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皇家无情
管逸是皇宫内的一名普通禁卫。他巡逻期间, 发生一起落水事件。
上级韩缨揪着他们问一天,终于脱离嫌疑,将他放了出来。落水的就是个普通大夫, 大夫自己爬上岸, 听也没出丁点的事。不知为何韩将军这般严厉, 弄得侍卫们人心惶惶。
管逸心想, 没准是大夫看鱼时不心掉进去的呢。
凭白挨了一顿骂, 连中饭都没吃上。管逸灰头土脸,想着赶快出宫, 早点回家, 同家人用晚膳。他摸黑走了条近道,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 人已经在一所不知名的荒凉宫殿里, 双手绑缚椅背上, 面前围站四五个面带黑巾的男子。
其中一人禀告道:“主子,程大夫落水时, 没有可疑的太监宫女经过,一切都很正常。那段时间, 区域巡逻的侍卫有十八人,六人一组, 都可相互作证, 唯有两人中途离开。管逸是其中之一,另一个人名叫计钧, 已派人去绑,稍后送到。管逸去如厕,计钧向韩缨汇报事情, 皆有有推人的时间。”
“当真如厕?”那询问的人声音是极清朗的,带着淡淡的冷意。
他手里拿着一把细剑,那剑柄是白玉质地,颇为奇特。
剑身抵住下巴,话间,一下下晃动,锋利的刀刃似有若无地划过喉管,仿佛下一秒就能割破他的喉咙,夺去性命。
管逸害怕极了,颤音问道:“你们什么人?”
那人似不屑回答,剑尖划破皮肤,渗出血迹,伤痛与金属质感特有的冷意一同到达大脑皮层,刺激得他不断吞咽口水。
“我真的只是如厕。”他心地回道。
“当值期间不能如厕,不能擅离,凡有故离开,需得两人同行。你的话不可信。”
那人话音倏然一冷,伴随细风,细剑割断管逸鬓角青发,垂落在地。
“实话,我没什么耐心。”
管逸哀嚎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没有害人。”
有人附和道:“首领,这人瞧着也不像在假话,人有三急,很正常。”
那人并不相信管逸的言论,“三年的当值记录,没有一次借口如厕过。喂他服下毒药,死生不论。”
管逸的嘴被强硬地掰开。
喂药的人道:“断肠散,服下后腹痛不止,受尽痛楚,七窍流血而亡。救是没法救的,非死不可。你和程大夫无冤无仇,想必背后有人指使,何苦为他人受累?程大夫没有受伤,你如果招供,罪不至死。最后给你次机会,不,可只能向阎王冤呢。”
“我!我!我真的没有害人,我离队是因为交好宫女,与她幽会。”管逸急忙道。
“何时交好?是谁?”
“不到半月,是……是……”管逸“是”了半响,始终没有出宫女的性命。
皇宫男女私通乃是杀头的重罪。他出来,怕不仅是自己要死,更怕心上人也难逃一死。
喻安卿挥了挥手,夜峦收了药。
“同我去问计钧。”
管逸瘫坐在椅子上,冷汗直流,希望自己能逃过此劫。
夜峦随喻安卿出了殿,手里的药丸顺嘴塞进嘴里,糖豆做的。
“主子,这管逸还挺有情谊,应当不是他。”
喻安卿微微颔首,抬脚走到隔壁的偏殿,计钧已绑在里面。
一问之下,计钧自然否定,嚷嚷着‘你们是何人,竟敢动用私刑’。
旧计重施,拿假药丸诈对方。计钧怕得要命,最终招供。
他是受禁军副将奚无记的指派,许他升职的报酬。
喻安卿皱了皱眉头,奚无记竟如此记恨良姜,不惜要良姜性命。
喂计钧服下真正的断肠毒药,五日一解药,暂缓毒性,控制计钧时刻关注奚无记的行动,若有异动向程大夫身边的宫女翠莲通消息。
过不了几天便是皇家狩猎。
根据暗阁追踪的情况分析,左相将纠集大批杀手,意欲趁韩缨在深山行猎时刺杀,并造成不慎被虎咬死的事故。奚无记作为护卫的副将,理应一同前往,到时人赃并获,一并擒拿。
只要保全良姜十日安全不出事即可。翠莲是暗阁的人,但良姜不喜仆从侍奉,难以照料周全,喻安卿仍旧不放心。
叮嘱道:“夜峦,你不必随我去围猎,留在宫中保护良姜安全。”
夜峦武功高,也算与良姜相熟,有他在,喻安卿心里安稳些。
“有夜峦在,主子尽管放心。”
夜峦应道,“计钧中了我们的毒药,又做了亏心事,肯定不会出去。管逸无端受绑,怕会透漏信息,若被皇上知道,那就不好办了。我吩咐兄弟们,吓唬吓唬他,让他不要乱话。”
“你有分寸,别伤了人。”喻安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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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墨做梦溺水惊醒,不见喻安卿的身影,身侧的空位置连被褥都是凉的。
他揉揉眼睛,披了外衣出门,恰好迎见喻安卿手持玉箫回来。
瓮声瓮气地问道:“大半夜吹箫,心情不好吗?”
