
余贵妃知道皇帝是什么性格,她掩下眼底嘲讽,再抬头时又恢复成娇柔可人的样子:“臣妾也没想到。”
皇帝看向她。
“虽然臣妾没亲眼看到当时是什么样子,但臣妾知道当时肯定很危险。”余贵妃叹息道,“五皇子有心了。”
皇帝点头:“等他醒来,朕会好好奖赏他的。”
听到这话,余贵妃知道皇帝对沈隋旸态度虽然发生了转变,但这种转变并不多,能维持的时间也长不了多少。
但有转变总比没有要好。
余钦一言不发地站在余贵妃身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一句话。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很多东西,可当他听见太医可以进去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余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沈隋旸没事就好。
他进帐篷的时候,老太医刚收拾完东西,看到率先进来的人,老太医严肃的:“病人这两天伤口不能沾水,也不能运动,必须好好静卧修养。”
余钦出来时只披了件黑披风,看不出具体身份。
他知道老太医这是把他当成了下人。
可余钦并没有挑明,而是将老太医的话都记在心里。
紧跟其后而来的余贵妃叹了口气,眼底带着几分愁色。
也不知道钦这样重情重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