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叶白在那边怎么样了。

    如是想着，顾谦木在好友列表里将叶白翻了出来。

    消息发过去，却如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顾谦木又了一个电话过去，这次倒有人接了，只不过不是叶白的声音：“少主好啊！”

    只有妖族的人才会如此称呼他。

    而且，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叶白呢？”顾谦木懒得和他再这如此虚伪的客套，直截了当的问道。

    “少主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叶白公子，自然是在我手上的。”

    承认的倒是快。

    “所以，你是谁，到底想怎样？”顾谦木攥了攥拳，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将语调压平，不让他听出自己的慌乱。

    那头的男人低低的笑了，落入顾谦木耳中，阴森可怖。

    “是我啊，少爷。”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清亮了些许，带着暗沉的气息，音调里尽是漫不经心，出口语调轻快张扬。

    顾谦木听出了这个声音。

    是流迎，他不是应该被叶楚葛关在牢狱里吗？怎么这么轻易就出来了。

    而且，妖族没法通话，他必定是在人类世界。

    想到这里，顾谦木心底的疑惑又涌了上来。

    妖族，除了他，根本没人能在人类世界待太久，流迎是怎么回事？

    “流迎，你又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但凡叶白出了一点事，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顾谦木狠辣起来，手段与穆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流迎却丝毫也不在惧怕，反而顶着不屑的语调道：“少主，您怕不是在开玩笑吧？且不您那相好还在昏迷不醒，就凭您那点在人类世界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本事，您有对付的来属下吗？”

    顾谦木心头一惊，穆秋昏迷的事，他已经封锁了消息，除了参加宴会的人并没有外人知晓：“你怎么知道？”

    流迎似乎是叹息了一声，语气也变得不可捉摸：“少主，该你是天真呢还是不谙世事，你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料人心善变。”

    顿了一下，流迎又道：“总之呢，属下扣下叶白公子，只是想让少主迷途知返，回到妖界。”

    叶白公子，回到妖界。

    顾谦木可以确定了，流迎真正的目的。

    叶楚葛指使的吧！

    不然流迎怎么可能乖乖的叫叶白公子，又一口一个属下自称？

    “不然，叶白公子会经历什么？怕是少主怎么也想不到的。”

    “流迎，你敢动他！我就……”

    “少主别急着大话，据属下所知，叶白公子有个相好吧？猫妖一生只能和一个人在一起，你，属下要是找个人和他共度春宵，等他醒来，会怎样？”流迎的声音，似是来自地狱，萦绕耳边，经久不散。

    他该怎么办？

    现在脑子里一团乱。

    穆秋还没醒，叶白和夏时又不知所踪。

    怎么办？

    他不敢离开穆秋，又放心不下叶白。

    这件事，也没有别人帮得了他。

    叶楚葛，这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

    其实也不用问，流迎不可能交出解药。

    “统子，你有办法救穆秋吗？”顾谦木的声音，平静到可怕：“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005最近都不知在做些什么，一直没有出现，顾谦木本以为这次它也不在，却不料听到它道：“宿主大大，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而后出来的话变得冷血无情：“宿主，您在每一个位面的羁绊都太深了。其实，叶白如何，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专心攻略穆秋，获得积分就可。”

    顾谦木笑了笑，苦涩异常。

    你明明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却还的出这样的话。

    羁绊吗？

    自从遇到他，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罢了。”顾谦木闭了闭眼：“我也不为难你。”

    只是真的好累。

    有时候和心爱之人在一起，都好累好累。

    他甚至想过放弃，这种没有结果的追逐，在无情流逝的时间里渐渐被消磨。

    “穆秋现在好感度多少？”

    005道：“95……”

    “看来，又快要离开了。”

    虽然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可总是觉得，自始至终，自己都是孤身一人。

    “穆秋，你到底什么时候醒？”

    顾谦木抓过穆秋微凉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像是想借此获得一丝慰籍。

    那双水润动人的桃花眸子里，星光不在，一片暗沉。

    有时候，他真想什么也不管，只是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哪怕下一刻让他去死，也是值了。

    可是他总是有那么多的迫不得已。

    一滴泪滑落，晶莹落下，触到穆秋的指尖。

    顾谦木很久没哭过了。

    也不是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穆秋将他保护的太好，不管做什么都顺着他。

    就像以前，不管做什么他都顺着凛儿一样。

    天暗了下来，随着心。

    顾谦木趴在床头，就这样握着穆秋的手睡了过去。

    天气微凉，他穿的单薄，半夜惊醒，发现穆秋的手烫的吓人。

    原本的睡意消散，慌乱的开灯，看见的是一张冷汗直流的脸。

    “穆秋，穆秋！”喊了几声没有作用，看样子应是半夜着凉导致的发热，刚想出去那块毛巾，手腕却被握住。

    “你去哪？”灯光下的人声音沙哑，轻轻开口。

    顾谦木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现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才慢慢转过头，对上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

    还是那张脸，身上邪魅霸道的气场虽然因病态而削弱但是并没有太大改变。

    可是只觉告诉顾谦木，现在的穆秋，和以前任何一个时候的他都不一样。

    不管是刚来的那一段时间，还是交心之后，都不一样。

    “我看你发烧了，给你找个毛巾敷一敷。”压去心头的疑惑，最起码，穆秋醒来了。

    “不用了。”穆秋又将他往床边拉了拉，顾谦木只好坐在床边：“我没事……”

    顿了一下，又道：“只不过，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陷在回忆里，差点醒不过来。”