喻安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醒了?”
程深墨了个哈欠,道:“梦见自己淹死了。”
喻安卿捏住他的面颊,恶狠狠道:“胡八道,没个忌讳。”
“哈哈哈哈哈……”程深墨不以为然,扑进喻安卿的怀里。
喻安卿一身夜露凉气,激得他起了鸡皮疙瘩,“你这吹了多久的风,冷死了。”
喻安卿推开他,不想良姜冻到。偏偏良姜似只狗崽,明明喊着冷,仍旧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拱,让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我给你暖暖。”程深墨不满地撇嘴,“干嘛往外推我?我要亲亲抱抱。”
喻安卿拥着人回到床上,扣在怀里,亲得人无法呼吸,只能声呜咽表示抗议。
“良姜哥哥,你喜欢我什么?”喻安卿轻声问道,揉.捏程深墨肉呼呼的耳垂。
程深墨浑身软软绵绵,乖乖回道:“喜欢你很多很多,尤其长得好看,嘿嘿。”
喻安卿眼神闪烁:“那我如果不是你认为的样子,你会喜欢我吗?”
“什么样子?”程深墨睫毛扑闪闪,好奇地问道。
“比如我熟悉各种严刑拷问的手段,比如……我会杀人,是个阴狠毒辣的人。”喻安卿嗓音低沉,徐徐道。
程深墨吓得抖了抖身子,尴尬笑道:“你那么善良又柔软,不要吓我啦。”
他的安卿可是书里最纯洁善良的白兔呢。
喻安卿的心坠了坠,低垂敛眸,掩去眸中的惊慌。
轻笑道:“是啊,吓你的呢,白夜不睡觉到处跑,可是会被杀掉的。”
如果良姜不喜欢,那么良姜不需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别了,我晚上不起夜就是。”程深墨嘟囔着表示抗议。
“真乖。”喻安卿亲亲他的额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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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议事房。
喻安卿向唐皇汇报秋猎日暗阁的作战策略,最后总结道:“当场擒获,再详细审问。据臣查明,奚无记确是为先太子的遗孤,此举意欲夺取武侯府的兵权,掌握皇宫禁军,实属谋逆重罪。”
唐皇听罢,将手侧的一叠干果递到喻安卿手里:“这是波斯进贡的偏桃果,肉酸涩,不能食用,没想到孕育的核仁倒是甘甜,十分美味。”
喻安卿无甚表情地捏住一颗。
皇上:“今早有个叫管逸的侍卫非要来见朕,昨夜遇到一群歹人,拷问他是否推程大夫入水。他记得主谋之人手持一把细细长长的剑,剑柄是玉质的。安卿,怎会如此不心呢?留下如此鲜明的证据。”
喻安卿微顿,继续捏了核仁放入口中。九节玉箫内藏了一柄细剑,这是师父传给他的武器。知晓的人不多,其中便有皇上。
皇上笑了笑,继续道:“我把人给处决了。”
喻安卿瞳仁紧缩,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皇上。
“既答应了不可泄露,转头便告密,这等背信之人留着也无用。”皇上平淡地道。
喻安卿垂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住,大周的明君轻易地杀害了一名无辜的侍卫,警告他擅用暗阁的下场,也是在告诉他,饶恕他这一次。
喻安卿从未想要无辜者为他受累,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臣知晓了。”喻安卿张了张嘴,回话道。
唐皇点点头,走到他面前,捏了颗核仁放入喻安卿的手心,道:“先太子意外去世,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当年朝中为谁继任太子吵得不可开交,朕虽贵为二皇子,到底不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
先皇最是重视礼教,你娘亲身份低微,形势所迫,不能纳她。她当年假死出宫,朕不知晓,悲痛万分。等朕找到她,她没几日便遭遇横祸,没了性命。朕对于你们母子甚为亏欠。如今朕帝位稳固,已不惧朝臣口舌,想要恢复你的皇子身份,给予你荣华尊贵的安稳生活,你意下如何?”
喻安卿沉默地将核仁放入口中,尝不出丝毫的甜意。安稳的生活,意味着让他放弃暗阁,做个无用的皇子。
这就是皇上曾经口口声声对他,娘亲是他“最爱的女人”。娘亲多年冤屈,仅仅得一句‘形势所迫不能纳’的辩解。
“不急,待平定乱匪后,再听你所言。”唐皇拍了拍喻安卿的肩膀。
大太监庆植前来禀告,韩侯爷觐见。
喻安卿作揖道:“臣先行告退。”
“不用。宣侯爷觐见。”
唐皇话锋一转,笑道,“侯爷作饵,总得让他配合才是,以免出了差错。你保护侯爷那么久,也该让侯爷知晓谁是他真正的保护神。”
喻安卿脸色微变。暗阁首领身份向来严密,朝中无人知晓。皇上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韩缨,摆明是有意将他的暗阁首领身份公之于众。这样一来,百官忌恨,即便恢复皇子身份,也绝无官员支持他夺嫡。
其实,喻安卿本就无意于皇位,他一直渴望父亲迟来的道歉,告诉他,没有抛弃他们母女。
皇上待他百般疼爱,喻安卿曾经想过父慈子孝的结局,可笑可笑,皇家无亲情。
韩缨觐见叩首,看到一侧的喻安卿,微愣了下。
皇上:“韩将军,朕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予你办。安卿,你同韩将军把来龙去脉先清楚。”
喻安卿眼神冷寂,颔首道:“谨遵圣上旨意。事情要从韩将军归程遇刺起……”
他娓娓道来,听得韩缨满目惊惧,三观重塑好几遍。原来他从未认识过喻安卿,如同暗夜的鬼魅,不知何时便收割性命,韩缨脊背生寒,也许某个夜晚,喻安卿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自明白名为“保护”,实则在暗中监视,整个韩家无处遁形。韩缨无比庆幸,韩家从未有过不尊圣上的想法。
待到喻安卿把一切诉完,拱了拱手道:“请韩将军继续不动声色,狩猎当日跟随奚无记到达埋伏地点,将其一举擒获。”
韩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喻安卿,冷笑练练:“喻大人好生谋略。”
唐皇将二人的暗潮汹涌看在眼底,他们共同争抢程深墨之事,他亦了解。把程深墨扣在宫中,让两人相互制衡,便是唐皇一早的主意。
暗阁很有用,但喻安卿太不可控。唐皇早已寻思着如何削弱喻安卿,让他乖乖听话。
“你恭亲王不知奚无记的谋逆行径?”唐皇问道。
喻安卿恭敬地低头道:“据臣的调查来看,确实不知。”
“恭亲王曾教导过朕,朕不想他无端受累。不如就依奚无记所想,葬身虎口吧。”
唐皇轻描淡写道,“先太子生前受人爱戴,朕亦不想有人往先太子脸上抹黑,奚无记意外死亡,左相贪墨受贿,自缢谢罪。你们明白了吗?”
“臣等遵旨。”喻安卿、韩缨叩首道。
两人刚要离去,唐皇将一碟扁桃核仁赏给喻安卿。
喻安卿双手接过,后退离开,之前种种的傲慢放肆全然消失不见,徒留恭敬。
“韩缨,你且留下,我有件事交代给你去办。”唐皇道。
“是。”韩缨不甘地看喻安卿背影一眼,停下脚步。
唐皇招手唤他靠近,耳边细语一番。
韩缨额角渗出冷汗,内心惶恐不安。皇上以仁慈和善治理天下,没想到竟有如此狠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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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碟核仁,喻安卿觉得万斤重。
回到如菊宫,程深墨兔子般蹦跳地冲过来,察觉到他神色不对,摸了摸他的脸颊,担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昨夜吹风着凉了?”