    想起了一些事？

    顾谦木更加犹疑。

    穆秋从未和他话他的记忆有损。

    “什么事？”边边摸了摸穆秋的额头，温度确实比方才降了一点。

    拿起纸巾给他擦拭汗珠。

    任由他给自己擦着，自从醒来，穆秋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顾谦木。

    直勾勾的目光，直到顾谦木将手拿了回来也没有收回。

    顾谦木被他盯的不自在，继而微微勾着唇角：“你到底想什……”

    未完的话被截断，他听到穆秋声音平静道：“你老实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仔细听，有一点点颤抖。

    被顾谦木捕捉了去。

    他的见过，不是自己到来这个位面之前，和叶承初的见面。

    喉间哽咽，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他回握住穆秋的手，想要什么，却不知从何起。

    他很明显的发现，穆秋的眼眶红了，里面似乎有蒙蒙雾气，声音颤抖的似是要哭泣：“你抛弃我两世了，这一次也要离我而去吗？”

    声音轻轻的飘来，柔柔的进入耳中，落入心田，是层层涟漪，掀起的惊涛骇浪。

    “你……”顾谦木瞬间失了言语，怔怔的看着穆秋，久久不出话来。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想起来了……”

    充满的浓浓的不确定。

    却是来自灵魂的、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的喜悦，自己心安。

    泪水再一次不自觉的滑落，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穆秋只是用那温柔到极致的眸子看着他，没有话，顾谦木便一切都懂了。

    他真的想起来了。

    想起了他们的曾经。

    曾经，火热的交付的心，相拥而眠的日日夜夜，平淡生活里的欢声笑语。

    那些只被自己放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被通通唤醒，便更加清晰。

    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像是在宣泄在不同尘世里孤独穿梭的苦楚，以及每一次看到爱人那疏离冷漠的眼神时，内心翻搅的窒息疼痛。

    穆秋的手顺着他的背滑落，搭在他的腰间，轻轻揽住他，声音也带着一起哽咽：“你怎么……这么狠心……”

    让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他，却在自己抛却了一切下定决心和他白头偕老的时候，蓦然回首，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疯了一般的找遍尘世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这个人哪怕一丝一毫的身影。

    那种孤独，那种绝望，他真的经历够了。

    那些欢声笑语如果建立在最终分离的基础上，现在想来，只剩苦涩。

    可就算是在怎样的被狠心抛弃，眼前这个放在心尖上好几辈子的人，他一点也狠不起来。

    “这次，你能不能别抛下我，带我一起走。”我不想独自睡着冰冷的床榻，身边没有一点你的气息。

    我真的会疯。

    顾谦木听了这话哭的更凶了。

    他何尝不想和他永远相守，可那些身不由己，让他没办法再去欺骗他。

    他做不到……

    曾经这个人给过自己很多誓言，自己除了毫无保留的爱，什么也给不了。

    “对不起穆秋，对不起……”

    我也想做到，可是我做不到。

    撕心裂肺般的道歉，令穆秋的心揪成了一团，那崩溃哭泣的声音入耳，只觉心底的压抑难受更甚。

    穆秋将他裹进被窝里，搂紧了他，狭的空间里只有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怎么这么爱哭。”穆秋给他轻轻擦着眼泪，自己的眼眶还红着，“我这一生，只会爱你，不会恨你怨你，所以，不要道歉，好吗？”

    顾谦木拼命的摇头：“我不值得的……”

    连一句相守的承诺都给不了你，我真的一点都不值得的。

    “宝贝啊……”叹息了一声，穆秋将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讨人欢喜，而这么一个让人见了就喜欢的人，心里装着的是我，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满足的呢。”

    哪怕你仍然要抛弃我，我也愿意在下一个尘世，再次和你相遇，哪怕是诅咒，是无穷无尽的循环。

    三世的记忆在脑海里争夺着主动权，穆秋两耳嗡鸣，本想再和心爱之人轻声低语些什么，却还是又睡了过去。

    顾谦木在他怀里过了好久才平复了心情，悄悄使出一点妖力关了灯，在黑夜里描摹这人俊逸的轮廓。

    怎么看也看不够。

    哪怕再看很多世，也不会腻。

    “叮，恭喜宿主大大，穆秋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00，获得积分15，当前积分50，三日后005带您离开。”

    无情的机械声，在房间里回荡。

    顾谦木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眼神仍然没离开穆秋，理都没理005。

    在他怀里，莫名心安。

    穆秋，我们又要分离了。

    下一世，也不知你还会不会有记忆。

    但我，仍然不会想着放弃我们的感情。

    或许在某一天，真的会有奇迹出现。

    ……

    哭了这么久，顾谦木眼眶干涩难耐，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了眼。

    幸好鼻间萦绕着的，都是穆秋的气息。

    这才令他安心。

    “统子，穆秋突然醒过来，是不是和你有关？”他可不相信流迎会这么好心，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穆秋解了毒。

    005沉默了好久，才回道：“是的，宿主大大，只不过，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后果如何，尚未可知。”

    染上了人类特有的情感，不得不令人生疑。

    顾谦木又问：“你真的只是个系统吗？”

    005好像愣了一下，“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它不想，顾谦木也没有追问，只是心中有了自己的猜测。

    “统子，谢谢你。”

    不管穆秋恢复前世的记忆是不是偶然，也不管是否和你有关，都谢谢你。

    超出工作范围，许是要受到惩罚的吧。

    到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保护005。

    顾谦木突然觉得，不管在哪里，自己都是最废的那个。

    瞬间委屈，又往穆秋怀里钻了钻。

    计划着明天起来后，先带着穆秋把叶白和夏时的事解决完了，然后好好的玩一玩。

    对了，他们的结婚证还没有领呢。

    自己肯定是没有福气看到《比目余情》播出了，也是个遗憾。