喻安卿摇头,把扁桃仁递到他的手里,柔声道:“皇上赏赐的,听是波斯进贡的稀罕玩意,你快尝尝。”
最是嘴馋的兔子接过核仁,随手放到桌前,看都没看,而是率先地握住他的手,使劲哈着热气。
“手像冰块做的,好冷,我给你暖暖。”
浑身冰冻的血液被微热的暖气解冻,再次流淌起来。
喻安卿缓过神,头抵在良姜的肩膀,轻轻来回磨蹭。
“良姜哥哥,我没有亲人了。”
程深墨心疼死了,莫不是遇见喻家人,受了什么气。
他回抱住,安慰似的轻抚喻安卿的背:“我们成亲,我就是你的夫君,你的爱人,你的亲人。乖,我们不稀罕那些没良心的。”
“嗯,夫君。”喻安卿在他的耳边呢喃,“夫君,你疼疼我。”
程深墨内心酥麻一片,用力将人抱紧,脸颊如着火般,热得要命。
好会撒娇的妖精,要他的命哦。一定,一定要好好疼爱他。
一声咳嗽,断两人的旖.旎氛围。
程深墨慌忙推开喻安卿,白了来人一眼:“商陆,你怎么来了?”
喻安卿不满骤然离开程深墨的怀抱,擒他的手把玩,十足的黏人精媳妇。
“啧啧。”
商陆眼神从两人交握的手转了一圈,揶揄道,“你不是落水了嘛。师父担心你的安全,特意恳请圣上,让我进宫陪你。我这么一瞧,显然有点多余。”
“不多余,不多余。你来帮我,我更心安了。”程深墨立刻想到把熬药、煎药一系列的麻烦活交给师兄,笑得没心没肺。
多一人,良姜就多一分安全。喻安卿脸上多云转晴,稍显客气地点头,“欢迎商陆师兄。”
“你可甭先欢迎。师父给我下达了死命令,让我无论如何死盯住你们俩,不要还未成亲就搞些过分的东西。”
商陆手指点了点双眼,“我的眼睛雪亮得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师弟的跟屁虫。”
程深墨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们已经同床,不得气死师兄。
有商陆在,毫无疑问地,两人再不能同室而居,一住东殿,一住西殿,商陆住在正殿,犹如一道银河,无情划开牛郎织女。
喻安卿没有反对,快要出发前,他有很多事情处理,为避免良姜发现,分开居住也好。
两人即将分离,外出狩猎少需要半月不见,新新情侣怎么受得了。
这日,程深墨好不容易甩开跟屁虫,让他去太医院拿一种稀缺的药参,借口给贵妃炖补药。自个疾步回宫殿,却不想在殿门口看见韩缨和喻安卿拉拉扯扯。
他登时血压升高,连听都没听二人在什么,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挡在喻安卿的面前,犹如护崽的母鸡。
“韩缨,这可是皇宫,你想人不成?”
韩缨满目怒色,冷哼道:“程深墨啊程深墨,我曾过,你们不会有好结果。你可知道,这个人是……”
“韩将军慎言。在皇宫内言语不当,有什么后果?不用我同你讲。”喻安卿断他的话,暗示韩缨泄露他的身份,会遭到皇上的斥责。
韩缨憋得脸色酱紫,恨恨冷笑:“你的结果不会比我好到哪里,程深墨最受不了谎言。他能果断抛下我,总有一天,也会抛下你。”
“你……你这个人无药可救!”程深墨气得跳脚,掳袖子叉腰,想要开骂。
韩缨冷笑着离开。他才不挨这骂呢,他又不过阿墨。
“良姜哥哥,韩缨见不得我们好,总来找麻烦。你以后见到他,便离他远些,千万别同他话,也别信了他的挑拨。”
喻安卿泫然欲泣,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心里暗想,这次行动定要断韩缨一条腿,让他好生躺在府上歇养,休要坏他的好事。
“不信,不信。”程深墨随口问道,“你不会真的有什么瞒我吧?”
喻安卿的状态明显不对,眉宇间尽是愁色。尤其那日,安卿的伤心浓郁得化不开,程深墨不得不担心有什么话没有明。
喻安卿脑筋一转,咬牙道:“我的欲望很浅,之前就是。韩缨曾经恰巧碰到我就医,知道我的情况。自你下药到现在,只剩两三日便要足一月了。我却……我怕是不行的。”
罢,姝色天成的丹凤眼坠着两颗珍珠,娇滴哀婉。
程深墨的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被震惊到无法言语。
该死的,果然,没办法了,只能含泪做攻了。
想想,失望中还带着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安卿,你相信我。我作为大夫,这件事难不倒我。就算有个万一,还有我在,我保证给你带来快乐。”程深墨拍拍胸脯,深觉责任重大。
“我先给你探探脉搏。”
程深墨着便要伸手,被喻安卿轻巧躲过。
他咬着下唇道:“我不太在意这些,听闻男人靠后面……我完全不懂这些,全指望你了。明日我便要离京,前往猎场。这段时日,你可以先研究研究。”
程深墨鸡吃米地点头,羞涩戳手指。
喻安卿长长舒了口气,有翠莲,有夜峦,有商陆,又把兔子找个理由圈在殿里、不乱跑,应当出不了事。
皇家秋猎。有头有脸的妃嫔、皇子们都随御驾去了近郊猎场,贵妃身怀六甲,留在宫中休养。
程深墨自然要留在宫中照顾贵妃,甚至不能踏出宫门半步。
商陆没有严厉的限制,应程深墨的嘱托,出宫采买。
他抱了一满怀的东西回宫。用布包裹,鼓在身前,东西多得看不到脚面。
商陆脚下生风,又左顾右盼,活像偷。
“站住!贼眉鼠眼的,哪宫的太监?”韩木羽见人鬼鬼祟祟,拦住商陆的去路。
商陆牢牢抱住东西,不爽地回道:“姐有眼疾,本大夫可以免费为你诊治。”
药草商陆,苦寒有毒,嚼之麻舌。商陆自毒舌,师父才给他起这个名字。人大懂事后,好很多,但遇到口无遮拦的坏脾气姑娘,忍不住回嘴。
韩木羽心情不好,又遇见个倒霉催的,姐脾气上来,不由分地去扯包裹:“好你个偷,贼赃就在这,还想抵赖。”
商陆唯恐东西露出一角,狠狠搂在怀中,寸步不让。
韩木羽有些功夫在身,捏住商陆手腕猛的一掰,只听咔嚓一声,手折断了。
“哎哟哟……蛮丫头!”商陆疼得眼泪汪汪,手上的东西悉数掉了出来。
《断袖体.位秘籍》、《分桃双修大全》……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画卷滚落展开。
韩木羽哪里见过这些,羞得捂脸,大骂淫.贼!
吵闹声太大。侍卫太监宫女们听到动静,纷纷围观,瞧见图画书籍,指指点点,羞笑声此起彼伏。
有宫女道:“这不是太医院的商陆大夫吗?”
声音不大,足以让所有人听得真切。
商陆脸色胀红,抱头蹲地,再无颜面见人。
程深墨姗姗来迟,瞧见这般的场面,心虚地缩了缩头。他想弄点书籍学习学习,死皮赖脸、许诺重金求代购购。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程深墨赶紧驱赶众人,夜峦亦帮忙劝。
人流散尽,商陆迟迟不肯起身。
韩木羽瞧见程深墨,开心不已:“阿墨,我们好久没见了。”
“你没去围猎?”程深墨问道。
“我哥让我进宫陪平乐。”韩木羽闷闷不乐道。
平乐心软,见不得动物被猎杀。她最喜爱骑马猎,却被他哥勒令不准参加秋猎,进宫陪平乐解闷。
“原来是师弟的朋友,我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你得替师兄讨个法。”
商陆抬了抬耷拉的右手,气恼道,“她还把我手掰折了,野蛮丫头。”
“没有断,手腕脱臼了。”程深墨观察片刻,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推,商陆一声惨叫,手复位了。
程深墨道:“我的不是,给你再加一百两银子。”
商陆抬下巴:“她得给我道歉,要不是她,我不会这么丢人。”
“你个淫.贼也配!”韩木羽亦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程深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嘀咕道:“木羽,那些书都是我要的。”
韩木羽一听,萎靡下来,恨恨道:“你要这么多淫.书干嘛?是不是喻安卿要你这么做的?那厮一看就是吸人精.血的妖妇。”
默默卷画轴的夜峦,手抖了抖,心想韩姐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
作者有话要: 韩木羽,有点子预言家的本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